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醫院

醫院

說曹操曹操就到, 中午剛和葉敏她們聊起何營長，下午剛上班，馮愛雲就跟人打了個照面。

何營長是來藥房拿藥的。

昨晚醫生給何國慶開了連吃三天的藥, 但何大丫手裏沒帶錢, 丁楊也一樣, 被拍門叫醒的時候還在做夢。

最後是葉敏出面，讓藥房護士給何大丫拿了一天份量的藥, 錢記在賬上，等他們白天回家拿了錢再來取剩下的。

何營長來藥房, 就是為了付錢拿藥。

本來他沒打算來醫院的，在他看來何國慶得的只是小感冒, 到醫院看過退了燒就行了，為這事請假不值當。

雖然和魏春花離婚後, 他在領導那裏挽回了很多印象分。但這一年他的事業沒多大起色，沒犯錯，也沒立功，他可以繼續留在部隊，但升不上去, 留的時間再長也沒有用，所以他打算年後申請轉業。

也因為這樣, 從現在到轉業前的這幾個月對他來說至關重要，這期間的表現關系到他的轉業分配。

但丁楊找人告訴他兒子生病的時候, 團裏領導都在，當時就給他準了假。

中午吃飯時又碰到，團長還關心問起何國慶的情況, 得知他為了工作沒有回去，團長還說道了他一番, 态度強硬地讓他下午去醫院看孩子。

何營長沒辦法，只好來了醫院。

何國慶好動，昨晚上看着蔫裏吧唧的，今天燒一退，就在病房裏蹦跶了起來。

何營長到的時候，他正在跟病房裏的孩子玩槍戰游戲買，對方坐在病床上，他躲在床底下，探出頭兩手比着手勢，嘴裏發出“篤篤篤”的聲音，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像生病了。

也不對，他鼻涕快流到了嘴巴，說話聲音也是啞的。

何營長見了後卻更生氣，沉着臉說道：“生病了你就好好休息，在病房裏亂竄什麽？”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假請的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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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國慶是被寵着長大的，哪怕魏春花回了老家，他幾個姐姐在家也不敢跟他大聲說話。但他一直都怵何營長，聽到他的話立刻縮成鹌鹑，麻溜地上床鑽進了被窩。

雖然覺得不值當，但假都請了，何營長還是關心了下兒子，從何大丫口中得知只領了一天的藥，且錢還沒有付，就拿着單子去了藥房。

因為心裏不痛快，去藥房的路上他臉色繃得很緊，直到在取藥窗口見到馮愛雲，臉上才露出一分笑：“是你啊？你在藥房上班？”

“何營長。”窗口裏面坐着的馮愛雲喊道，又回答說，“我一直在藥房上班。”

說完拿起單子，走到西藥櫃前拿出兩種藥，打開盒子各取出一板，再剪下兩天的用量，拿着回到窗口前看着單子說：“昨晚您大女兒來藥房領了一天量的藥，費用未付，現在一起給對吧？”

“對。”何營長點頭，遞出錢後覺得不太對，問道，“你認識我女兒？”

馮愛雲一愣，拿起單子說：“上面寫着何大丫，我聽說您有三個女兒，大丫應該是老大吧？”

何營長眸色變深，說道：“對，她是我大女兒。”

馮愛雲收起錢，重新寫了張藥物服用頻率的單子，随找零和藥物一起遞給何營長：“好了。”

“謝謝。”何營長說道。

“不客氣。”

馮愛雲說完，見何營長在窗口站着不動，疑惑問：“您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何營長搖頭，頓了頓又問，“你後來又去過縣裏嗎？”

“嗯？”馮愛雲先是一愣，又很快反應過來，說道，“還沒有，不過我跟人說好了，以後一起去縣裏，之前的事多謝您了。”

“舉手之勞。”何營長說完，沒有繼續在藥房窗口逗留，對馮愛雲笑笑就走了。

何國慶問題不大，退燒當天就可以出院，但何營長讓他在醫院住滿了三天，徹底好全才接他回去。

何國慶住院這幾天，何營長沒有不聞不問，每天中午都會抽時間來醫院看他，陪他吃一頓飯。

因為這，大院裏不少像葉敏一樣，認為何營長太過忽視家庭的人都對他有了改觀，其實在大院兩百多戶家庭中，何營長的所作所為也不算不稱職。

大院裏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男人多得是，只是這些男人都有媳婦，家裏的事有女人來操持，不用他們多操心。

何營長則不同，他離婚了，家裏沒個女主人，全靠幾個孩子撐着，平時還好說，一到出事就出問題了。何營長再跟以前一樣，不怎麽過問這些事，就顯得他很有問題。

但家庭破裂能怪他嗎？

如果不是魏春花不靠譜，何營長何至于把人送回老家？一般女人就算回了老家，為了孩子也會努力表現，争取一家團聚啊！可魏春花倒好，回去還不到一年就耐不住寂寞跟人搞破鞋。

何營長沒辦法，這才跟人離婚，導致家庭缺少女主人，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所以這些事，說來說去還是魏春花的錯。

話說回來，何國慶出院那天是周日，何營長難得沒像以往一樣泡在軍營，而是選擇了休息。

當天吃過早飯，何營長就去了醫院接何國慶。

到病房給何國慶收拾好衣物，何營長就拿着單子出了病房，但他沒直接去收費窗口，而是繞路去了藥房。

到藥房時馮愛雲果然在上班，周日來看病的人多，她一直在藥櫃和窗口來回走動。他站在旁邊等了十來分鐘，才看到馮愛雲有坐下來喘口氣的機會，也趁機上前，彎腰喊道：“馮同志。”

“何營長？”剛打開水杯蓋子，準備喝水的馮愛雲停住動作，面露驚訝問，“您怎麽過來了？”

“國慶今天出院，我過來給他辦手續，剛才去了趟醫生辦公室，順道過來看看。”何營長溫聲說道，“你今天很忙？”

馮愛雲說道：“周日嘛，都這樣的。”

何營長“唔”了聲說：“你平時好像也很忙？中午沒在食堂看到過你。”

“沒有，我中午跟朋友一起吃的。”馮愛雲說完有些疑惑，“您中午去醫院食堂了？”

何營長解釋說：“國慶在住院，我工作忙，只有中午晚上有時間來看看他。”

之前聽葉敏和錢曉雲說起何家的事時，馮愛雲也覺得他這個父親當的不太稱職，這會得知他每天中午晚上都來看孩子，倒對他有些改觀。

但她自覺跟人不熟，沒多說什麽，笑道：“這樣。”正巧有病人過來排隊，她起身問，“您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繼續忙了。”

“你忙，你忙。”何營長說着退到一邊，看着錢曉雲轉身去拿藥，才擡腳離開。

……

錢曉雲忙碌的時候，葉敏也在忙。

本來她今天是休息的，但吃完早飯沒多久，柴桂紅的三女兒就過來了，哭着求她去救媽媽。

葉敏聽得一頭霧水，說道：“你慢慢說，你媽媽怎麽了？”

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哭着說：“我媽媽要生了。”

葉敏臉色一變，柴桂紅是四月初懷上的，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到九個月，問道：“怎麽突然就要生了？”

“我媽媽洗碗的時候摔了一跤，就、就要生了。”

一聽是摔，葉敏就明白了，孕婦最怕摔跤，運氣好可能是早産，要是運氣不好可能難産甚至流産。

情況雖然危機，但葉敏沒有立刻動身，說道：“要生了讓你爸趕緊送醫院去啊，你過來找我幹什麽？”

小姑娘抽噎着說：“我爸、我爸爸不在家，媽媽讓我來找你。”

葉敏聞言，一時不知道是該感動柴桂紅這麽信任自己，還是應該無奈她在這種關鍵時候舍近求遠，不找鄰居幫忙而是叫孩子來找自己。

這個選擇已經浪費時間，葉敏不敢再耽擱，跟孟城說了聲就匆匆忙忙出了門。

孟城也跟着出了門，直接拐進隔壁馮家院子，問梁娟在不在。

梁娟正在屋子裏拆被褥，今天太陽好，她打算把屋子好好收一收，聽到動靜她走出來問：“怎麽了？”

“柴桂紅發動了，王營長不在家，她讓女兒來找敏敏，敏敏已經跟着過去，”孟城盡量言簡意赅地說明來意，“但我想她一個女同志，很難挪動孕婦，所以來跟你說說一聲，看你這邊能不能盡快安排人去幫忙。”

大院裏就住着這麽多人，梁娟又是做婦聯工作的，誰剛懷孕誰要生孩子，她心裏都有數。很快算出時間不對，問道：“柴桂紅不還沒到時間嗎？怎麽這就生了？”

“說是在家摔了一跤。”

梁娟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放下手裏的床單說：“行，我現在去找人。”邊說邊走出屋子，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沖了兩下手問，“對了，王營長那邊什麽情況？他是別人家串門了，還是今天值班？”

“他應該沒去別人家串門。”

孟城覺得如果柴桂紅丈夫王傑是去別人家串門，柴桂紅不可能第一反應是來找葉敏，而會讓孩子去把他叫回來。

至于是不是值班，孟城有點猶豫。

他和王傑雖然是一個團的，但一個在二營一個在三營，工作上确實有交集，平時經常打照面。可他們到底不是一個營的，孟城不可能清楚王傑的全部動向。

他只隐約記得王傑這周日不值班，但他們這些當兵的來自五湖四海，在本地沒什麽親戚，何況柴桂紅要生了，如果不是跟工作有關，确實有點難解釋王傑為什麽不在家。

孟城頓了下說：“他今天值不值班，我也不是很清楚。”

梁娟也就是那麽一問，沒指望孟城給出肯定答案，想了下問：“你現在有空沒？能不能幫忙去軍營問一問？他是當人丈夫的，柴桂紅生産他得在啊！”

孟城沒猶豫，說道：“我把孟峥兄妹送到丁楊家就過去。”

兩人說好後，兵分兩路開始動起來。

梁娟直接去了柴桂紅家，剛進巷子她就看到了葉敏，和柴桂紅二女兒一起扶着孕婦艱難往外挪的模樣，趕忙加快步子跑上去問：“能走動嗎？”

柴桂紅唇色偏深，但這會疼得卻有些發白，大顆的汗珠從額頭往下墜，每走一步路都要喘好大一口氣。

“這不行啊，那麽遠的路肯定走不過去，”梁娟擡頭兩邊聽到動靜出來的住戶說，“你們兩個，去供銷社或者菜站問一問，看能不能借輛三輪車來。”

被梁娟點名的兩人連忙出門，快步往菜站方向跑去。

梁娟則收回目光，對葉敏說：“別往前走了，你家有沒有躺椅，搬一張出來給你媽躺一會。”後半句是對柴桂紅兒女說的。

三個孩子齊搖頭，她二女兒問：“搬張凳子過來行嗎？”

“凳子哪坐得住！”梁娟皺眉，又大聲問其他人。

沒一會有人喊道：“我家有躺椅，但……”看一眼柴桂紅，嘀咕問，“她沒流血吧？”意思是怕她把躺椅弄髒。

梁娟聽了火氣直往上湧：“都什麽時候了！人命關天的事你擔心這個！趕緊把躺椅搬出來，弄髒了我給你洗成吧！”

那名軍嫂被怼得有點心虛，旁邊又有人勸她都是鄰居，就讓人進屋搬躺椅了。

躺椅搬過來，梁娟和葉敏扶着柴桂紅躺上去，又安慰說道：“你別緊張，三輪車馬上就來了，我們這就送你去醫院啊。”

柴桂紅痛得忍不住發顫，卻還是從牙關擠出了一聲謝謝。

“街坊鄰居的，說這些幹什麽。”

三輪車來得很快，停好後還是葉敏和梁娟把人扶上車，梁娟又找了個個頭高壯的軍官幫忙，踩着三輪把人送到醫院。

葉敏是醫生，對醫院很熟悉，到了後直接讓人把車聽到婦産科外面，自己則沖進去找人。韓秀梅今天在上班，知道情況後很快安排護士推着病床出去接人，并迅速把人送進産房。

看着柴桂紅被推進産房，葉敏和梁娟都長出了一口氣。

……

葉敏他們把柴桂紅送到醫院時，孟城也騎着丁楊的自行車到了王傑所在的三營營部。

但他沒能找到王傑，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王傑今天果然休息，上午沒有在營裏出現過。

雖然沒找到人，但出了軍營後，孟城還是去了趟醫院，他得告訴梁娟這件事，讓她拿決定是繼續找人還是怎麽樣。

到醫院停好車，孟城直奔婦産科，進去後先找護士站，跟人打聽到剛才送來的孕婦已經被送進産房，便循着對方指的方向找過去。

到産房門口，孟城看到葉敏還在，上前喊了一聲。

葉敏一臉驚訝地走過來：“诶？你怎麽過來了？”看了看他身後又問，“峥峥和安安呢？”

孟城回答說：“梁姐讓我去部隊找王傑，我就把他們送到丁楊家了。”

這話提醒了梁娟，她連忙點頭：“對對，你不是叫人去了嗎？王營長呢？”

“他今天休息，沒去軍營。”

“不在軍營？那他去哪了？”梁娟皺眉，轉頭去問并排坐着的三姐弟，“你們爸爸去哪裏了？”

三個小孩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是出門了，還是去別人家串門了，你們不知道嗎？”

柴桂紅二女兒說道：“爸爸不跟我們說這些的。”

梁娟扶額，無奈問到：“那他什麽時候出門的你們總知道吧？”

“早上起來我就沒有看到爸爸。”柴桂紅二女兒繼續搖頭。

“我知道！”柴桂紅小兒子說，“爸爸早上起床就出去了，他說回來給我們帶好吃的。”

梁娟明白了：“得！肯定是出門了。”

如果王傑是出去串門了，挨家挨戶去問肯定能找到，可出門範圍就廣了，可能是去縣裏，也可能是去市裏，什麽時候回來全憑運氣。

梁娟走到産房門口，貼着門縫聽裏面的動靜，轉回來時忍不住抱怨道：“王營長也真是，媳婦肚子大了，随時可能發動，這麽重要的事他不知道啊？早不出門晚不出門，偏偏這時候出門！真是會給人找事！”

“好了，王營長既然是出門了，肯定是有事要辦，今天肯定會回來的。”葉敏拍了拍梁娟肩膀，小幅度地沖幾個孩子擡了擡下巴，壓低聲音說，“幾個孩子都在看着呢。”

順着葉敏指的方向看向幾個孩子，梁娟嘆了口氣：“行吧！”

回到過道兩邊擺放的長椅坐下，梁娟想起來說：“你們倆先回去吧，這裏我守着就行。”

“你一個人行嗎？”葉敏問。

“沒事，”梁娟擺手，琢磨了下說道，“你們回去的時候，順道幫我去一趟李主任家吧，跟她說一聲這件事，她知道後估計會過來。”

“行。”

梁娟是婦聯幹事，在這守着是她的工作，但柴桂紅生産這事跟葉敏夫妻沒幹系，葉敏就沒往自己身上攬事，點過頭就離開了。

走到醫院外面，看到孟城去騎自行車，葉敏笑着問：“你把丁楊的車騎來了？”

“騎車快一點。”孟城推出自行車，跨坐到上面，轉頭看向葉敏，示意她上車。

葉敏側着坐到後座，兩手抓住座位說：“我好了。”

孟城扭頭，看向葉敏的手：“抓得住？”

葉敏左看右看，周日來醫院看病的人不少，周圍一直有人來往，便說：“抓得住。”

孟城輕呵一聲，卻也沒再說什麽，把着龍頭轉向出口。

剛出醫院，就是一段凹凸不平的路，孟城倒是想把車騎得平穩些，但路不平他也沒辦法，車輛一高一低，連帶着後面坐着的葉敏也左搖右晃起來。

實在沒辦法，葉敏摸摸伸出手，往前抱住孟城的腰。

感覺腰部被抱進，孟城微微往後側過頭問：“不是說抓得住嗎？”

“不能抱？”葉敏問完就松開了手，改成去抓座位。

孟城連忙說：“我就是随口說一句，你……”

本來想說“你怎麽就生氣了”，話到嘴邊想起來，他要真那麽說，葉敏說不定會直接跳車，便改口道：“咱們是夫妻，你想怎麽抱我就怎麽抱，沒人會多看咱們。”說着直接拉過葉敏的手，橫在自己腰間。

葉敏沒跟他鬥氣，順着臺階伸出另一只手，從後面将他抱進，臉頰也順着貼到他的後背。

孟城感覺到後，微微彎腰，讓她貼得更舒服，同時開口問：“你那時候怕不怕？”

“什麽時候？”

“生安安，”孟城想起她生孟峥的時候自己也不在身邊，補充道，“生峥峥的時候也是，我不在你身邊，怕不怕？”

“生峥峥的時候害怕，到安安還好。”

生孟峥時她才二十一歲，說是工作了幾年，實際上沒出過機床廠的大院，更沒經過什麽事。所以那時候她對父親仍心存幻想，直到發動才發現對方根本靠不住。

孟城則是她想靠卻無法靠的，千裏之遙，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沒法在她生孩子時趕回來，何況她只是個普通人。

當時她害怕極了，去醫院的路上一直在哭，擦了幾次眼淚都沒止住。

上産床前，她甚至連遺言都想好了。

但她運氣不錯，遇到的醫生護士很好，她們見她年輕，又沒有親人陪伴，說了很多話安撫她。生産過程也還算順利，沒有難産，半天就結束了。

等徹底清醒過來，喂過孩子，再想起生産前嚎哭不止和想好遺言的自己，葉敏有些不忍直視。

太傻了。

生安安時她已經有過一次經驗，全程都很鎮定，被推出産房時雖然因為孟城不在有些失望，但總的來說是鎮定的。

她情緒變得灰暗的是在看到那些彈幕後，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才會遇到這樣的事，更害怕護不住女兒。

葉敏貼着孟城後背，輕聲說道：“害怕，但那些事都過去了。”

葉敏是一個很少回頭看的人，她也一直覺得過去沒什麽好看的。

在她還是孩子時就失去了母親，等到少年時期，又因為父親的武斷失去了追求夢想的機會。所以當她回想起年少時的自己，看到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

因此對葉敏來說，比起回憶過去，她覺得未來更讓人期待。

雖然在看到彈幕後，原本明亮的未來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但越是這樣，葉敏越想珍惜以後的每一天，而不想把時間花在追思過去上。

察覺出葉敏的意思，孟城沒有繼續往下說，他單手握着自行車龍頭，用空出的左手貼上她在他腰間交叉抱進的雙手。

葉敏察覺到後連忙松開雙手，右手抱着他的腰保持平衡，左手想往回縮，卻正好被他握住。眼看家屬院就到了，掙紮不過的葉敏只好出聲提醒：“有人。”

孟城想有柴桂紅生孩子這種大事在前，哪還會有人關注他們牽沒牽手，便沒聽葉敏的話，踩着自行車，攥着她的手沖進了家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