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表演

39   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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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早上, 葉莺準時起床，這學期周三依舊是滿課，她拿着盆去熱水室刷牙洗臉, 順帶叫醒還在賴床的周青。

周青睡眼朦胧掀開床簾, 看到蘇虞在打電話，“我起來了，你來接我嘛～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什麽？你已經到了……我現在就過去！”

蘇虞抱着書沖出t宿舍。

周青和葉莺背着包去上課。

三月桃花盛綻，昨晚下了場雨，路邊地面落滿粉嫩花瓣，潮濕的空氣飄着淺淡花香。

周青說：“沒想到蘇虞和沈羨寒真在一起了，前幾天還聽她抱怨沈羨寒是塊木頭。”

葉莺知道部分原因，不方便說, “她也算得償所願了。”

“是啊, 真不容易。”周青道, “你和裴肆有進展嗎？”

“有。”葉莺應。

周青了解她，如果不是重大進展，語氣不會這麽肯定。

也就是說，親上了？

“普慈寺這麽靈的？”

周青感覺她們從普慈寺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這去的是寺廟嗎？月老廟都沒這麽靈。

“我後悔了, 我也想去，你們什麽時候還去？帶我。”

葉莺道：“暫時不想去了。”

“嗚嗚別這樣。”

她們一邊聊一邊踏進教室。

這學期, 他們班新增了一門專業課, 新媒體運營, 是新聞學專業的一個新的職業發展方向。

任課老師是個中年男人, 姓謝, 對網絡上的熱點熱梗段子了若指掌, 比年輕人還潮，關于新媒體行業的前途，他上課第一天就說：“只要運營得好，有流量，年入百萬不是夢，比你們以後當記者天天跑腿賺多了。”

底下笑成一片，話是這麽說，只要有流量，網紅都能輕松日入鬥金，可流量哪這麽好來，不穩定，不如有個一技之長實在。

班上多數學生以後都想當記者，對新媒體不感興趣，覺得就算學出來了，以後不過是當個編輯，沒出息。

因為老師脾氣好，不管他們，課上大半人都在玩手機或睡覺。

葉莺倒是每節課都有認真聽，還會做筆記，她自己就有在網上寫軟文接單賺錢，和新媒體沾點邊，清楚這個行業水多深，經營得好比兼職賺多了。

“謝老師。”

下課後，學生們陸續出教室，謝興生正在關投影儀，聽到有人叫他，擡起頭。

“葉莺啊，有事嗎？”

葉莺：“您認識我？”

謝興生上課從不點名，很少和學生互動，都是自己講自己的，還以為他誰都不認識。

“認真聽講的學生我還是知道的，就等期末給你們打高分呢。”謝興生整理着教案。

“哦哦。”葉莺問：“我想請教一下，第一次運營公衆號，做什麽方向比較好？”

“可以從你興趣入手。”

葉莺換了個提問方式，“哪個方向賺錢快？”

謝興生看她一眼，“對新媒體感興趣了？”

“有點。”

“難辦了，老林以前天天誇你，說你天生做記者的料，沒想到被我帶偏了。”謝興生雖然這麽說，臉上卻帶笑。

葉莺道：“我也沒放棄記者。”

“那你這是？”

“我兩個都想做。”葉莺表情再自然不過。

謝興生怔了一下，笑道：“也不是不行，回到剛剛的話題，你想賺快錢，那運營的東西肯定得自帶流量，你覺得現在這病态的社會上，什麽關注度最高？”

葉莺一頓，心裏已有了答案。

娛樂圈。

*

逸馨樓，空曠的大教室，表演系A1班在上課。

在其他人的注視下，裴肆牽起唐書雅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他擡起睫羽，狹長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盯着她，鳶色的眼裏暈着溫柔的光，溢出無限柔情，表情卻偏執陰郁。

他說：“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唐書雅胸口重重一跳，整個人仿佛被擊中了一般，心跳瘋狂加速，臉和脖子迅速染上一層薄紅，她抿了下唇，強行撿回理智，神色在痛苦中掙紮，最後哀嘆一聲。

“你先放了我父母，你想做什麽，依你就是。”

“做什麽都行？”裴肆漫不經心捏玩她手指，眼角微揚，語氣狎昵。

“……嗯。”唐書雅臉上羞憤交加，滿是屈辱。

“停。”老師喊道。

裴肆瞬間收起所有表情，放開唐書雅的手。

唐書雅指尖一涼，溫熱散去，有些空落落的，她不着痕跡縮緊手指。

這只是課上一次尋常的臨時表演，老師久違地把他們分到一組。

“裴肆發揮穩定，就是還有點細節要注意。”老師比劃了一下動作。

裴肆輕嗯一聲。

“書雅問題比較多。”老師給他講完戲，看向另一邊，“雖然設定上你飾演的角色喜歡裴肆，但她這幕戲悲憤大于私情，你‘羞’的太過了。”

“……”唐書雅歉意一笑，“是我理解不到位。”

老師抓着她講了好久，唐書雅專注聽着，目光不自覺落到轉身離開的裴肆身上，他兩手松懶地插着兜，走到彭永浩他們那兒。

“你剛剛演的我都錄下來了，我要發給葉莺看。”彭永浩舉着手機，笑得很賤，“請我吃飯，我可以考慮删掉視頻。”

“你發。”裴肆随意拉開椅子坐下，撈過桌上的水仰頭喝了一口。

詹天道：“不怕葉莺生氣啊？”

“看也知道是演的。”裴肆手背擦了下嘴，将空瓶子扔進垃圾桶，“閑得慌。”

彭永浩覺得沒勁，不過想想也是，裴肆這麽多節課都演過來了，事到如今怎麽可能怕被拍。

自讨沒趣，彭永浩把視頻删了。

沈羨寒這次搭檔依舊是蘇虞，蘇虞性子霸道，有她在，沒有女生敢靠近沈羨寒。

而且說實話，沈羨寒演技不好，有臉頂着，分也高不了，就蘇虞能幫他拉高點平均分。

表演完，蘇虞口渴了，沈羨寒給她遞了一瓶水。

“謝謝～”蘇虞心裏甜得要命，也不管這麽多人在，伸手拉下他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笑意嫣然，“你媽是不是動完手術了，怎麽樣了啊？”

前天沈羨寒那樣說後，她當天就叫老爸打了一大筆錢給沈羨寒，他媽才能成功手術。

這兩天她太高興，都忘問結果了。

“手術成功了，但人還沒醒。”沈羨寒被親了，也沒什麽反應，“錢我會還你。”

他并沒有因為和她在一起，就不打工了。

正相反，比以前更忙。

“不還也沒事。”蘇虞心疼地看着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有時間打工，不如多陪陪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賣身給她。

沈羨寒沒說話。

好像也沒區別。

課間休息，蘇虞去了一趟廁所。

沈羨寒身後，有兩個男生陰陽怪氣。

“羨慕某些人，年紀輕輕就榜上富婆，能少奮鬥個二十年。”

“不就是小白臉，以前裝高冷，現在舔得像狗一樣。”

“我都懷疑他天天打工是故意讓蘇虞心疼。”

“那不是比裴肆還懂女人？難怪演技這麽爛也無所謂，反正以後有老婆養，床上那啥技巧好就行。”

他們說着葷話，笑得猥瑣。

沈羨寒一言不發，瘦削下颚向內收，看起來格外冷漠。

一本書飛過來，砸到後面其中一個男生的頭上。

蘇虞走過來冷笑，“程飛，別因為沒追到我就來搞我男朋友，你也知道我不好惹，別到時候你還沒畢業名聲臭了。”

程飛和同桌安靜如雞。

蘇虞跑到沈羨寒邊上，說：“他們都是嫉妒你，別往心裏去。”

沈羨寒看着女生讨好的笑臉，沒說什麽。

下節課依舊是表演，老師在臺上說：“話劇社近期在籌備一場大型演出，很缺人，社長問我你們有沒有時間。”

底下一片安靜，自己上課都表演不贏，哪有時間去參加社團活動。

老師見狀，又道：“演出的日子定在5月16日，那天剛好會有業內人士來學校參觀，高弘益導演正在為他的新電影選角，說不定會來看話劇。”

大家嘩然，高弘益可是有名的大導演，最高導出過三十多億票房。

就連裴肆都擡起了頭。

彭永浩問：“高導是你喜歡的那個導演？”

裴肆嗯一聲，高弘益的作品都是現實主義題材，揭露人間冷暖，又不像尋常文藝片那麽無聊，他一直比較欣賞。

老師見提起他們興趣了，點到為止。

“想報名的在群裏回複一下，我做個登記。”

裴肆看了眼，在群裏回複【1】。

本來大家還有些猶豫，看到裴肆打頭，立刻跟風報名，群裏一溜的1。

“書雅，你報嗎？”陳梨糾結得要死。

說到底，高導只是可能去看，又不是一定。

唐書雅目光在群裏裴肆的頭像上流連一會兒，笑道：“報。”

*

三月底，天氣徹底暖起來，葉莺下午上完最後一節新聞采訪課，走出厚德樓，天還是亮的。

“莺莺，你今天和裴肆去吃飯嗎？”周青在想去哪個食堂吃。

“我問問。”

葉莺給裴肆發了一條微信。

【小夜莺】：今天有空吃飯嗎？

【裴肆】：抱歉，要排練，你先吃。

【小夜莺】：哦哦好。

葉莺眼底有失落劃過，擡頭時已恢複如常，“他沒空，我們去五食堂？”

“好。”周青挽住她的手臂，“不過裴肆也太那個了，一個多禮拜了都看不到人。”

“太忙了吧。”葉莺笑了笑，心裏想着自媒體大賽的事，今天又要上傳報道了，畢竟三天就要采訪一次t，可裴肆很忙也沒辦法。

這次又要編點什麽好？

吃完飯，她們回宿舍，葉莺寫了點裴肆高中的事傳到網上當報道，然後又開始琢磨起自己剛經營不久的微信公衆號，她這些天都有關注娛樂圈熱點新聞，像個初入茅廬的猹，每天都在瓜田蹦跶，也自己整理了相關熱點寫軟文發公衆號，但閱讀量并不高。

哪裏出了問題？

葉莺打算明天再找老師問問看。

九點多，蘇虞回來了，一臉開心。

周青道：“你才排練完啊。”

“沒有啊，我和我家寒寒約會去了。”蘇虞放下包包，換上拖鞋。

葉莺擡起頭，“你不用排練？”

“你是說那個話劇嗎？”蘇虞道，“我不用，我又沒報名，裴肆倒是報了，這些天好像因為選角天天排練到很晚，今天好像出角色。”

說着，她看了眼手機，“哦豁”了聲，“他果然又拿下了男主，女主唐書雅，我一點都不意外。”

“這樣啊。”葉莺神色微頓，繼續研究公衆號。

“別不高興。”蘇虞撲過去抱住她的背，“明天我們又有語文課了。”

周青道：“你們還是原來的老師教嗎？”

“嗯哼。”蘇虞捏了捏葉莺柔軟的臉，光滑細膩，手感不要太好，笑道：“我們又能一起上課了。”

周青調侃葉莺：“要不要我把你旁邊的位置讓出來給裴肆啊？”

葉莺抓住蘇虞不安分的手，想了一下，道：“不用了吧。”

他不一定坐她旁邊。

*

葉莺每學期都有語文課，上滿16周，裴肆他們不一樣，只上8周，估計對表演系來說，語文課只是陶冶情操的調劑品，不是很重要。

第二天下午，葉莺有兩節語文課，三點四十開始上，中午可以多睡一會兒。

巧的是蘇虞下午第一二節也沒課，她們三個第一次同時出門上同一節課。

葉莺帶了語文書和保溫杯，書裏夾着筆和作業紙。

蘇虞挑眼笑，“你們等會兒坐我們班這邊呗，尤其是青青，給你一個和帥哥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省得你天天嚷身邊都是醜男。”

周青道：“不了，你們班男生氣場太強，比我還會打扮，hold不住。”

葉莺說：“我也算了。”

她們到教室的時候，後排座位已經沒了，畢竟三個班一起上，人很多，前三排座位倒是空的。

葉莺看到了裴肆，他竟然來這麽早，懶洋洋地坐在後排靠窗位置玩手機，潔白色襯衫，恣意驕矜，他周圍坐了一圈人，唯獨身邊沒有人。

蘇虞手肘碰了葉莺一下，“他還給你留座了，快去。”

葉莺猶豫地望着他的座位，旁邊那麽多不認識的人，而且離黑板太遠了。

“還是算了。”

萬一不是給她留的，坐過去豈不是很尴尬。

葉莺和周青坐到了自己班上的位置範圍裏。

幾乎在她坐下那一刻，裴肆擡起了頭，望着她的方向，舌尖舔了下後牙，緩緩起身。

葉莺攤開語文書，聽到周圍一陣騷動。

“不好意思，能換個座嗎？”裴肆曲起食指敲了敲周青的桌子。

“能，你坐。”周青沒有任何猶豫，拿起書就走。

“……”

裴肆坐下的一瞬間，葉莺感覺世界都安靜了，教室裏全是吸氣聲，無數道目光射過來，如芒在背。

“怎麽不過來。”裴肆手背托着下巴，聲調懶，聽着困，“都給你留了座。”

葉莺盡量平靜，“我有點近視，後排看不清黑板。”

“果然是好學生。”裴肆低低笑了聲。

他們沒聊幾句，老師來了，裴肆便不再開口。

葉莺上課無法專心，身邊逐漸沒了動靜，她忍不住側頭去看，裴肆枕着手臂，閉着眼，竟然趴在書上睡着了。

葉莺又氣又好笑，他坐前排幹嘛來了？

還好老師管得不嚴，當沒看見。

後排座位，陳梨看着前面裴肆的方向，道：“裴肆不會和葉莺搞上了吧，故意往她旁邊坐。”

唐書雅看着書，淡笑，“應該不會，莺莺那麽乖，裴肆舍不得欺負這樣的女孩兒。”

“那說不定，搞不好就是葉莺勾引裴肆，外表清純私底下發騷的女生我見多了。”陳梨說。

下課鈴打響，裴肆才醒過來，眼皮沒精神地耷拉着，半眯着眼打哈欠，看上去還很困。

葉莺把自己的保溫杯給他，“喝水嗎？”

“謝謝。”裴肆喉嚨幹啞，扭開蓋子喝了一口。

“你昨天很晚睡？”

看他臉色好了一點，葉莺才問。

裴肆嗯了聲，把水杯還她，“兩三點吧。”

“……注意身體。”葉莺嘴張了張，閉上了。

“有話想說嗎？”裴肆現在差不多能讀懂她的表情。

“本來想問你下課要不要去吃飯。”葉莺搖頭說，“你這麽累，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裴肆剛想說什麽，眼睛瞥見唐書雅走過來。

“裴肆，等會兒吃完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戲劇社？路上還能練練。”唐書雅說。

“今天就不去了。”裴肆看了眼葉莺，輕描淡寫地說，“得陪女朋友吃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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