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那些穿泳裝的女人一個個縮在地上, 不知是凍的還是吓的,全在發抖。

梁見空端坐在椅子上, 事不關己地拿起大衣:“看來要散場了,我們走吧。”

許輕言聽到驚呼, 本能地要沖過去急救,卻被梁見空這句話怔住。

他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不僅僅是梁見空,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臉冷漠,除了她,其他人都沒什麽反應, 賴冰甚至不耐地催促道:“搞什麽, 快點把人拖走。”

沒錯,她現在就處在這樣一個道德淪喪的群體, 她不應該感到任何訝異。

她迅速起身:“我去看看。”

“跟你沒有關系。”梁見空已經穿上了大衣。

“我是醫生。”

“你是我的醫生。”

“難道你要我看到人死在我面前?”

梁見空站定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道:“你是聖母嗎,見到人都要救。”

許輕言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心中炸開一團火, 壓低嗓門說:“沒錯,如果我不是聖母, 你也不會活到現在。”

她說完這話就知道要糟, 她并非愛逞口舌之快的人,可眼下生死攸關,難道要她昧着良心不聞不問?

她的嘴唇微微發白,可見還是害怕的, 梁見空盯着她緊抿的唇線,緩緩道:“你說什麽?”

夏葵在一旁聽得明白,驚訝于許輕言不卑不亢的态度,果然和傳聞一樣,這個女人很有膽色,不過她要是沒膽色,也不會信了她的邀請,只身前來。

夏葵連忙搭腔打圓場:“醫者仁心,醫者仁心,許醫生,你去看看吧,別真鬧出人命,我們也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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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輕言沒多待一秒,直接轉身跑出門。

夏葵重新端起酒杯,望着許輕言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二爺,人是你找來的,就得充分信任人家。”

梁見空配合地為夏葵滿上酒,也似笑非笑道:“你想給她下馬威,還是給我出難題?”

夏葵笑嘻嘻地澄清自己:“我們是自家兄弟,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沒想到,你這麽護着她。”

梁見空答得滴水不漏:“雖然我們是混道上的,也要講究契約精神,畢竟,我的命還要靠她。我們是兄弟,我不想因為女人,兄弟間有隔閡,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梁見空意有所指,夏葵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哦,我明白了。”

兩個人不再多言,默默看着門廳外的那場混亂。

許輕言趕到水池邊,地上躺着的女人已經臉色發青,一副快要沒救的樣子。

她急忙蹲下,探了探鼻息,察覺到微弱呼吸,初步判斷應該是溺水,她擡頭沖人就喊:“快打120。”

“你傻了嗎,這裏是能讓救護車來的地方嗎?”

回答她的是花姐,披了件大衣,依舊叼着煙,臉色不太好。

許輕言朝周圍看去,所有人都像是帶着統一的面具,冰冷又嫌惡。許輕言和躺在地上的女人在他們眼裏就是多出來的麻煩,怎樣都無所謂。

許輕言沒時間多考慮,直接開始CPR:“人死在這裏,你們也麻煩,叫輛車,我送她去醫院。”

花姐抿着唇,一言不發地看着她,既不走開,也沒叫車。

房間裏,一衆大老爺們喝酒的喝酒,抽煙的抽煙,看着這場意外,像是在看許輕言出演的一場默劇。

大冬天的,許輕言只穿了一件羊絨衫,她的大衣已經被用來包裹住這個凍得全身冰冷的女人。她素白的臉上不見血色,跟躺在地上的女人有得一比,她的眉頭死死鎖在一起,但她神情冷靜,她口中默念着數字,手上動作一刻不停,她知道,若有一個閃失,這個人就會被死神帶走。

“我們要不來賭一局,就賭這個女人是死是活,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賴冰掐滅一支煙,突發奇想道。

齊了梵聳聳肩:“行啊。”

阿豹走到梁見空身邊,欲言又止。

“我還有事先走,你留下。”梁見空将視線從許輕言身上收回,戴上手套,“她要做什麽,你善後。”

阿豹愣了下,馬上反應過來:“明白。”

“二爺,這就走了?”岳小丘還在那組織賭局,見梁見空大步往外走,連忙追上去,“我們這剛開局呢,賭這女人是死是活,要不壓了再走?”

梁見空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漠道:“那就活吧。”

岳小丘回到位子上,拿胳膊戳了戳賴冰:“二爺就這麽丢下不管了?”

賴冰白眼他:“瞎啊,沒看到阿豹留下了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一天是怎麽過來的,許輕言揉着太陽穴,腦袋發脹,已無力多想。

後來還是阿豹開車送她們去了附近的醫院,好在許輕言搶救及時,到醫院後生命體征也穩定下來,命是保住了。直到這個時候,許輕言才發現,這個女人就是梁見空壓下賭錢的藍色比基尼。

“給。”

許輕言應聲擡頭,花姐遞過來一杯熱咖啡。

“謝謝。”

花姐在她邊上坐下,轉過頭打量她素雅的眉眼道:“該說謝謝的是我。”

許輕言不太明白,之前冷眼旁觀的是她,後來跟着到醫院的是她,現在說謝謝的于是她,這是玩哪一出?

花姐摸出一支煙,快要叼到嘴上,突然意識到這裏是醫院,立馬讪讪放下。

“她是我從老家帶出來的。”花姐幹咬着煙嘴,無意識地望着對面的白牆,緩緩道,“日子苦,想跟着我賺錢,沒想到差點搭上半條命。你是大醫生,又是被二爺看中的,肯定瞧不上我們吧。”

許輕言平靜地回道:“沒什麽瞧不瞧得上的,醫生救人是我的本分,用不着謝謝。”

花姐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本分,好久沒聽到這個詞了,我們這個圈子,本分的人都死了。你也看到,那屋子裏的人跟我熟吧,我給他們安排了多少小姐,供他們玩樂,但沒有人在乎我們的死活,我心裏明白,哪怕我跪下來求他們,他們只會嫌棄我們垃圾。”但她很快話鋒一轉,“所以,你不像是我們這個圈子的人,你臉上就寫着正派兩個字。”

許輕言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有嗎?”

“當然。你一個正派女醫生,為什麽會跟着梁二爺混?”

“我不能嗎?”

花姐這回是真的大笑個不停:“你?大小姐,你算了吧,一群烏鴉裏就你一只白天鵝。”她突然神秘兮兮地說,“你的眼神裏沒有那種東西。”

許輕言蹙眉。

花姐直楞楞地盯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裏沒有我們這種人的欲望,你太幹淨了。”

“誰都有欲望。”許輕言自嘲般笑了笑。

花姐還是不認同,她老江湖了:“至少我看不出來。但不管怎麽說,今天過後,你的事很快就會在圈子裏炸開,所有人都會來打探你的底細。你……跟二爺……是那種關系吧,他都讓豹哥護着你了,這待遇,從來沒有過,所以,你的欲望,不會就是二爺吧?”

“我只是他的醫生。”許輕言澄清道。

花姐又笑了,這個許輕言,還真沒想到是這麽可愛的一個人,她也忍不住多說兩句:“許醫生,你救了我姐妹的命,大恩大德我花姐記在心裏,所以,我真心奉勸你一句,這片江湖不适合你。”

許輕言還想解釋些什麽,阿豹正好朝他們走來,手上還拿着一袋子藥。

她只好就此打住:“都好了?”

阿豹把藥交給花姐,冷淡地交代了句:“要不是許醫生,今天闖的禍有你受的,竟然叫了個已經得了肺炎的人。”

花姐立馬一副似水柔情的樣子,服軟道:“呵呵,豹哥教訓得是,我這不是想把好東西都給各位大哥看看嘛,下次不敢了。”

阿豹不吃她那套,只對許輕言說:“二爺讓我帶你過去。”

許輕言不太想去:“他找我有事?”

阿豹不答,但他的态度已經說明一切。

許輕言跟着阿豹來到家火鍋店,冬天夜裏,這裏的生意格外好,外頭又一圈人等着翻桌。許輕言心知阿豹不會跟她多說什麽,默默跟在他身後。

路上,阿豹主動對許輕言說:“一會……先道個歉吧。”

許輕言反問:“我有錯嗎?”

阿豹一噎,低聲嚴肅道:“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稍不留神,你就會後悔今晚出現在那裏。”

許輕言卻說:“說到底,是你們的高級幹部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如此說來,我在社裏的地位完全沒有保障,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阿豹看她認真辯論的樣子,心生無奈,他不擅長應付這個女人,還是留給二爺吧。

他們來到一處包廂前,阿豹敲了敲門,不一會,門從裏面打開。

“快進來,夜宵剛好。”

開門的是夏葵,她朝許輕言笑了笑,算是招呼過了。但看到她這張帥臉,許輕言太陽穴又開始一跳一跳。

許輕言站在門口,看到一桌子人圍着一個火鍋,這散發着煙火氣的畫面,讓她一下子無法與這些人的身份聯系在一起。

“姐,你來啦,快過來坐。”

李槐一邊急着撈鍋裏的肉,還要分心招呼許輕言,真是難為他了。

齊了梵趁其不備,直接搶過兩大塊肉,醬都沒蘸,直接往嘴裏放。

李槐氣急:“梵哥,你這身腱子肉就是用來搶火鍋的嗎?”

火鍋底料的氣味濃香誘人,喚醒了她饑腸辘辘的腸胃,而這份香氣似乎也讓這裏的氣憤也變得異常和諧,許輕言輕輕坐在李槐旁邊,隔着熱氣看向對面的梁見空。

他正低着頭吃菜,領口解開一顆襯衣扣,很随意的樣子,順手拿起啤酒瓶喝一口,仰頭的時候,察覺到她的視線,沖她擡了擡下巴:“托了許醫生的福,讓我們小賺一筆,吃個火鍋慶祝下。”

好像他走之前跟她置的氣,完全沒發生過。

夏葵在邊上解釋一句:“我們後來開了個賭局,賭你能不能救活那個女人。”

原來人的生死在這些人眼裏也不過是一場賭局。

許輕言突然什麽胃口都沒有了:“我不餓。”

梁見空也一副随你便的樣子,繼續吃自己的,只跟旁邊的齊了梵說話:“現在算是正式認識了,許輕言是我特聘的醫生,大家以後好說。”

齊了梵是典型的直男,所以直接拿起酒杯隔空沖許輕言道:“許醫生,既然我們二爺看中了你,你以後就是我們的兄弟了,大家一起有的是機會吃好喝好。”

“兄弟什麽兄弟,會不會說話。”夏葵一掌拍在他後背,“人家可是大醫生,跟你這個練肌肉的稱兄道弟像什麽樣。這位我們可是要好好伺候着的,她可是妙手仁醫,她随便在你身上戳兩刀,你死得比程狗往你身上開兩個洞都快。”

夏葵的玩笑話并沒有讓許輕言覺得好笑,她隐隐覺得夏葵對她的态度很詭異,沒有一句話不親昵,但也沒有一句話是真心實意。

“姐,你真的當我二哥的醫生了?那你順便也給我看看病呗。”李槐對她一如既往的熱情。

面對他,許輕言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情:“最好是不要生病。”

李槐大男生式實力撒嬌:“別啊,我就想跟你多點機會在一起,過兩周我們學校文藝彙演,你來給我捧場?”

還沒等許輕言回答,那頭梁見空已經發話了:“下周我要去趟X城。”

“呵呵,三姐肯定要纏着你一起去。”李槐搭了一句後,立馬回頭繼續跟許輕言說,“我是學校樂團的,小提琴手,正在争取首席的位置,但我們那個樂團……”

梁見空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下周,許醫生要和我一起去X城。”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哪敢真生氣。

許醫生:呵呵,我記着。

梁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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