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崔莳糊裏糊塗弄了個名分, 繼而糊裏糊塗地住進了承清宮。

承清宮是六妃之上的地位才能住進來的,她一個小小的美人,居然住進了承清宮,別說她奇怪, 宮裏等着看她怎麽死的人也在奇怪。

崔莳搞不懂賀蘭桀什麽心思, 他到底是要留着她放長線釣大魚, 還是真的貪戀她的美色。要說貪圖她別的什麽她肯定不信, 對美色她自忖還是有幾分的。

剛他走時,給自己調撥了兩個宮女。

一個叫瀉玉,一個叫沁芳。

名字都是怪怪的。

可怕的是, 這兩個宮女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像是失而複得恨不能一口将她吃進肚裏一樣, 令崔莳不禁害怕是羊入虎口, 以後少不得受這兩人的氣。

但是沒有,這兩個女侍在她跟前伺候得盡心盡力周到畢至, 就算要雞蛋裏挑骨頭, 也都挑不出錯來。

晚間,她們燒水伺候崔莺眠沐浴,瀉玉在一旁搓澡豆,這澡豆有股白芷沉香的氣味,很是幽靜好聞,沁芳給她準備了沐浴後換的寝衣, 冬日裏,就算屋裏燒了地龍,也不得只穿單衣, 因此沁芳還特地準備了一身浴後便以禦寒的大袖氅衣,只需将雙手籠進去即可穿上。

崔莳昨晚在內庭待了一宿, 渾身都粘帶了內庭的那股腥膻氣,好不容易上上下下洗幹淨了,從浴桶裏出來,正要換上幹淨潔白的寝衣,忽聽得拉長的一聲:“聖人駕臨——”

“快快快!”崔莳連忙搶奪沁芳手裏的寝衣往身上穿,時間要緊只來得及套上綢褲,屏風後頭便行來一道身影,穿過綠紗屏,直取淨室。

崔莳呆住了,手僵在身上,春光畢露。

狗昏君果然是個好色之徒,竟然眼也不眨地看着,還親自走上前來,将她的衣襟拉上,溫聲道:“不怕凍着?外頭冷。”

他衣上攜來了一層雪粒,寒氣逼人,崔莳不禁打了個寒戰。

賀蘭桀從她身後沁芳的手裏将氅衣接過,罩落在她的身上,吩咐道:“去吧,今夜不用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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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侍急忙點頭,便紅着眼眶離去。

真是,真是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畫面了……

崔娘子走了以後,她們倆心頭一直過意不去,當年竟然讓自己逃脫,主子卻活活燒死在裏邊,聖人卻沒有為這件事怪罪過她們,反而給她們安置了去路。這次也是她們自己要回的,就是想來看一看,看看這位神秘的崔美人。

承清宮封閉起來,地龍幽靜地燃燒,屋內很快又溫暖如春。

蠟燭一排排點燃,燈油微微晃動,絹帛彩繪燈罩上影子婆娑,那畫上的流螢仿佛真的在圍繞燈光飛舞。

賀蘭桀将她發間的玉簪取下,如瀑般的烏黑發絲一瀉而下,崔莳緊張地攪動手指,想着,還是逃不掉的,肯定要侍寝。

但是,她又迷惑地看向賀蘭桀。

狗昏君大病未愈,他有能力讓她侍寝麽?

“你那是什麽眼神。”他仿佛看出了什麽,皺眉問道。

懷疑你不行的眼神。崔莳腹诽道。

賀蘭桀苦笑:“今晚确實不行。”

看吧,她就知道,狗昏君虛了。

“你在內庭待了一晚上,受驚了,先歇了吧。”

“嗯?”

自己不行,為什麽把責任推給我?崔莳惱火地想。

但是別說,她還不能反駁,萬一把他逼急了狗昏君跳牆不行也要硬上弓怎麽辦?

崔莳只好暗忍這股窩囊氣。

爬回床榻,她往中間一躺,半點的空隙都不給留,賀蘭桀停在她的榻旁,半是寵溺半是無奈,“阿莳,你往裏去一點。”

崔莳将小屁股往裏挪了挪,為他那聲“阿莳”尴尬得身體起毛,看他脫去外裳要上榻,她連忙扭過頭,給他一個倔強的後腦勺看,絕不和他對視一眼。

這狗皇帝有個很不好的缺點,就是長得過于俊美。

人都說海昏侯多美多美,其實看久了也不過如此,而且賀蘭堯身上有股她無法忽視的女氣,在一個大男人身上顯得極其別扭。賀蘭桀和他比起來如日之光比月之瑩,眉目剛毅,線條淩厲,加上天然的上位者氣度,讓她總是不自覺地被迷惑。

也許話本戲文裏說的那些“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竟是真的。

身後的軟褥往下陷了一點,是賀蘭桀卧了上來。

他從身後,探過來一只不規矩的手握住她的腰,極輕薄之能事。但腰窩是她的致命癢穴,崔莳頓時毛骨悚然,一轉身,朝他狠狠地瞪了過去。

賀蘭桀只是看着她微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鎮定自若的樣子。

真是氣人呀。崔莳越想越窩火,幹脆坐起來,從腳邊拉出一條薄毯,橫在兩人中間。

賀蘭桀的目光一滞。

崔莳哼聲道:“你睡那邊,我睡這邊,不許越過這條界,我不同意就不許碰我。”

賀蘭桀回過神,微笑道:“那你什麽時候才會同意,我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碰我的愛妃了?”

對于他前半句,崔莳想回“算你有自知之明”,但後半句,她就炸毛了:“我警告你,我不是你的愛妃。呸呸。你是有家室的人,請管好自己!”

“家室?”

他所有所思地問道。

崔莳想說“你不是有一個皇後麽?”,但轉念一想,這個昏君雖然荒淫好色,但對他的皇後屬實不錯,算了,就不揭人瘡疤了。不過這是她心地善良,不是他作為一個鳏夫卻對別的女子動手動腳的權力。

她不說話,賀蘭桀已經閉上眼打了個哈欠,蒼白的臉上神色倦倦,“好吧,不碰你。”

這麽好說話,這就同意了?崔莳好奇地看向他,朝他慢慢地湊近少許,近距離地看他的臉,他居然真的困了。要是等他睡着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一刀手起刀落地把他給結果了?

到時不必等太後動手,她殺了他再自裁就是。

哪知道這個男人原來裝睡,裝睡不說,還洞悉了她的想法,閉着眼睛道:“我給你機會殺我。”

崔莳呆了呆:“你說什麽?”

賀蘭桀重複了一遍。

崔莳還是不敢相信,心髒砰砰地跳,她湊過去,小心翼翼地道:“你說真的?”

賀蘭桀閉着眼微笑點頭:“君無戲言。”

這是為什麽呀?狗皇帝到底是不怕死,還是太過于信任她刺殺的技術?

“別以為我傻會上你的當,你是不是有條件?”她狐疑地道。

“沒有。”賀蘭桀回。

沒條件?不能吧。

“那你給我殺幾次?咳咳……”崔莳差點兒咬住了舌頭,“你給幾次機會?我好拿捏一下。”

說不準這還是個坑。帝王的話術,不可信。對,萬一殺多了,他反口咬死她,她也沒處說理啊。

賀蘭桀睜開了雙眸,黑漆漆的一片,那猶如日光都照不進的深淵的眼眸,驟然地,将崔莳吓了一跳,她連忙後撤,退回薄毯後。

賀蘭桀看了眼他們中間橫亘的“太行山”,還是如此,只許她越界過來,不許他越界過去,果然很兩套标準。

他輕輕一笑,略帶鼻音,顯得病體未愈十分明顯。

“就到你,不想殺我的那一日為止。”

崔莳呆若木雞,心髒砰砰地激烈跳動,緊張又惶惑。

這是為什麽呀?

狗昏君是不是仗着有幾分姿色,才敢如此大言不慚?

要這樣,那她豈不是得一直待在他身邊,要是一直殺不成功,就得殺到天荒地老了?想想都哆嗦。

崔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很是糾結。

賀蘭桀由着她飛快地轉動心裏的小九九,從從容容地閉上了眼,一臉毫無防備的放松,仿佛已經入眠的樣子。

崔莳又仔細想了想,回過味來之後覺得不管怎樣,其實自己穩賺不賠,他堂堂一個聖人,犯得着跟自己賭命麽。

狗皇帝是真的有點自負,也有點縱容。

既是這樣,大家各退一步罷。

崔莳特別大方地喚他的名:“賀蘭桀。”

被直呼姓名的聖人,只是從鼻腔中發出幽幽共鳴,算是回應。

他好像真的困了,聲音也顯得尤其慵懶。

甚至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崔莳古怪地皺了皺眉,“那我也讓利一下好了,等你睡着的時候,不殺你。”

說完就感覺身上有點兒起雞皮疙瘩,她連忙一哆嗦,拉過大被朝裏睡去。

深夜裏,紅燭的燭花閃爍,簾幔上盤踞着燭臺的影,一晃,一晃的。周遭阒寂無聲,唯有她清淺的呼吸聲,起伏均勻,安閑自在。

男人慢慢地睜開眼,望向她已經睡過去的背影,一縷淡淡的笑容爬上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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