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周教主這是要去天罡門？”崔無塵還是擋着門不讓周慕出去，一如往常般地面帶笑容，語調随和。

“不然呢？”周慕耐着性子質問，“崔閣主來這裏難道不是為了天罡門？”

“确實是，不過馬上天就黑了周教主還是別出去了。”崔無塵拿着合起來的折扇在手心敲打，看到面前露出疑問表情的周慕，故意壓低聲音道，“因為今夜有鬼。”

周慕的眼睛瞬間張大了，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他确實被吓了一跳，不過只是一瞬，崔無塵故意壓低的聲音，伴随着門外拍打的狂風，着實有些吓人，哪怕周慕并不相信這世間有鬼神之說，還是在剛剛那一刻被吓到了。

“崔閣主為了不讓本教主奪得先機，居然編出這種謊話？”周慕也立刻就明白了崔無塵阻止他的原因，不就是害怕他去了天罡門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嗎？

崔無塵立馬就笑了，還帶着無奈地往回走，“周教主怎麽還不信呢，不然你問他。”

崔無塵不知從哪把小二扯到了周慕面前，小二剛在周慕開門的時候就準備去幫忙的，後來看到另一位客官過去所以他就沒過去，只站在一邊等着兩位客官的吩咐，也将他們之前的對話聽了過去，雖然不懂他們互相稱呼的“教主”“閣主”是什麽意思，但也知趣地不多問，現在被推到周慕面前，就趕緊道：

“這位客官說得不錯，咱們這小寒城最近鬧鬼呢，客官晚上還是不要出去了。”小二說着還害怕地縮了縮腦袋。

怪不得家家戶戶房門緊閉呢？周慕想起不久前自己到這裏時看到的景象。

周慕剛一朝崔無塵看過去，崔無塵就伸出雙手一擡笑得得意，露出一個“看我沒騙你吧”的表情，周慕沒理他但也往回走，他不喜歡與這種心機深沉的人交往，太累。

周慕雖然算不得運籌帷幄、謀定深遠之人，但他每次細細将事情剖析，再加上之前管理整個江湖的經驗，所以他還是能将這些江湖利益争奪看得清的，不過終究還是不喜歡這種陰謀遍地的感覺罷了。

來到這裏唯一讓周慕不滿意的事情，就是不如之前江湖那般磊落光明，更多是依靠實力說話。

既然今夜暫且不出去，周慕轉身往樓上客房走，崔無塵看了一眼對他愛答不理的周慕，笑笑跟了上去。

直到走到房門前，周慕才站住，“崔閣主這是還準備進去坐坐？”

崔無塵并不生氣，他在這麽多門派之間輾轉，被人冷臉相對的時候多了去了，就比如之前那個歐陽儆，每次見到他可都沒啥好臉色，比現在的周慕可兇多了，“周教主就這麽不待見我？我們上次見面不是還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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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談甚歡？”周慕都不知道他從哪裏得出的結論，上次他們确實在客棧談過一次話，周慕還坦白搶了雷火幫，這哪有一點兒朋友的意思，“崔閣主莫不是忘了，我們現在可是敵人。”

“知道啊。”崔無塵語氣輕浮随意，笑容倒是一直挂在臉上，“不過抓住這個鬼的事情，倒是可以合作一把。”

“本教主不需要跟別人合作。”周慕說完直接推開房門邁了進去，沒想到崔無塵又跟了進來，“沒想到崔閣主是這麽不懂禮數的人，是本教主之前看走眼了！”

崔無塵已經在周慕對面坐了下來，“周教主當真不願意合作？不如本閣主告訴你天罡門有什麽吧。”

周慕确實想知道，但還是對崔無塵的行為感到困惑，“就為了合作抓鬼？”

“沒錯！”崔無塵刷的一下又把折扇打開了，看起來心情很好。

周慕又往後測了測身子，這大冷天的風他可不想吹，“行吧，那崔閣主請說。”

“周教主可聽說過寒天玄鐵？”崔無塵一湊近，周慕就更加往後躲，他這才發現周慕在躲他扇子扇出的冷風，于是貼心地收起了扇子。

周慕看到之後坐了回來，“不曾聽說，是什麽？”

“是制作武器的寶貝，它做的出來的刀劍，吹毛斷發不沾血，哪怕是二流水平也能打出一流高手的水平。”

“所以……這寒天玄鐵就在天罡門？”周慕又問道。

“沒錯，這就是本閣主此行的目的。”

周慕實在搞不懂崔無塵了，“崔閣主就這樣告訴我？”

“反正你明天去天罡門也會知道，現在告訴你不還賺了一個合作抓鬼的機會，周教主可不要忘了啊？”崔無塵又提醒了周慕一句，然後起身離開了。

崔無塵回房間的路上就開始後悔了，他怎麽一激動就說了出來呢？白白失去了搶寒天玄鐵的先機，也不知剛剛自己為什麽要執着和周慕一起捉鬼，他堂堂無塵閣閣主，鬼怕他還來不及呢！

都怪周慕那雙勾人的眸子！崔無塵最後下了一個結論，倒頭睡了。

在夢裏，崔無塵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周慕的時候，是他拉着淩臨風勇敢又害怕地闖入他們無塵閣那次，不過這次的周慕不是之前那般明明畏懼卻故作勇敢的樣子，而是變成了今日他見到的周慕這般，熱烈而張狂，周身寒冷疏離的氣質也止不住崔無塵想要靠近的心。

崔無塵正準備朝周慕走過去，耳邊就響起了細碎的敲門聲，并不激烈但還是把他吵醒了。

崔無塵煩躁地起身開了門，夢裏的人就出現在眼前，比夢裏更加張揚熱烈，但身上疏離的氣質散了一些，因為周慕此刻外衣披在肩上，長發也只用暗紅色發帶攏了起來，松松散散地搭在後背，發尾的一截從後腰隐隐約約閃現。

“噓，鬼來了。”周慕擡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崔無塵才猛然清醒過來，但此刻他的心裏只有兩個字……

完了。

“在哪裏？”崔無塵收回落在周慕身上的視線，開始專注于抓鬼的事情。

“外面。”周慕指了指崔無塵房門的窗子，兩人開始放輕腳步朝窗邊靠近。

剛走到窗邊，就聽到外面有沙沙的聲音，接着一個白影從窗邊一閃而過，那速度，絕對不是常人可以達到的，為了不驚動這“鬼”，崔無塵和周慕并沒有打開窗戶，只在窗戶的紗布上戳了一個小洞觀看外面的情況。

周慕剛把一只眼睛放在小洞邊上，就對上了外面一只漆黑的眼睛，張得老大，眼中還有斑斑血跡從眼角流下，周慕登時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被崔無塵扶住了，“小心！”

周慕當即平複心緒反手推開了窗戶，一個白色鬼影往樓下的街道飛去，然後在街道上停了一瞬，像是在思考之後的去向，又馬上轉身往西飛去，瞬間消失不見。

“這速度……莫不是真見鬼了？”崔無塵感嘆道。

“本教主不相信有鬼！”周慕轉身往外走，并不打算去追，這鬼的速度根本不是他們追得上的，“崔閣主繼續睡吧，看來今晚是抓不住這鬼了。”

第二日一大早，周慕正在吃飯的時候，就看到崔無塵從樓上走了下來。

眼窩烏青，難道被鬼吓着了？

周慕還在想着，崔無塵已經在一旁坐了下來，還對周慕揚起一個敷衍的笑。

周慕把最後一口粥送進嘴裏，然後起身，“崔閣主今日不會再攔着本教主了吧？”

崔無塵目送周慕走到門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周慕今日對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剛剛那句也是故意調侃的玩笑話，看來是因為昨日自己坦白寒天玄鐵的原因。

“周教主等等！”崔無塵随手抓了兩個包子跟上了周慕。

兩人剛一出門，就被冷風撲了一臉，下雪了。

這小寒城果然不負“小寒”之命，雪下得也比其他地方早了點。

周慕忽然想到了嚴客華，也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麽？

周慕曾經聽過一句話，初雪是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看的。

“周教主在想什麽？”崔無塵的突然出聲，打斷了周慕的思緒。

“哦……沒什麽。”周慕搖了搖頭，問起正事來，“崔閣主昨日已經去過天罡門了？”

“沒有，我也只比周教主早到了一會兒。”崔無塵回答的話聽起來心不在焉，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剛周慕的樣子，眉目柔和又神情溫柔，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崔無塵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周慕，可惜他一出聲周慕就立馬收回了，又變回了那副拒之千裏的感覺。

周慕和崔無塵到天罡門的時候，果然如客棧老板說的那般蕭條冷落，通傳他們來拜訪的弟子去了好久才跑來開了門，一進門就看到地上零散的落葉，上面還撒上了幾點正在落下的雪花。

天罡門也不大，只一個前院後院，往正廳走的路上也沒見到一個弟子，直到見到等他們過來的薛老門主，才看到扶着他的一個弟子，算上領他們過來的，也就這兩個。

着實沒落。

□□羽已經是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全身的重力放在扶着他的弟子身上，卻還是要站起身迎接他們，“周教主和崔閣主前來，是為了寒天玄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