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各懷心思

第3章 第三章各懷心思

莫佑祁并沒有苦惱很久，因為放假了。

課少加結課早加疫情自由安排考試時間，莫佑祁不到七月就完成了自己大三這一年所有的考試。收拾好學校的東西之後離校回家，等着到了暑假實習兼職的時間去實習公司。

唐之葉也在七月上旬考完了所有的期末，買了票打算回家的前一天，收到了之前面試群的新通知：業務調整，會重新再錄取一批實習助教，有意者可以參加新一輪面試。

她只記得自己是如願的去當上了實習助教，但沒記住具體時間是哪天，沒想到這個時間這麽趕。

一切都在按照唐之葉記憶裏的軌跡，沒有任何意外的，她拿到了實習助教的崗位。

回家的車票換成了去實習校區的車票。唐媽媽不想唐之葉在疫情期間出門，怕她被感染，但唐之葉堅持去，因為記憶裏，她是 22 年底全面放開之後才在高爆發期感染的，這一趟實習之行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唐之葉拖着自己 24 寸的大箱子站在校區門前的時候正是盛夏，高溫熾烤大地，順便烤着她的耐心。

就在她長嘆一口氣，打算把箱子一下拎到辦理入住的前臺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之葉？”

“學長？！”

唐之葉有點暈，記憶裏這次實習，沒有莫佑祁。她雖然那個時候不認識他，但整個校區的助教和輔導員一共就二十多人，如果莫佑祁在，她不可能不記得。

唐之葉又一次的肯定了莫佑祁是一個記憶之外的“意外”。

可能不是時空紊亂，而是平行世界。

經過一個多月的磋磨，唐之葉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意識來自于 2023 的事實，她躺的很平，沒有去找回去的方法，也懶得用這些記憶做什麽大事。改變自己身上的“未能善終”，這是她唯一的目标，至于其他的，順其自然，愛發生什麽發生什麽吧，因此在她确認标記的非必要節點之外，按照自己 2021 年的邏輯意識生活，該發生什麽就發生什麽。

莫佑祁看到唐之葉的時候十分驚喜：在學校找不到機會，但是獲得了放假時間裏的更多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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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佑祁走過去幫唐之葉把箱子提起來，唐之葉有些不好意思。

“學長我自己來吧，我提的動。”

“我幫你吧，從學校過來的嗎？累到了吧。”

唐之葉的社恐又犯了：“嗯，從學校過來的，還好，不太累。”

沒有反問回去，沒有給莫佑祁留下接話的機會。

莫佑祁有那麽一瞬間感覺自己有些尴尬，好在臺階不多，幾句話的時間就到前臺了。

唐之葉拿出證件開始辦手續，莫佑祁一直在旁邊等她。

尴尬的氣氛告訴唐之葉她得說點什麽：“學長也是來當實習助教？”

“我應聘了輔導員，帶七班。你呢”

“三班的實習助教。”

莫佑祁幫唐之葉把行李放到了她房間門口之後就離開了。

唐之葉大字形躺在床上，腰背酸痛的感覺讓她感覺自己像是散架了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之葉聽見開門聲。

是她的新室友——五班的助教。

也是她的高中同學許歡。

唐之葉聞聲起床，看見許歡進來沖上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自從高中之後，她們就沒見過了，這次陰差陽錯的，兩個人都面了助教崗，還分到了一個校區。

許歡早到一天，辦理入住的時候主動要求和她一個房間。唐之葉求之不得，她那社恐的性格，和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還是兩人一間，完全是要她的命。

長時間不見，唐之葉和許歡別扭了一會，一起點了個外賣，聊起高中之後一掃陌生感，唠的歡快。如果不是晚間培訓時間到了，還能再聊上幾個小時。

唐之葉到的晚，培訓會上的大多是前一天就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坐在許歡身邊，默默觀察着其他參加培訓的助教和在滔滔不絕的組長。

過了一會，唐之葉完全進入工作狀态，肉眼可見的背挺直了，眼裏迸發出熱切的光。

培訓過半的時候輔導員組長敲門，示意需要進來拿些設備。

莫佑祁和其他幾個人跟着輔導員組長繞過助教們的會議桌，往後面倉庫走去。

唐之葉一眼就看到了莫佑祁——他的身高出挑，雖然容貌不是多麽亮眼，但身上有書生氣，那股氣質溢出來，中和了他身高帶來的淩厲感。

莫佑祁也看見了唐之葉。

但唐之葉不知道，此時的莫佑祁看見的自己和之前的自己不同。

莫佑祁私下接觸到的唐之葉話少，聲音很輕，從不對視着他講話，有些小心翼翼的怯懦。

而此時的唐之葉，背挺的筆直，眼神堅定，豪不怯懦的看着一衆輔導員，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一如他那日在辦公室向他做自己我介紹的唐之葉。

這姑娘，好像變了一個人。

尚未意識到唐之葉性格有極大反差的莫佑祁腦海裏只有這麽一句話。

唐之葉心裏則是在數輔導員人數：祥哥，阿遙，奇哥，景哥……果然只有莫佑祁是多出來的嗎？

看來這個時空裏，他似乎是個關鍵呢。

唐之葉心裏的算盤打的噼裏啪啦，她在探究為何會發生時空變化的事情上躺平了，但好奇心還是在的。

用系裏老師的話來說就是，學哲學的，沒點好奇心怎麽能行。

看到莫佑祁向她點頭示意 ，唐之葉輕輕點頭回了莫佑祁一下。

培訓結束之後，唐之葉一邊和許歡等電梯，一邊跟許歡吐槽會議室的蚊子。

“我服了，全身上下就露了個腳腕和胳膊，結果就盯上我腳腕了。”

許歡指了指自己的腰：“比你早來一天，我腰都失守了。”

唐之葉長嘆一聲，蹲下掐住自己的腳腕試圖止癢。

莫佑祁也安裝完自己教室的設備，打算坐電梯回房間，走過來正好聽見唐之葉的吐槽。

“你們被蚊子咬了嗎？我那有藥膏，我拿給你們吧。”

唐之葉一聽是莫佑祁的聲音，“嗖”的一下站了起來。

莫佑祁沒想到她會突然站起來，尚未退在合适的距離上，唐之葉的頭頂就那麽直直地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唔！”

“嘶！”

唐之葉瞬間道歉：“學長對不起對不起，我……”

“沒事沒事，我沒注意你要起身。”

莫佑祁一只手捂着下巴，一只手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你頭沒事吧？”他不忘關心一下唐之葉。

“沒事沒事，真是抱歉學長。”唐之葉疼的咧嘴，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頭頂，一只手想伸向莫佑祁想看一眼他的下巴。

許歡愣在旁邊……這也能撞上，這倆人是多沒着心在自己眼前的路上。

她看着面前手忙腳亂的兩個人，莫名地看出些不知哪裏來的喜感。

局促，緊張，不熟，但意外的被牽扯在一起。

禮貌，拘謹，不知所措，事情就那樣發生了。

雖然下巴被頂一下，牙齒碰破了嘴唇，莫佑祁還是忍着痛紳士的把兩個女孩送到了房間門口才離開。

唐之葉良心不安。她總是這樣，不管出于有意無意的傷害到人了，就會一直自責。即使莫佑祁也說了只是個意外，也沒受什麽傷，唐之葉依舊覺得窘迫和不安。

“學長，你下巴還痛嗎？”

“不痛啦，你的頭呢？”

“也不痛了，我的腦殼硬着呢。【堅強】”

莫佑祁看見唐之葉那句“腦殼硬着呢”，噗的笑出聲來。剛剛明明還捂着腦袋痛到咧嘴，這會兒就腦殼硬着呢，這姑娘的性格有點意思。

莫佑祁回想了一下唐之葉在不同地方不同的反映，隐約猜到她生活狀态和工作狀态可能不同。

如果她的工作狀态會影響生活狀态，與她一起共事無疑是接近她了解她進而找到關于那個連續的夢x的線索的最好辦法。

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顯然，這一撞可以是個契機——一向從不主動說話的唐之葉主動給他發了微信不是，雖然只是問候傷病的禮貌微信。

作為突破口，就從實習工作開始了解她！

作為突破口的突破口，從問候傷病開始和她熟絡起來！

周公不給解的夢，莫佑祁自己解！

一番心裏活動之後，莫佑祁被自己鼓勵的熱血沸騰，之前被唐之葉的社恐性格消磨掉的信心又找了回來。

正式開班之前沒有安排助教和輔導員相互認識的機會，所有人都是從接學生的當天算正式見面，唐之葉不知道自己的搭檔是誰，看着眼前一大堆陌生人時覺得自己有點想逃。

這是一份有工資的工作，唐之葉，你可以的，堅持住，進入工作狀态就好了！

唐之葉默默給自己打氣。

還好，輔導員們在報到臺上放了自己的班號，唐之葉跟在其他人身後也找到了自己班級的報到臺。

工作狀态工作狀态，去主動跟自己的搭檔打招呼，唐之葉。

唐之葉努力暗示自己。

深吸一口氣之後，她緩緩擡頭，嘴角挂上微笑，沖自己班的輔導員走過去。

“方哥你好，我是三班的助教唐之葉。”

方星擡頭撇了唐之葉一眼就繼續低頭整理桌子：“你好，方星。”

唐之葉無語，大家都是實習的，這個态度有點不友好啊……。

唐之葉的學生工作并不一帆風順，她時常承擔起比實際位置需要擔負的更多責任，也因此見過更多人，經歷過更多事，方星這樣的人她沒少見。

非必要不接觸，任何溝通都留下痕跡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反正也就一個月，做好自己的事情，之後就分道揚镳了。

唐之葉不再多搭話，拿起一份自己班的學生名單去和許歡一起等學生來辦理報到手續。

莫佑祁的報到臺只和方星的報到臺隔了一個位置。從唐之葉到報道區開始，他就在或多或少的關注着他。

方星是個自私的人，與他打交道不好打。這是他們輔導員之間公認的。方星有張會說的嘴，把組長哄的好，反倒偷不少的懶，大家都本着反正也就臨時一個月，日後也不相見的心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想到唐之葉的搭檔竟然是他。

她到報到臺來的時候還是低着頭不想見人的态度，但跟方星做完自我介紹拿着報名表站到許歡身邊時，已然是位職場人的範了——自信，微笑。

莫佑祁再一次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唐之葉存在兩種性格，生活裏社恐微弱，工作上自信大方。

一種會根據環境發生變化的性格。

一整個上午，唐之葉奔走在報到臺和門口之間，莫佑祁在報到臺一邊幫助學生填寫報到表，一邊時不時的觀察着唐之葉。

就像實驗員和小白鼠。

莫佑祁被自己的這個比喻吓了一跳。

此時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盯了唐之葉一上午了。這一個上午，她禮貌的引導學生和家長報到，辦理入住，指引宿舍入口，一口水沒喝，也一下都沒坐，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亢奮。

唐之葉感覺到莫佑祁的目光了。

接引學生的工作實在無聊，她偶爾會環顧四周，看看大家都在幹什麽——眼裏要有活，這是學生工作給她養成的習慣。

幾次掃視到莫佑祁時，都能看到他對着自己身後的位置發呆。

她不禁看向自己的身後，門框，門框有什麽好看的……

不過，莫佑祁發呆的樣子好像一只籠中困鳥，渴望遙遠的自由。

唐之葉意識到這件事之後，再到門口時故意不站在原位置，使自己處在一個始終運動的狀态。

她穿的是她自己，還只有意識穿過來了，莫佑祁是什麽科幻小說裏的時空監測者嗎？怎麽自從她穿過來就一直在她視線可及範圍內。

唐之葉不解。也沒有任何科學理論能幫她答疑。

唐之葉拿出手機搜了搜《時間簡史》，試圖科學解釋當前問題，又想起自己家的書架上有一本她之前巨資買的《時間簡史》，根本看不懂，又悻悻的收回了手機。

工作工作，不了解的領域慎重踏足！先過好當下！

唐之葉對着自己喃喃。

折騰了一上午，唐之葉餓的快要暈過去，好在中午沒什麽學生來報到，她和許歡點了外賣回房間。

“歡歡，你覺得穿越真的存在嗎？”

“要用數學的角度來論證嗎？”

“數學就算了吧，你也知道的，我數學賊差，聽不懂。”

“個人觀念上，不相信穿越存在。”許歡一直覺得唐之葉是一個溫溫柔柔，腦袋裏裝滿出家想法的佛系少女，“最近看穿越小說了？”

“沒有，就是做了點奇怪的夢。夢到自己穿越了。”

“可憐的孩子，剛考完期末就來上崗，累壞了吧，來，多吃點肉補補。”許歡以為唐之葉平時太累了，以至于大腦皮層活躍，産生多夢現象。

唐之葉吧自己的外賣盒子伸過去接許歡夾過來的肉：“許老板多給點~孩子最近都清減了~”

許歡震驚的看着唐之葉對自己撒嬌——這個平時離線的少女會撒嬌！賺大了！肯定沒幾個人見過她撒嬌！

唐之葉心裏卻是：果然穿越這件事是說不清楚的，我該怎麽做才能保持現在與以前一致呢？莫佑祁明顯是個變數，要忽略他的存在嗎？怎麽可能忽略的掉啊，要是本來就不認識就一直當做不認識就好，可是現在本身是認識的，又不能裝不認識，誰來救救我，他到底為什麽盯着我看，是我氣場太強大了？還是那天演莊子那精湛的演技吸引到他了？

唐之葉在中國哲學史課上表演了頒獎典禮上的莊子，獲得了老師和同學的一致好評，教授點評說：之葉演出了莊子的那股瘋勁。

此後唐之葉總覺得自己是有那麽一絲瘋癫在身上的，于是人多的時候會格外克制自己些，生怕自己瘋過頭引起人注意。

兩個人就這樣，全靠互相猜對方想什麽別扭的靠近自己的目标。

直到方星的問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