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侵犯

侵犯

林以棠吃飯時,一邊不動聲色優雅端方地抿着紅酒,一邊心裏八百個心眼子地用媽媽的手機給自己手機打了電話。

“喂?”一聲低沉悅耳的男性嗓音傳來,那邊接起來,“林以棠?”

莫遲晟的業務能力很強,其中包括聲音。年少時性子懶散,說話總拖腔拉調,就免不了帶着股高高在上的感覺。但如今,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功夫,磨練出十分深厚的臺詞功底,字正腔圓又情緒充沛,幹淨利落又回味無窮。

尤其在電影院看他的電影,聽立體環繞的原聲,人家聲音好聽叫耳朵懷孕,莫遲晟的聲音大概是耳朵能直接啪啪生産。

林以棠頓了一下,“是我,你怎麽知道是我?”

問完之後,又覺得這問題簡直降智,誰家老媽女兒回家了還打女兒電話。

她家是城堡找不到人不成?

莫遲晟果然失笑,“我送你回家的。”

林以棠被自己蠢到了,“不好意思,我的手機落了。”

莫遲晟:“猜到你會打電話來。我在你家門口。”

他的聲音帶着點笑意,林以棠感覺自己耳朵二胎了。

林以棠擱下筷子揣着她媽媽的手機飛奔出去。

她想到莫遲晟這會兒挂掉電話,應該能再次看見她的鎖屏,就是不知道他會看幾秒,還是幾分鐘......

想到這兒,林以棠唇角翹起一個弧度。

她跑到門口,果然看見莫遲晟的保姆車停在她家小區大門口,漆黑反光的車門留了一條縫隙,可以輕易拉開。

Advertisement

她沒有猶豫,拉開車門坐上了車,笑着抱歉道:“麻煩你啦,特地開一趟。”

車內光線昏昧,沒有開燈,莫遲晟坐在裏面的位置,沒有戴口罩。林以棠隐約能看見他模糊的輪廓,雖然模糊,但整個側身線條依舊看幾眼就讓人犯迷糊。

她淺笑着,自然而然的拿過手機按了一下,屏幕在車裏亮起光。

莫遲晟下意識地追光望去。

一個身着性感紅裙的女子,在碧海藍天下轉圈,笑容明媚燦爛,肌膚白得發光。極致澄澈純淨的碧海藍天反襯出她的妩媚豔麗,偏偏這個濃顏系美人,鏡頭拉近望向鏡頭的時候,眼神比這碧海藍天還要清澈純潔。

屏幕被按滅。

莫遲晟擡眼。

光線昏昧中,林以棠說:“那個,我想請你幫個忙。”

莫遲晟沒立刻出聲,忽然擡手,開了車頂上的燈,暖黃的橘光照亮車廂,才問她,“什麽忙?只要我能辦到。”

答應得這麽爽快。

林以棠嘴角揚起笑,她轉眸注視他,眸子在燈光下瑩亮如寶石,“我想請你做我的天使投資人。”

今天孟璟的行為給了她靈感。

這個策略一旦達成,她跟莫遲晟就産生了長期的,緊密的,頻繁的割舍不斷的關系。

總結起來的核心策略就是:用白月光的錢泡到白月光。

不愧是你,林以棠!

莫遲晟愕然,沒想到是這個忙,問:“你要創業?”

林以棠點頭,表情堅定,“對。我要創業。”

莫遲晟下意識地蹙眉,林以棠見他蹙眉就已經不高興了,先制止他,“喂,你可不要像我爸媽一樣,說什麽女孩子做個大學老師,時間自由,男方家庭還喜歡,可以嫁個好人家,生了寶寶還有功夫照顧寶寶照顧家庭兼顧事業。”

林以棠表情不大高興,因為創業的事跟爸媽吵過幾次。

她甚至沒意識到在白月光面前該表情管理一下該控制一下情緒。

這事,她實在太不爽了。

她從小被教育好好學習,告訴她力争第一,結果讀出來争出來,告訴她,女孩子嫁個好人家最重要,女孩子的工作不能太忙,還得照顧家庭。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莫遲晟盯着她看了兩秒,失笑,認真地解釋道:“我沒覺得你的人生應該怎麽樣的,或者女孩子的人生就應該怎麽樣的。”

他的語氣十分認真,正經得一點都不像莫遲晟,印象中莫遲晟是個慣會插科打诨的大帥比。有點冷有點傲又有點逗比。時常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讓人啼笑皆非。

他們以前讨論過這個話題,他說的話完全不一樣。

林以棠和坐她前面的佟彤在讨論未來專業。佟彤說她爸媽想讓她讀師範,就覺得女孩子做個老師還有寒暑假以後方便照顧家庭。

她爸媽也是,本來是讓她讀數學系這樣也方便做老師。林以棠也是個鬼精靈,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表示自己想學計算機,說自己想跟媽媽學習做大學老師,所以專業無所謂。

在佟彤面前林以棠也不裝了,憤憤地說:“最煩他們說照顧家庭,默認還要伺候男人,合着男人沒手沒腳重度殘廢要人伺候照顧是吧?”

她的聲音分明很輕,誰知道邊上正在跟男同學讨論誰是現役最強籃球明星的莫遲晟會忽然義憤填膺地說:“誰敢要你照顧?”

全場霎那間寂靜了。四周的目光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教室裏寂靜得窗外的蟬鳴更顯得高亢而呱噪。

拉長的蟬鳴聲像是吊着所有人,讓人心癢又急躁。

莫遲晟前面的男同學率先起哄起來,“喲,林以棠,莫遲晟不舍得你照顧別人呢。”

佟彤捂着嘴笑得眼睛眯起,臉蛋紅撲撲地促狹說:“我覺得是莫遲晟自我代入呢。他才不會讓林以棠照顧,他自己有手有腳會分擔的,是這意思吧?莫遲晟?”

“不對不對,我覺得莫遲晟這話是,誰敢不要臉的要你照顧,他去剁了他!”

她心髒跳得很快,像是年幼的小海豚剛學會在海裏嬉戲,興奮又緊張,她注視着莫遲晟的眼睛,覺得無論是哪個意思......都可以......

她從莫遲晟的眼中讀出了一點懊惱的意思,好似在懊惱自己嘴快了。

身邊的同學起哄起得更加劇烈,喧嚣聲沸騰,滾燙了剛入高三那個本就還沒來得及涼爽的秋。

“莫遲晟?是舍不得,還是代入了?”

“看不出來,平時裝得跟個性冷淡似的,暴露了吧?”

“肖想人林以棠多久了?肖想到什麽程度了,老實交代。”

高中生活枯燥,有點八卦全部聚集過來,一下子,感覺半個班級都圍在他們周圍,等着莫遲晟承認。

他忽然話鋒一轉,“不會半身不遂嗎?”

誰敢要你照顧,不會半身不遂?

說完,他就悠哉哉地拿着水杯起身,裝模作樣要去倒水喝,腳步卻越走越快,快速交疊甚至跑起來,林以棠沒有很生氣,但就是氣呼呼地追着他。

畢竟,他都跑了她能不追嗎?

她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拼命追。

莫遲晟看她追,便山路十八彎地急速逃跑,校服的上衣被風吹得時不時掀起一段勁腰,勁緊結實。他一邊逃一邊回過頭來看她,笑得又欠又勾人。

莫遲晟跑到一樓長廊的時候緊急剎車,因為上課的鈴聲響了。

他的應激反應太快,幾乎在鈴聲響的瞬間就像個被猛然錘下去的釘子似的紮在地上,林以棠來不及剎車。

她為了穩住自己,亦或者是潛意識地起了色心,她雙手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腰身。

莫遲晟像是被按掉電源鍵的機器人,僵在原地不動了。

莫遲晟的身材緊實又遒勁,身上肌肉薄厚恰到好處,沒有一絲贅肉。

時間像是靜止了,只有長廊的穿堂風呼呼地吹着,将莫遲晟腹前的衣擺吹得鼓起,卻吹不散兩具年輕軀體相貼的燥熱。

莫遲晟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兩人距離近得他的吞咽聲,她都聽見了,細微的聲音在她耳膜裏震耳欲聾,她的心髒也瘋狂跳動。

“林以棠,你手,幹嘛呢?”

林以棠:“......”

她不敢太明顯,內心遺憾地松了手。

莫遲晟一轉身眼神就慌了,她的臉剛剛整個撞到他寬闊的脊背上。

恰巧撞在他堅硬的肩胛骨上,她正眼淚汪汪。

他大概以為她哭了。他手虛虛地扶在她肩上又收回,好像不敢碰她,彎下欣長高挺的身軀,從下往上看她,“我都被你占便宜了,你怎麽倒哭了?不是,這樣我豈不是白被你占便宜了?”

“喂,林以棠,你也不看看你剛剛摸的誰?我可是第一次被摸,必須高興啊。”

她淚汪汪瞪他一眼,“毛都沒摸到。”

莫遲晟被氣笑了,無語極了:“林以棠,你......”

你,還想摸,毛???

她裝模作樣地抽抽鼻尖,“褲子這麽松呢?”

莫遲晟語氣頓時急起來,“校褲都穿了多少年了?能怪我嗎?我腰又細。”

她更加裝模作樣,莫遲晟頓時舉手投降,“行行行,都怪我。”

“讓你打。別哭行嗎?”

“你要我怎麽賠禮道歉都行。”

“林以棠,我其實就是誰也不配你照顧的意思。”

“真的,我覺得你比我們班所有男生還優秀,我們班誰也比不過你。”

“我就是,怕別人亂傳我們倆,影響你。”

“.......”

莫遲晟越道歉,她就越梨花帶雨,就算不疼了,她也不擦眼淚,暗搓搓地希望眼淚不要停,她就是要看他急,看他能急成什麽樣。

上課遲到了。

最後他急得上手幫她擦眼淚。

兩人一起回了教室,老師當然要問:“林以棠莫遲晟,你倆怎麽回事?”

莫遲晟拽得要死,跟老師都完全沒有尊卑感,被全班盯着也不避諱,意氣風發慷慨激昂臭不要臉地說:“報告老師,我在鼓勵林以棠。林以棠的上限就是我們班的上限,希望她不甘雌伏、全力以赴、力争上游,為我們班争光!”

偏偏臺下有同學拆穿他,跟莫遲晟關系很好的哥們,專業拆臺小能手,“胡扯~老師!他把林以棠氣哭了,林以棠家裏讓她做老師,方便以後照顧家庭,莫遲晟說誰敢要她照顧,不怕半身不遂嗎?”

上課的是物理老師,平日裏不怎麽愛管學生,學生緣非常好,跟同學打成一片,所以同學們也有啥說啥,肆無忌憚。

他得知真相,瞟了眼淚眼汪汪的她,批評了兩句莫遲晟,“就你這張嘴這麽欺負人,人家給我們班争光了也沒你啥事。你這行為讓我覺得你白瞎了長這麽高的個,男子漢要頂天立地知道嗎?別跟個小學生似的就知道逗女生。”

下課後,同學們把這句話解讀為:跟個小學生似的,喜歡誰招惹誰。

一下課,周圍的同學們又圍上來。

“你行啊?怎麽能把林以棠惹哭了?”

“親她了?”

“你這畜生,該不會就是故意說氣死人的話,把她騙出去趁着大家都在上課親她吧?”

“好陰險,好歹毒。”

“是不是人啊?騙出去侵犯?”

“......”

莫遲晟滿臉“到底誰他媽侵犯誰?!!!”

但關于這個他半句不敢講,只能憋在心裏,憋得他心口那團暗火呲溜呲溜地燃燒爆着火星子。

他于是将仇恨對準班上這些沒事瞎起哄的同學們,毒舌功夫大開,舌戰群儒,一個一個對付過去,針針見血,絕不饒人地大戰了一整天的所有課間,但無奈,人一旦認定自己的揣測,別人怎麽否定都是欲蓋彌彰。

後來開始傳出莫遲晟把她親哭這種傳言。

也不知道傳這種流言蜚語的人的腦袋褶皺是怎麽考上他們滬中的,腦回路也真清奇,莫遲晟親她她哭什麽?會整夜睡不着在床上扭成麻花好嘛。

但那件事雖然離奇,她卻一直記得莫遲晟在全班面前說的這句話:林以棠的上限就是我們班的上限,希望她不甘雌伏、全力以赴、力争上游、為我們班争光。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希望她不甘雌伏、全力以赴,力争上游。

但,此刻的莫遲晟卻說:“我是覺得你家裏條件很好,進了高校前途光明,可以百分之百過得很好,要創業可以,但要衡量可能給你帶來的經濟上的風險,生活上的改變,以及巨大的心理負擔,甚至一輩子都承受巨大的壓力,你做好這種心理準備了嗎?”

莫遲晟說這話特別有說服力,也特別真誠,因為他是受過破産的傷的人。林以棠覺得莫遲晟雖然變了,不再那麽混不吝,不再那麽吊兒郎當,甚至也不再那麽陽光開朗,可是,卻令人有種沉穩踏實的安全感。

簡單對比的話,從前的莫遲晟像天不怕地不怕鋒芒畢露冷峻峭拔與天争高的高山,如今的莫遲晟是紮根萬裏廣袤無垠的雄渾大地。大地不再與天争高,但大地可以包容一切,無論狂風暴雨,大地永遠堅.挺在那兒。

這些年,她在遠處,也看着的。

莫遲晟不知道,他的事在林以棠那兒起到的卻是反作用。

莫家破産他被囚禁毆打的事并沒有讓林以棠畏懼創業,反而讓她更加反骨,她從心底裏滋生出一股勇氣:她要賺錢。

“我要賺錢。”

林以棠的聲音不算高亢,聲線也有女孩子的嬌柔,卻堅定得像是懸崖上最料峭峥嵘的那塊巨石。

“我要站得更高,走得更遠。”

她注視着莫遲晟,眼眸發着光,像有什麽生生不息地燃燒着,“我要全力以赴,做最最最頂尖的自己。”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