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被偷聽的第二十天

被偷聽的第二十天

“哎喲喂, 我閨女爬的可真快!”

顧優思在炕上學着爬,本來爬的好好的,冷不丁聽見顧金水這句話, 險些摔了個狗啃屎。

得虧她身下鋪着軟棉被,摔得也不疼。

“你吓唬閨女做什麽。”梁穎沒好氣白了顧金水一眼, 把顧優思抱起來,“咱們不理你爹, 沒個正經。”

“哪裏沒個正經了,我這不是誇咱們閨女嗎?”

顧金水剛洗完澡,擦着寸頭,樂呵呵笑道:“就是咱們閨女太膽小了, 這可不成, 女孩子也得學得膽大點兒。”

顧優思呸了一聲, 拿小拳頭揮了揮。

她以前還覺得她爹挺酷, 這幾天才發現,就是個損人, 實在太損了, 成日裏欺負她這個閨女!

“你悠着點兒,小心咱們閨女長大了打你。”

梁穎被這對父女逗笑了,忍俊不禁地說道。

“那不能夠, 我閨女多孝順的孩子啊, ”顧金水不知哪裏來的自信,“而且,我這親爹對她多好,她孝順我還來不及呢。”

這話倒是不假。

顧優思這月份其他人家多半都是讓孩子跟着大人吃些米粥了, 但顧優思呢還是隔三差五地喝奶粉,反正奶粉是管夠。

這把隔壁黃喜榮氣得不輕, 天天叨咕什麽丫頭片子還吃的這麽好做什麽,有這錢不如給他們家大寶買奶粉。

顧金水就沒搭理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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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跟某些傻子一樣,對自己親閨女不好,反而對別人家的男孩好,這不是缺心眼嗎?

顧金水跟梁穎把孩子哄睡了。

梁穎才問起今天的事,顧金水唇角勾起,“成了,那傻子真把我當傻子了,我一設局,他就巴巴地往下跳。”

“這麽說,他吃大虧了?”梁穎也覺得有些解氣。

顧金水嘿嘿一笑,道:“你等着吧,這幾日估計就要有好戲瞧了。”

梁穎追問,顧金水愣是不松口,把梁穎氣得不輕,擡手給顧金水打了幾下,道:“你閨女說你壞,你還真不是好人,巴巴地吊人胃口就是不說。”

“媳婦你就等幾天,這幾天肯定就有好戲瞧了。”

顧金水信心十足,被打也打的滿臉是笑,把梁穎給無奈的。

次日,顧金水早早就出門。

何春蓮跟梁穎等人吃早飯,何春蓮就問起這事,梁穎把昨晚的事一說,顧銀星立刻道:“嫂子,我哥都這麽說了,那你就把心放穩了,這事出不了岔子。打小我哥想對付人就沒失手過。”

顧銀星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得意。

何春蓮白了她一眼,“這還是好事啊,我倒是盼着他安生些。”

“那您就盼着吧,”顧銀星吐吐舌頭,“反正我哥這脾氣二十多年都這樣,就沒改過。”

“你還挺驕傲。”何春蓮拿筷子敲了下她的手,“別說你哥,你跟梁仁義介紹那人怎麽樣了?”

前不久不是梁仁義夫妻給顧銀星介紹了個百貨公司的對象,兩人前幾天見了一面,何春蓮見顧銀星回來不叨咕,就知道顧銀星多少是有些滿意的。

“還行吧。”

顧銀星嘟囔道:“就個人樣,我吃飽了先去上班了。”

說完這話,她撂下筷子,拿起旁邊的小包匆匆就出門了。

“這孩子真是……”

何春蓮有些無奈。

梁穎笑着給她夾了一筷子炒雞蛋,“媽,您別擔心妹妹了,我看妹妹心裏挺明白的,這婚事不急,咱們寧可慢點兒挑個好的。”

何春蓮聽了這話,心裏受用不少。

她就兩個孩子,倒不是急着想嫁閨女,只是覺得閨女這人沒個定性,要是有個好歸屬,能穩定下來就好了。

就像金水,以前十幾歲那會子皮的不行,她天天擔心哪天金水就被送去勞改或者坐牢,得虧是跟梁穎結了婚,整個人沉穩不少,也沒那麽混不吝了。

“銀星,你怎麽來的這麽晚?”

顧銀星才在更衣室把東西放下,換了護士服出來,就聽得宋美的聲音。

她擡眼看去,只見宋美攙扶着個中年女人,臉上帶着些不滿,“都這個時間了你才來醫院,你不知道咱們醫院多忙嗎?”

顧銀星一愣,看了看牆上的手表,整八點,她被氣笑了,“宋美,一大早的你沒事找事是吧,我又沒遲到,你說我幹什麽,何況你什麽身份就說我。”

“我怎麽說也是你前輩。”

宋美咬着嘴唇,眼裏露出委屈神色,“醫院最近病人多,大家都忙不過來,你早些過來,夜班的護士也能早點兒換班,這樣不好嗎?”

“好,挺好,哪天輪到你當領導了,你再這麽跟我說話吧。”

顧銀星沖宋美翻了個白眼,雙手插在兜裏,轉身就走人。

“诶,這小同志怎麽這麽說話?”

嚴蘭皺着眉頭,有些不滿地看着顧銀星的背影。

宋美臉上露出無奈神色,“我都習慣了,領導,咱們不說她了,我攙您回病房休息吧。”

“你這小同志就是心胸寬廣。”

嚴蘭贊許地點頭,拍了拍宋美的手背,“好,咱們回去。”

兩人回去的時間也趕巧,正好碰上嚴韌過來看望姑姑。嚴韌手裏提着米粥跟小菜,道:“奶奶一早叫劉阿姨煮的南瓜粥,說是您愛喝。”

宋美耳朵動了動,臉上露出笑容,“這位嚴同志真是有心,一早就過來送早飯,比我哥哥可強多了。”

嚴韌對她點了下頭,把飯盒放在一旁。

嚴蘭眼神在嚴韌跟宋美中間來回,似乎在想什麽,笑眯眯問:“小宋同志,我這侄子是細心,誰将來要是當他老婆,那可有福氣了。”

宋美臉色一紅,道:“嚴同志現在還沒對象啊?”

“可不是,這當兵六年一年都沒回家,上哪裏談對象去?”嚴蘭操心地說道:“好不容易現在退伍轉業了,前陣子介紹給他的對象又都不成,我們這些當長輩的都操心啊。對了,小宋同志,你是不是也單身啊?”

宋美這會子連耳根也紅了,羞澀一點頭。

嚴蘭有些意動,可見自己侄子那風雨不動的表情,就知道自家侄子對這位小宋同志不感興趣。

她也知道自己侄子的驢脾氣,拿定主意的事是打死不會改,只好岔開話題,讓宋美出去,自己跟嚴韌單獨呆着。

“剛才你怎麽不說話?”

嚴蘭喝着小米粥,對侄子問道。

嚴韌坐在一旁,道:“姑姑,這有什麽好說的。”

嚴蘭有些無奈,放下勺子,“你都這個歲數了,像你弟弟孩子都有了,我跟你爺爺奶奶都為你着急,你倒是好,感情我們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嚴韌也知道姑姑是好意。

他家環境複雜,他母親六幾年的時候因為受到難産去世,沒有半年,他爸就娶了現在的老婆,給他生了一個弟弟,他弟弟就比他小兩歲,眼下孩子都有了。

他爸本就更疼他弟弟,眼下有了小孫子,更加偏心的沒邊,現在嚴韌轉業回家,還是跟爺爺奶奶一起住的。

他爺爺奶奶盼着他早些成家立業,到時候再讓他爸爸拉扯他一把,仕途上能少蹉跎幾年了。

“姑姑,這種事着急有什麽用。”

嚴韌道:“您也別操心了,要是碰到合适的,我立刻就結婚,都不必你們催促。”

他說着,拿刀子給蘋果削皮,那動作利索,果皮都是一整條削下來的。

“你說真的才好,那小宋同志我看着其實就挺不錯,模樣老實心地又好,雖然家裏條件一般,但是咱們也不是那種只看條件的人。”

嚴蘭還有些不肯放棄。

但嚴韌笑了一聲,“她啊,還是算了。”

嚴韌可沒忘記之前聽見顧銀星跟宋美吵架的那些話,這宋美在他姑姑面前表現的挺老實,背地裏卻是另一幅模樣,不看她跟混混走得近這件事,光是這兩面三刀就不行。

嚴韌吃夠了繼母的苦頭,對跟繼母極其相似的宋美那叫一個敬謝不敏。

真要談對象,與其找這宋美,還不如找那顧銀星。

“宋美,剛才那嚴同志來了,你瞧見沒?”

宋美一進辦公室,其他護士就湊過來打聽到。

宋美笑了下,“能沒瞧見嗎?我就是照顧他姑姑的。”

“你可真是運氣好,這差事教你給碰上了!”

其他護士不無羨慕地說道。

她們羨慕的不只是宋美能照顧領導,更羨慕她能接近嚴韌。

嚴韌雖然來醫院都是行色匆匆,但是他的樣子帥氣,家世又好,據說轉業後也是個處級幹部。

這麽好的條件,哪個女人看了不心動?

“這也是緣分。”宋美撥了撥頭發,見顧銀星走進來,故意高聲笑着說道:“說起來也是好笑,今天嚴同志還問我是不是單身呢。”

顧銀星腳步一頓,腦海裏想起嚴韌的身影。

她裝作拿水杯喝水,其實是豎起耳朵來聽。

“真的?嚴同志真問你了?”陳等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追問。

宋美勾起唇角笑着說道:“這還能有假,那嚴同志問的我稀裏糊塗的,真不知道他好好的怎麽問我這件事。”

陳等等心裏罵娘,恨不得呸宋美一聲。

都是千年的狐貍裝什麽聊齋。

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稀裏糊塗呢。

不就是想炫耀那嚴同志對她有意思嗎?

陳等等拉了顧銀星出去,低聲嘀咕道:“那嚴同志要真是看上宋美,那真是白長那大高個了!”

顧銀星也不知怎地,心情有些低落。

她道:“這種事也說不定,那宋美說的那麽信誓旦旦,保不齊是真的。”

陳等等詫異看她,跺腳道:“你哪邊的啊,還向着她說話!”

“我不是向着她說話,不過那嚴同志要是真看上宋美,說明他也是個糊塗人,有什麽好可惜的。”

顧銀星撇撇嘴道:“他們這些男人真是跟見了鬼似的,宋美那套把戲一個個都傻子似的看不破。”

“這倒是。”

陳等等很是贊同,想到這裏,又白了顧銀星一下,“那嚴同志我不敢肖想也就算了,你長得可比宋美标志,怎麽不去試試?那麽好一男人配宋美可惜了。”

顧銀星笑罵道:“你胡咧咧吧,我才沒那麽閑得無聊,非跟人家搶,何況八竿子礙不着邊的關系,就見過幾次面,試什麽試啊。”

“我也知道你不是這等人,就是看不過。”

陳等等雙手抱胸,唉聲嘆氣,“怎麽天底下的好男人都瞎了眼呢。”

顧銀星沒搭理陳等等的抱怨。

醫院一早忙的不可開交,眼下這月份正是流感橫行的時候,一大早來了不少人打針,顧銀星忙得腳不沾地,快中午的時候才好不容易借着吃飯的時間能休息一會兒。

她套了件灰色細呢子大衣,出了醫院走走散散心,腦子裏時不時總想起今早上宋美的話。

心裏滋味怪怪的。

“顧同志。”

一把男聲在身後響起。

顧銀星吓了一跳,回頭一看,人真是不經念叨,這一想起就碰到了,“是你。”

嚴韌手裏提着保溫壺,對她點點頭:“你怎麽在這兒?”

“我出來走走。”顧銀星解釋過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嘛要解釋,她臉拉下來,“你有事嗎?沒事我還有事呢。”

這一股子火藥味。

嚴韌唇角露出些笑意,“怎麽?又跟你同事吵架?”

顧銀星眉頭一挑,唇角扯了扯,露出一對梨渦來,她笑容甜,說話卻刺人:“喲,您這是給誰打抱不平來了?這還沒成對象呢,就這麽護着啊。”

嚴韌被她怼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本該生氣,可看顧銀星臉上薄怒,一雙眼睛那股譏諷帶刺的意思,心裏就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不但不惱,還覺得有些可樂:“你說的是誰,我怎麽不大明白。”

聽他這麽說,顧銀星頓時覺得沒意思透了。

她丢下手裏揉爛了的梅花,道:“沒什麽,我回醫院去了。”

“等等。”嚴韌拉住顧銀星的手,“顧同志,我能問你你有對象嗎?”

顧銀星:???

她心裏火冒三丈,沒好氣地狠狠瞪了嚴韌一眼,“關你什麽事,您是不是愛見人就問這事啊?!”

她翻了個白眼,擡腳就走人,那背影氣呼呼的,大衣都仿佛鼓動了起來。

嚴韌摸摸自己的臉,心裏納悶。

他雖不以自己容貌為傲,卻也知道自己的長相不差,可怎麽這位小顧同志見了他就沒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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