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疼

第2章 我疼

倚梧殿至太子明光殿,倘若步行,尚需要小半個時辰,其間路遠,鬥折蛇行,加上需要掩人耳目,傳話的瀉玉謹慎地繞過了一些多餘的人,到未時三刻才來到明光殿叩門。

賀蘭桀正與勤妃在殿內敘話,勤妃來看兒子,送了一點參湯過來,湯中除老參外,另放了肉苁蓉、鹿鞭等十幾味藥材,熬得濃稠無比,賀蘭桀厭惡那味道,不欲下咽,勤妃催促不成,不滿地挂了臉色,道:“母妃是為你好,以後你會知道的。”

因為自己的母親在這方面有前科,有一次她就是利用令人興奮的大補之藥強行催逼他服下,接着,便讓人送他回屋,而屋裏頭早有安排好的女侍在等候。險些着魔,一念地獄。他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桌案前一縷燃香袅袅婷婷地鑽騰起來,将他的眉心褶氤氲模糊了一些。“母妃的好意,兒子心領了,但我還是從前那句話,除了崔氏,我誰也不願屈就。”

擱在之前勤妃早翻臉斥他榆木疙瘩死腦筋了,這次卻沒有,暗地裏眼中掠過一絲竊竊嘲笑,便極其溫和地告訴他:“知道,知道,母妃還不曉得你的心思,不會逼你的。只是,我亦是心急,存恤,你父皇挨到今日尚未給你指婚,我每每問他,他都左挑右撿,推說沒能有中意的才德兩全的女郎與你匹配,但我想待到你弱冠之後,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了,你想一想,再過兩個月,便是你的生辰,我們宗室子弟,若非五服,哪有到加冠的年紀尚無婚姻的。等你過了這坎兒,将來無論崔氏女,還是別家什麽女子,我自有辦法,教她做個妾留在你身旁就是,男兒志在朝野,內宮這些事不消多費神!”

賀蘭桀雖為太子,然一直以來,都有四皇子趙王對儲君位虎視眈眈,也是最有可能引發易儲的人選。中宮早亡,嫡子夭折。趙王生母宸妃,位份在勤妃之上,且受盡寵愛,三千粉黛在她跟前黯然失色,思來想去,勤妃夙夜不安。

她以為,必須做出必要的舉措,來穩固這個儲君之位。比如,結盟一個實力雄厚的妻族。但偏偏,聖上不緊着這事也就罷了,自己兒子還是個不開竅的,居然也不着急!

一不做,二不休。存恤不能做的,她來。

不過是區區一個崔氏女,待邁過這道檻,兒子自然能明白,天下女子,皆是一樣,縱然崔氏再美,吹了燈鑽進帳帷,黑燈瞎火不也一樣是兩條胳膊兩條腿麽。只要了斷了這執念,他會想明白的。

也就是從前這崔氏與人有親,對存恤不假辭色,害他單相思了幾年罷了,真嘗到了滋味,自然放下了。她乃罪臣之女,崔橫嶺以權謀私,公然于科舉中徇私舞弊,舉家流放,她的女兒就是個燙手的芋頭,誰接了都得剮下一層皮!

“對了,母妃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勤妃淡淡說道,“與崔氏有婚約的那蕭子初,已經變賣祖産,離開了玉京。他崔橫嶺堂堂一戶部侍郎,怎麽想的竟與商賈結親,商人重利,不回來踩一腳都教人高看了。此事,你可告知崔氏知曉,讓她死了這條心,以後安心跟着你!”

這件事,勤妃能查知,賀蘭桀自然更是知道。他沒有回應。

“娘娘,瀉玉來了。”剪春進來傳話。

勤妃适時地打起了瞌睡,将膩白的手遞進剪春的掌心,眸中泛起倦意:“就這樣吧,本宮乏了,剪春,扶本宮回去歇息。”

“諾。”剪春與福嬷嬷二人攙扶勤妃離明光殿而去。

賀蘭桀仍在書案之後正襟危坐着,一動不動,隔了半晌,他才恍如回過神,端起勤妃留下的補湯,喝了幾口。參湯中一股藥味,怎能好喝,到身體開始發熱時,他便放下湯碗徹底不再動了。

瀉玉等到了傳召,三步并作兩步,匆匆忙忙入內,下跪行禮一氣呵成,不等賀蘭桀詢問随即便道:“殿下,崔娘子笑了!”

賀蘭桀吃驚,驀然長身而起,神色變了,呼吸也重了些:“當真?”

瀉玉急忙點頭:“是真的,周嬷嬷讓奴婢來請殿下。”

賀蘭桀抛下一地公案,大步便出了明光殿,疾行向倚梧殿。瀉玉胳膊以下不是腿,哪裏追得上殿下,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甩在了後頭,可不知為什麽,心頭竟很是愉悅和輕松,崔娘子人是很好的,就是太倔了,她要是肯好好看看太子殿下,一定會發現他的好的,說不定也就苦盡甘來了。小丫頭懷着這樣美好的期望,想着。

回倚梧宮,日頭已經偏西,賀蘭桀從未有一刻如此恨過這段路長,令他恨不能插翅而飛,一徑飛到她的身畔。

周嬷嬷率領的十幾個丫頭婆子,挨挨擠擠地跪了滿地,不知何事如此鄭重再三,見他到來山呼“千歲”,賀蘭桀理也沒曾理會,直接闖入了寝屋。

門只開了半扇,賀蘭桀身材闊長,進來時卷起一陣風,直接将另外半扇也撞開了,疾風撲過端坐在梨木圈椅上睫羽低垂的崔莺眠的面頰,衣袖鼓鼓地曳開,随即,她朝立定跟前,雙眸猶如滾燙的岩漿般的男子,朱唇輕搖,露出一抹笑容。

霎時間,金瓒玉珥,連同她身後的滿閣水晶畫屏,寶瓶香幾,都不及她膚光灼目。

不但她笑了,她還這樣告訴他:“殿下,你贏了。”

賀蘭桀像是瞬間被攫去了魂魄,他半僵硬的身體凝凍了血液,已經不能活動。直到她話音落地很久之後,他才仿佛終于回過神來,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仿若癫狂。和她對視的崔莺眠也笑,腼腆羞澀地笑,賀蘭桀随即上前,将她的雙腿抄起,整個人猶如一尊玉像般捧了起來,掬在懷裏。

“眠眠,告訴孤,你再也不會想着蕭子初,忘了他,跟着孤。”

崔莺眠不消任何思考,道:“我願跟着殿下,做殿下之人,從此一心一意。”

“好、好……”他好像不會說別的話,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又仿佛不知該将她安置何處,最後,他目光一定,抱着他的美人大步走向床帏。

此間動靜,窗外之人一清二楚,不用等太子來吩咐,門窗早已通通關閉,周嬷嬷率領着人悄悄退了下去,過會才會再來。

崔莺眠被他壓在枕上,他似是等不及,按住她的香肩,低頭便開始品嘗她的芳唇。

他青澀、魯莽,将她的紅唇蹂.躏得猶如雨打殘花,凄豔可憐的,但他好像絲毫都不顧,親了好一會,才稍稍停了一下,支起眼睑,氣喘籲籲地問她:“對了,你怎會突然笑的,因為那個戲班?孤以為……”

不等他說完,崔莺眠便眨了一下明眸,接着道:“以為我是石頭做的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殿下待我這樣好,我心裏早有所動,只是不好意思……”

看來,她是找了一個臺階。現在,眠眠不好意思直說,他自然不會再逼了。

崔莺眠也在觀察他的反應,見他好像滿意了,她心裏稍松。

賀蘭桀卻立刻得寸進尺起來,将她的檀口完全封住,簾幔扯落。

……

大開大合的撻伐,仿佛沒有盡頭。

事後,他将她柔軟酥白的背壓着,令她就趴在枕上聽他說話。

崔莺眠渾身猶如被巨輪碾壓過一般,不用看也知道到處都是淤青紫痕,水汪汪的眼睛,一動,便就撲下一層潋滟的光。

是真的不舒服,很不舒服。和讨厭的男人做親密的事太讨厭了!

可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推開他咬她肌膚的腦袋,細聲道:“不要了……殿下。”

她說不要,可他豈能就此輕易地令她如意。

正要繼續親吻那塊潔淨如無暇美玉般的蝴蝶骨,又聽她哼氣都艱難地說道:“我疼。”

他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頰勾到近前,漆黑的眸中充斥着得逞的惡劣的笑。

“哪疼?嗯?”

崔莺眠臉一紅,嗫嚅:“全身都疼。”

他偏又要問:“誰讓你疼的?”

崔莺眠咬住下唇:“是……太子殿下。”

他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眸,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最親密的事情過後,再讨這些小便宜,她總不會再拒絕了,拒絕就矯情了。崔莺眠受了他的吻,閉上了眼睛,心髒止不住地發抖。

從今以後,她再也配不上她的子初哥哥了,她順從了,成了太子見不得光的比那些侍女還賤命的通房。

可她只能這樣……

她沒有辦法。為什麽要活着,為什麽要活得這樣辛苦……

從有記憶起,父親在她的心中便一直是高大偉岸的形容,他就像一棵盤虬卧龍的大樹,深深地紮根泥裏,托起濃密的陰,罩着家中每一個人的歡喜與憂愁,是一個光風霁月的君子。為什麽一夕之間,他就從戶部侍郎變成了階下囚,他怎麽會做那樣的事。崔莺眠真的不知道。

好想一覺醒過來,她在父母的懷裏,哪怕是在千裏之外的烏蘇,那裏什麽也沒有,連水都沒有。可只要是在娘親香香軟軟的懷裏,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很幸福。

好想,睡過去就不再醒來了。

可是,當她一閉上眼睛,就只聽到耳畔那熟悉的陰森得仿佛要吃人的嗓音:“孤只知女子會疼痛,不知男子也會窒痛,是眠眠讓孤疼的。”

身下這個女孩兒或許不敢想,他堂堂太子,只想為她一人疼。賀蘭桀餍足地湊過嘴唇親咬美人的臉蛋。

崔莺眠渾身急急戰栗,聽了這話背部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皮抖了抖,還沒睜開,便又被他捉住卷進了一場似無盡頭的歡好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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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來自:龍鳳互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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