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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崔莳一個人回到了太極殿, 無人阻攔,她徑直進入了內殿。
這裏沒有一個宮人,有的也只是在外邊候着的幾名內監。
要說這個狗昏君真的荒淫好色,倒也不至于三年磨一劍, 到今日才弄了一個她在承清宮。但要說他是個什麽正經人, 那鐵定不是。
這麽一想, 其實崔莳對那位椒房殿的皇後挺好奇的。
他們都說她和先皇後長得像, 像到可以讓賀蘭桀甚至都不在意她的刺殺,一心将他留在身邊,那麽到底是有多像?
沁芳說, 哪裏挂着一幅皇後的畫像,她有機會真想去看一看。
這當然只是出自于好奇, 絕不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麽。
她在太極殿轉了轉, 來到了賀蘭桀一貫處理公務的龍案前,當然沒有伸手去拿他的折子, 而是, 目光定在了案前的一疊糕餅上,那是一疊的棗泥香糕,香糕裏嵌了一些黑色的點點芝麻粒,還散發着熱氣,看着便香甜軟糯。
“不是說不愛吃甜食麽。”她自言自語道。
“只愛這一道。”
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回答了她瞎琢磨的一句話。
崔莳吓了一跳, 連忙扭頭,只見他已經站在了面前,手上的傷口也處理好了, 重新包紮了起來。
賀蘭桀眉目溫和,左手從瓷盤裏拿起了一塊棗泥香糕, 遞到她面前,“嘗嘗?”
崔莳也不知自己是被蠱惑了還是怎的,低頭就真的吃了一口,入口即化,又香又甜還不粘牙,一口下去,滿嘴都是熱騰騰的香氣。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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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可口麽?”賀蘭桀微笑問道。
崔莳瞧他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就不想教他得逞,于是只是裝模作樣地一點頭,“勉強能入口。”
說完,見賀蘭桀又要拿香糕,她哼了一聲,“可惜了,要是把芝麻換成瓜子仁和核桃仁肯定更好。”
賀蘭桀伸向棗泥香糕的手生生一僵。隔了半晌,他僵硬地屈指,眸中閃過一絲亮光,被頻繁眨眼飛快地掩蓋了過去。
他拿起了香糕,這次只是送進了自己嘴裏,“是麽,你的口味倒是與衆不同。”
崔莳不與他争論這麽無聊的問題,信手翻起了他壓在紙鎮下的宣紙。
這些都是空白的宣紙,在指尖下摩挲過細微的翻頁聲,賀蘭桀一面吃着嘴裏的香糕,一面想到一個問題,将最後一塊香糕咽了下去,“你怎麽知道我不愛甜食。”
崔莳愣了愣,果然見他好像又贏了一樣,鎮定自若地道:“刺殺之前摸過我的喜好?”
那可真是想多了。
崔莳忍不住要打擊聖人的自信心:“不是,選秀那晚承清宮的女官教過。”
心想他總不會還要自以為是了,但崔莳想錯了,人的臉皮就是可以那麽厚,“哦,那只教了一次就記住了,一定是因為阿莳聰明,肯定不是在乎我。”
“……”
崔莳惱羞成怒地掏出一張絹帕塞進他的口裏。
“擦嘴吧你,那麽自信呢。”
賀蘭桀取下她的帕子,在嘴邊擦了擦,又嗅了一口。
崔莳渾身冒疙瘩:“你好色之徒。”
賀蘭桀一臉冤枉:“我聞聞你有沒有在帕子上也下毒。”
“……”
這麽不信她,留着她幹嘛呢?真後悔應該給他下點兒砒.霜的。
賀蘭桀将她的帕子收下放在了一旁,對外呼道:“拉進來吧。”
轉身之際,他的聲音驟然結了一成冰,跟性格分裂一樣,崔莳都看迷惑了。
須臾片刻,銮儀衛軍拉着十幾個五花大綁的宮女太監送入了太極殿,在身後跟着的,還有一位衣冠楚楚,模樣周正儒雅的青年文臣。
這文臣施施然來到禦前,矮身行禮:“戶部侍郎傅豈思請聖人玉體金安。”
“豈思來得正好,”賀蘭桀坐了下來,“朕讓你準備的東西帶來了麽?”
傅豈思道:“已按照規矩送入內庭,聖人随時可以查看。”
賀蘭桀點頭:“甚好。”
崔莳暗中打量着面前這文官,他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傅豈思?年紀輕輕文章第一,為官三年便當上了戶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海昏侯每年有各種信件往來,某一次她不小心聽賀蘭堯身邊的人提過一嘴,好像這人曾是海昏侯拉攏的對象。但看他和賀蘭桀這種親密熟稔的程度,就知道海昏侯是一腔真心打水漂了。
賀蘭桀察覺到身旁的人目光一直片刻不離傅豈思,醋壇子登時打翻了,他起身一臂環過她的身子将她送入內帷,令她在簾後站着,崔莳要出去,賀蘭桀的臉色愈發陰沉。
她突然想到自己後妃的身份,才暗暗作罷。
賀蘭桀其人氣量狹小,又發現他一個缺點了。
賀蘭桀回到位上,低低咳了一聲,道:“可以說了。”
傅豈思回禀:“前任渝州禦史确有與土人首領勾結的實證,首先是信件往來,這些當時鏡明院的劉禦史已經面呈聖人,再有便是二人私吞的軍饷。凡我大晔的官府庫銀均刻有字徽,從渝州土人的寨子裏當時搜出來不少的官錢,土人當即指認首領曾與崔夢熊過從甚密,不乏有沆瀣一氣私吞錢款的可能。”
“朝廷每年派往各地的軍饷都不少,但像崔夢熊克扣的口氣之大的,也算是罕見,他是第一個被查出來大規模扣留軍饷貪污受賄的人,其時聖人為立威于天下,宰割之,以儆效尤,後來再無犯者,可見此舉收效甚善。臣奉命将當時從土人窩中搜尋的錢重新納入內帑,今聖人要取用,特地點了一箱,已送入宮中。”
傅豈思的聲音不疾不徐,但正好字字清楚明白地飄進簾帷後崔莳的耳中。
奇怪的是,他說的是她爹的事,她卻好像對此全無印象。
就像,她的父親,她的過去,在她心底裏只是一個模糊的符號而已。不能想,一想就只會頭痛不已。
傅豈思說完,又看向跪了一地的宮人,詫異地多一句嘴:“聖人,這些人……”
賀蘭桀輕描淡寫地回:“朕今日在宮中遇見了行刺。”
他拂了拂手,“已經沒有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傅豈思一走,賀蘭桀的目光再度沉了下來,“說罷,那人是誰,與你們有何關系。”
當時崔莳在侍寝途中摸出一柄匕首刺殺他,事後他傷重險些不治,距今不過短短兩日,确實有一些問題容易被忽略。
崔莳是作為秀女入宮的,秀女的遴選極為嚴格,她不可能将匕首揣在身上帶進宮來。
因此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宮中還有另外的人同她裏應外合。刺殺若成功,刺客可趁亂而退,或者繼續在宮裏當賀蘭堯的眼睛,刺殺若不成,她還可繼續暗殺崔莳,解決隐患。
這幾年海昏侯的确有所長進,手已經伸到宮裏來了。
這些跪了一地的宮人自然不敢再有所隐瞞,忙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招認了。
這個刺客是她們浣衣局的人,來了也有快一年了,一直本本分分的不愛說話,幹活兒也利索,哪知道是個刺客。但是她常來往禦園走動,好像同一個叫“胡饅頭”的內侍有些私交,當時還傳出來,他們将來能成對食呢。所謂對食,就是堂而皇之的搞那些假鳳虛凰的事。
賀蘭桀問:“現在他人在何處?”
一名熟悉胡饅頭的宮人回道:“回聖人的話,他好像是告病了,已經好幾天不見來了。”
賀蘭桀眸光銳利,即刻下令:“将他捉回來!”
……
人散後,崔莳在簾帷後長長地呼了口氣,沒有動靜了,才從後邊走出來,她來到賀蘭桀的面前,咬住嘴唇,看了他半晌,他的目光也望着自己,雙眸深如海水,崔莳忍不住了:“你說要給我看的東西,就是我爹……貪的那些髒銀,還有密信?”
賀蘭桀問她:“想看麽?”
崔莳搖搖頭,但随後,又點了下頭,臉色更白了。
賀蘭桀來到她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抱入懷中,安撫她顫抖的身子,低聲道:“這麽難受?那不妨就當作那些都是我編造的謊言,繼續恨我吧,倘若你能舒服一點。”
崔莳卻沒有答應,她喚他:“賀蘭桀。”
賀蘭桀嘆息:“在。”
“你是不是真的把我當皇後的替身了……”
他出于什麽理由對她這樣好,好到令她迷惑,甚至不能就這麽心安理得地領受。當然倘若是這樣,她也是絕對看不上的。
賀蘭桀摸了摸她的發梢,低沉磁性的嗓音緩慢地響在她的耳畔,便像和煦的一縷春風在她的耳朵上輕輕地按着摩:“你相信我。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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