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殺人來電

第3章 殺人來電

淩晨一點鐘，寂靜的卧室裏響起一陣嘈雜的手機鈴聲，那原本蜷縮在窩裏打盹的橘貓伸了個懶腰，慵懶的将毛茸茸的爪子和肥嘟嘟的腰背拉伸了一遍。

見主人還沒醒過來，它一個蓄勢跳上了床，在主人耳邊喵喵的叫着。

潔白的被子蠕動了一下，從裏面伸出一只細長而白皙的手臂，手臂條件反射般的迅速伸向了床頭櫃，準确無誤的摸到了高速振動的手機後，迷迷糊糊的點了接聽。

身為一名法醫，顧原的手機必須24小時保持待命的狀态，即使人還沒睡醒，但身體的記憶已經讓他接通了電話。

“哪位？”慵懶而綿長的的聲音從房間裏響起。

即使隔着手機，墨臨也能聯想到對方躺在他懷裏，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顧原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剛睡醒的時候，聲音軟綿綿的，帶着慵懶和無力的感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只剛睡醒的貓咪，軟綿綿、暖呼呼的。

但墨臨不得不打攪對方的好夢：“你老公。”

墨臨的聲音在顧原的腦子裏回蕩了一圈，他慢慢反應了過來：“你還知道回來？”

“我的心一直在你那裏，沒離開過。”

“直接說正事。”顧原知道，這個點打來電話，肯定沒好事。

“小溪鎮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們一起過去。”

顧原一聽“命案”兩個字，明顯清醒了很多，變成了一貫冷冰冰的腔調：“怎麽是你來接我？”

“怎麽，不喜歡老公來接你？”

“不是說下周回來？”

“等不了下周了，我現在就要見你。”

顧原直接把電話挂了。

“嘴誰都會長。”

墨臨又打了過來：“對了，夜裏涼，你多穿點衣服。”

“嗯。”

顧原挂斷了電話，起身穿衣服，剛打開衣櫃，手機又響了。

“顧原！驚天命案！你快起來！地址發你手機上了……”

李蒙的聲音簡直像是從話筒裏飙出來的，即使聽筒已經被拿遠了，也依然能聽見對方激動的聲音溢出話筒。

顧原不太适應，直接摁了挂斷。

他有些慶幸叫醒自己的是墨臨而不是李蒙，否則他可能真的會心律失常。

被挂斷電話的李蒙愣了一下，心說：到底聽沒聽見啊？

他又撥了回去，這次語氣明顯平緩多了：“顧原，你怎麽挂我電話啊？”

顧原：“太吵。”

“哦。”李蒙這才想起顧原有起床氣，他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激動了，我下次注意，對了，我們在小溪鎮，這裏有一具屍體……”

“發定位。”

顧原再一次挂了電話。

李蒙話沒說完，心裏堵得慌，于是就給對方發了一條長語音。

顧原看着這條長達60秒的語音，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修長的手指很不情願的點開了語音。

“今天這事挺複雜的，墨老師不是去參加那個《交心夜談》嗎...結果接到了兇手的電話，那兇手膽子也太大了，竟然說自己殺了人，還指名道姓要墨老師去抓他！最可氣的是，他居然把死者的照片發給我們了...你說這不是公然挑釁執法機關嗎？！這下好了，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有人死了，微博都登上了頭條，估計明天警察局能被記者給堵死......”

李蒙滔滔不絕的講着事情的來龍去脈，顧原聽了兩句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他找了件舒服的白色T恤穿在裏面，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寬松連帽衛衣，後面的幾十秒語音他選擇性的聽着。

等他穿完衣服，語音也播完了，讓他沒想到的是，一條語音播完了，下一條又自動播放了起來。

“我就說怎麽聞着有一股血腥味，結果一看，馬路上竟然有一灘血！不過我們沒看着屍體，還是隊長有經驗，說馬路這麽長，兇手不好轉移屍體，要麽是被交通工具運走了，要麽就是藏起來了，所以我們就對荒廢的田埂進行了雷達似的搜索，最終屍體還是被我們給找着了......”

伴随着李蒙那如臨其境的說書，顧原提起了銀白色勘察箱，法醫初步屍檢要用的基礎物品裏面都有，十來斤的樣子，并不是很重。

坐電梯的時候，他翻看着李蒙發來的關于電臺的報道，以及一段已經被轉成文字的通話錄音。

顧原的眼睛迅速掃過一行行文字，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兇手的腦回路的确有些奇怪，難道是變态人格？

顧原一邊想，一邊行走在沒有人氣且氣氛陰森的地下車庫裏，大半張臉隐藏在衛衣帽檐下，過分白皙的臉上毫無表情請，看着就像一塊移動的冰塊，所過之處都好像籠罩了一層白霜。

他就像一個作案後僞裝自己逃離現場的危險分子，手提作案工具箱，一步步走向地獄。

迎面走來一個停好車晚歸的女人，女人看到顧原後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就在兩人對視的一瞬間，頭頂的白熾燈忽然不合時宜的閃爍了起來。

女人吓得不輕，夾緊手提包，繞了很遠的路進了另一個電梯口。

畢竟誰也不想在晚上遇到一個看上去非常危險的男人。

“危險”的顧原轉了個彎，走向了一輛高配置的黑色邁巴赫，邁巴赫車頭的兩個大燈開着，刺眼的光線将地下車庫的一角照得雪亮。

顧原朝着車燈的方向往前走，原本被帽檐遮蓋的五官終于在車燈下顯露了出來，泛着細膩牛奶光澤的皮膚看上去吹彈可破，嘴唇反射着紮眼的血色光澤。

濃密卷翹的睫毛蓋住了倦怠的眼眸，看上去冰冷又漂亮，竟也少了幾分沉重的陰郁感。

可當他擡起眼眸的時候，一切美感都成了底色，那宛如深淵一般漆黑空靈的眸子瞬間成了最具有沖擊力的色彩。

邁巴赫的主人拉開車門下了車，伴随車門關上的聲音，一雙修長筆直的腿進入了顧原的視線中，皮鞋踏在地面的聲音很有節奏，莫名的有些扣人心弦。

沒等顧原反應過來，那人已經一把将他從明亮的光線中拉走，強勢的摟進了懷裏。

顧原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起伏，那原本平靜的心跳開始有了不同的頻率。

墨臨在顧原耳側長嘆了一聲：“嗯，老婆真香！”

他的頭埋進顧原的肩膀裏，顧原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說話時語音震顫的胸膛。

皮革與鳶尾花混合的香氣鑽進了鼻腔裏，顧原的腦袋有一瞬間的放空。

放空之後，一種興奮的感覺從胸口蔓延至身體的各個角落，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墨臨帶來的應激反應，這種應激反應令他瞬間睜大了眼睛。

墨臨并沒有抱太久，整個人看上去比剛才精神了很多，嘴角又勾起了弧度：“好了，電滿了！”

顧原：“你開了多久的車？”

墨臨：“沒多久，但對你的思念很久。”

顧原：……

他再擡眼時，墨臨就立在眼前，和他夢中那個虛實不清的人不太一樣。

墨臨那身黑色的西裝也仿佛有靈魂一般，在黑色的基調下，又延伸出了不同色調的黑，就像墨臨本人那樣，神秘得令人捉摸不透。

他的視線沿着一處逐漸暈染的墨黑色向上移動，最終停留在了對方銀灰色的領帶夾上，那枚領帶夾就像一顆閃亮的星星，将墨與黑隔絕在了他的想象之外。

對方的周身浮着一層銀色的光暈，看起來更像做夢了。

他不會真的在做夢吧？

夢見自己出現場。

“想不想我？”墨臨突然問。

“不想。”

墨臨勾了勾嘴角：“撒謊。”

墨臨狹長的眸子微垂着，看上去深邃而迷人，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着顧原的唇角，對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會立即貼上去，好好溫存一番。

“這次只走了兩個星期，還沒來得及。”顧原說完便一聲不吭的走向了邁巴赫的副駕駛：“地下室很悶，你不走嗎？”

墨臨看着對方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心裏有些感慨。

他自認為魅力不減，每次回來都會精心打扮一番，可他明明已經感受到了對方身體的應激反應，躲着他算怎麽回事？

*

車從地下室駛出，一路上車輛稀少，邁巴赫的車燈照亮了漆黑的馬路，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

顧原一直低頭看着手機，衛衣帽檐蓋得很低，低到已經影響了墨臨欣賞媳婦。

墨臨瞄了一眼顧原的手機：“在看什麽？”

顧原看得挺認真，以至于差點沒聽見墨臨說的話，他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回答道：“你上熱搜了。”

顧原盯着一條犯花的癡評論，思考了片刻，用小號回複道：【他有對象了。】

“上熱搜不是很正常嗎？”墨臨說道。

“哦，是評論上熱搜了。”

“什麽評論？”

“墨老師，你也抓抓我吧，我人美聲甜好推倒。”

顧原機械般的讀着上頭條的評論，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墨臨扶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求生欲極強：“我讓人把這條評論删了。”

“不用了，我看的是截圖，而且那個賬號已經被黑了。”顧原面無表情的說道。

“呵，那好吧。”

墨臨心說：聽得出來，心情不太好。

顧原絕口不提“想你”這兩個字，也不問墨臨這兩個星期在外面過得怎麽樣，墨臨原本是有些失落的，但對方因為一條評論生氣了，他又開心起來。

這哪裏是不在乎，分明是很在乎。

想到這裏，墨臨的心情忽然大好。

“你現在有眉目嗎？”

顧原果然是工作狂，一開口，問的依然是和案情有關的事。

墨臨笑了一下：“你小時候玩過捉迷藏嗎？”

顧原低頭看手機：“怎麽了？”

“小孩玩捉迷藏的時候，內心其實是很矛盾的，他們既不想被抓到，又擔心沒人搭理他們，所以會故意制造一點動靜去吸引對方找到自己...”

聽到這裏，顧原終于放下手機擡起了頭：“兇手是變态人格？”

墨臨：“不像。”

顧原：“他會再犯案嗎？”

“應該不會。”墨臨說道：“他很有理智，在可控範圍內。”

顧原對墨臨的判斷沒有疑問，和他辦過案的人都知道，他從沒失誤過。

顧原：“這次打算待多久？”

“一個星期，趕上國慶節了，多陪你幾天。”墨臨說道。

“不用了，辦完案子就你走吧。”

聽到顧原這麽說，墨臨那原本上揚的嘴角定格在了空氣中。

墨臨這兩年一直在長時間的出差，陪顧原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有案子在身，不得不長時間的出差。

原本中秋節他是可以回來一趟的，但鄰市忽然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上頭點名道姓要他去協助處理，他不能推辭，于是就給顧原買了機票，讓對方飛過來陪他過中秋。

結果顧原得知墨臨不回家之後直接挂了電話，緊接着就申請了加班。

別說坐飛機去找他了，連人也失聯了，墨臨只能通過李蒙了解顧原的動态。

寂寞的男人獨自在情侶套間裏住了三天兩夜 ，媳婦電話始終打不通，他又不能丢下一堆人直接飛回去，那幾天成為了他長這麽大以來，最煎熬的幾天。

直到中秋節過完，他才屁颠屁颠的趕回家。

結果發現家裏根本沒人，問了李蒙才知道，顧原那兩天直接搬去了警局的值班室，顧原沒日沒夜的工作，手裏的工作做完了，又開始寫論文，連胖橘都被送到了溫子涵家裏養着了。

墨臨頓感不妙，心想：這是要抛夫棄子的節奏啊！

【作者有話說】

有沒有來早的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