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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趙王幾番生死浮沉, 在衆人合力地施救之下,終于恢複了神智清明,然而他在恢複的第一時間,就得知了賀蘭桀即位稱帝的消息, 差點兒又昏厥過去。可是清醒過來之後, 木已成舟, 事無可挽, 他必須也只能接受這一暫定的現實。
倘若還想要機會,必須自己去争取。
縱火東宮,他走了一步昏招, 他現在知道了。這件事非但沒打擊到賀蘭桀,反而助長了他的怒火。
這般想着, 殿門霍然中開, 刺眼的強光抛灑而入,左右兩側之人, 伏地跪拜, 口呼“聖人”,趙王歪過身,支撐起來,看向熾亮白光中包裹着的那人,九龍紋章,峨冠衮服, 神情淡薄至極。趙王心中打了個突,莫名緊張。
“二哥?”他一滞,忽想到不合适, 又嗫嚅喚道,“陛下。你如今成了陛下了……”
“拜你所賜, 也許本不該如此順利,你還有機會。”賀蘭桀眉目陰沉,徑直來到趙王榻前,衮服上的金線勾勒的龍圖騰刺得趙王眼紅得滴血,而上方,依舊淡漠地不疾不徐飄來聲音,“去東海吧,朕給你指一條生路。”
趙王呆了呆,“你要流放我?”
他掙紮起來,要下地,可是只撲騰了兩下,下面忽然傳來一股難忍的劇痛,趙王不敢再動彈,連忙将被褥掖壓下,忍着火道:“你憑什麽?我犯了什麽罪?”
賀蘭桀道:“縱火東宮,形同謀逆。”
趙王不怒反笑:“皇兄你查也不查,就要定臣弟的死罪?”
聞言,賀蘭桀的一雙冷眸陰沉地壓了下來,那目光狠鸷得如曠野上已腹餓數日的毛隼,仿佛盯着自己的獵物一般,趙王畏懼這股強悍的氣勢,尤其當賀蘭桀低身下來之際,他額上的冕旒幾乎砸到趙王臉上,這象征威勢和權柄之物,本就天然帶有不可抵抗的氣場,趙王瑟了一下,賀蘭桀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五指一扣。
“要查麽。查胭脂山秋狝那日,你身旁的近侍去了哪,還是查,在東宮搜出來的火石與火油的來處,抑或是再查,失蹤的周氏和明釵,是受何人唆使?”
東宮大火之後,燒斷了大半的房梁,坍圮成片,已經無法窺見原貌。在這場大火後,陸續找到了三具屍首,除了這三具屍首,宮中登記在冊的也有數人失蹤,據言,他們多半已喪生火場。亡逸的人中有兩人最為可疑,一為周氏,事發當日,有人檢舉周氏是最後離開倚梧殿的,火起時,倚梧殿門上了鎖,很有可能是周氏所為,一為明釵,她近身伺候過崔莺眠,而事後已不知所蹤。
趙王目不轉睛地盯着橫在自己脖頸前的遒勁的手,賀蘭桀是個怪物,他什麽都做得出,而且,他只要一伸手,自己立刻就一命嗚呼。他不敢動,甚至害怕吞口水的時候喉結碰到賀蘭桀的手,他默默地往後縮了縮脖子,心中掠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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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賀蘭桀能說出這番話來,不用查了,他已經知道幾乎所有的事實了。
“皇、皇兄……”趙王繼續吞口水,艱澀道,“東海,我去,我去,求你饒命。”
賀蘭桀停在半空之中的手,五指微微收攏,他譏嘲地看着榻上的趙王,聲如宣判:“朕封你為海昏侯,送王太後與你同去東海,食邑千戶。朕只是來通知你。”
趙王怔住,“你說什麽?”
海昏侯?那可是前朝出了名的被流放的昏君的名號,而且明着将他這個親王貶了好幾級。“昏”字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賀蘭桀竟給他如此奇恥大辱!
賀蘭桀輕描淡寫:“你有選擇的權利麽。”
而趙王已經隐忍咬牙,低下了頭顱。成王敗寇,一覺醒來天翻地覆,他确實……沒有任何反抗賀蘭桀的權利了。
宸妃被封為王太後,與趙王與同年秋末,啓程前往東海。
……
秋去冬來,玉京落雪。
天子帝位已然坐穩,短短數月,朝政清明,百廢俱興。
這時節,禮部官員開始着手議定為皇帝選妃事宜,先前聖人為太子時,東宮空置,身邊并無姬妾,現今太子已經登基,天下大赦,是該尋個時機,網羅各州郡美女入朝,為皇帝擴充六宮了。
大晔的選秀,一直沿用前朝的規格和制度,入宮的秀女,有大半是來自民間的毓秀,這一點主要是為了防止外戚的勢力擴張,另一方面,中原重男輕女日久,民間只願生男不生女,長此以往,影響社稷,此舉亦可以對百姓稍加安撫。禮部憊懶,就按照原來的計劃籌措,現已萬事俱備。
但匪夷所思的是,上了幾道折子,均被朱砂禦筆畫一個大叉駁回。禮部人不敢再上,唯恐觸了新帝的逆鱗,于是托人輾轉問到了太後處。
太後心裏清楚兒子是還放不下那個崔氏,但此事确也不能再拖,她親自來到太極殿,勸說賀蘭桀。
豈知來的第一眼,太後便看到賀蘭桀高坐在榻,手中用刻刀雕着一座牌位。
那東西……靈牌!
一個萬萬不能帶入太極殿的東西。
“皇帝!”太後登時兩梢眉毛倒豎到天上,怒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賀蘭桀頭也不擡:“立後。”
太後快步走了過去,不出意料,那牌位的名字,赫然便是崔氏。
她劈手要将其奪下,然而她又怎快得過賀蘭桀。
奪牌位不成,太後的臉色變得陰沉得可怕:“崔氏罪臣之女,怎堪為皇後!”
賀蘭桀掀了掀上唇,目光溫柔而執拗:“朕已大赦了崔氏的罪過。”
太後冷聲道:“即便如此,前科仍在,也是不行!”
在她再一次要奪下牌位之際,賀蘭桀起身,雙足點地,站了起來,他身材修長健碩,比太後高處一個頭不止,身量上占據優勢,太後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半步,怔愣盯着他,眉心的痕跡愈來愈深。
賀蘭桀微微一笑,“是的,不過,朕能說服天下之人,母後看着吧。”
太後愈發感覺,自從崔氏死了以後,自己的兒子已經失常了,譬如他現在幹的事,簡直瘋狂。
但賀蘭桀不在意,世人怎麽看他的後宮,和他是否為一個勤政的皇帝,并不沖突。
賀蘭桀一意孤行要立崔氏為後,這件事已經不是太後所能阻止的。應該說,以前他還是太子時,她就管不住他,更別說現在他成了皇帝。
這幾個月以來,除開內宮,他幹的每一件事無不令四海臣服。現在當務之急,也就剩下王氏還沒有着手料理,太後想自己與其為了一個已死的崔氏和皇帝犟,不如先設法除去王戬,穩固政權。
也許唯有漫長的時光,才能撫平人內心的瘡痛。
當年失去她心愛的男子之時,也是劇痛,不過入宮幾年,在泥與雲的掙紮蛻變之中,她早已将那些抛到了九霄雲外。畢竟只有活命,活成人上人,才不會再有求而不得的事情。
只是太後這一撒手,這座皇後的牌位便被供奉入椒房殿,一奉便是三年,沒有絲毫動搖。
皇帝沒有後宮,日夜都駐紮在太極殿,不知疲倦地處理政務,不問聲色犬馬,修性孤寡,像一個真正脫俗超凡的聖人。他除蛀蠹,削兵權,固帝位,殺叛逆,一樣眼也不眨,但同時選賢與能,重科舉與農桑,扶植海上貿易,減免賦稅。仁政與苛政并施,期年,政通人和,多國來朝。
晨昏颠來倒去,明啓三年冬,聖人為太上皇服喪期滿,關于這選秀的事,卻再一次提上了奏疏,一把把地搬到了賀蘭桀的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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