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時空

第23章 時空

=====================

灰蒙蒙的時空隧道中，一位披着黑色披風的青年雙眼緊閉，靠在端正跪坐着的黑發少年身上。

極·大和守安定一直随身攜帶的刀，放在他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而他身旁青年的刀則在少女手裏。

他定定地看着遠處席地而坐的少女，眼中有說不出的複雜。前不久，少女拒絕了與他簽訂主從契約，但卻說願意救小龍，條件便是他将手中的刀放下，再退後十幾步。

兮兮盤膝而坐，将二尺多長的太刀放在腿上，低垂着眼簾，将靈力彙聚在指尖，神色認真的用指尖散發溫潤白光的靈力，一遍又一遍地撫摩太刀刀身的碎裂之處。

雖然狐之助對她說過流浪付喪神的種種事跡，聽起來他們真的很糟糕很危險……

可那畢竟只是聽說，不是她親眼所見，她一點也不了解流浪付喪神。所以她無法對他們妄下斷論，像狐之助一樣對他們抱有敵意，她能做的便是警惕點。

小龍景光感到渾身被一股溫暖的潮水所包圍，潮水溫柔的流動，将他的疲憊和疼痛慢慢沖出體外。

他緩緩睜開眼，坐直身，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為他本體手入的審神者。女孩睫毛又長又黑，宛如鴉羽一般，而她低下眼睛的時候，烏黑的睫毛在雪白的面頰上投下一層濃密的陰影。

她漂亮纖細的手不厭其煩地重複枯燥的手入動作，每一次動作都無比認真，溫柔。雖然沒有用手入工具，但她靈力控制的非常精準……所以非常舒服……

極·大和守安定看到他醒來時，看着他現在的神色，憑着五年的朝夕相處，他立刻會意，兩人一起沉默地注視女孩認真手入、美好恬靜的模樣。

流浪的五年，他們幾乎每天都在戰鬥，與溯行軍、檢非違使、審神者、同類和時之政府……這難得的柔和而安恬氣氛，他們有些不舍打破。

不知過了多久，小龍景光站起身，唇角微微地揚起，漫不經心的語調從他口中流出：“我的傷已經好了，謝謝你啊，審神者。”

兮兮停下手入，擡起目光看他：“那就好，不客氣的。”她動作輕柔地将太刀放在打刀旁邊，一直保持與他們之間不遠不近的距離。

“大和守先生，小龍先生，再見。”她站起身，微哂向他們告別。

小龍景光和極·大和守安定伫立在原地，看了她幾秒後，輕聲回道：“再見。”

兮兮等他們回複她之後，雙手合十，準備回本丸。

霎時，時空隧道發生劇烈的震動，女孩站立不穩，即将跌倒，而她身後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将她緊緊吸住。

“審神者！”小龍景光閃身到她前面，用力握住她的手，想要拽出半個身子陷入黑色旋渦的女孩。

極·大和守安定慢他一步，撿起地上他們二人的刀，握住他的手，與他一起用力。

兮兮緊緊咬着下唇，臉色蒼白：“小龍先生，大和守先生，謝謝你們。不用管我了，快松手吧。”

現在她的身體幾乎全部陷入漩渦中。

小龍景光紫羅蘭色的眼睛專注的看着女孩純美的面容，在黑色旋渦将女孩的腦袋也吞噬後，他加大力度握了握女孩還未被吞噬的手。

“安定？”他聲音微帶笑意，漫不經心的疑問語氣。

極·大和守安定微微一笑，回道：“好。”

話落之後，兩人一同主動跳進黑色旋渦。

“審神者，審神者，審神者……”

兮兮聽見輕柔呼喚她名字的聲音，羽扇般的眼睫微微顫抖，緩緩地睜開了淺藍色的眼睛，與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對視。

“……小龍先生。”她從青年溫暖的懷中起身，随後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不由渾身一抖。

萬籁俱寂的夜晚，紛紛揚揚的雪花如鵝毛般密集地落下，所望之處，一片潔白。

“小龍先生，現在不是春季嗎？！”兮兮瞪大了眼睛。

小龍景光将身上黑色的披風解下，為少女穿上，然後給她系緊領口：“嗯，之前是春季，可現在我們不在那個時空了。”

“小龍先生，謝謝你，不過……”

小龍景光握住女孩準備解開披風的手：“審神者，在擔心我嗎？”

“是呀，小龍先生，你跟我一樣穿的都是春季的衣服，将披風給我後會更冷的。”兮兮有些焦急的用力，想要掙開他的手，解開披風還給他。

小龍景光淡淡勾唇：“我可是男人啊，所以不會冷的。”

“诶？”兮兮愣了一下，男人與冷之間有什麽關系麽，“對了！小龍先生，我帶你們回原來的時空吧？”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當然好啊。”一陣輕微的嘆息從他的喉中溢出。

極·大和守安定開口解釋：“審神者，剛剛我和小龍試過了。”

小龍景光随手将巴掌大小、像懷表一樣金色的時空轉換器往半空中一抛，落下，伸手接住：“是啊，我們應該是碰見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時空風暴。”

“時之政府有這方面的記錄，發生時空風暴這段時間，不管是用機器還是靈力，都無法轉換時空。唯有等待時空風暴過去，長則半月，短則一周。”他聲音變得淡淡的，眼神微冷。

時之政府……

兮兮像霜打小草似地垂着腦袋：“這樣呀。”

小龍景光突然用手挑起女孩的下巴，意味不明地笑道：“審神者，你現在跟兩個流浪付喪神在一起，怕嗎？”

兮兮被迫擡起頭，怔怔地看着他。小龍先生是在恐吓她嗎？可是她一點都沒被吓到……

“我不怕的，”她輕聲道，“小龍先生，大和守先生，對于我之前對待你們的态度，很抱歉，對不起。”

小龍景光近距離的凝視女孩好看的眉眼，純美的容顏，漂亮得仿佛一張畫。他感到手中溫膩柔軟的觸感突然變得燙手，于是收回挑起她下巴的手：“審神者，你言重了。”

他半帶輕笑道：“我啊，知道流浪付喪神|的名聲有多麽……”

“小龍先生，謝謝你的披風。”兮兮輕輕蹙眉打斷他，莫名不想讓他說出诋毀他自己的話。

她自己的親身體驗，與狐之助口中說的流浪付喪神真的一點也不一樣呀。如果小龍先生和大和守先生真的如狐之助所說的那樣，她在還沒有醒來時便已經死掉了吧。

更何況，這兩位先生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曾松開……陪她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小龍景光擡眸，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女孩身上。

驀然，死一般寂靜的夜晚，遠處傳來一聲絕望的喊叫——

“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