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護她周全 ...

“沒、沒有。”原修拉下她的手, “我不餓。”

白瓊靜了一下,仰起頭又說:“我歌還沒唱完呢。”

原修:“明天再唱。”

小姑娘還想說什麽,原修板起臉, 沉聲堵了回去:“不許亂說話了, 睡覺。”

白瓊嘴巴一扁, 秀氣的眉頭也皺起來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原修想,看他也沒用,他不會動搖的。

哪知道下一秒,小姑娘哇地一下哭了起來, 邊哭邊嚎:“我歌還沒唱完呢!”

原修猝不及防, 又去捂她的嘴, 掌心裏傳來濕乎乎的黏膩感。這次他不敢太用力, 只能擋住她的哭喊聲。

“好了好了,讓你唱,咱們上樓唱好不好?”

驚天動地的哭聲戛然而止,她乖覺地點頭:“好。”

原修:“……”

這人到底醒沒醒了?!

原修太陽穴突突直跳, 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讓她下地上樓,白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沖着他踢腿, 嬌聲道:“拖鞋。”

他只好又起身去玄關給她拿拖鞋。

她大大咧咧地讓人伺候,穿上鞋落地,卻站也站不穩, 整個人往旁邊倒,原修連忙扶住她,只覺迎面一股酒氣,又帶着若有若無的甜香。

懷裏的人像是鬧不清狀況,小聲地哎喲了一下。原修回神,皺眉問:“能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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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她推開他自己站好,邁開步子又不知往哪裏走,扭回頭來看他。

原修見她一臉茫然,不覺好笑,伸手指了指樓梯:“能上樓嗎?”

她答得氣勢萬鈞:“能!”說完扭頭就往樓梯邊走。

原修怕她摔倒,伸手去抓,沒抓到。他撿起沙發上的毯子,趕緊跟了上去。

白瓊這會兒看上去清醒了一些,伸手抓住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到了二樓,站住沒動,回頭看原修。

“知道怎麽走嗎?”原修微喘。

白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間。

“去吧。”

“唱歌。”她提醒。

“……”原修頓了頓,邁上最後一級臺階,“去吧。”

白瓊看着他跟了上來,才放心地往房間走,卧室裏沒有開燈,房門推開,洩進走廊上柔和的光。

重新回到黑暗的環境中,她打了個哈欠,又像被睡意包圍。

白瓊揉了揉眼睛,坐到了床沿上。

原修把門推開了些,抱着兩床毯子站在門口。他身形高大,将外面的燈光又遮住了些,白瓊再次打了個哈欠。

白瓊說:“好困。”

“那就快睡吧。”

她歪了歪頭,提醒他:“歌還沒唱完呢。”

“唱吧唱吧。”

“可是……好困了。”

原修一梗。

小姑娘仰臉看着他,憨笑:“你唱。”

“我不會。”他隐隐頭疼,“困了就明天唱。”

“不行,不行!”白瓊臉一皺,扭着肩膀就開始耍賴。

原修又好氣又好笑,這才知道這小姑娘喝醉酒了會如此磨人。

他只好說:“我真的不會,要不我現在去學,明天給你唱?”

白瓊歪頭,沒松口。

原修耐着性子跟她保證:“明天一定唱,好嗎?”

小姑娘終于答應:“好。”

“那你快睡覺。”

她這次沒再作妖,蹬掉拖鞋,翻過身手腳并用的往床頭爬。

他看着她躺下,靜靜等了片刻,聽見平緩的呼吸聲才轉身出了房間,給她帶上門。

回到房間,他看了一眼表,已經快午夜了。

對一般人來說這時間不算晚,但原修習慣早睡,十二點已經算是熬夜了。倒也沒什麽特別嚴重的後果,只是會加重心髒負擔,整個人勞累疲乏。

他随手放下兩床毯子,平躺上了床,左胸口的心髒跳得很快,原修翻了個身,皺着眉小聲抽氣。

閉眼等了片刻,難受的感覺稍緩,他終于漸漸入睡。

第二天,白瓊醒得很早。

第一次醉酒,她整個人都是懵的。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漆黑,不知今夕何夕。她艱難地翻了個身,摸到床頭櫃上的小鐘,一看還不到五點。

白瓊确認了鬧鐘時間,這次發現身上還穿着外衣外褲。

她也沒多想,蹬着腿脫了衣服,重新閉眼入睡。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着,她熬了好一會兒又才入眠。這一覺睡得很沉,鬧鐘響了也沒聽見,還是被李奶奶上樓來敲門她才醒來。

“今天是怎麽了,一家三口都沒起來,”李奶奶開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煤氣中毒呢。”

白瓊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出門去洗漱,看見李奶奶又進了原修的房間,她整理完自己回房拿書包,一看,房間裏根本沒有書包。

找了一圈,她突然想起來昨晚上跟着周洧去吃飯了,然後,然後她就不記得了……

這一想,她的頭又痛了起來。

屋外傳來李奶奶的聲音:“白瓊?再不吃早飯上學要遲到啦!”

“來了來了。”她揚聲答,一開口才發現嗓子也有點啞。

白瓊下了樓,看見書包放在餐廳的椅子上,李奶奶從廚房裏短出一碗陽春面:“今天沒來得及,吃碗面将就下。哦對了,你書包怎麽在門口?我給你拿過來了。”

白瓊道了謝,沒顧得上吃飯,先去檢查書包,她翻開昨天帶回來的練習冊,裏面的習題幹幹淨淨,一點兒沒做。

她不死心,又換了英語報紙,還是一片空白。

小姑娘的臉色跟着一片白。

“別看書了,先吃飯。”李奶奶催道。

白瓊木木地把報紙放進包裏,心想完了,今天要交不上作業了。

她拿筷子挑了兩口面條,懊惱着昨晚上就不該去吃飯,可如今于事無補,只好一會讓去教室補作業了。

她大概猜到了昨晚上自己喝醉,所以才一點印象都沒有。

吃飯了早飯,白瓊拎起書包:“原修哥哥已經出門了嗎?”

“沒有,他有些不舒服,還在睡覺。”

白瓊怔了下:“他怎麽了?”

“老毛病,心髒不舒服,多睡兒就好了。”李奶奶揮揮手,讓她先去上學。

白瓊見她說得尋常,以為真的沒有大礙,“哦”了一聲,獨自出門。

她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去到學校在路上碰見了周洧剛早訓完。

周洧叫住她,讓隊友先走,又打量她一番。

白瓊本來氣惱他,可被他這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不敢造次,只好小聲提醒:“要、要遲到了。”

旁邊的同學都開始小跑起來了。

周洧偏了偏頭,示意她跟着一起上樓,白瓊只好硬着頭皮走在他身後。身邊不斷有人跟周洧打招呼,又看向白瓊。

他把她帶到了樓梯轉角,等人沒那麽多了,才開口:“你昨晚上……”

白瓊心想你還好意思提昨晚,我作業都沒寫呢。

她等了下,才聽周洧把話說完:“我是說,你昨晚上還好嗎?”

白瓊沒想到他是主動關心自己,傻愣愣地反問:“我、我昨晚上是不是喝醉了?是你送我回家的嗎?”

他“嗯”了一聲。

白瓊嘆了口氣:“我都不記得了。”她小聲跟他打商量,“那個……以後可以不去吃飯嗎?”

周洧的注意力都被那句不記得了吸引住,想問的話全都憋了回去。他盯着白瓊看了半天,只好洩氣地一揮手:“去上課吧。”

白瓊如蒙大赦,飛快地跑上了樓,踩着上課鈴進了教室。

成果小聲說:“好難得你也會踩點兒。”她自己就是老遲到的人。

白瓊嗯了一聲,打開課本,問她:“今天要交什麽?”

“交的嗎?數學和物理。”成果看了看自己的書立,“英語報紙說是要點評。”

白瓊點點頭,掏出了數學練習冊開始做。

“不是吧。”成果湊過來,“你居然也會沒做作業呀?”

白瓊被她說得臉紅,含糊地應了聲:“昨晚上睡着了。”

這一天的時間,白瓊都覺得過得很混亂,上課節奏完全本打斷了,等放學回到車上,她沒看到原修,這才知道他一整天都沒來上課,她伏在副駕椅子上問:“趙叔叔,原修哥哥好些了嗎?”

老趙臉上沒了笑:“上午去醫院了,今晚上估計要住院觀察了。”

“真的呀?”白瓊一驚,沒想到他的不舒服會這樣嚴重,“那我們可以去醫院看看他嗎?”

“你想去?”老趙問。

白瓊趕緊點頭。

還沒到江南,她就知道了原修身體不好,來的第一天就被告知他有心髒病。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原修除了早睡之外,跟普通人并沒有什麽不同,甚至,他還會打槍呢,她不知道他一個不舒服,竟然就需要去醫院。

一路上,白瓊都在擔心他,這會兒她倒是突然想起了那個電話手表,早知道就帶着了,還能随時跟他聯系,再一想,現在他估計并不方便接電話。

晚高峰時間,路上很堵,好在醫院不算遠,不到一個鐘頭,兩個人已經到了醫院。到了下班時間,車位并不難找,老趙停好車,打電話詢問是幾號病房。

兩個人上樓找到了病房,是個單間,醫生拿着檢查報告跟原靜安說話,病床上,原修正在輸液。

是李奶奶最先看見她,叫了一聲:“白瓊來了?”

老趙說:“這孩子擔心原修,要過來看看。”

白瓊一一跟人問好,原靜安回頭看了一眼兒子,對她說:“沒什麽大事,老毛病了。”

倒是原修見了她一臉肅然,:“你來幹什麽?”

他看上去倒是沒有病容,只是嘴唇有些泛青色。

白瓊看了他兩眼,放下心來,老實說:“我來看看你呀。”

原修一拳打在棉花上,幹脆閉了嘴。

在這種充滿消毒水味道的地方看見她,又讓他陷入了那種糾結自責和自我厭棄,尤其是那顆不争氣的心正在接受治療。

原靜安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麽跟人家說話呢?”

“沒事沒事。”白瓊知道生病的人情緒不好,連忙說,“我就看看,沒事就先回去了。”

她沖原修揮了下手:“原修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原修面色不善,勉強嗯了一聲。

“等等。”原靜安見她要走,忽然想起了什麽,“白瓊你既然來了,那查個血再走。”

她一開口,病房裏幾道視線全都看了過來。

“不行!”

“可不可以不要呀?”

同時間響起了兩道聲音,生硬的是原修,小聲商量的是白瓊。

她伸手揪住了衣袖口,眉心蹙得緊緊的,整張臉都寫着拒絕:“我不想查。”

李奶奶沒想到她會拒絕,看向原靜安。原靜安也有些意外,正要解釋說不是真的抽血,又想起了答應了沈敏,不讓白瓊知道真相。

一時之間,向來果敢的原靜安有一絲遲疑。

她想了想才說:“別害怕,只是驗個血,常規體檢而已。”

白瓊聽她這樣說,略微放下心,還以為人家是在關心自己,于是主動解釋:“阿姨,不用的,我沒有不舒服。”

她的眼睛飄向一旁的醫生,表情和肢體語言都是不加掩飾的排斥。

“而且,我是稀有血型,最好不要抽血的。”

從小到大,家裏人就告訴過她要注意保護自己,不要受傷,尤其不要出血,因為在九雲血站,并沒有能供她使用的血。

李奶奶詫異地看向原靜安,病床上的原修也看了過來。

原靜安頓了頓,問:“你是稀有血型?什麽稀有血型?”

“RH陰性AB型。”白瓊怕大家不懂,小聲解釋了一句,“RH陰性是一個大類,AB型就像是一般的AB血型一樣。”

“你确定嗎?”原靜安問。

“确定呀,”白瓊點點頭,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我爸爸就是,但是我弟弟就不是。”

原靜安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一時也不再勉強,讓老趙先帶她回去吃飯。

李奶奶送兩人出來。

出了病房,白瓊還有些不放心原修,主動說:“李奶奶,不用送了,我們回去沒關系的。”

李奶奶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畢竟是原家的老人,這些年看着原靜安一路走來,多少了解她的為人處世,剛才病房裏的三言兩語,已經足夠讓她猜了個大概。

但她不敢輕下結論,聽見白瓊的話,就坡下驢:“那我送你們去電梯。”

“不用啦。”白瓊沖她揮揮手,往走廊另一端指,“電梯下去就是了。”

“那你去吧,”她又吩咐,“老趙,你帶她吃了飯再回家。”

“好。”

李奶奶沖她揮了揮手,站在原處看着她的背影,臉上的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走廊上來往的醫患不多,她看着兩個人進了電梯才返神身回病房。

病房裏原靜安繼續跟醫生交流病情,原修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交談聲不絕于耳,原修卻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他看上去神色平靜,心裏卻已經泛起了滔天巨浪,腦子一片混亂,似不敢相信剛才的話。

原修根本沒有想到,白瓊會毫不知情。

她家庭不好,突遭變故,完全有可能聽信家裏的話用自己來換取經濟上的幫助。

原修一直以為這是她自願的!

可人家根本就不知道!

難怪,難怪!

他想起來第一次跟她談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一臉茫然,當時他心底惱她,還以為她是故意裝傻。現在看來,傻的人是他才對,人家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當然聽不懂他的意思。

胸口的位置忽地被填滿。

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麽感覺,像是躊躇滿志,又像是意氣風發——可這兩樣明明與此明明全然無關。

原修望着天花板,想做些什麽,又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不免搖頭一笑,這才打定主意。

如果她不知道,那他就永遠不會讓她面對這種事。

只要她在他身邊,他一定會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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