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周慕又想到曾經的自己，對着面前的嚴客華也開始泛起一絲憐愛，“你爹為什麽這麽對你？”

嚴客華對這個要帶他脫離苦海的大哥哥毫不設防，“因為我娘。我娘是朔月宗宗主的女兒。”

嚴客華說到的這個朔月宗周慕知道，他之前在了解江湖門派的時候看到過，這個門派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覆滅了。

“一開始我爹只是朔月宗的一個普通弟子，和我娘在一起之後才成為了煙雲閣掌門。我娘性格有些強勢，總是逼着我爹勤學苦練。我娘在生我之後身體便不好，便愈發對我爹逼得緊，導致我爹不勝其煩，甚至非常厭惡憎恨我娘，直到我娘死後他才解脫，也因此非常恨我，若不是我和他這一點兒血脈聯系，他肯定早就殺了我了。”

所以嚴塵就選擇将對嚴客華母親的怒氣發洩在他身上，自己欺負一個幾歲的孩子，也任由其他孩子和弟子欺負他，得到嚴塵默許的其他人可不使勁兒欺負嚴客華嗎？說不定還能因此得到嚴塵的賞識呢？

周慕在心底唾棄這樣懦弱自私的父親，看着面前低頭悲傷的嚴客華，心中想着如何安慰一下他，于是想到剛剛他執着說自己十七歲的樣子，于是轉移話題打趣道：“誰剛剛強調自己十七歲的？十七歲在本教主面前也是個小弟弟，還不能叫了？”

周慕心裏暗想：別說他的年齡現在是二十三歲，比嚴客華大了六歲，就是現在周慕的這個身體二十一歲，也比他大了四歲，所以叫一句“小弟弟”也沒錯嘛。

周慕的話裏不帶一分威嚴，嚴客華聽得出他在看玩笑，于是也不怕只是順從道：“哥哥可以叫。”

“真乖。”周慕摸了摸面前人的後腦勺，嚴客華瘦弱得只有十五六的樣子，個子也只到周慕的鼻子左右，看到周慕摸他頭的時候，還聽話地低下了頭。

周慕于是覺得新收的小弟真聽話，跟養個弟弟差不多。

“不過你不能叫我哥哥，要叫教主。”周慕說着放下手準備出去，“好了趕緊把你家事處理好，明日一早帶你回焰影教。”

“哥哥你坐在這裏陪我吧。”嚴客華揪住周慕袖子的手還沒放，周慕看他實在沒有安全感，而是又是第一次處理事務，便同意了。

周慕預想的大吵大鬧、懲治處罰都沒有發生，嚴客華遣散了嚴塵的所有小妾，還給了他們足夠發銀錢生活，甚至是對那個殺了他父親的小妾，嚴客華也只有淡淡的一句：“你走吧。”

在被嚴客華背影遮擋的對面，那個小妾看了一眼嚴客華，嚴客華也同樣和她對視了一眼，然後小妾福身離去了。

轉過身來面對周慕的嚴客華，已經又換回了那副純良乖巧的模樣，剛剛和小妾對視時陰鹜狠戾的樣子一點兒都看不到了，現在他正在跟周慕解釋自己的做法，“她們也都是被我爹抓來的可憐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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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并不對嚴客華的做法有所評價，只覺得這孩子有點兒善良過頭了，以前欺負他的人裏或多或少也有這些人的授意。

周慕已經開始護短了，只要是周慕的人，他都護短。

***

第二日一大早，焰影教衆人一個不少地準備打道回府，不止沒少，還多了幾百人。

煙雲閣弟子中真心願意歸順的，全都跟着一起回焰影教教，還有一些不願意的，那周慕自然也不強怕，任由他們去追随其他教派，遲早有一天會再打一場的！

周慕收服了煙雲閣之後心情很好，于是便起了個大早。這畢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重登武林盟主計劃的第一步，現在圓滿完成，也算開了個好頭。

誰知他以推開房門就看到門口立着的嚴客華，這人比他起得還早。

“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哥……教主，我來給你送吃食。”嚴客華獻寶似的舉起手裏的托盤。

周慕剛好也餓了，于是道：“那就進來一起吧。”

周慕剛吃了一口，就看到對面嚴客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他剛想誇一句“好吃”，門口就出現了一個讨人厭的聲音，“周慕，我可算找到你了！”

淩臨風怒氣沖沖地出現在門口，原本溫馨美好的清晨沒有了。

“你是什麽人，居然敢直呼教主大名？”嚴客華立馬站了起來。

周慕對着嚴客華的身影贊許地笑笑，覺得新收的小弟很不錯。

對于淩臨風這個人，周慕讨厭他是真的，但不準備動他也是真的，不是周慕仁慈，而是淩臨風确實是原本“周慕”的唯一摯愛，自己憑白占了“周慕”的身體，雖然不認同“周慕”為了愛抛棄一切的做法，但也不好就此替人除了這個他最愛的人，至于淩臨風最終如何，還是要“周慕”自己決定。

現在的周慕，只要淩臨風沒做什麽天怒人憤的事，他都不會對他如何。

淩臨風沒把站起身的嚴客華放在眼裏，只半是生氣半是傷心地質問依舊端坐的周慕，“周慕，你不理我嗎？”

周慕終于放下筷子，無奈又厭煩地向門口的人看去。

“淩門主不請自來，是想做什麽？”對待這個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的淩臨風，周慕冷淡得不能再冷淡。

“淩門主？你居然這麽冷淡地稱呼我！”淩臨風顯然對他語氣裏的冷漠感到驚訝，以往都是周慕黏着順着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冷眼。

周慕真的沒什麽耐心了，又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一個大男人對他死纏爛打他只會感到煩得不行，“淩門主，本教主的态度不夠明顯嗎？若你還是不懂，那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本教主不會把焰影教送給你，和你這個人也沒什麽關系。”

淩臨風愣在原地，态度也強忍着軟了下來，“慕慕，你不喜歡我了嗎？”

聽到這個稱呼，周慕一陣惡寒，“不許這麽叫我！”

一想到被一個男人這麽叫，清楚知道自己喜歡美女的周慕就渾身不舒服，只想把人揍一頓，不對，他現在武功極低，怕是連淩臨風都打不過了……

周慕又要郁悶了。

“喜歡？”旁邊站在的嚴客華忽然發出了聲音，顯然是不明白他們教主和門口人的關系，兩個男人談喜歡？

周慕這才想起嚴客華還在這兒呢，此刻油然而生一種千萬不能将孩子帶歪的責任感，“嚴客華，你先出去。”

一個十七歲的孩子，還是不要讓他了解這些什麽斷袖之癖比較好。

“是。”嚴客華聽話地往外走，面上依舊懵懂迷茫，但在走到門外後，本來的懵懂迷茫瞬間變為面無表情。

房間只剩周慕和淩臨風兩個人，淩臨風剛想往裏面邁進一步，就聽到周慕的聲音，“就站在那裏！”

“周慕，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淩臨風确實不解，但為了得到焰影教，他只能一忍再忍，“你為什麽忽然就不喜歡我了，你說出來，我都願意為了你改。”

周慕頭疼，“你什麽都沒有做錯，但本教主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本教主向來喜歡的都是女子，之前是你會錯意了！”

之前一直是周慕主動跟淩臨風示好，現在周慕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說以往都是淩臨風主動一般，淩臨風感到屈辱，不過他向來能忍，“我不相信，我們以前的情意你都不記得了嗎？你忘了我們一起下棋寫字，一起說好要去……”

“又是你！趕緊給我滾！”淩臨風還在試圖打動周慕，就被沖過來的歸辰歸星還有衆焰影教弟子推開了。

“周慕還沒說話，你們居然敢如此對我！”淩臨風對着這些不喜歡他的焰影教弟子也沒什麽好臉色，這些人他一直試圖收服，但他們就是油鹽不進。

以往周慕對淩臨風的執着偏愛衆人都有目共睹，此刻聽淩臨風這麽一說，也都不敢再動手，都齊刷刷地盯着周慕，淩臨風也一直傷心難過地盯着周慕，企圖換回他對他的愛意。

“淩門主還要本教主說幾遍，本教主從未喜歡過你，是你一廂情願會錯意了，本教主只喜歡女子！”周慕不會殺淩臨風不假，但對他也不會留手，“若淩門主再如此糾纏，就別怪本教主不留情了！”

聽到周慕如此決絕的态度，焰影教衆人興奮了，他們終于親眼見到教主罵淩臨風這個小人了，他們教主終于清醒了。

于是歸星帶頭歡欣鼓舞地将淩臨風“請”了出去。

任憑淩臨風一直希冀悲傷地看着周慕逐漸遠去的身影，也沒再得到周慕的一個眼神。

“教主，那我們啓程回去吧！”“請”完淩臨風的歸星帶着衆人高興地湊到周慕門前。

周慕沒有回答歸星的話，只對着歸星旁邊那個瘦弱乖順的人道：“是你把歸星他們叫來的？”

周慕不喜歡有人行他命令之外的事。

他剛剛和淩臨風不過才說了幾句話，歸星和歸辰就氣沖沖地趕來了，而且還帶着一大群的焰影教弟子，這顯然不是湊巧，而知道淩臨風來的人，也只有這個剛剛還在這裏乖巧讨好給周慕送吃食的人了。

嚴客華顯然被周慕此時的态度吓得不輕，滿臉都是畏怯與委屈，“我只是擔心剛剛那人欺負教主。”

知道了嚴客華關心自己的好意，周慕看着他滿臉害怕委屈的樣子，又不忍心苛責了。

“走吧，回去。”周慕率先出門。

其實嚴客華的話又讓周慕想起了他現在武功非常弱的事實，随便一個普通的煙雲閣弟子他都打得吃力，确實是連淩臨風都打不過了。

周慕愁悶又煩躁，回去的路上一句話也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