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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溢之出了院子,被這古代的建構吸引心神。

周家在青街巷的最裏面,巷子裏一律青磚小瓦房,周溢之沿着巷口一直往前,視線豁然開朗。

街道邊商鋪鱗次栉比,周溢之一路欣賞古代的風情樣貌,一邊加快步伐,向着他記憶中的那家糧油店走去。

正值早市,糧油店內嘈雜熱鬧,店小二正跟在顧客身後熱情地推銷着。周溢之踏進糧店的大門,正準備上前查看一下這裏的面粉是否能夠做成蛋糕,就被站在一側的另一店小二攔下。

“喲,這不是周公子嘛,今兒個來是準備還錢了?”店小二微彎着腰,臉上帶着笑容,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諷刺十足。

周溢之一愣,接着腦海中屬于“周溢之”的記憶閃現。

原來,這“周溢之”先前把變賣家財的錢財全部用來讀書,在這糧店拿過幾次米都是賒賬的。意識到這一點,周溢之欲哭無淚,他總共就那麽十個銅板,還是和媳婦借的,這下可就尴尬了。

內心複雜,不過周溢之面上不顯,他臉上揚起和善的笑容,“是的,不過,我能先看看你家的面粉嗎?”

店小二雖然不大相信周溢之能還錢,但是見他都這麽說了,于是收起心中的譏諷,露出一絲微笑,“周公子可要說話算話啊,您這邊走。”

小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向裏走去。

周溢之摸了摸鼻子,擡腳跟上。

“您來我們家買面粉就對了,整個禿禿鎮可就只有我們家有這小麥磨成的面粉。”随着店小二的介紹,周溢之看清了被店小二誇上天的面粉。

只見那面粉袋子中雜質若隐若現,面粉顆粒粗大,別說和現代的高筋面粉相比,那是連低筋面粉都不如啊。

周溢之皺起眉頭,不過對着滔滔不絕的店小二,還是問道:“這面粉怎麽賣?”

“十八文一斤。”店小二看出周溢之的遲疑,開口提醒道:“周公子您先前賒了我們店兩斤米,一共是二十文,您看看您需要多少面粉啊,我們一起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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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溢之這會更加尴尬,他長這麽大就沒有過這麽窘迫的時候,他小時候,父母死于空難,留給他的錢財足夠他不學無術度過後半輩子,家中也沒有什麽極品親戚,順風順水因為興趣開了甜品店,就沒欠過人家錢。

讓他更尴尬的是,現在欠錢不說,關鍵是還不上。

店中其餘客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都若有若無的投來看熱鬧的眼神。

周溢之面上泛起薄紅,他抿了抿唇,商量道:“我只帶了十文錢,買半斤面粉,米錢等我下次再還可以嗎?”

聽見這話,小二心中的不屑更是彌漫到了臉上,狀似為難道:“哎,周公子,您怎麽說話不算話呢,而且這你和我說可沒用啊,得問我們老板。”

店小二陰陽怪氣的聲音回蕩在店鋪內,突然,他神情一變,越過周溢之,笑着對着身後喊道:“老板,您來得正好......”

周溢之尴尬轉頭,就瞧見一個有着啤酒肚,身穿錦色長衫、面上帶笑的中年男子。

記憶流轉,周溢之知曉這是這家糧油店的老板——劉茂。

劉茂聽着小二的敘述,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他卻不似小二那般得理不饒人,笑着和周溢之打了聲招呼,随即吩咐小二稱了一斤面粉遞給周溢之。

小二雖有不忿,但還是聽從老板的吩咐,把稱好的面粉送到周溢之手上。

周溢之付了面粉錢,欣喜道謝:“多謝劉老板,米錢我過兩天送來。”

“呵呵,不着急。”劉茂笑得和藹,擺擺手。

周溢之再次道謝離開,待周溢之離開,小二不解地問道:“老板,您為什麽對他這麽客氣啊,誰不知道周家這個是個沒能力的,而且自從他父母去世,他家窮得都要揭不開鍋了。”

劉茂臉上笑意不變,打斷道:“讀書人前途不可限量,你可不要小瞧人家了,再說,你老板我差這點米錢嗎?”

“是是是,老板您說的是。”店小二不斷點頭恭維着,“是我沒眼光哈哈哈。”

周溢之不知道這劉茂和店小二對他的一番看法,他拎着半斤面粉,一路向家中趕去。

回到青街巷,正好碰見隔壁王嬸出門,王嬸瞧着周溢之這風塵仆仆的模樣,疑惑問道:“溢之啊,你今天沒去書院嗎?”

王嬸和周家老兩口的關系挺好,平時也會幫襯“周溢之”,所以周溢之笑着回道:“不去了,以後都不去了。”

他忙着做蛋糕,因此沒有多言,就進了家門。留下震驚的王嬸站在原地,看了看太陽,這周家小子不去讀書,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啊。

周溢之進門的動靜不小,程小五聽見聲音,在堂屋擦桌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屋外,接着垂下頭繼續擦拭。

周溢之看見程小五在擦桌子也沒有打擾他,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內有一口竈臺,周溢之在一側碗櫃中翻找着合适的工具,左翻翻右翻翻,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擀面杖。他搬來一個小板凳,坐在矮桌旁,倒出些許面粉在桌子上,用擀面杖開始碾壓面粉。

這些面粉顆粒過大,蛋糕肯定是做不成的,所以周溢之想要把面粉磨得更加細膩之後再進行嘗試。

就這麽半個時辰後,周溢之看着比先前細膩一些,但還是沒能達到做蛋糕的程度的面粉時,很是無奈,揉了揉酸疼的手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胳膊剛伸開,就瞧見了站在廚房門口遲疑的程小五。

周溢之連忙收回手,站直身體問道:“小五,怎麽了?”

陳小五斂下眼眸,開口:“我來做飯。”

聽見程小五這樣說,周溢之連忙收起桌子上的東西,“好的好的,那我去一邊,不打擾你。”

不是周溢之不想幫忙,而是周溢之做飯的水平與他做甜點的水平簡直是以一個天一個地。

周溢之帶着他的工具與面粉去了院子裏,程小五看着他的所作所為,有些疑惑,但是沒有想太多,進屋做飯,只是看見空蕩蕩的米缸,他皺眉嘆了口氣。

把最後的米倒入鍋內蒸熟,程小五又熱了一下早上剩下的土豆絲,飯好之後喊周溢之來吃飯。

周溢之看着程小五準備好的飯菜,頓了一下,原來這土豆絲也是酒席上剩下的,他對程小五抱歉道:“家裏現在捉襟見肘,委屈你了。”

程小五把手中米飯較多的那碗遞給周溢之,端着自己僅有一小口米飯的飯碗坐了下來,低頭吃飯,“沒關系。”

周溢之也坐下,看着桌上唯一的一盤土豆絲,端起它撥了一半到程小五碗裏。

程小五很驚訝,想拒絕,但是周溢之很強勢把土豆絲撥給了他。

“吃吧,別再推拒了。”周溢之把剩下的小半土豆絲倒進自己的碗中,對着程小五說道。

看着對面男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程小五眨了眨眼睛,繼而垂下頭,掩飾住他亂跳的心髒,慢慢把碗裏的沒有什麽油水的土豆絲和米飯吃完。

吃完飯,周溢之再次投入到他的磨面粉大業之中。

程小五見周溢之依舊搗鼓那些面粉,沒有多問,也沒有打擾,收拾好碗筷之後,繼續打掃家中的衛生,并且把院子裏沒用的木頭劈成柴火。周父之前是木匠,所以家中有許多木頭。

又過了一個時辰,周溢之看着眼前細膩許多的面粉,呼出一口氣,把一半面粉取出,接着起鍋燒水。

雖然有着“周溢之”的記憶,但是“周溢之”讀書不行,還學着君子遠離廚房,所以,周溢之不會用這古代的鍋竈,忙活了半天也沒有把爐子點着,最終不得已叫來程小五幫忙。

程小五見到這一幕,上前點着竈臺,開口道:“相公,你若是有什麽需要的,讓我來就行了。”

周溢之更加不好意思,撓撓頭,在水燒開之際,他把家中的最後一個雞蛋打開,取出蛋黃放進面粉中,在面粉裏加入适當的水攪拌,用筷子把剩下的蛋清攪拌到泡沫狀,最後混合放入鍋中,蓋上鍋蓋。

眼前的這一幕,讓程小五覺得周溢之在浪費糧食,但是他并未阻攔,身為夫朗,理應以夫家為天。

不過,想起他那慘淡的十八年生活,程小五垂下眸子,人也應該為自己活着,他不後悔他的所作所為,就算周溢之發現他私藏錢財休棄他,他也不後悔,掩飾住眼中的思緒,退到一側,任由周溢之忙活。

周溢之掐算着時間,見差不多了,他揭開鍋蓋,可是看着碗中那如發面饅頭一樣粗糙幹癟的蛋糕,眼中盛滿了失落。

本以為環境簡陋,原料粗糙,但只要步驟差不多,也能制作成功,現在看來還是想當然了些。

周溢之用抹布端起鍋中的碗,扯了一點那表面許多氣孔的蛋糕嘗了嘗,味如嚼蠟。

神色黯淡下,對着一旁的程小五抱歉道:“沒想到會失敗,我們把剩下的面粉做成面條當晚飯吧。”

程小五在看見那一碗像饅頭的東西時就知道剛才的那一半面粉算是浪費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周溢之就是在糟蹋糧食,不過,他沒想到周溢之竟然會向他道歉,程小五很是驚訝,不過他面上不顯,聽話地拿走剩下的面粉,和面,擀面條。

很快,晚飯好了。

周溢之吃完那一大碗面條,心中想着如何賺錢,沒注意到程小五碗中和他相比少得可憐的幾根面條。

思考着兩人如今有些尴尬的關系,以及周溢之進入空間時的不方便,洗完澡,周溢之在程小五進房前收拾好東西,對着那安靜的人說:“小五,我晚上睡相不好,你在這間房睡,我去我爹娘的房間睡。”

周溢之鐵了心的想要分房,只是知會程小五一聲就離開了房間,絲毫不見程小五瞬時煞白的臉色。

瞧見周溢之頭也不回的離開,程小五僵硬着身子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挪動腳步坐到床前,感受着胃部傳來的饑餓感,程小五猛灌了一大口涼水。

能怎麽樣呢?本以為逃離了那個家,日子會變好,可是新婚第二天相公就要跟他分房,甚至,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行房事,程小五以及能預想到,再過幾天,周溢之就會休了他,任他自生自滅。

他垂頭看向自己粗糙黝黑的皮膚,心中不可抑制的難受。他以前也不是這樣的,這樣子他自己都嫌棄,更何況是相公那麽漂亮的人,看不上他也是應該的吧。

所以,他藏着點錢為自己日後打算,也是應該的!

這麽安慰自己,程小五一把掀開被子捂住頭,睡了過去。

而這邊,周溢之關上房門,沒有片刻停留,直接進入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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