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迦爾
迦爾
無數小型軍艦在空中懸停,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就連陽光也只能從鋼鐵縫隙中穿過。
為首的軍艦俯沖式降落在別墅的院子中央,飓風掀起一大塊草坪,站在門外的雄保會成員們被吹了一臉灰。
“靠。”為首的雄蟲罵了句髒話,周圍的雌蟲護衛隊立刻列成“一”字,擋在雄蟲面前。
在他們的注視下,艾克文從軍艦上緩步走出,軍靴在石子小路上敲打出清脆的節奏,直至在雄蟲和別墅大門中前停下,微微俯身,行了個貴族之間常用的禮:
“閣下,伊爾西先生怕是不能和你們走。”
“你是誰”雄蟲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緩緩掃過艾克文胸前勳章。
艾克文: “我是前第二軍團上将艾克文,也是蟲皇陛下親自指派的營救A級雄蟲閣下的軍事任務指揮官。”
蟲皇親自指派
雄蟲一驚,他沒想到這件事會驚動蟲皇。蟲皇深入簡出多年,一般不太理會這些事情。
但他同時也知道,一旦是蟲皇打算做的事兒,就不會善罷甘休。這是這幾年被收拾服帖的老牌貴族們得出來的結論。
雄蟲避重就輕地道: “你要去營救A級雄蟲就去營救,我可沒有阻礙這件事兒。”
“而且,抓捕伊爾西是達羅希閣下親自下的令。”提到了雄保會的會長,雄蟲明顯又有了底氣。
艾克文依舊笑着,腳卻沒有退後一步。
“你還是不讓”雄蟲明顯沒想道把會長提出來還是沒讓眼前的軍雌後退半分。
他想到達羅希的警告,縮了縮脖子,惡狠狠地說道: “信不信我現在就告訴達羅希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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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雄蟲話音剛落,緊閉的別墅大門應聲打開。
“你大可以現在就告訴。”伊爾西的語氣冷淡,沒有分給雄蟲一絲眼神。阿統跟在伊爾西身後,徑直走向了艾克文: “上将,麻煩你了。”
“小事。”艾克文将提前準備好的一個大包扔給伊爾西,旁若無蟲地道: “你要的東西都在裏面,我整理完軍隊也會即可出發。”
“好。謝謝。”伊爾西颔首,将大背包單肩背上,轉頭對着一臉憤怒的雄保會成員說道: “雄保會就算要對我審判,也需要我雄主的同意。”
在蟲族,已婚雌蟲更像是雄主的“私有物”,根據法律,除非觸碰法律紅線,就算是雄保會也沒有資格跳過雄主對雌君進行審理。
而雄保會現在如此急切,不顧法律與诟病只有一個原因:他們怕白榆,他們怕伊爾西真的把白榆找回來了,或者把白榆發現的某些東西帶回來。
伊爾西褪去了商人的儒雅平和,蔚藍色的眼睛更像是冬天冷洌的冰,帶着無法忽視的銳意緩緩掃過擋在他前面的每一個蟲子。
雄蟲被這個眼神吓得後退了兩步,但又想到達羅希的威脅:他們要是真發現那裏了,你就是第一個站上軍事法庭被審判的。
想到這裏雄蟲倒也多了份孤注一擲: “伊爾西,你的雄主因為你的失誤流落到邊緣星,你還好意思說這些話。”
“護衛隊,生死不論,将他還有那個小機械蟲一起帶回去。”雄蟲手一擡,雄保會的護衛多訓練有素地将伊爾西和阿統圍成一圈。
艾克文被排斥到外圍,想起白榆當初的囑托剛想上前,就聽伊爾西高聲說道: “上将,你別過來,這些事情我自己處理就好。”
話音未落。
“唰。”
一雙巨大的骨翅自伊爾西的肩胛骨處倏然展開,寬大又堅韌,每一寸都附着流光溢彩半透明的鋒利鱗片,每一次扇動都帶着獵獵的風聲。
他站在那裏,連陽光都黯然失色的幾分。
周圍明顯多了陣陣抽氣聲。
伊爾西這幾年的儒雅平和,讓他們都忘了這位星河集團的掌權人,曾經在戰場上是何等英姿。那雙曾被譽為月光之刃的骨翅,帶走了多少星獸的性命。
但伊爾西沒心情解他們的震驚,他整個心髒滿當當的都刻着白榆的名字。
他眼神微暗,重心壓低。下一秒,只見一道身影閃過,緊接着便是亂七八糟的倒地聲。
伊爾西的戰鬥方式與他本人的外貌完全不符,大開大合,每一次出拳和格擋都帶着無法忽略的勁風。
骨翅宛若收割的鐮刀,帶着流轉的暗光,蒙上一層鮮血。沒有一會,護衛隊已經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
“你們雄保會的戰鬥力真垃圾。”伊爾西握着阿統遞給他的手槍,一步一步走向站在最角落的雄蟲。
“伊爾西,伊爾西,你…竟然敢…”雄蟲被凜冽的殺意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他仰着頭看着那張宛若白玉的側臉還帶着滴滴答答的血跡。
“你……嗷!”雄蟲還沒磕巴完,一聲慘厲的尖叫直穿雲霄。
一地動不的護衛隊,就連不便插手的艾克文都不禁瞳孔皺縮。
伊爾西把雄蟲的那裏給廢了。
給廢了……
雄蟲疼得滿地打滾,鼻涕眼淚糊成一團。
只有伊爾西,還保持着舉槍的動作,他的眼神波瀾不驚,好像這一槍只是打在了豬肉皮上。
但是艾克文仔細觀察一下了,才發現伊爾西并不是去表面般無悲無喜,他的睫毛在抖,他的手也在抖。
只不過不是害怕。
而是抑制不住的憤怒。
“如果不是你們,白榆就不會去那裏地方。”
“如果不是你們,白榆也不會遇到危險。”
太陽終于穿破雲層,一縷耀眼的光打在伊爾西身上,他骨翅上的鮮血還未幹涸,他看了一眼雄蟲,一句話沒說,轉身離去。
艾克文沒有阻攔,他看着伊爾西踏上飛行器,微風卷起高束的馬尾。
伊爾西回頭看了一眼艾克文,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出:
“謝謝,後會有期。”
艾克文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如果白榆真的出了意外,那伊爾西也不會再回來了。
他将雄蟲廢掉,一是憤怒,二是給自己斷了後路。
飛行器騰空而起,在幾息之間便淹沒在雲層。
“先生您擦擦臉。”阿統拿了一個打濕的帕子,遞給伊爾西。
“先生,別擔心,我們一起去找主人。”
“嗯。”伊爾西已經到達了第一個躍遷點,過去便是浩瀚的宇宙。
“阿統,我做這些都沒問過你的…”
阿統打斷他: “先生,我們是一家的。”
“您和主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好。”
飛行器在銀河中穿梭,無數星辰幾乎擦着機身隕落,拉出無數的彗尾,仿佛一場盛大的奔赴。
*
56邊緣星,制造工廠的倉庫中,白榆盤着腿坐在一個大箱子上面聽完迦爾講了他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從一個邊緣星的十分普通的D級雄蟲開始。
D級雄蟲自打有記憶, 56星就是灰蒙蒙的天。這裏被稱作邊緣星,是被帝國遺棄的星球。
迦爾經常叼着一根稻草躺在猙獰石塊上,他感覺自己的蟲生就和天空一樣,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灰色。
他渾渾噩噩,直到星獸入侵56邊緣星,血流漂橹,鼻間是彌漫不散的血腥味。
他小時候的玩伴,或者街邊賣花的老雌蟲都被星獸摘掉腦袋,掏出腸子,變成一灘灘惡臭的肉泥。
他以為自己也會是這種結局,星獸嘴巴裏的臭氣越來越近,他甚至感覺胃中的食物抑制不住地反到喉管。
“咔嚓。”
他的頭沒掉,只是被噴了一臉粘稠的綠色的液體——那是星獸的血液,帶着惡臭,讓迦爾忍不住抱着胃幹嘔。
“雄蟲”
迦爾順着光,看見了一個穿着軍裝的雌蟲。他面容冷峻,眉頭微微挑起,好像看見了什麽好玩的事情。
“救救我。”迦爾憑借着最後一絲力氣,拉住了軍雌的褲腿,最後完全陷入昏迷。
這個相遇是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接下來迦爾像個跟屁蟲一樣天天跟着塞達在戰場上溜達。
塞達砍星獸,他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塞達砍完星獸,他就拿着帕子湊過去給塞達擦被星獸血液搞髒的骨翅。
“你真是個雄蟲”塞達一臉古怪。
“如假包換。”迦爾拍拍胸脯。
這種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塞達出任務的時候碰到了星獸潮,在他殺完最後一只後精疲力盡倒在地上時,他看見那只雄蟲從遠處跑過來。
雄蟲的背很單薄,甚至因為邊緣星營養不良導致蝴蝶骨格外突出。但盡管這樣,雄蟲背着他走過了骸骨遍地的戰場,他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們在一個破舊的石洞裏。雄蟲髒兮兮的,一條腿粘着血液,露出森森白骨。
“剛才碰到一個星獸。我将他殺了。”迦爾笑着向他炫耀, “還有這個給你。”
他拿出了一朵薔薇花,還帶着露水遞給了塞達, “多看見好看的東西心情好。”
塞達不知道一個等級不高,瘦弱膽小的雄蟲是如何将他從屍山血海中背出,也不知道連刀都拿不穩的雄蟲是如何殺死的星獸,将他完好的帶到這裏。
但都不重要。當他看見雄蟲銀灰色的眸子亮閃閃的倒映的都是他的模樣。
他們就這樣相愛了,塞達說等到戰争結束,他們一起去主星,那裏有漂亮的別墅,也有數不清的鮮花,就連天空也是湛藍色。
迦爾笑着,幻想着那個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世界,他想和塞達永遠在一起。
但意外永遠在最美好的時候突至。
塞達在最後一次戰鬥中精神海透支過大,迦爾這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沒有辦法安撫一個A級雌蟲。
他想離開,他告訴塞達:你回主星去吧,我不想看着你死。
然後他就跑了,他無法忍受親眼看見塞達開着軍艦離去。
如果故事停在這裏,只會是一段露水情緣的結束。
他們或許都會活着,迦爾繼續做一個不上不下的雄蟲,而塞達回到主星,升為上校,匹配給一個不錯的雄蟲做雌君。
但是……
塞達沒有和大部隊返航,他單獨留下來找到了迦爾。
他喜歡迦爾,喜歡這個邊緣星等級不高的雄蟲,他告訴迦爾:你還沒有二次分化,二次分化以後等級會提高的。
迦爾信了,因為他在閉塞的邊緣星,并不知道二次覺醒提升等級的概率只有3%。
但是塞達因為長時間征戰,精神海極不穩定,他的發情期提前到來,在這個千瘡百孔,什麽都沒有的邊緣星。
塞達因為高熱陷入昏迷,迦爾找了成為廢墟的醫院,找了成為危樓的商鋪,他想找一支高級抑制劑。
聽說這個東西可以幫助雌蟲度過發情期。
但他沒找到。這種東西很昂貴,不可能在邊緣星有。
但是,他遇到一個雄蟲,那個雄蟲西裝革履,甚至連腳上的皮鞋都沒沾上邊緣星的塵土。那個雄蟲給了他一管粉色的液體,告訴他這是抑制劑。
迦爾将抑制劑拿給塞達,一開始确實止住了發情期,但是在3天後一個很平常的午後,他們暢想着未來,準備開着飛行器返航時——
塞達狂化了。
他一邊攻擊着迦爾,一邊流着血淚,最後他拼着所有力氣死在了他們當初相遇的地方。
“咦,竟然直接死了,看來配方還得改進。”迦爾聽見給他“抑制劑”的雄蟲這樣說道。
迦爾想殺死這個雄蟲,卻被打碎了骨頭,抓瞎了一只眼睛,然後随手扔在星獸的屍體堆中。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流逝,甚至腐食鳥吃他的眼球都感覺不到。
不能死,塞達,我要給他報仇。
迦爾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爬出屍體堆的,也忘了自己是怎麽過活這些年的,直到他看見了白榆,他知道這個雄蟲或許能幫助他複仇。
“這個故事到此結束。”
迦爾依舊笑着看着滿臉複雜的白榆: “當初塞達說你的雌父是他很好的朋友,如果他們還在的話,或許我在你小時候還可以抱抱你。”
白榆靜靜看着迦爾,突然說道: “雌父和…塞達叔叔會看着我們的。”
迦爾愣了一下,然後捂住自己已經沒了眼珠的左眼,輕輕地說道: “那…還是別看了。”
“我們該走了。”白榆突然說道。
“達羅希不可能坐以待斃,如果我是他,寧可舍棄這裏,也不會讓軍隊找到。”
“你計劃了這麽多年,不可能真的自囚在這裏等待軍隊吧。”
迦爾看着白榆突然釋懷般笑了一聲,他喃喃自語道: “是啊,這麽多年了,該有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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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爾西超級進化——超能打的伊爾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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