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矛盾

45   矛盾

◎別太高估自己了◎

T大, 南區，一家老字號燒烤店裏，靠角落的大圓桌前坐了一大圈人, 橘黃色燈光照亮底下青春年輕的臉孔, 氣氛火熱。

彭永浩點了幾罐啤酒，“蘇虞，老寒不來？”

蘇虞呵了聲, “你是他室友，問我幹嘛。”

“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又不天天和他住一起。”

詹天道：“好了，肆爺請客，都別吵了，老寒估計又在打工，晚點打包點烤串給他。”

彭永浩啧道：“沒想到老寒這麽晾女朋友, 我還以為肆爺最渣。”

“渣你媽。”裴肆沒骨頭一樣懶靠在椅子上, 挑起眼皮斜睨他。

葉莺還在, 彭永浩讪笑：“以前，我是說以前。”

裴肆玩世不恭地哼笑了聲，一只手攬着葉莺的肩，細長的手指勾着她的發絲把玩。

葉莺沒多大反應，安靜地看着眼前的菜單。

“姐姐, 還氣呢？”裴肆低眸，纏着她發絲的手指略用力扯了下。

下臺後, 她就沒和他說過話。

發根微微刺痛, 葉莺終于道：“別叫我姐姐。”

“你不是喜歡聽？”

“誰讓你那麽過分。”葉莺道, 在那麽多人面前親, 她怎麽做人。

裴肆道：“怎麽過分了？展開說說, 不然以後還敢。”

全桌人都在笑, 葉莺不說話了。

裴肆見她真生氣了，不再開玩笑，把人抱過來，哄了差不多五分鐘，葉莺臉色才稍緩。

蘇虞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沈羨寒，發語音道：“學學人家男朋友。”

詹天道：“打死我也想不到，肆爺還是妻管嚴。”

彭永浩贊同，看着葉莺，“所以你之前為啥戴口罩啊，這不是挺好看的嗎？”

葉莺還化着妝，也不打算瞞了，“那是因為……”

裴肆手機突然響了，看到來電顯示，他接起電話。

“聶老師。”

葉莺聲音停住。

也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麽，裴肆臉上的散漫消失，表情越來越淡，“行，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

詹天道：“是不是高導來了？”

裴肆嗯了聲，“他在話劇演出裏挑了幾個人發出試鏡邀請。”

彭永浩想也不想道：“那你肯定……”

“沒有我。”裴肆說。

空氣突然安靜。

“不可能吧。”過了會兒，蘇虞說：“雖然不想承認，你演的最好也最亮眼啊。”

彭永浩道：“高導會不會把你認成別人了，要不要去确認下？”

葉莺蹙眉，腦子裏忽然浮現溫飛白的臉，以及那天他說的話。

“你還是對我好一點比較好。”溫飛白笑得別有深意，“因為他是我二叔。”

葉莺陷入沉思。

裴肆開了罐啤酒，道：“沒必要，就這樣，也沒多重要。”

怎麽可能不重要？

大家緘默不語，他天天排練那麽晚，弄得這麽辛苦，就是為了在高導電影裏出境，現在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怎麽會不重要。

服務員陸續把油炸烤串送上來，大家都沒了胃口，說話聲稀拉，氣氛有些低迷。

裴肆沒再開過口，漂亮修長的手指抓着啤酒罐，慢條斯理地喝，額發自然垂落，半遮住眼，看上去有點兒頹。

他喝得慢，但沒停過，沒過多久，他面前多了五六個東倒西歪的空酒罐。

看他還要開一罐新的，葉莺終于阻止道：“別喝了。”

少年眼角染上桃花紅，豔麗絕倫，他看了她一眼，眼神無絲毫醉意，化不開的深冷。

他沉默了會兒，聽話地沒再喝了，道：“我是在複盤。”

他話有點突兀，葉莺卻聽懂了，他說他不是故意買醉，她心有些酸，說：“我知道。”

裴肆複盤了自己在話劇裏的每一處表演細節，最後淡淡道：“還是我表現不夠好。”

“沒有，你很好。”葉莺看着他的眼睛，很用力地說，在心裏暗中做下一個決定。

“我會幫你争取到試鏡。”

他這麽好，不應該以這種不入流的方式出局。

*

葉莺回去後，開始搜集溫飛白的信息。

溫飛白在T大也是個風流人物，只是不出圈，在校內挺火，論壇還有人給他蓋樓追蹤他的動态，葉莺看了一個晚上，還加了他在學校的後援會群，發現裏面有好多被他玩弄的女生，對他又愛又恨，十分了解他。

葉莺又花了将近一天時間打入後援會內部，掌握了溫飛白很多第一手資料。

她整理着筆記，感覺差不多夠了，約溫飛白出來見一面，溫飛白欣然同意，他們約在校內的咖啡館。

“學妹怎麽知道我的電話？”溫飛白喝了一口卡布奇諾，從容道。

“問的別人。”葉莺只要了白開水，不想和他兜圈子，“裴肆落選是你搞的鬼？”

溫飛白笑道：“我沒那麽大能耐，只是提醒了一句他人品有待考量。”

葉莺平靜道：“那你也能糾正回來吧？”

“能是能，我為什麽要那樣做？”溫飛白審視她，“沒好處的事我可不幹。”

葉莺說：“東方優尚推出的網劇清輝月，你有把握試鏡過男主？”

溫飛白臉色終于有變化，“你怎麽知道？”

“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葉莺喝了口水潤桑，“你同班的趙之若也去試鏡了，你們都是熱門，但他比你火，比你希望大。”

“我還知道，其實你和高導只是遠房親戚，他不會給你提供任何資源。”

“你是來諷刺我的？”溫飛白徹底沒了表情。

“我是來談合作，如果你幫裴肆，我幫你營銷人氣，拿到角色。”葉莺說。

溫飛白愣了一下，覺得很好笑，她真的傻得可愛，“就憑你？”

葉莺嗯一聲，“趙之若能火，也是有營銷團隊在後面操作。”

溫飛白笑完後，道：“試鏡結果九月出，我等你好消息，就算能成，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出爾反爾？”

葉莺拿出手機，溫飛白看去，她竟然全程錄音。

她看着他，說：“營銷能成就一個人，也能毀掉一個人。”

*

號是蘇虞的號，兩人一起經營，葉莺把計劃和她說了一遍。

蘇虞道：“我說裴肆怎麽連試鏡都沒有，原來是溫飛白在背後使絆子，你直接給裴肆營銷不就好了，幹嘛還幫溫飛白搞得這麽迂回？”

“高導和那些只看熱度只為名利的網劇制作商不一樣。”葉莺搖頭，“裴肆人氣很高了，但高導沒有選他，說明他只看中人品和演技。”

“确實。”蘇虞想了一下，“那好，我也來幫你。”

“……可能賺不到什麽錢。”

葉莺從來沒做過這塊領域，心裏其實也沒底，未來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幫裴肆。

“沒事，我也不是為了賺錢才做自媒體。”蘇虞說：“先拿他試試水，萬一有用，以後我也給自己營銷。”

“你要和裴肆說一聲嗎？”

葉莺頓了下，說：“如果成功了就說。”

決定好後，葉莺着手準備，要做的事和之前差別很大，蘇虞不再吐槽出鏡，葉莺自己錄聲音寫稿發溫飛白的相關視頻。

溫飛白倒是很配合，每天都發他的一堆自拍照過來，葉莺不得不瞎編他的經歷性格興趣給他立人設，還得給他p圖，頭每天都是疼的。

不過視頻效果卻不錯，現在社會都看臉，只要長得帥就會點進來，溫飛白視頻播放量每天都在漲，還被T大官博轉發，迅速傳播開來。

*

葉莺現在越來越忙，每天都約不到人。

晚上十點半，裴肆洗完澡，黑發半濕，脖子上搭了條白毛巾，身上松松垮垮穿了件黑T恤，及膝牛仔褲，寬肩窄臀，他剛從浴室出來，水蒸氣沒有完全散去，柔軟的衣服布料貼在胸前，隐隐顯現出的肌肉輪廓緊實勻稱。

發絲水滴入衣領，他随意拿毛巾擦了一下，看了眼手機，葉莺還沒回消息，他慢慢走到宿舍門口，剛要打開門，彭永浩的聲音傳出：“溫飛白視頻裏的女聲我怎麽越聽越像葉莺？”

詹天道：“就是她，視頻博主是蘇虞，我認得她的號。”

“葉莺怎麽把溫飛白誇得天花亂墜的，他們這是……”彭永浩欲言又止。

詹天刷着手機，“溫飛白最近勢頭挺猛，人氣也高，好像收到了好幾部劇的試鏡。”

彭永浩道：“葉莺做視頻給他造勢，就離譜t，肆爺頭頂青青草原。”

“要不要和肆爺說？”

“你去說，我不敢。”

他們推搡着，門突然從外被推開。

空氣一靜。

裴肆看着他們，冷道：“什麽視頻？”

*

葉莺趴在書桌上，不知不覺睡着了，這些天實在太累，醒來時，看到手機上五六個未接來電，全都來自裴肆。

她上課手機會開靜音，今天忘了關，葉莺以為他有什麽急事，立刻打過去道：“怎麽了嗎？”

“你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裴肆的聲音聽上去異常冷漠。

葉莺：“宿舍。”

“我在樓下。”裴肆淡淡說：“方便下來嗎？”

“好。”

葉莺沒有多想，和周青說了聲，匆匆下去了，跑出宿舍樓，她在外面的榕樹下看到裴肆，他人站在陰影裏，高大清瘦，看不清臉，他指間夾着煙，點點火星，煙霧徐徐上升。

葉莺叫他的名字，走過去，發現一地煙頭。

“你怎麽了？”她擔心道。

裴肆眯眼看着她，煙在指間靜靜燃燒，他緩緩吐了口白霧，道：“就開始嫌我了？”

“因為我試鏡沒過，覺得溫飛白更火。”

“就勾搭上他了？”

葉莺被煙味嗆得咳了咳，“你在說什麽？”

“溫飛白的視頻不是你做的？”裴肆盯着她每一處表情，像是想把人看穿，扯唇笑了聲，“我都沒聽過你這麽誇我，他真好福氣。”

“原來你知道了。”葉莺總算明白他為什麽不對勁，眼底浮現委屈，“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

他打量着她，她看起來出來得急，大晚上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袖，領口寬松，可以看到一截細細的胸衣肩帶，白皙的鎖骨往下，是姣好玲珑的身材。

“溫飛白什麽德行，我會不知道？”

裴肆語氣嘲諷，“喜歡上他了就直說，何必藏着掖着，怕我會不讓你走？”

“別太高估自己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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