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24
chapter24
鮑德溫四世今天傳了伊貝林的貝裏昂讨論防禦工事。有一些遺漏的需要修補和加高的城牆,貝裏昂需要定期來向他彙報工程進展。
等貝裏昂把工作彙報完畢,鮑德溫四世拿出一張手畫的稿紙,問貝裏昂:“你認為這樣的防禦工事如何?”
貝裏昂接過稿紙,全方位細細觀察每一個細節和角落,在腦海中建造出一座堅不可摧的防禦牆。
“砌成十字形,星形抵禦效果會更好,像這樣……”他指着圖紙某個位置,指腹在紙上勾勒出一個完美的防禦布局,“這樣無論敵軍靠近城牆哪個位置,也不能躲過城牆其他位置的攻擊。”
“很好,你這樣設計的城牆更加難攻破。”鮑德溫四世贊許地點頭。
貝裏昂以為自己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正準備卷起圖紙收起來,又聽到國王說:“你的府邸離朝聖的道路是最近的,我希望你去保護來朝聖的人,尤其是猶太教徒和穆.斯.林。”
貝裏昂收拾的動作停下來,面露難色:“我人手有限,恐怕沒辦法完全保證那些虔誠信仰的人的安全,而且您也知道雷納爾德他那個人的性子……”
鮑德溫四世疲憊地閉上眼睛:“你盡力去做吧。”
“好的,我會盡力。”貝裏昂鞠躬離開。
房間又安靜下來了。從他病了這些年,訪客一年一年減少,直到現在已經沒人來。之前還有威廉老師來看他,陪他聊天、下棋,現在這宮裏安靜得哪怕是刮過一陣風的聲音都能聽見。
在這寂靜中,鮑德溫四世習慣了孤獨,習慣了與疾病為伴。他走到那張放了國際象棋的桌前,拈起棋子,移動了幾下又把棋子放回原位。
房間裏的陳設擺放得整整齊齊,時間在這裏停滞了片刻。薄薄的窗簾投下微弱的光影,打在他銀灰色的面具上,勾勒出歲月的痕跡。
他的眼神仿佛在遠方尋找着什麽——他在腦海裏搜尋自己沒有患病前的記憶。父親還健在,繁雜的國事不需要他操心,他還能天天在威廉老師的陪伴下聽歷史故事。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些回憶也變得越來越模糊遙遠,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咚咚咚——”
鮑德溫四世回頭,今天的敲門聲不同尋常。它沒有那種猶豫的輕敲,也不是老師那熟悉的拍門聲,而且并沒有侍從進來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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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有人進來了。這個人走路的時候發出的動靜,和別人明顯地不同,這種不同很容易區分出來。
“嘿,舅舅,是我。”
小鮑德溫突然從角落的陰影處跳了出來,試圖吓鮑德溫四世,但他沒有得逞。
鮑德溫四世眨了眨眼,窗戶邊的日光照得他眼睛有點模糊,他好像看見小外甥頭頂戴着個什麽東西,是……花環?
小鮑德溫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會客廳,戴着一個由月桂織就的環形頭冠,上面還用了石榴花、薔薇花做點綴。
“舅舅,我的新花冠看起來怎麽樣?”為了讓鮑德溫四世看得更清楚一些,小鮑德溫将花冠取下,擡起胳膊,把花冠伸到鮑德溫四世面前。
“嗯,很不錯,像一頂王冠。”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小鮑德溫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媽媽也是這樣說的。我告訴她,這是阿伊莎幫我做的。”
鮑德溫四世竟然不知道阿伊莎什麽時候和他的小外甥建立了友誼,“她怎麽答應幫你做月桂頭冠的呢?”
“那天在花園裏,我跟她做了個游戲。”小鮑德溫臉上露出一抹調皮的笑,“我讓她猜我哪只手裏有橄榄葉,她猜錯了,于是我提出想要一頂花冠。”
小外甥和阿伊莎在花園裏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鮑德溫四世想象着他們的交談和笑聲,想象着小外甥那古靈精怪的眼神和阿伊莎溫柔的微笑,這份獨屬于孩子的純真和快樂他很多年沒有感受過了。
鮑德溫四世雙手捧着月桂花冠,像捧着國王加冕的王冠,把它穩穩地戴在小鮑德溫頭上。
“我的小鮑德溫,請你把阿伊莎叫進來,我有話跟她說。”
他看着小外甥戴着花冠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大門,過了幾秒,阿伊莎進來了。
“我在想,如果用你故事裏的金葉子做成王冠會是什麽樣子?”
他說話時,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桌子邊緣上,慵懶惬意,看上去比以往放松。
“那就請陛下拿出金葉子來試一試吧。”阿伊莎忍不住笑了,這在現實中肯定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覺得這樣的對話很荒誕。
然而,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安寧。
“陛下,不好了!”
小鮑德溫離開時沒有關門,大門敞開,納綏爾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甚至還帶着回音,清晰地回蕩在房間裏。
納綏爾直接沖了進來,見到阿伊莎在場他已經不覺得驚訝了。
“陛下,這次、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又出什麽事了?”鮑德溫四世對于這個年輕騎士魯莽的行為已經見慣不怪。
納綏爾已經顧不了這麽多,急匆匆說道:“雷納德破壞了您和薩拉丁的和平協議,他私自封鎖了亞喀巴海灣,組織了五支船隊,和海盜一起在紅海上肆意掠奪!橫行霸道!他的軍隊在沿岸的村莊中劫掠財寶,擄走平民作為奴隸!甚至……甚至往南襲擊了去伊.斯.蘭的聖城麥加朝聖的隊伍!”
“什麽?!”
鮑德溫四世感到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震驚的消息如同一把利刃把他從頭到腳劈開,撕裂他的靈魂,他差一點點就要失去平衡倒下。
這一切都太離譜,太荒謬,簡直無法接受!
他的身體明明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感,但心髒像丢進烈火中焚燒,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疼痛得讓人想就此結束這一切。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我就知道……我早該預料到的……”
他隐隐看到一片和平安寧的海域變成了地獄般的夢魇,這個聖潔的行程被他的大臣肆意踐踏,虔誠的信徒被殘忍屠殺,無辜的生命在血腥的海水中消逝……他為那些無緣無故死去的人感到悲憤,這個消息他聽了尚且如此反應,不知落在薩拉丁耳中……
他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他的呼吸已經紊亂不堪,像一只受傷的孤狼掉進背叛的獵網中,憤怒痛苦地掙紮。他用手捂住起伏胸膛,過了一會才慢慢緩平糟糕的氣息:“他還做了些什麽?”
見王如此,納綏爾有些不忍心把後面的話說出,無奈,他只能将實情和盤托出:“他公開揚言,說所有的講和、妥協都是背叛,他不接受您合約條款的拘束。”
他的大臣殺死了朝聖者,他與薩拉丁簽訂了和平協議,此刻已經變成一團廢紙。他背負着無法挽回的罪孽,上帝再也不會眷顧他,不會庇佑耶路撒冷了。
耶路撒冷,他的心血之城,難道它的天數真的盡了嗎?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就要崩塌了嗎?不,他決不允許!只要他還活着,只要他還是耶路撒冷的國王,他發誓要捍衛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國家,哪怕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耶路撒冷,絕不會輕易倒下。
以他對薩拉丁的了解,薩拉丁不是一個善罷甘休的人,他勢必會要雷納爾德和耶路撒冷付出血的代價!雷納爾德……這個卑劣該死的大臣,他絕對要找個機會将他碎屍萬段!
鮑德溫四世平複着內心中翻湧的怒火,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焦慮萬分的年輕騎士,問:“泰比利亞斯此刻在哪裏?”
“在議事廳,他已經召集了三大騎士團的人在等您。”
“我這就過去。”鮑德溫四世的臉上映出一抹蒼白,他渾身冒着冷汗,人如同在地獄裏煎熬。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随時都會倒地。
“陛下……”阿伊莎嘴唇哆嗦着,她不希望鮑德溫四世以現在的身體狀況去那個令他頭疼的議事廳,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也沒有資格這麽做。她眼睜睜看着他一步步走去了那個地方,就如同一只腳邁進了地獄。
泰比利亞斯低沉的嗓音從議事大廳傳出,如同寒風刺骨般冷厲:“此前,居伊和雷納爾德·沙提昂率領軍隊襲擊過撒拉遜的商隊。這次,雷納爾德又違背和平協議,襲擊了去伊.斯.蘭的聖城麥加朝聖的隊伍!”
他身後的騎士們紛紛露出憤慨之色。
一個騎士咬牙切齒說:“他真是個無恥小人!混蛋!”
“雷納爾德·沙提昂就是一條瘋狗!”另外一位騎士附和道。
議事大廳中傳來陣陣的嘈雜聲,十字軍的騎士們開始為自己堅持的理念争辯,以口齒代替刀劍進行激烈的交鋒。
居伊有恃無恐靠在椅子上,冷冷看着泰比利亞斯一一地列舉着聖殿騎士團做出的一切事實。
“說謊!”
“說謊!”
“安靜!”有人想阻止這些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又有爆發之意的聲音。
泰比利亞斯繼續說道:“對耶路撒冷來說,雷納爾德是如同惡魔般的存在!他無惡不作,掠奪一切能夠掠奪的財富!無視朝觐者生命的存在,只為了自己的私欲和貪婪!”
聖殿騎士團的某個人站出來說:“那不是朝觐者,那是紅海的海盜!他們開着船搶奪麥地納的外港,亵渎神聖的境地!雷納爾德只不過是把他們全部殺死了而已!”
颠倒黑白的解釋無法讓泰比利亞斯信服:“雷納爾德和他的聖殿騎士已經破壞了王與薩拉丁的和平協議!薩拉丁會舉兵犯境!”
“泰比利亞斯大人作為基督徒可真是太了解穆.斯.林的薩拉丁了!”居伊打斷了泰比利亞斯的話,他站了起來,嘴角微揚起,姿态高傲。
此話一出,他身後聖殿騎士團的人發出一陣唏噓聲,醫院騎士團的人更是在互相低聲交談。
“與其和他們厮殺,我更寧願和他們共存。”泰比利亞斯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否則短短幾年裏,他也不會在聖殿騎士團擔任團長這樣重要的角色。他跛着腳,走到居伊面前:“若非我這幾年堅定不移地推行和平政策,你早就死了。”
“哈!”居伊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不切實際、毫無營養的笑話,“婦人之仁!”
他暗暗諷刺泰比利亞斯和國王主張的和平仁慈主義,身為聖殿騎士團團長,他已經把這些所謂和平信仰貶低得一文不值。他現在唯一堅持的信仰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戮。和薩拉丁開戰,并且把撒拉遜人全部殺死。
“我們絕對不能與薩拉丁開戰!我們……也沒有把握獲勝!”泰比利亞斯再一次說道。
“亵渎神靈!”一個身穿白袍紅十字的人跳出來反駁,“肩負聖十字架的耶稣基督軍是不可戰勝的!難道泰比利亞斯大人是在暗示我們并非如此嗎?”
有人開始應和:“必須開戰!這是神的旨意!”
“對!神的旨意!”
騎士們又一次争先恐後叫嚷起來,為了他們各自站定的隊伍,在這個被争吵和矛盾纏繞的空間裏,人聲此起彼伏像陣陣狂風呼嘯而過,扭曲的表情帶着某種病态般的興奮詭異感。
鮑德溫四世想要看清底下這些人的嘴臉,他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每一個眼神交流……最後在他眼裏只留下猙獰的輪廓。他無法控制這場看起來精心編排過的鬧劇,眼睜睜看着它朝自己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向更黑暗的深淵前進。
厚厚的手套下,他的手指在無意識地握緊着王座的扶手,仿佛要抓住什麽才能不被這種無形的壓力擊倒。
納綏爾跟着一位送信的使者走了過來:“陛下,最新的軍報,請您親啓。”
鮑德溫四世伸出左手接過:“謝謝。”
納綏爾近距離看到了王包紮成一團的左手。再看去,王低着頭閱讀信件,纏滿繃帶的脖頸快要承受不住頭部重量,眼看着要掉下去了。他好像能看到王身上那股深不見底的無助感。
信上的字并不多,也不見得是什麽好消息。王座以外,那群人還在吵着,納綏爾看到他的團長大人焦急地走來走去,一條受過傷的右腿多年過去依舊是跛的。
泰比利亞斯任由身後那群無可救藥的人争吵,對着他們搖了搖頭,看向了王座上的男人。
終于,王擡手,泰比利亞斯得到這一示意,立刻打斷衆人的争吵:“肅靜!”
議事大廳中的氣氛瞬間凝固——哦,原來王還在這裏。他們吵紅了臉,渾然忘了王座上還有一人在默默注視着這一切。以往他雖然都在,但通常他的旨意大部分都由泰比利亞斯替他傳達,導致他們忘了這位年輕的國王也有忍不住想出言制止或者指責他們的時候。
納綏爾淺淺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他們的王即使病重,也仍然有壓制住這群人的氣勢。他和送信的使者默默退到一旁,等着王發號施令。
鮑德溫四世緩緩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着衆人,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
這種冰冷的眼神,只有在對待敵人或者厭惡的人的時候才會出現,所有人再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屏息凝神等待王做出決定。
“薩拉丁已經統率二十萬大軍越過了約旦。”鮑德溫四世緩慢地開口,聲音從喉嚨深處傳出,平靜中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虛弱。
泰比利亞斯盯着居伊那張年輕英俊、不知天高地厚的臉,說:“他會先攻打雷納爾德的卡拉克城堡。”他走到王座前,伸出手:“吾王……”
鮑德溫四世見泰比利亞斯過來扶他,擡手拒絕了。他走到這位大臣身邊,側過頭,在他耳邊低語:“我們必須趕在他之前抵達卡拉克。這次,我會親自率軍出征。”
“吾王,卡拉克路途颠簸,您這次如果去了,只怕是……”
泰比利亞斯不忍心說出那個可怕的字眼,他感覺那只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又用力了幾分,他看着這位已經憔悴不堪的國王,恍惚間想起了十一年前王加冕的那天。
原來時間竟然過得如此之快,快到他已經老去卻渾然不知,而王卻依舊年輕,永遠年輕。泰比利亞斯心中充滿了悲涼,他開始懷疑王是否值得為這個國家奉獻一切。
衆人聽着王的語調低得近乎耳語,也不知道他和泰比利亞斯說了什麽,誰也不敢主動發問,但在下一秒,他們聽到王用響亮威嚴的聲音宣布:“召集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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