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自證

自證

林以棠此刻的心情已經難以用震驚兩個字來描述。

莫遲晟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她說呢?

她真不知道他來這兒幹什麽。

應該是巧合吧?

畢竟, 他又不知道她住哪個酒店。

她酒店是自己訂的,也沒經過別人手,莫遲晟不可能知道。

所以, 他不可能是專程來找她的。

還有,他專程來找她也沒動機啊, 她又不是出國後不回來了, 最多待幾天, 很快會回國。

林以棠啊了一聲,“哦!你要進軍好萊塢!!!”

所以才會來LA!

她眼睛放光,覺得酷斃了,莫遲晟可以的!

她聲調下意識地揚起, “我給你指了個目标,你真要來進軍好萊塢了!”

莫遲晟:“......”

莫遲晟看着這雙興奮的眼睛, 唇角揚起的笑容, 他算是看出來了, 她吃醋?她難過?她生氣?不存在的,她壓根沒有吃醋, 沒有難過, 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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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內心一陣失落。

但, 笑着的, 也好。

他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莫遲晟也努力控制情緒, 但還是很在意,“剛才最後走的那位,就是你非常想拉入夥的?”

想到跟人家談的時候,直接把手機關機。為了談這事, 整整一天都沒回他消息。

莫遲晟悄悄打量了一下他,那個男人長相還不錯, 在普通人裏,十分端正了。關鍵人家跟林以棠志同道合。

而林以棠,需要他。

他吃醋,他難過,他......不敢生氣。

他得支持她。

林以棠還沉浸在把魏青拉入夥的喜悅裏,興沖沖地跟莫遲晟分享,說:“對!是他,他很厲害的。還以為難度很大,我之前鴿過他,現在他升職了,是華人在op公司做到的最高職位了。沒想到居然還願意來我們公司!”

這話無疑是在莫遲晟心頭插刀。

她沒想到,他想到了。

她還沒發現吧。

他喜歡她。

肯定喜歡她吧。

黃金單身漢,願意放棄這邊穩妥的事業陪她創業,肯定是喜歡她。

莫遲晟忽然再次确信林以棠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在影視圈混得再好,也對她的世界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在她面試李墨的時候就有了。

只不過,林以棠一靠近他他就忍不住而已。她靠近他的時候,他想不了那麽多。

他不想掃她興,笑道:“恭喜。”

林以棠這時候開機了,看見莫遲晟跟她說了他也來M國了,為自己沒有及時回消息解釋了一下,“跟他談的時候怕有事被幹擾,關機了。”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整個人都神采飛揚,“你還沒說呢,你來M國什麽事?”

莫遲晟說:“約了這邊的導演。有部大片裏面有華人主角,他想找我。”

林以棠笑道:“莫影帝的帥早晚超越種族。”

莫遲晟:“......”

謝謝你哦。

再帥你又不喜歡。

“那約了什麽時候談?”

“明天。”

“哦,那也就是說今天沒別的事?”

“嗯。”

林以棠腦子裏的小燈泡唰的一下亮了。

那也就是說,她跟莫遲晟今天晚上住一家酒店?

哇哇哇哇哇!

今天她絕對鴻運當頭!

人才送上門,男色送上門!

那還等什麽?

林以棠勾唇一笑,抓住他的小臂,把他拉進了電梯,“在國外也得當心別人認出你啊,你不知道自己在國外有多火嗎?”

莫遲晟被她忽然拽了一下,踉跄地進了電梯,差點撞到她身上,幸好他平衡能力強。

怎麽老動手動腳的?不喜歡拉拉扯扯做什麽?

莫遲晟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問:“你住幾樓?”

林以棠說:“苦逼創業者,标間。”

莫遲晟笑,這會兒就是莫名其妙想跟她唱反調,“沒看錯的話,這兒是五星級酒店。”

還苦逼?

林以棠眯眼看他,“怎麽?花你的錢,心疼了?”

她又開始死性不改地撩他,這話不知道地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或者夫妻。

但她現在确實在花他的錢沒錯,她出差,那公司絕對報銷的。目前公司賬上的,都是莫遲晟的錢。

莫遲晟還能說什麽,“随便林總出差住什麽,沒有上限。”

住個酒店還能住不起了?

林以棠臉上露出笑容,今天她心情棒極了,笑起來整張臉生動得很。

她的五官明豔大氣,但性格偏理智,不情緒化,大喜大悲的表情不怎麽見,所以有種冷美人的感覺,此時生動地笑起來像是寒冰雕出了絢麗的花,純潔、清冷、昳麗,漂亮極了。

莫遲晟撇開眼,腹诽:不喜歡他,對他笑得那麽甜。

他掏了掏口袋,刷了自己的房卡,看林以棠杵在那兒沒刷卡,“你不刷卡?”

林以棠是非常不想刷卡,但她還有電腦要拿,免為其難刷了一下卡,說:“我去拿個電腦下來找你。”

莫遲晟淡淡瞥了她一眼,懷疑林以棠是不是跟他關系太親近,忘了他是個男人。

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去要去男人的房間,合适嗎?

就問你,合适嗎?

偏偏他也就只敢腹诽一下,行動是,直接抽了自己的一張房卡給她。

怕她下不來......

可林以棠得了便宜還賣乖,“莫影帝的房卡随便這樣塞不好吧?”

莫遲晟:“......”

那你還我?

林以棠已經揣進口袋了。

LA天氣熱,她就穿了條膝蓋上的短裙,塞在短裙口袋裏,他也拿她不可能有辦法。

莫遲晟忽然又覺得這是個跟她解釋跟別人都清清白白的機會,“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沒給人塞過房卡。”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緩緩打開。

“要不是要跟你商量招人的合同細節,休想拿我的房卡。”莫遲晟先出了電梯,随意揮手告別,連個頭都沒轉,看起來潇灑肆意酷帥。

冷酷極了。

林以棠在他背後暗笑。

上次給她他家房卡的不知道是誰?

上樓去拿了筆記本電腦,刷了莫遲晟的卡,直接到他的樓層。到他的房門前,刷了卡進屋。

莫遲晟也沒有訂套房,就是普通大床房。

林以棠拿着筆記本上樓,直接給律師打了電話,讓顧問律師按照她的要求拟合同。

安排完了,挂上電話,她一直在工作狀态的心情微微松弛下來。

她立在落地窗邊托着下巴一本正經地沉思,好像在思考着嚴肅的創業大計,實則心裏全是歪腦筋。

落地窗的倒影并不明顯,但還是能看出莫遲晟動作閑散地在洗杯子沖咖啡,一舉一動都又松弛又撩人。

美色當前,還讓人家思考工作,有點太反人性了。

這房間只有幾十平,小到他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感官裏放大,即使沒說話,他的存在感也特別強。

他倒是肯讓她進來了?

沒多久前,連下冰雹都不肯共處一室。

不過那時候是夜晚,他是覺得白天,安全?

想多了吧?跟不安全的人在一起,白天也不安全。

房內慢慢彌漫起濃郁的咖啡香,喝習慣的人聞着味道瘾就犯了,哪怕白天她已經喝過一杯,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加量。

就像,撩他上瘾,哪怕能進屋已經不錯了,得安分一點,但總是想突破界限。

“安排好了?”莫遲晟這時出聲道。

林以棠心裏啧了一聲,聲音怎麽這麽冷淡呢。

讓人覺得他下一句話可能就是:可以走了。

林以棠說:“等律師拟好,再跟你商量商量。”

反正不能走。

莫遲晟走過來,把溫熱的咖啡杯遞給她,“那去邊上走走吧?”

林以棠:“不了。”

不可能離開這幾十平的密閉空間。

拒絕得那麽幹淨利落莫遲晟顯然有點意外。

林以棠:“我怕被biubiubiu。”

莫遲晟:“......”

他忍俊不禁,“幹嘛?做了虧心事了?”

林以棠喝了口咖啡,“這不跟巨佬搶人呢?”

莫遲晟倒真有點在意,“江煥?”

林以棠神秘兮兮地湊過去,離他耳朵不到十公分:“嗯嗯嗯。”

莫遲晟:“......”

說話就說話,湊這麽近幹什麽?

不喜歡我,湊這麽近你到底想幹什麽?

“林以棠。”

“嗯?”

“這屋裏沒別人。”

他就差把“離我遠點”這幾個字刻在臉上了。

林以棠擺正身體,微微正色道:“他打了好幾次電話招來的人。對方辭職了,我準備順手撸了。”

她覺得今天莫遲晟的态度有點奇怪,好像比較......抗拒。

怎麽了這是?

她表現得太明顯了?

明明之前這種程度的距離,他已經适應了。

難道是,身邊出現了別的大美人,對人家有想法,要潔身自好了?

說起來,她還沒想過那天晚上她離開後,莫遲晟和楊之音後面幹什麽去了。

她潛意識裏覺得莫遲晟是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男人,因為以前他好像對男女關系根本不上心,下意識地認為他一直會這樣。

但會不會他忽然碰到一個來電的,就淪陷了?

那天楊之音對他還挺熱情。那麽多人圍觀下,忽然上來跟莫遲晟聊天。

橘燈下朦胧的兩人身形優越,就這氛圍感能直接腦補一部偶像劇。黑暗,暖燈,球場,每一幀都暧昧。

她的好心情忽然沒了,放下杯子,說:“租車了嗎?”

“嗯?”莫遲晟有些意外,但感覺到她的氣壓忽然低了,“租了,就停在樓下。”

林以棠說:“借我車,我去邊上JB公司找個人。”

莫遲晟把車鑰匙掏出來給她。

林以棠拿過鑰匙,狀似潇灑地揮手走了。

莫遲晟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幫你開車。”

林以棠說:“不用。你待在這兒吧。”

語氣很低,莫遲晟要是聽不出來她情緒不好這些年娛樂圈都白混了。

他伸手驀地拽住她的手腕,拉住她問:“怎麽了?忽然不高興了。”

林以棠低眼否認,“沒有。”

莫遲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麽急躁,道:“有。就是忽然不高興了。”

林以棠:“沒有。就是忽然焦慮了。”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面色卻還是不好看,态度冷漠而強硬,“我自己去找人談,你真的不用去。”

莫遲晟被這态度勸退,松開她的手,沒再跟。

他看着緊閉的門心情蕩到谷底。短短一兩個小時,心情像是經歷了幾個世紀的大事件那麽跌宕。

他來這酒店就是因為op公司邊上最近的就是這家五星級,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會在這家酒店遇見她,驚喜。但聽見她跟魏青志趣相投,分明提醒自己別上李墨的當,卻忍不住心裏難受起來,胡思亂想。然後碰到她,她完全沒在意他跟楊之音的事......

他端着咖啡杯走到落地窗前,輕輕抿了口咖啡,早就習慣的味道喝起來尤為苦澀。

但她,怎麽忽然不開心了,真是忽然焦慮了?

林以棠開着車,調整好了導航,跟別的同學約好了下班見面。

她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道路上,卻在腦海裏回想起莫遲晟跟楊之音站在一起的畫面。

本來明明沒有在意,這些年她早就學會不為這種事情內耗,莫遲晟要是跟誰站在一起她都吃一缸醋的話,這些年她早就淹死了。

娛樂圈那個花花世界,她只能讓自己不看,看些好的,看他發展的好,她也為他高興。她是最最不希望他墜入泥潭的。

可是,他風光的時候她也沒站在他身邊。那麽長時間他們都毫無交集。

好不容易在他身邊,感受到他一點點的冷淡就能毀滅她的心情。疑心這種東西真的太可怕了,像是千裏之堤毀于蟻穴,一旦察覺些什麽細微的,就開始往深裏想。

她是個驕傲的人,因為驕傲很有自信,所以,她會想撩他得到他。她有膽子主動點,沒關系。但也因為驕傲,她想要的另一半絕對是熱烈的。

林以棠抿緊唇,她心情糟糕透了,她開始背起自己的商業計劃書。

連續背了五遍商業計劃書的時候,JB公司也到了。

恰好是他們下班的時間,林以棠已經冷靜下來,看見了她的學姐,露出了無懈可擊的笑容,“嗨。Jenny。”

Jenny是個三十歲的姑娘。雖然跟林以棠在校重疊的時間比較短,但是,跟林以棠關系很好。她活得很灑脫,曾經談戀愛男友出軌,但,沒見她多難過,沒多久立馬找了個更好的甜甜蜜蜜。甚至有吃瓜群衆覺得那是Jenny剛好想擺脫前男友使的計謀。林以棠覺得計謀倒是不可能,她只是是個很有能量的人,每天開開心心賺錢開開心心戀愛。管好自己,很會擺脫負面的東西。

Jenny說:“不是回國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怎麽?在國內要被逼婚了?”

林以棠這會是好不容易收拾心情,沒什麽心思開玩笑,“正經的,我在創業了。想來看看你有沒有想法回......”

話音未落,“嘭!嘭!嘭!”的連續巨響幾乎能震得人耳鳴。

在M國多年的Jenny和林以棠有時候做噩夢都會夢到這種聲音。

周圍頓時驚恐的尖叫起來,四處蹿逃,硝煙彌漫,空氣裏開始溢滿令人恐懼的血腥味。

林以棠:她,他媽,今天嘴,開過光嗎?

-

莫遲晟心情沉郁,在房間裏待不住了,待着就回想起剛才跟林以棠的不歡而散。

他覺得自己瘋了,居然又在想是不是他惹林以棠生氣了。

是他說了那句“屋裏沒別人”開始,她的表情就不對了。

瘋了吧。

居然還會覺得是因為他。

莫遲晟,你沒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他穿了件黑T恤,黑短褲,戴着口罩帽子下樓去。

一杯咖啡下肚,還是不知道幹什麽,接着去一樓咖啡廳要了一杯咖啡。

等咖啡的時候,卻聽見店員在讨論:

“JB公司附近聽說出了槍擊案,據說是被裁員的一個員工,下班的時候對同事進行無差別掃射。”

“天呢,這麽恐怖。”

“哐當——”一聲,白瓷咖啡杯墜落在桌上,滾燙的咖啡灑開,濺在莫遲晟的腿上。他彈跳起來,動作大到踢翻了椅子。

莫遲晟臉色慘白,腦子裏不斷回蕩着剛才的話,像是裝了一個複讀機在腦子裏。不斷回蕩,逐漸刺耳到讓他腦子發痛,尖銳又鈍沉的痛。

他一邊奔跑一邊打林以棠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對不起......”

草。

他飛奔出去,攔了輛出租車,幾乎是趴在出租車車頭上,司機緊急剎車,搖下窗破口大罵。

但莫遲晟完全沒理會他的咒罵,直接拉開門,“JB公司,快點!”

結果,任憑他語氣再怎麽着急,司機不動如山地坐在駕駛座,不肯開,語氣倒是好轉了,說:“那邊有槍擊案,你還是別去了,誰知道罪犯有沒有被抓住呢。”

莫遲晟把皮夾子裏的現鈔全部取出來,然後給他,“把我放在稍微遠點的地方也行!拜托了!”

司機卻不肯,“請下車。那兒我不去。”

莫遲晟下了車,卻繞到駕駛座,直接把人拽下了車,并且把一把現金全都塞在司機手裏,“車借下!”

說是借,但根本沒經過司機同意,直接甩上門,一腳油門就走了。

司機吸着汽車的尾氣不斷重複,“Damn!Fuck!”

莫遲晟一路飚過去。

邊上的街景在他眼前迅速向後掠過,比一幀幀快進的影片還快。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放空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放大,震耳欲聾。耳朵像是被堵住,放大了呼吸聲,心跳聲,嗡嗡聲。

林以棠......別出事……

不知道開了多久。

已經看見警方的警戒線,遠遠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硝煙彌漫的味道未散,靠近就有股刺鼻的味道。

家屬已經圍了一堆,警方開始清理現場。救護車呼嘯着來來去去,來了好幾輛。

他看見了他租的車,一輛黑色大G。

林以棠真在現場!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炸了,爆炸的沖擊力讓他完全無法承受,從內到外痛得血肉模糊。

“林以棠!!!”

“林以棠!!!”

“林以棠!!!”

他嘶吼着,聲音逐漸帶着哭腔。高大的身影到處奔跑,在這個混亂的現場中,顯得最為混亂。

最後警方扣住他,“冷靜點!冷靜點!你找誰?”

莫遲晟完全失去了跟警方交流的能力。

“林以棠!!!!!”他哭着嘶吼出來,聲音破碎哀恸,周圍本就像是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更加悲慘。

“我在這兒。”

一道纖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天籁。

莫遲晟猛地轉身,循聲望去,看見林以棠站在大G邊上。

她穿了條短裙,腿上流着血,風吹過來頭發淩亂地飄着,上衣也弄髒了,眼神烏溜溜地瞧着他,滿滿的歷經滄桑的破碎感。

莫遲晟心緊緊一縮,大步跑了過去,風吹得他身上的T恤鼓起,張臂緊緊抱住了她。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将她的腦袋壓在他胸前。

她在他懷裏的時候,他剛才就一直開始的耳鳴才漸漸緩和了起來。心跳聲還是一樣震耳欲聾,呼吸聲還是一樣劇烈,但沒有那麽刺耳尖銳了。

他喉嚨幹啞得難受,吞咽了一下,張口聲音依舊沙啞得像是被烈日炙烤的沙漠,“不讓我跟,我又打不通你電話......”

林以棠抓住他腰部的衣服,她也被吓死了,到現在都沒想到要開機,這會兒看見他這樣,一直在強迫自己冷靜的情緒崩了,“是你排斥我。”

她這話一說出來,差點沒忍住眼淚。

幸虧靠在他肩膀上,眼眶熱了迅速蹭蹭擦掉。

光能看,不讓碰也就算了,還不讓靠近,他跟着幹嘛?

莫遲晟心髒猛地一縮,真的是因為生他氣才自己跑出來的?

他收緊臂膀,立刻否定,手指插入她柔軟的頭發,壓在她圓潤的後腦,有幾分惶恐地哄着她,“沒有,絕對沒有。”

就有。

林以棠此刻委屈極了,都忍不住流眼淚。覺得自己怎麽這麽慘,喜歡的人排斥她,出門還遇到槍擊案,差點被一槍崩了。

莫遲晟察覺她有情緒,微微松開她,觀察她。只見她眼眶紅紅的,鼻尖都嫣紅,整張臉都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又倔強又惹人心疼。

林以棠撇開臉,低頭,“逃跑的時候摔了一跤,好疼。”

“以後我到M國就穿跑鞋。再也不在M國穿皮鞋了。”她氣呼呼又委屈巴巴地說。

他蹲下身,幾乎單膝跪着,看她的腿。

她膝蓋上一片血跡,破皮嚴重,看起來血肉模糊,“怎麽不去醫院?”

她說:“救護車那麽忙。”

比她嚴重的一大堆。Jenny就被運走了,她被流彈擦到了,肩膀上都是血。

場面太血腥太緊急了,她這點傷都不好意思上前去占用醫療資源。

可她腿又疼,動都不想動,索性就賴在車裏,剛才就坐在車裏,看見他來了,在喊她的名字。

莫遲晟蹙緊眉,橫抱起她,“陪你去醫院處理一下。”

兩人一番折騰回到酒店,林以棠膝蓋沒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就是有點疼,但莫遲晟一路抱着她回來,把她當殘疾人照顧。腳不沾地。

“刷卡。”莫遲晟抱着她上電梯。

林以棠現在包裏有兩張卡,一張套了殼,是她的房卡,一張是莫遲晟的。

她手伸進自己包裏,把那張殼拆了,拿出來兩張,取了其中一張随手刷了一下。

莫遲晟的樓層數亮了起來。

林以棠撇撇嘴,“刷錯了。”

莫遲晟:“......”

他視線掃下來。

林以棠裝模作樣的換了張卡,重新刷了自己的樓層。

莫遲晟打量她:還在氣。

莫遲晟反省了一下剛才自己的态度,從進電梯開始,因為嫉妒,确實刻意跟她唱反調。說話也幾次刻意提醒她保持距離。

這态度,惹她不快了?

他當下做出了一個決定。

在電梯停在他那個樓層的時候,邁開長腿,抱着林以棠走了出去。

林以棠眉梢一挑,“什麽意思?合适嗎?”

莫遲晟低頭看她,戲谑道:“怎麽?我不排斥,你知道不合适了?”

林以棠:“......”

卧槽。

你給我等着。

林以棠配合着刷了他的房卡,擰開門把手,門咔噠一聲鎖上的時候,她心髒怦怦怦地亂跳。其實她剛才子彈亂飛的時候,腦子裏閃過這麽個遺憾。這輩子都沒上到想上的男人,這輩子都沒出人頭地。可見,人生變幻無常,及時行樂多重要。

她說:“我此生第一次被人嫌棄,不爽透了。”

莫遲晟直覺她要搞事。

他彎身把她放到床上,他還沒來得及抽手,林以棠手臂勾着他的脖子緊了緊,烏溜溜的黑瞳注視着他,分明那麽純真,卻有幾分惡劣地說:“真不排斥?不怎麽相信呢。”

莫遲晟被她強行拉近距離,心髒快要飛上火星。知道她此刻是被他氣到了,她越生氣越可能搞事,搞得還是大事,說不定沒法收場的那種,但他也知道他此刻的态度必須擺端正:躺平,随她。

林以棠說:“麻煩自證。”

莫遲晟:“.......”

躺都躺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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