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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戰争（中）

炮火擊起硝煙，轟鳴聲不絕于耳，火光混雜着殘肢斷骸堆疊在戰場。金屬彈在空中炸裂，解體出的碎片仿若刀子般切割戰士們的血肉之軀。

沈醉拿着長劍站在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眼神從迷茫漸漸轉為堅定。這是第一軍團與天伽族的第一戰，戰火連綿，望不到盡頭，血肉爆炸的聲音此起彼伏。

空中，雙方的飛行器猛烈地交火，廢鐵與殘骸從萬米高空高速墜落。地面上，天伽族開始獸化，堅韌的皮毛、鋒利的指甲都是他們最好的武器，他們宛若不要命的星獸，向32星最後一道防線瘋狂進攻。

這一仗，從天黑打到天亮，交火激起的塵煙蒙住了清冷的月光。

終于，在第一縷晨曦穿透霧霭時，天伽族最後一架飛行器被亞恩和林斯合力擊落，第一軍團徹底管制空中。地面上還在戰鬥的天伽族見大勢已去，如潮水般飛快撤離。

戰場焦土一片，屍體與報廢的金屬堆成小山，血腥味與硝煙味混在一起久久不能散去……

“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不知道是哪個軍雌高喊了這麽一句，殺紅眼的軍雌們恍然驚醒。瞬間欣喜、狂歡、悲泣擰成一團。他們與身邊的戰友對視，扔下手中的武器彼此擁抱，歡呼。

沈醉手中的九歌滑落，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環顧四周，焦屍遍地分不清敵我、血流漂橹殘酷的畫面讓他忍不住痙攣，白眼珠充血，眼前一片猩紅。

這就是...戰争。

終于….結束了，亞恩呢？

他腦子像生鏽一般，只能進行最簡單的單線操作。

“沈醉——”

“沈醉——”

炮彈的轟炸讓他的耳朵現在依舊嗡嗡直響，在遠處好像有人在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

沈醉感覺自己的心髒激烈地跳動，心有所感地邁開沉重的步伐。衣角帶過塵土與血霧，他看見了黑色寬大的骨翅從天而降，就像第一次相遇一樣。

那遮天蔽日的骨翅在戰火紛飛中依舊黑得純粹。九歌脫手，天旋地轉，灰蒙蒙的天好像被一點點清洗透出清澈的藍色，天邊的朝陽宛若被灼燒的金箔，帶着耀眼的光芒。

恍惚間，他看見了美麗的鎏金色：“亞恩，我好像受傷了。”

沈醉感覺自己的頭腦刺痛，腹部也黏糊糊一片，手腳越來越冷，最後眼前一片黑暗。

在最後一架飛行器墜落前，沈醉看見了天伽族的鷹型獸化要偷襲亞恩，他鞭長莫及，竟無師自通的将頭腦中的精神力凝成一坨丢了出去…

“不要！”他大喊着驚醒，一睜眼是雪白的天花板。

“沈醉，沈醉，你終于醒了，醫生，醫生！”

沈醉的腦子還在死機狀态，但并不影響他感覺這個場景像極了國産電視劇中最狗血的橋段。

他一寸寸轉動着腦袋，看向自己床邊趴着的蟲子。

“布諾？”沈醉的聲音好像沒有潤滑油的機器人，“你怎麽在這裏，亞恩呢？”

更像了，國産電視劇中男主發生車禍後的經典臺詞橋段。沈醉心裏默默吐槽自己。

在沈醉疑惑的眼神下，布諾“哇”一下子就哭了，他抹着眼淚，抽抽涕涕道：“32星的醫療資源不行，你又一直不醒，亞恩上将脫不開身，所以我陪着你來臨近的芒星治療。”

“嗚嗚嗚嗚，沈醉你吓死我了，你整整昏迷了20天！”布諾一把摟住沈醉的脖子，嚎得驚天地泣鬼神。

“20天？！”沈醉瞳孔收縮，不顧四肢的僵硬，掙紮着起身，剛要下地突然意識到個問題：“你怎麽在這裏？”

“咳咳咳。”布諾尴尬地假咳了兩聲，想岔開這個話題：“哎？醫生怎麽還沒來？我幫你去找找。”

“布諾！”沈醉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像抵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摁在自己眼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說。”

布諾垂下頭，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聲音越來越小，“我聽說西亓作為第一軍團的情報員也來了32星，我就偷偷跟過來，你們打完仗差點把我當成奸細，幸虧亞恩上将看見才把我放出來…..”

“醫生說你腹部的傷口問題不大，就是精神力不穩定才導致一直昏迷。”

沈醉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默默重複了一遍：“精神力。”

他想到了危急時刻自己身體做出的本能，又想到了星際戰争史的教授，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告訴他：“從前雄蟲的精神力也是戰場的一大殺器，但如今..”看教授嘆氣無奈道：“精神力像一個雙刃劍，要麽就是雄蟲控制它，要麽就是它控制雄蟲。”

啧。

昏迷了太久，沈醉頭腦亂成漿糊。他随手拿起床頭的蘋果補充維生素，邊嚼邊問：“你最近和亞恩那邊有聯系麽？”

布諾并沒意識到什麽不對，頭搖得仿佛撥浪鼓，“沒有。”

“沒有？”沈醉咬蘋果的嘴頓住，“一直都沒有？”

他可不相信亞恩不擔心他的狀況。

“之前有，天天都要問你狀況。”布諾感覺牙有點酸，他掰着手指頭說道：“前天開始吧，亞恩上将就沒消息了。”

沈醉若有所思，打開了星腦通訊。

“滴——滴——滴——”漫長的通訊聲，對面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布諾，你離開時戰況怎麽樣了？”無人應答的滴滴聲仿佛地獄催命的信號，沈醉心髒緊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布諾說不出個所以然，沈醉迅速挂斷，轉手打給林斯，對面很快接通。

“沈醉？你醒了！太好了！”林斯的聲音充滿不可思議與欣喜，當然這是在忽略尾音稍微僵硬的情況下

沈醉敏銳地撲捉到這一絲不對勁，他聲音陡然提高，左手不自覺地攥緊身下的床單：“亞恩呢？亞恩是..”

“...受傷了麽？”沈醉閉着眼睛，全身的肌肉繃緊，用盡全身力氣吐出這四個字。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沒有，怎麽可能呢？你也知道上将超級厲害肯定會沒事兒的。”林斯故作輕松，但掩飾得一塌糊塗，“對，一定不會有事兒。”他越說聲音越小，更像是自我安慰。

“林斯，到底怎麽了？”沈醉打斷了林斯的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收音機，眼眸充斥着陰翳。

對面沉默了很久，沈醉的心仿佛陷入沼澤，也跟着一寸寸墜落。

“上将失聯了。”林斯終于找到了宣洩口，聲音再也抑制不住顫動。

沈醉從林斯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拼湊出他昏迷時的大概情況

23星的戰線全部收複，43星的情況很糟，居民區淪陷了大半。亞恩将部分軍力留在32星防止天伽族卷土重來，并等待第三、四軍團的援軍接管。而他先率領精英部隊去支援43星的菲林。

“布諾，我現在去43星。”沈醉挂掉電話，邊脫身上的病號服邊說，“你過來時的飛行器呢？能源應該還充足，我現在出發，全速前進應該明天就能到。”

“哎，不是，沈醉你身上還有傷呢。”布諾覺得沈醉這個想法很危險，他匆忙上前拉住沈醉，開口安慰道：“你別擔心，亞恩上将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你先別急，我看看能不能......”

布諾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沈醉還纏着繃帶的手在不停顫動。

沈醉“吱呀呀”地轉過頭，像一個即将上審判臺的囚徒，紅血絲仿佛蜘蛛網一般爬滿眼球，他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布諾，我必須去。”

布諾定定地看了沈醉幾秒，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最後擲地有聲般落下，他拿起沈醉的九歌雙手握住，紫羅蘭般的眼睛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勇氣：“我，我和你一起去。”

沈醉重新纏緊繃帶的手頓住，“你确定？”

帝國雄蟲的本性沈醉從來沒有忘記。

“我确定。”布諾将長劍遞給沈醉，“大家都說雄蟲應該做一個溫室中燦爛盛開的花朵，但...但...”

布諾看見了真實的戰場，不同于教科書中的粉飾太平，眼中的迷茫漸漸轉化為堅定：“誰又說花朵不能綻放在最危險的邊疆。我已經不想再做一個蒙着眼睛聽着贊美在舞會翩翩起舞的雄蟲了。”

“好。”沈醉接過長劍，在彼此的眼睛中看見堅定。

此時，43星。

天伽族族長在開戰前得到一個消息：蟲族想要改革，蟲心浮動。這回邊防駐軍的第一和第五軍團的上将向來是水火不容的關系。第五軍團上将菲林實力較弱、脾氣火爆易于動手。随後附上了32星系和43星系的邊防圖及指揮塔的位置坐标。

所以此次侵略的目的并不是補充雪季物資 ，而是全族出動想要撕下帝國這塊肥肉的邊緣。

計劃一直很順利，直到現在，天伽族組長看着浴血奮戰、配合默契的亞恩和菲林第一次産生了對這份情報的質疑。

但邊防圖是真的，坐标位置是真的，就連情報中建議從菲林入手也無比正确。

居民區被攻破，為了防止平民大量死亡，軍雌不得不和天伽族打起游擊戰。

兩天前，菲林帶領一小隊軍雌孤軍深入想要炸毀天伽族的糧倉，結果寡不敵衆被天伽族反向圍困。

亞恩到趕來時，整只敢死隊已經所剩無幾，就連平常最愛張揚的菲林上将，此刻深藍的軍裝已變成黑紫色，他白色泛着寒光的骨翅一邊已經折斷，另一邊被鮮血染得通紅。

“菲林，堅持住。”亞恩展開骨翅，黑色的翅翼泛着凜冽的殺意，他的右手蟲化出鋒利的指甲，一把掏出最近的熊化天伽族的心髒。

鮮血噴湧染紅半邊臉，配着鎏金色的眼睛顯得詭異至極。

他們離糧倉越來越近，但敵人也越來越多，他們叫嚣着要殺了兩軍的上将，将43星的蟲子全部挖出內髒。

菲林搖搖晃晃，治愈能力完全趕不上傷口綻開的速度，他聽見死對頭的聲音：“菲林撐住，我救你。”

“誰要你救。”亞恩的面容在菲林的眼中已經不甚清晰，但腦袋越來越清明。

“活下去，亞恩。”此話一出，菲林感覺自己應該是瘋了。

但沒有時間了...

他轉身，用僅剩一邊的骨翅向糧倉奔去。

天伽族察覺到他的目的，暫且顧不上亞恩，全部瘋狂向菲林進攻。

不顧刀尖、利爪在身上留下的傷口，菲林感覺不到痛苦，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靈魂越來越自由。

“砰”一聲巨響，前來阻止的天伽族、糧倉連帶着菲林自己變成了無數碎肉。

有些東西總比恨更加濃烈。

亞恩的優秀與良好家世從小就像魔咒般束縛着自己。

終于解脫了。

我的對手，希望你能代替我看見全新的世界。

沈醉:急！一覺醒來，老婆失聯了！V我50，直播本少俠手持九歌，橫掃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