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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這會的李清之，當然不知道路德維格的想法，他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對話，根本就沒有想到離譜的“告白”這方面。

思想的偏差，終究讓這場談話逐漸走偏，且偏得越來越離譜，但兩人都并沒有察覺。

雖然李清之一開始送糖是單純為了表達友好，但那次他忘記把巧克力放在路德維格桌上。等第二次真正送成的時候，也帶上了些許不想再收警告信的小小意味，想起這件事後的李清之，在此刻也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了起來：

思索了會的李清之，很快擡眼看向路德維格，繼續語氣真摯道：

“當然，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系，畢竟...”

然而，不等準備坦白的李清之把話說完，他面前的金發少年忽然迅速說了句：

“你先別說了。”

李清之聞言愣了愣，不禁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路德維格的方向。

而這會的路德維格，思緒早已亂成了一團，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回應：

他這次過來原本的目的，就是想問李清之那些信是什麽意思，但現在看來已經不用多問了...畢竟李清之這意思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路德維格不是沒有拒絕過來自學院學生的表白，但是面對這個與自己同樣性別的東方男孩，在聽到對方這樣直白且熱烈地表達了愛慕後，路德維格一時間根本不知該如何招架，混亂的心緒和節節敗退下的臉熱讓他束手無策。

以往就算有人對他表白，但也全是害羞且腼腆的，唯獨李清之，眼神真摯的同時語氣也坦率地仿佛只是在聊今天的天氣，說出的話語卻是那樣的直白熱烈，讓人光是聽都不由得一陣耳熱。

原本思索再三準備過來找李清之“解決”此事的金發首席，顯然已被黑發少年這會的直球攻勢弄得應接不暇，丢盔卸甲，就算強行鎮定住了情緒，但依舊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眼前的情況。

路德維格垂眼，視線落入李清之澄澈的眼眸中，少年此刻還在認真等着他的回應，表情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期待，坦率到仿佛是一張攤開的紙，将所有的話語與情感都直截了當地展示給他看，且任由他留下屬于他的回應。

感受到如此熱烈情緒的瞬間，與李清之對視的路德維格心頭游動的同時，臉頰再次控制不住地開始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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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的路德維格頓了瞬，接着迅速移開了視線，像是在尋找冷靜下來的時機。

以為這只是一次尋常談話的李清之，此刻只見路德維格在聽了他的話後忽地臉色一變，雖然表情與平時一樣并不大明顯，但看起來似乎變得不願久留，甚至什麽都沒說就直接轉身離開了這裏，看起來步履匆匆，耳側卻奇怪地微紅着。

被留在原地的李清之，在不清楚路德維格心理活動的此刻，不由得不解地眨了眨眼，并不明白為什麽只是在說交朋友的時候，路德維格的反應卻會這麽大。

幾秒後，還留在原地思索着的李清之，腦海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難道，是我想要做朋友，然後路德維格害羞了？

李清之嘗試性地猜測道。

原本李清之并不知道自己的這個猜想到底準不準确，但接連好一陣，他都沒能再和路德維格說上話，就連面也見得很少。

就算偶爾遠遠地看到在校園內巡查的那個金發身影，對方也很快就離開了他的視線，仿佛根本沒出現過一樣。告示欄也明确提出了學生不得給學生會成員送東西的條例，李清之不管是明面還是私裏，這下都和路德維格沒了聯系。

李清之也不是傻子，他隐約感受到了什麽，但依舊還是沒法搞清事情的答案，只能根據眼前的一切進行猜測：

我好像，被路德維格讨厭了？

不過李清之的這個想法也沒有得到證實，畢竟他現在和路德維格碰面的機會少得可憐，對方也沒有親口說過這一點。

李清之向來不喜歡自擾，在糾結了幾天沒想明白答案後，他索性就不再去想這件事，而是打算順其自然。

日子一天天過去，沒多久就到了萬聖節。

李清之先前自然沒有過過這種節日，不過學院裏的同學和布魯斯顯然都很重視，所以李清之也被他們帶動着開始為即将到來的萬聖節做準備。

艾爾蒙特是個魔法學院，擅長魔法的師生自然在萬聖節上有不少好主意，熟練的飛行技巧也讓每個人都能輕松地裝點自己的學院，以展現最純正的萬聖節風格。

為了迎接這次的萬聖節，校長奧古斯特斯甚至在學院間展開了比賽，萬聖節當天最具特色與風格的學院将獲得他精心準備的獎品，而獲勝的學院是由全校的學生評選而出。

植物學院的學生們當然也幹勁十足，在一段時間的魔法課程下，他們早已可以召出各種植物的簡單魔法，沒多久，植物學院的表面就被飛上飛下的小魔法師們用深綠色的藤蔓和枯枝所纏繞，營造出一種恐怖陰暗的氛圍。

還有不少學生釋放出了自己的植物系魔法獸，讓它們躲藏在藤蔓的最深處，等有人路過的時候則是輕輕伸手，一下将驚恐的路人拉進藤蔓之中。

除此之外，還有學生在牆上塗上了血魔草的汁液，營造出滿是血漿的感覺，有清潔魔法兜底，學生們都瘋狂在自己的學院建築上發揮着創意，艾爾蒙特也因此很快就充滿了濃濃的萬聖節氛圍。

在學院裏走着，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每個學院的用心，除了植物學院，其他學院也在花心思。

火焰學院是地獄火主題，到處都是烈火與擺成詭異姿勢的燃燒骷髅，還有不少幽靈魔寵在上空游蕩充當NPC。

水流學院則是海妖主題，沉船模型上有着正歌唱的人魚魔寵，船的深處還有不少散落的道具“殘肢”與海盜寶箱，打開的瞬間則是會跳出綠色的海妖幽靈魔寵。

唯獨精神元素學院沒怎麽裝修，外表仍和往日一樣，單純黑漆漆的一片，滿是大塊大塊的禁魔石。

走在路上時，見到這種情況的李清之有些好奇地多看了眼，布魯斯也很快注意到了精神元素學院的方向，意識到李清之在好奇什麽的他很快和李清之說了起來：

“噢，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他們沒參加這次的比賽？”

李清之點點頭：“是呀，精神元素的學生應該很容易就能弄出讓人感到恐怖的東西吧，為什麽不參加呢？”

布魯斯則是解釋道：“精神元素院是比較特殊啦，從那些禁魔石做的牆就能知道了。”

“理由我大概猜到一點。”布魯斯回憶了會後繼續道：“我在進艾爾蒙特前就聽說了，據說是精神元素學院的用地很特殊，其他學院的學生一般都不被允許進入，因為過多的魔力會影響禁魔石的效果，而全大陸只有艾爾蒙特這裏的精神元素學院有如此大量的禁魔石，一旦失效了就會很難搞。”

“他們沒法用魔法裝飾學院，就算裝飾了其他學生也不能進去參觀，所以幹脆就不參加了吧。”

李清之聞言終于了然：“原來是這樣啊。”

“那豈不是很可惜嗎。”李清之往精神元素學院的方向看了幾秒，不禁為那些學生感到有些惋惜。

而布魯斯則是笑着拉他往前走：“好啦，快別想那個了，一起來想想怎麽樣才能把學院裝點得更恐怖吧！”

...

沒過多久，植物學院的學生們紛紛聚到了一個教室開始集思廣益：“還能有些什麽既恐怖又有趣的裝飾呢...”

另一個男生也道：“我今天去水流學院看了眼，他們的冒險元素真的有點吸引人，我們不能輸給他們！”

說着說着，原本還有些苦惱的其中一個學生忽地眼前一亮，接着很快看向李清之的方向：

“李清之應該會有好主意！他每次都能拿出很多很有趣的東西！”

“而且李清之是東方人，東方的恐怖元素我們也可以借鑒一下~”

布魯斯聞言也不由得點頭：“對啊。”他看向李清之，笑着輕輕推了推李清之的肩膀：“你們那邊都有什麽比較恐怖的東西呢？”

忽然成為視線焦點的李清之努力思索了幾秒，腦海中出現了有些模糊的畫面後，他不禁喃喃道：

“比較恐怖的東西...挂滿符紙的房間？”他想到的是師兄帶他去山下驅鬼的畫面，那戶人家天天被梁上怨鬼所擾，那天師兄和他在那人家裏挂滿了符紙，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鬼引出并斬殺。

李清之只是嘗試性地說了個，但沒想到同學們對他說的都挺感興趣。

有個女生舉手提議道：“要不讓李清之負責一個教室，專門弄成東方的恐怖風格吧！絕對很特殊，能吸引其他院的學生來看！”

其他人聞言紛紛覺得很不錯，最終，李清之竟真的被分到了一整間教室。

他當然樂意幫學院出力，而布魯斯和阿米莉娅也很快過來給他幫忙。

三人興致都很高漲，尤其是布魯斯和阿米莉娅，很感興趣地跟着李清之邊嘗試布置，邊聽李清之說有關東方恐怖的事情。

李清之帶着兩人畫了不少符咒，他特地挑的都是沒有傷害性的簡單符咒，布魯斯和阿米莉娅雖然會畫錯，但大致的樣子還是有的，最終三人一起将符咒貼在線繩上，然後挂滿整個教室。

李清之還準備了不少空白符咒挂着，雖然沒畫符，但看起來也頗有其事，也能讓來參觀的學生體驗下畫符的樂趣。

三人邊準備着邊聊天，李清之給兩人講了不少東方恐怖故事的同時，布魯斯也和李清之講着萬聖節的風俗：

“原本應該會有小孩要糖的，但是現在我們在學校，沒有孩子會來。”

李清之若有所思道：“原來還有給小孩送糖的習俗嘛。”

布魯斯笑道：“是啊，不送的話就會被做惡作劇呢。”

而這番話，忽然激發了李清之的靈感：“我大概想到可以做什麽了！”

“我們可以在教室裏...”一番講解後，聽完李清之說了計劃的布魯斯和阿米莉娅，紛紛露出了很贊同的表情：“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好！”

三人一拍即合，很快按照李清之的想法布置了一番，并用魔法做出了許多原本困難的道具和場景。

等完工時，已經差不多到了傍晚，為了能夠保留神秘感，李清之他們用藤蔓将整間教室纏繞地嚴嚴實實，只等萬聖節那天再對同學們揭曉。

只是回宿舍後，李清之看着手裏多出的許多巧克力：“好像一不小心做多了呢...”

布魯斯和阿米莉娅已經分走了不少，但他依舊剩了許多，如果今天不吃完就浪費了，可他一個人又吃不完這麽多糖果。

想着想着，李清之的腦海中不知怎麽，很快浮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行。

幾秒後，最近已經很少見到路德維格的李清之搖搖頭：萬一路德維格不喜歡怎麽辦？

但很快，李清之又有些猶豫，回憶之前的種種，他不禁心道：可是路德維格好像也沒說過讨厭巧克力。

到最後，心裏猶豫再三怕路德維格困擾，卻又真的已經默默把對方當成學院內的朋友的李清之，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

另一邊，利奧家族的貴族府邸內。

路德維格很早就到了家。

這幾天的艾爾蒙特內熱鬧極了，幾乎所有人都在精心布置着自己的學院，為接下來的比賽做準備，就算是精神元素學院的學生，雖不能參加，但也不停參觀着其他學院的有趣萬聖節布置，準備在萬聖節當天投出自己的那一票。

學生會的成員們也在巡邏後紛紛留在學校，并回到自己的學院參加這場盛事。而路德維格卻和往常一樣，在巡邏結束後回了家，并沒有參與到這場熱鬧的萬聖節預熱中。

此刻的利奧府邸內冷清一片，與熱鬧的艾爾蒙特簡直是天差地別。

路德維格在書房翻閱魔法書籍，無論是走廊還是房間都沒有一點聲音，直到老管家來輕輕敲響了書房的門，這個安靜到有些過分的家裏終于有了些聲音：

“路德維格少爺。”管家恭敬道：“貝麗爾小姐今天已經吃過藥了，她讓我代她向您問好。”

路德維格聞言原本準備起身親自去看看，卻忽地想起前兩天自己去妹妹房間看望時，對方慌亂将所看的書放在身後的動作，且明顯有些怕他的表情。

想到這，路德維格最終只對管家輕輕點了點頭：“知道了，你讓她早點休息。”

等管家走後，路德維格卻輕輕嘆了口氣，看向了書桌旁早已變得有些模糊的畫像。

而此刻的走廊裏，只有管家離開的腳步聲，以及女傭們打掃的聲音，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偌大的利奧城堡沒有一點的人氣。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路德維格的腦海中一晃而過，意識到什麽的路德維格最終還是從畫像上收回了視線，心情卻難免低沉不少。

灰黑色調的書房也在此刻顯得無比壓抑。

然而就在這時，路德維格忽然掃到了一袋放在桌角的巧克力糖果。

那精致漂亮的暖橘色絲綢袋子在灰暗色調的書桌上顯得格格不入，俏皮的形狀與甜蜜的香氣也很快就讓路德維格想起了這份巧克力的贈送者。

他不愛吃甜，也不知道自己帶這個回來到底是為什麽。

但在目光觸及到這袋巧克力的瞬間，種種與黑發少年之間的回憶與經歷紛紛湧入他的腦海，那些從未有過的感覺和體驗忽然讓人感覺是那樣的鮮明且熱烈，如同撞擊着他的心髒般讓人感到無法遺忘與忽視。

雖然心情依舊感到複雜，但這也的确讓路德維格從那種無法掙脫的沉悶與窒息中松了口氣。

然而就在路德維格盯着桌上那袋巧克力有些出神的這會，他的窗外忽地傳來了一陣有些奇怪的聲響。

察覺到動靜的金發少年瞬間感到奇怪地迅速擡起眼，卻在看向窗外後的下一秒徹底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