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黑暗
黑暗
明于鶴對畫中人有着男女之情。
畫中人是駱心詞。
雖說駱心詞與明于鶴沒有任何親緣關系,可她現在用的是明念笙的身份,在明于鶴眼中,她是與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
駱心詞縮在角落裏,崩潰捂臉。
入京前提起明于鶴,明念笙說這個兄長是天之驕子,她根本接觸不到,沒什麽記憶。但是她讓駱心詞放心,說明于鶴或許不會怎麽關照這個妹妹,但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不會為難駱心詞。
駱心詞信了。
此刻她蜷縮在狹窄的書架後,回想着明念笙的叮囑與入京後的所見所聞,發現除了韶安郡主勉強與明念笙說的對的上,其餘的早已全部颠覆!
尤其是明于鶴,簡直是個瘋子!
明于鶴惦記着“明念笙”,在駱心詞眼中就和駱頤舟對她有男女之情一樣。
她只是想一想駱頤舟像明于鶴那樣,在難眠的深夜裏,滿目柔情地撫摸她的畫像,她就毛骨悚然!
駱心詞現在懷疑明于鶴殺了武陵侯,根本不是什麽父子間的恩怨,更不是替天行道,而是發自內心的癫狂。
她聽說過,某些人生來癫狂,越是世俗不容的事情,他們越是要做,以滿足他追求刺激的欲念。
這種瘋狂流傳于血脈中,世世代代傳遞,永無休止。
書架後,駱心詞沒能從晴天霹靂中走出來,越想越覺得明于鶴可怕。
書房中,明于鶴氣定神閑地坐回了桌案後,瞥向桌角擺放的銀質燭臺。
燭臺是蓮花狀,花瓣被打磨得很是平滑,在燭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周圍的事物。
他看見書架後露出的衣角,嘴角愉快地勾了起來,而後攤開一張新的畫紙,慢悠悠畫起“意中人”。
等駱心詞好不容易從這個霹靂中清醒過來,看見他這副悠哉的恬淡模樣,再遭重創。
天之驕子,京中權貴,外在看着端方俊雅、龍章鳳姿,誰能想到他內心肮髒,是個不顧親緣人倫的畜牲!
駱心詞無法面對這種畸形兄妹情,抛下一切,立刻收拾包袱回林州,與明念笙換回來的心都有了。
但當務之急是先逃出摘星閣。
明于鶴殺了武陵侯,會讓人假扮做他掩人耳目;對“明念笙”産生異樣的感情,也只背着人,在深夜靠畫像撫慰自己。
“近在咫尺,我卻不能觸碰。”
明于鶴這麽說過,所以他知道他所為都是不容于世的,他還有理智。
只要假裝不知道他的病态欲念,他會繼續将這份肮髒感情隐忍下去,不會對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駱心詞有了主意,心裏稍微踏實了些,耐心等待離開的時機。
渾渾噩噩過了不知多久,明于鶴終于起了身,再次深情款款地撫摸過畫中人,他嘆息一聲,舉着燭臺往樓梯口走去。
這是要離開了!
駱心詞精神一震,連忙直起身子。
前面那麽久,她都很謹慎,哪怕受到了巨大的驚吓,也沒弄出任何聲音。
可偏偏到最後關頭出了岔子。
駱心詞只稍微動了動腰身,就覺得一陣鑽心的酸麻感從小腿骨處散發開,她仿佛感知不到雙腿的存在,重心一歪往前跌去。
她本能地攀住身旁的書架。
金絲楠木的書架撐不住突來的重量,被推動了幾寸。
書架上除了書籍還有些香爐、硯臺等擺件,随着刺耳的地面摩擦聲,高處的細頸寬口瓷釉搖晃了起來。
“哐當”
瓷釉落地,碎裂聲猶若驚雷,劃破深夜的寂靜。
駱心詞猛抽一口涼氣,透過書冊與香爐的縫隙,看見明于鶴舉着燭臺轉過了身。
“我倒不知這書房中幾時藏了東西。是人,還是哪裏來的小野貓?”明于鶴的聲音很輕,聽起來還帶着笑意,駭得駱心詞汗毛直豎。
駱心詞悔恨不及。
因久未活動而酸麻的雙腿撐不住她,她只好一手抓着紗幔,一手借力撐在書架上,惶恐地盯着正前方。
倉皇間,她連學貓叫蒙混過關的想法都有了。
可這時,明于鶴将燭臺舉高,緩慢地向着書架走去,同時說道:“今夜我了許多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弑父欺君、謀劃篡位、對親妹産生欲念,每一項都為世俗所難容……何懼再多一只野貓?你說呢?”
駱心詞羞憤欲死!
倘若沒有最後一個,被明于鶴發現,她只要堅定地與他站在同一邊,說不準能有一線生機。
可現在多了那條違背人倫的感情,被明于鶴發現,她該怎麽做?
知道他許多秘密,卻不接納他的感情,明于鶴大概會殺了她。
接納他?
駱心詞寧願去死!
駱心詞從縫隙中看見明于鶴的衣擺,他的步伐很大,步調卻慢如閑庭信步,每一步都像鼓槌高高舉起再落下,重重敲擊在駱心詞心頭。
燭光越來越亮,明于鶴越來越近。
就在他走到書架旁,将要直面駱心詞時,外面忽地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
“着火了救命啊”
明于鶴腳步停住,向窗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駱心詞聽出那是連星的聲音,這一瞬間,她福至心靈,用盡全身力氣将書架往外一推,縮起手腳捂住了雙耳。
書架傾斜,上面的擺件如流水般落下。
在一陣雜亂的書冊落地、瓷器碎裂聲中,燭燈被帶起的風扇動,t?忽閃了兩下,“噗嗤”熄滅,書房頃刻間陷入黑暗。
駱心詞瞅準時機往外跑去。
燭燈熄滅的那一瞬,她刻意看了眼明于鶴的位置,只要她速度夠快,完全能夠擦着明于鶴的手臂繞過他。
樓梯口的位置她也記得,跑下樓,躲在假山後,再假裝是聽見響動從雲上居出來的就可以了。
忍着小腿上的酸麻感跑過去時,駱心詞清晰地嗅到明于鶴身上淡淡的香薰味道,離她很近,大概只有幾寸位置。
她心驚膽戰,但幸好,不知道明于鶴是被外面的混亂分散了注意力,還是未能适應眼前的黑暗,沒有任何反應。
駱心詞成功地擦着他的手臂跑過去,重重撲在牆壁上。
順着牆壁往前就是通向樓梯的扶手。
怕明于鶴點燈,駱心詞不敢停留,深吸一口氣,順着扶手一鼓作氣跑過去。
就在她心中衡量着是否到了樓梯邊時,一個聲音冷不丁地響在她耳邊。
“是個姑娘。”
這嗓音低沉幽長,突如其來,如同鬼魅。
灼熱的氣息撲在駱心詞耳後,吓得她猛地打了個哆嗦,頭也不回地擡腳就跑。
黑暗中看不見腳下,她一腳踩空,重心失衡,眼看要跌下去,腰間豁然一緊,橫來一條手臂。
這條手臂強壯有力,從後方箍住她的腰,一提一拽,駱心詞腳後跟離地,被人拎着轉了半圈,回到了樓梯上方。
她的尖叫聲已經到了嗓子眼,一想到被明于鶴認出後可能會遭遇什麽,生生将驚恐叫聲吞咽了回去。
“跑的挺快。”明于鶴帶着贊許說道。
駱心詞被他拎靠在牆上,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但她能感受到額頭上的氣息。明于鶴松開了她,站在她面前,正低頭打量。
而他的手臂就撐在駱心詞腰際,無聲地警告着她,只要她敢動,就會被重新攔腰提回。
“來,讓我瞧瞧是誰這麽大膽子。”
縱是屋中一片漆黑,駱心詞也不敢擡頭,她緊張得呼吸急促、手心出汗,又奮力壓制着,生怕被認出了呼吸聲。
“不說話?”明于鶴“啧”了一聲,道,“我這人雖視倫常道德無物,卻對感情卻格外忠貞。你都看見了吧?我對念笙情根深種,如非必要,我是不願意與別的女子有觸碰的。”
駱心詞縮着脖子緊貼牆壁,聽了這話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這種忠貞,不要也罷!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明于鶴話鋒一轉,自言自語道,“捉賊識人不算是親密,再不濟,回頭我把你殺了。念笙應當不會介意我碰過死了的姑娘。”
話音落地,駱心詞感覺有東西貼到自己臉頰邊,觸碰到的瞬間,她意識到那是明于鶴的手指。
他想通過摸臉辨別出她。
駱心詞清楚知道明于鶴的目的,但是她無法控制地想起前不久看見的,明于鶴撫摸畫中人的行徑。
這會兒,她成了畫中人,要被那樣撫摸。
噩夢成真!
駱心詞頭皮一麻,倏然偏臉,抓住探到她頰邊的手,不管不顧地張口,狠狠咬了上去。
“嘶”
趁明于鶴吃痛,駱心詞甩開他的手臂,一股腦地往樓下紮去。
下到第一層階梯她再次踩空,但這次她幸運地抓住了扶手,避免了跌滾下去的悲慘結果。
“咚咚咚”的腳步聲猶若夏驟雨,順着樓梯一路遠去。
明于鶴沒往下追,兀自來到窗口旁,推窗看去,見距離雲上居不遠處的賞景園冒着火光,侍衛婢女等慌張地圍過去救火。
而近處,借着火光,他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摘星閣,不遠處的花樹後,一人快速跑出來扶住她。
守在暗處的侍衛擡首看向窗口,明于鶴搖頭,由那二人攙扶着消失在假山後。
在窗口看了會兒,侍衛上來點燈。
明于鶴回身,凝望着那幅未收起的駱心詞的畫像,片刻後,他擡起食指在駱心詞腦門上戳了一下,語氣溫柔而又親昵,問道:“好妹妹,對今的夜訪可還滿意?”
說完看見了自己掌際的牙印。
印記不大,但是很深,正往外滲着血水,上面還帶着潤水痕。
明于鶴臉色一黑,冷聲吩咐:“送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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