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該賞
該賞
沈胭嬌顧不上理會,她抽身快步走了出去,好在顧南章并未跟來,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等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裳,順了一下氣息,拍掉了一些柴垛沾到的浮塵後,秋雨取了香囊回轉到了這邊。
“姑娘?”
秋雨觑了沈胭嬌一眼,又看看天上的太陽,一邊給沈胭嬌換香囊一邊小心疑惑道,“姑娘怕不是着了些暑氣吧,如何臉色有些不對?”
“我沒x事,”
沈胭嬌道,“剛才碰到一只惡犬,吓了一跳而已。”
秋雨吃了一驚:“這莊子上有惡犬?”
說着連忙又環顧了一下,心裏擔憂,忙護着自家姑娘趕緊回席。
過午休憩後,下半日依舊熱鬧。晚宴雖說更為正式,但卻算是七夕家宴了,像秦家和聶骁他們一行人,則不參與晚宴,提前離去。
顧南章也沒在,沈胭嬌晚宴時心情好了不知多少。
宴後大家聽戲,專門請了外面的戲班子,咿咿呀呀唱起來,果然是比權貴家常用的班子,演的更為放得開。
由于聽戲男女坐席是分開的,沈晏松将沈晏柳帶在了身邊,沈胭嬌一直沒有機會,靜下來去問問弟弟,那時為何那般說?
她上一世就慣于心機算計不假,可她從不知道,沈晏柳竟然能在這麽小的年紀,如此鎮定自若地撒出一個大謊來。
尤其是重生以來,自從她将心思放在弟弟身上後,小孩子看着明顯活潑開朗了些……
從未讓她察覺到,這孩子能有這個心機。
說實話,她有些擔心,生怕這孩子會跟她前世一樣,外面混一個富貴榮華,卻又內裏孤獨寒涼……不過應該不會,哪怕沒人去愛他,他還有她這個姐姐呢!
“瞧着戲上說的,”
這時二姑娘沈胭婉跟旁邊的大姑娘沈胭柔笑道,“才子佳人諸多風流,可這世上怕是難得神仙眷侶吧——”
說着一頓,略略壓低聲音小聲又笑道,“有些想我爹娘了。”
她爹娘可是她豔羨的夫婦情深,是以之前她覺得世上夫婦都是如此,可後來長大些,便知她爹娘這般的,才是世上少有。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天生圓滿,”
沈胭柔莞爾一笑道,“世人總要多幾分經營自持,凡事盡心求得幾分福報,不過你說的也對,真若遇上那混不吝的,就是操勞死了,也未必得他一分真心。”
“阿彌陀佛。”
坐在沈胭柔這邊的四姑娘沈胭巧聽得稀裏糊塗,小姑娘家很是像模像樣地念了一聲佛,倒把大家都逗樂了。
沈胭嬌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來,看着戲臺上的唱念做打一時若有所思:
原本重生以來,她一時也沒心情去想過自個兒的将來。如今想一想,憑着跟這些外男短短接觸幾次,确實不能真正了解那個人。
可她又不能不嫁。
本朝規矩,女子是可以立女戶的,比如沈胭婉就可以招贅郎君在家。
但立女戶,須得父兄族親支持。有父兄出面擔保,才能在官府立女戶。
在沈家這樣的清貴人家,除非重病之類不得已不能嫁人,否則不嫁那便不是不孝了。失去了族親的眷顧,日後必然過活艱難。
既然這世道如此,那她不妨和這世道來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尋一個眼下能看過眼的,品性也瞧着不錯的良人,到了該嫁時便聽家族安排就嫁過去。
成親之後,能換的這人真心,做一世相濡以沫的夫婦,那便是最好了。若是不然,她這一世,再不求那什麽名利,直接就和那人和離算了。
和離之後,她說要立女戶,父母兄弟必然憐惜支持,有了家族庇佑,她又攥緊了自個的嫁妝,這一世就算不能榮華富貴,錢糧無憂是必定的。
那樣以後的日子就是她說了算了……便是再求不來神仙眷屬,那也可逍遙一生,落一個心寬體健,每一分快活都是真的。
想想……這确實使得。
“三妹妹,你在笑什麽?”
這時沈胭婉一眼瞧見沈胭嬌臉上的迷之微笑,不由看了一眼戲臺上正哭的梨花帶雨的離別男女……不由一臉困惑。
“心裏高興,”
沈胭嬌眼睛都亮了,“能為什麽。這戲唱得好——”
說着,正好這一出結束。
沈家這邊的莊子管家大喊一聲“賞。”
一時間,早就準備好的小厮們,便将換好的銅錢下雨般地抛向戲臺。
“這戲極好,唱得好不說了,就是那扮相,也都好的了不得,”
坐在沈二夫人旁邊的沈三夫人笑道,“該賞。”
正熱鬧着,那邊男席上沈晏松等幾人早已各自将準備的一些小東西賞了下去。
這些和賞錢不同,都是富貴家一些精致的小玩意,譬如小玉佩、帶鈎等之類東西,意思是個人所賞,要叫那受賞的戲子親自來謝的。
這邊沈二夫人等人,為了圖熱鬧興頭也不少,各自又都賞了下去。
等那捧着托盤的戲班中人過來時,沈胭嬌一笑,竟将手上戴着的一只玉镯摘了下來。
這玉镯雖然不是特別昂貴,但比及別人給的小玩意來說,價值就稍微高了些。
“三妹妹好興致,”
沈胭婉輕呼一聲笑道,“到底是賞給哪個的?”
“賞給那個小書童,”
沈胭婉笑對那托盤人道,“就說他嗓子好,該賞。”
那托盤的人一怔:畢竟別人不是賞那青衣,就是賞那小生的……再不濟也是那劇中老生。
誰能想這位貴人三姑娘,竟是賞那不起眼的童子生的。
回過神後忙忙又磕了頭謝過,這才退了下去。
片刻之後,領了賞的戲子們各自去尋打賞自己的貴人,一個個磕頭謝過。
很快一個身量比沈晏柳略高一些的一個戲子,穿着戲裏書童的服飾就來給沈胭嬌磕頭。
沈胭嬌着眼打量了一下這小戲子,果然她之前沒看錯,這孩子的容貌在那戲班子裏可是一等一的……
不僅是在戲班子,這要是貴家子弟,只怕日後光憑這一張臉,就能在京城出盡風頭。
跟那個狗男人顧南章的面相清冷不同,這孩子眼角都透着些溫柔妩媚來,叫人看了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京城規矩,領女眷的賞,戲子是不能多嘴說話的,那小戲子只給沈胭嬌磕了頭,悄悄偷偷地看了沈胭嬌幾眼後,便很有規矩的無聲退下了。
瞧着這小戲子退下,沈胭嬌垂下眼睑,心中越發有了主意:
一旦真要自個過活,那她便常常叫這些看着舒心的戲子來給她唱曲消遣……那日子倒也可樂。甚或若是嫌老去外面請人麻煩,直接買一個放在家裏也是極好。
上一世她總忙着算計貪囤,弄了那些金銀又沒真正享過一絲,真真是魔怔了。
不過就是金銀這一世也要攢的,不管是她還是阿柳,在這世上過活總離不開這些。
這一次七夕存了這個心後,沈胭嬌心情是真又放開了許多。
因此當過了大約一個多月,沈老夫人再次将她叫到身邊,說起秦夫人那邊傳來信,聶家有意為聶骁跟沈府聯姻。
不過這一次老夫人說的很是委婉,由于之前傅雲山的事情,怕沈胭嬌心中抗拒,因此老夫人只是裝着說閑話,微微透露了那麽一點這意思。
“近來正忙着做些繡活,”
沈胭嬌也委婉笑道,“大姐姐的事也日漸臨近了,後半年咱們府上應酬也多,事情繁雜,我又和大姐姐、二姐姐一起,跟着母親和叔母學些庶務……祖母說的……我也不懂……一切全憑祖母做主。”
沈老夫人一笑,滿意一點頭:
這三丫頭是沒有拒。
但這三丫頭也說了,這半年明顯是不想考慮這些,況且也還未及笄,等過了年再正式議親也不遲。
沈胭嬌說的也是實情,後半年本身節令就多,且父親沈恪的生辰也在後半年,又要為沈胭柔籌備婚事,加上各種應酬之類,當家主母沈二夫人是忙的了不得。
沈三夫人自然是要幫長嫂,她就帶着沈胭柔等幾個姑娘,一邊幫着沈二夫人,一邊教姑娘們一些庶務。
沈胭柔是嫡女,自幼跟在沈二夫人身邊,庶務上還算精通。沈胭婉略弱一些,可一些賬簿庫目騰挪等等,她也能看得明白。
本來沈三夫人以為指點沈胭嬌是最難的,卻不想沈胭嬌竟也是庶務上很有天分,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看到叔母的詫異時,沈胭嬌心中不由失笑:她上一世一輩子都在折騰這些,不精通就怪了。
這邊沈胭嬌學的順利,可在沈晏柳的塾學卻出了狀況。原來沈晏柳與那位教授術算的先生,竟有了一點沖突。
沈胭嬌了解過才知,那先生雖教授術算,人卻比較板正迂腐,而沈晏柳有時卻有些大膽又有些新怪的念頭……
那先生訓斥沈晏柳只為錢利,而忽視儒家大義,是那些奸詐商賈才會有的念頭。
沈胭嬌有些無語。
她父親請來的先生,果真都和她父親差不多。
沈晏柳本就特殊,卻拿着那一套來約束他……只怕會打擊沈晏柳求學的興致。
沈胭嬌一邊安撫沈晏柳,一邊開始琢磨着她親自去替弟弟尋摸一個合适的先生。
然而事情很是趕巧,正好沈府為了替沈胭柔備嫁,要買一些使喚的丫頭、嬷嬷,還有一些可在外面奔走的小厮之類。
加上沈府這兩年有幾個丫頭已經成了親,還有幾個大丫頭如秋月等人,也定了人,若是成親了,自有一些新x的指派,不便在姑娘跟前繼續伺候,這次沈二夫人也讓沈胭婉、沈胭嬌、沈胭巧三人,各自挑兩個丫頭使喚。
府裏買人,一向都有固定的人牙子來辦。
這次人牙子帶了三四十人一起過來,讓沈府挑選。
沈胭嬌她們隔着窗子瞧着,看中誰了,便讓嬷嬷将人帶到廊下這邊來,再仔細瞧過問過,若是中意便直接留下了。
“就她吧——”
先是挑丫頭,輪到沈胭嬌時,她指着那一排盡頭一個長得粗壯一臉憨直的丫頭道,“那個壯丫頭。”
“三妹妹?”
沈胭婉忙道,“你要她做甚?”
這樣的排面,跟在姑娘身邊,豈不是要招人嘲笑?再說瞧着也不機靈,使喚起來只怕也費勁。
若是要粗活,那只吩咐嬷嬷去做,嬷嬷們做不了,還可叫了小厮來做便是,哪裏用得着這樣的丫頭?
“有眼緣,”
沈胭嬌也不多解釋,一笑道,“就她了。”
也不為別的,之前那顧南章在柴垛旁猛地扣住她手腕的時候……她是真感覺到了一個男人的力量。
既然她力弱……那就缺什麽補什麽。
那人牙子都驚了,過去踢了那丫頭一腳,讓那還在發傻的丫頭趕緊磕頭。
輪到選小厮跟班之類的時候,沈二夫人便讓管家将人牙子帶來的人,一個個唱名說來歷。
“洛青石,籍貫——”
“這人不必了,下一個。”
不等那人牙子唱名結束,沈二夫人一見那叫洛青石的,竟是一個獨眼,不由一皺眉吩咐道。
她是為女兒出嫁挑奴仆,這樣的人自然看着不妥。
聽到“洛青石”三個字時,沈胭嬌猛地一怔,繼而看到那人的獨眼,心裏頓時了然:
這洛青石她是知道的,由于前世裏,這洛青石是被京城一個司官家裏買了去,結果他以超乎一般人的理財手段,替主家經營當鋪,由兩家直開到了八家,且又開拓了別的買賣……
可惜,被主家猜忌,誣陷他與主家一個小妾私通,這洛青石一怒之下,竟然手刃了主人。當時這案子都驚動了整個京城,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料。
“我替阿柳要了他。”
一念至此,等再次到了她這裏時,沈胭嬌連忙道。
沈二夫人皺眉,顯然是有些不贊成:“三丫頭,你不然再挑挑?若是餘下都看不上,叫人牙子再帶一些人也罷了。”
“母親,”
沈胭嬌一笑找了一個借口,“這人獨眼,是有些不全,可阿柳……倒也不在乎,且相處下來,主仆間說不準更融洽些。”
沈二夫人雖覺得這說法有些牽強,可見沈胭嬌主意已定,她也便沒拒絕。還說日後若是覺得不好,便重新再為阿柳挑一個。
見沈二夫人答應,沈胭嬌長長松了一口氣。
等這邊辦妥了身契文書之類的事情時,沈晏松忽而走了過來。
“母親,”
沈晏松先是向母親行了禮,而後看向人牙子,“今日這些人裏面,有沒有一個叫洛青石的?”
聽人牙子說,這人的身契已經在沈晏柳那邊了,沈晏松便哦了一聲。
“尋這人做什麽?”
沈二夫人不解。
“顧兄說是要添個小厮,”
沈晏松忙解釋道,“上次路過京畿人牙行的車隊,看了一個叫洛青石的口齒很是伶俐,聽聞這一批人已經帶到京裏來了,便去詢問,知道帶了咱們府上,特意叫我問問——”
說着又道,“既是四弟留下了,那我回去跟顧兄說一聲,叫他另尋一個伶俐的便是。”
沈胭嬌:“……”
忽而心情更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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