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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為了證明你的愛, 用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的人生命證明？”簡繁震驚到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這其中包括我。”他微笑提醒。

“你要死？”簡繁失語了一瞬，意識混亂中，他恨不得撕裂男人臉上的刺眼的笑“他們呢，其他副腦都想死嗎, 你憑什麽替所有人決定？”

“這是我們最終的決定, 為了讓你看到相信我們有多愛你, 我們都心甘情願地死去……”他臉上的笑容不變, 眼底的瘋狂卻愈加濃烈，像是燃燒到了定點即将的爆炸。

瘋狂的眼神讓簡繁覺得心驚肉跳，他強行穩住心神, 讓自己冷靜地說道：“團子，我要見團子！讓他出來。”

“你見不到他了, 簡繁。”簡繁的話讓皇太子臉上的笑容狠狠地僵了僵, 卻很快恢複原樣“他永遠也出不來了，他将和我們一起證明對你的愛, 整個宇宙中最盛大的愛！”

簡繁死死攥着桌角, 憤怒地質問道：“你憑什麽這樣做，你知不知道……”

“唯有死亡才能讓愛意永恒，才能永遠萬丈光芒，才能讓你相信我有多愛你……”帝國皇太子打斷了他。

風揚起了他的長發為他助威；天地是他的舞臺；夕陽是幕布，他站在萬丈光芒裏，展開雙臂, 像是全世界最耀眼的主角登上舞臺般緩緩站起身。

他望向簡繁，眼裏翻滾的濃稠愛意和瘋狂像是能吞噬一切的無底深淵“我點燃自己的愛意，它将綻放成整個宇宙中最燦爛的煙花, 你将會親眼見證我對你最盛大最熱烈的愛。”他說着臉上的瘋狂化作了更濃烈的愛意，那是一種極致的癫狂, 恨不得奉獻自己的一切去證明。

“你真的是個瘋子！”簡繁眼裏的憤怒幾乎到了頂點。

“我很榮幸。”男人單手放在胸前，對簡繁行了一個優雅的騎士禮，他站起身無限愛戀地望着簡繁“我僞裝成無害的模樣靠近你，只是想讓你也愛我，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将一輩子裝下去。”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隔着屏幕望向簡繁的藍眸裏卻劃過最深的絕望“明明我僞裝得那樣辛苦，忍受渴望就怕吓到你，我忍得快要爆炸了……而你寧願接受其他人也要推開我拒絕我甚至殺掉我……我也會痛的啊簡繁，為什麽……為什麽非得逼我親手撕開這些僞裝呢？”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憑什麽要把別人牽扯進來。”

“既然無論我什麽樣子你都不會喜歡，那我為什麽要辛苦裝下去呢？你逼我揭開面具，那麽就要接受這樣的後果……”他全然無懼地笑着像個癫狂的瘋子，可是眼裏的絕望卻越來越濃烈“唯有這樣盛大的死亡才能讓你相信，我比任何人都愛你。”

死死地攥着手，簡繁隔了好幾秒近乎恥辱地用力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麽，才能讓這一切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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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我只想要你的愛。”男人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

“你在用幾十億的生命逼我做選擇？”

“我從來沒有想過逼你。”帝國皇太子搖了搖頭“就像我愛你一樣，別無選擇也不會去選擇別人。”

話音剛落，他臉上的神情猛地開始變化，身體裏的副腦們已經開始争奪這最後的告別時間。

表情變化的瞬間又很快恢複過來，男人盯着簡繁，眼裏的瘋狂變成了貪戀不舍“時間就要到了，簡繁。”說到這裏，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愉悅地大笑了起來，“當無數的核彈同一時間爆炸，這顆藍色星球炸成美麗的煙花時，請你不要眨眼，那是我對你的愛……你将永遠不會忘記我，你将永遠記住我……”

瘋狂的愛意宣洩而出後，他的神情就被取締。

看着腳下蔚藍色的星球，聽着屋外傳來的絕望崩潰哭喊聲，簡繁攥着拳看向電腦屏幕下不停減少的時間，

五點十五分三十秒。

距離核武大爆炸還剩下最後的四分三十秒。

簡繁頭疼欲裂，心髒都因為激烈的情緒而狂亂地跳動着。

“簡繁，我是簡四，你還記得我吧？”男人眉眼彎彎地笑着，像一只狐貍。可是慢慢的他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點開始消失“不要皺眉好嗎？看到你皺眉我覺得這個世界應該被毀滅第二次。”看着簡繁不說話，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松起來“我們的學術報告無法繼續完成了……不過，我們已經朝宇宙發送了信號，相信過不了多久親衛隊就會找到這裏，到時候他們會帶你回巨王星……你會和你的父母會愉快地在我們的母星生活，那裏很美麗……”

“再美麗也不是我的星球！告訴我……我要怎麽救下地球？答應你們嗎，是不是只要答應和你們在一起就行？”

男人望着簡繁，搖了搖頭，“從一開始，我們的目的就不是為了逼迫你。”

黑眸狠狠的顫了顫，這一刻簡繁震驚到大腦近乎空白一片。

他以為他們是逼他接受而已，所以勝券在握在心裏卻更加排斥讨厭他們。

可現在……他們用生命在告訴他，不是這樣？

怎麽會有人這麽瘋狂？

怎麽會……有這樣濃烈瘋狂的愛？

他甚至明明殺過他們啊！

抓着桌緣的指節泛白，簡繁不明白，他盯着男人近乎憤怒的指責“你明知道這樣做會讓多少人死去，為什麽，為什麽不阻止？”

“大概是因為，我也忍得很辛苦吧。”他再次擡眸，眼裏的笑意全都消失了，望着簡繁的眼裏只剩下讓人觸目驚心的濃稠占有欲“所以……很抱歉我同意了副腦的提議。”

“而現在，我要走了。”隔着屏幕，藍眸無限缱绻地望着最愛最渴望的男人，“直到現在也無法想象，每一天醒來都能看到你的日子會有多麽幸福……”

看着男人眼裏的光在一點點淡去，直到被徹底占據的瞬間，簡繁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瞬間塞滿了棉花，這讓他的呼吸都開始隐隐不暢。

“哥哥。”

簡繁看着屏幕裏的少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對于這些為了證明愛而心甘情願赴死的人能說什麽，指責嗎？

他指責過，罵過讨厭過恨過甚至殺死過他們……

可是沒有用，甚至現在連他都開始被影響。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他感覺自己成為了劊子手，舉起刀一刀一刀地朝這些人的頭上砍去。

可是……明明他沒有做錯什麽？

他為什麽要被這些瘋子影響？

“對不起，上次讓你生氣了。”少年強忍着對簡繁笑了笑，“上次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所以哥哥能不能不要記得上次的我，記住現在的我好不好？”他努力地想要微笑，可是發紅的眼眶卻好似下一瞬就會哭出來，他倔強地抿了抿唇強迫自己繼續說道“雖然我知道你可能會很快就忘記我，但是真的希望哥哥你能記住我。”他擡起手指，比了比“只是這樣一點就好，證明……證明我曾經活過。”

安靜，死一樣的安靜。

沒有任何的回應

清醒道別，坦然赴死，卻到死都得不到最愛人的回應。

看着簡繁的沉默，淚水終于承受不住地滾出男人的眼眶。

一滴又一滴。

視線越來越模糊，可是他卻努力地睜大眼，裝出一副沒有哭泣的模樣。

心髒緊緊縮成一團，男人幾乎快要站不直身體，他緊緊攥着拳想笑，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出現，可是顫抖的唇瓣卻怎麽樣都揚不上去。

“哥哥……”淚水從唇角滾落時，男人像是放棄了，肩膀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地垮了下去“我到死都永遠愛着你，為此願意燃燒一切去證明，我愛你。”

“再見了，哥哥！”

簡繁極慢地眨了眨眼。

他不知道什麽，只覺得荒唐到好笑。

他怎麽會被影響呢？

這些瘋子在玩弄幾十億的生命。

他應該生氣應該憤怒應該質問。

可是，他不解地眨了眨眼，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這裏……為什麽會難受？

茫然的眼神再次聚焦時他聽到了全然不同的聲音。

“親愛的，終于又見面了。”

這浮誇的語氣，讓簡繁瞬間就明白了面前男人是誰，然而他看向那雙眼睛時卻根本看不到熱情洋溢的自負，反而是晦暗莫名的深淵，像是翻湧的巨浪，好似下一瞬就要将自己吞噬，也看到了撕開面具下的眼裏的瘋狂。

“親愛的，你的表情說明了你記住完美的我了，我很開心。”他用着最完美最開心的語氣，可是眼底卻只剩下瘋狂的占有欲，那是僞裝被撕下後暴露的真實，因為即将坦然赴死所以無所畏懼被看到。

“怕吓到你，怕惹你讨厭更不想你厭惡……”風揚起了他的白發，他佛了佛，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簡繁“所以……我好像并沒有真正的讓你看到我對你的愛。”

他打了個響指，望着簡繁的眼裏瞬間揚起了笑意“接下來，你将親眼見證我對你的愛是多麽的完美。”

“再見了，親愛的。”修長的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飛吻抛向簡繁“願你此生也如我對你的愛一般完美無缺。”

簡繁倏地垂下眼，濃睫蓋住了他眼裏的情緒。

沒有人能看出來他在想什麽，只有緊抿的唇瓣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簡繁，你還好嗎？”

溫柔如水的聲音響起時，簡繁緩緩擡起頭看向了屏幕。

望着簡繁平靜的神情，男人沒有如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笑了“那幅畫，你是不是已經扔了？”

他好像只是問問，眼裏并沒有任何的責備，又好像明知道是這個結果卻仍然不死心。

很快，他似乎也覺得自己這樣很可笑，所以他笑了笑，然而眼底卻并沒有笑意只有濃烈的愛欲。

像是将渾身的血染燃燒到了極致的盛放，沖破天際的濃烈卻又那麽無聲而靜谧，他用這樣的眼神靜靜地望着簡繁，站在金黃的日暮之下，站在即将被摧毀的大地之上。

“我愛你，雖然我的身體和精神不能每時每刻合二為一，但是我對你的的愛是完整的，希望……這份愛不會讓你覺得是恥辱是難堪。”

說完這句話，男人終于笑了，像是為了把自己最好的樣子留給最愛的人。

“簡繁，以後不能再見了，希望你早安，午安，晚安。”

這一刻，似乎有什麽東西狠狠攥緊了簡繁的心髒，他摁住如針紮的胸口，單手撐在桌沿竟有些站不穩。

喉嚨像是堵着棉花，他狼狽地垂下頭，肩胛骨都像是有些承受不住地急速起伏時，他知道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滲透入侵他的身體，明明那麽微弱，卻又那麽強勢地搖動着他原以為無法撼動的決心。

五點十七分二十五秒。

還剩下二分三十五秒。

文明毀滅進入最後的倒計時。

這次出來的副腦久久沒有說話，直到簡繁擡起頭看去，一下子就撞進了一雙野性難馴極具攻擊性的眉眼，那是恨不得将簡繁身體每一份每一寸都侵占的強烈攻擊性，濃稠桀骜十分的反禁欲。

見簡繁終于看向自己，白發男人也終于開口，他沒有喚名字更沒有喊寶貝這樣親熱的稱呼。

“我曾經熱愛自由。可是自從遇見你以後，我發現自由與你，我永遠都只會選你。”他望向簡繁，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沒有你的自由只是永恒的流浪，而現在……我将永遠流浪。”

他輕笑了一聲“簡繁，再也不見了。”

望着屏幕裏神情越來越淡的男人，簡繁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眼眶會發疼，他不愛他們，所以拒絕他們，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麽，甚至應該更讨厭他們才對。

可是……怎麽會難受？

為什麽會難受？

為什麽？

“簡繁。”

聖潔幹淨如蓮華般淨植的男人出現在了屏幕上，只是此刻他的眼裏不再是高不可攀，而是撕開面具後徹底堕落的魔。

“你為什麽會同意？”簡繁終于擡起頭，泛紅的眼眶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逼視着對方。

“你明知道答案的，不是嗎？”他望着簡繁緩緩笑了笑，眼裏的愛欲卻如野草般瘋長。

“……”心口狠狠一顫，簡繁說不出話來只能狼狽地別過臉。

天光越來越亮，像是用最後的生命在燃燒。

白發男人站在即将變作焦土的大地上，站在愛意燎原中，用生命和最愛的人做最後的告白和道別。

“所有的面具下都掩藏着相同的本質，即便知道這份愛濃烈到變态卻依然渴望你，明知道企圖獨占是妄念卻根本別無選擇……所以我心甘情願赴死，只為向你證明……我愛你。”

“即便你永遠無法只屬于我，而我卻永遠只屬于你。”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炸開了。

無數盛烈的熾熱的愛意像岩漿般噴發，将這顆蔚藍的星球徹底包裹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