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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這八年來,江玦隐忍得多麽壓抑。這令康定南想起他們救下司姑娘那晚的情形,人其實是他故意放進去的。因為他比殿下更早見到追司姑娘的人。但那紋絲不動的馬車裏看似一向慵懶坐着的人,他伺候了十來年的容郡王殿下,只怕那刻并不希望太子死,甚至或許還在期望他身子能健健康康。那樣也未免太便宜他這位“好”大哥了。

江玦好似看透他心思似的,一瞬冷笑,用越發陰冷的聲音緩緩說道:“本王要一刀刀地淩遲。讓他在最後的記憶裏牢牢記住本王惹不起,我的人動不得。”

康定南頓時背脊發涼,心裏卻在想,明明那時候司姑娘還不是他什麽人嘛!這還真是筆冤枉賬。不過在殿下心目中,恐怕這筆賬也沒有秩序可言。橫豎太子都傷害過司姑娘。

“對了。找人查查,清然那晚是怎麽從她家逃出來的,當時都有什麽人在。”

說完正事,江玦想起這茬兒,只是他尚未收拾的冰冷猶存,康定南不免覺得他是又懷疑上誰了。

“殿下莫非懷疑司姑娘……”不是處子?這也不是沒可能,試問一名女子如何對抗太子那麽一位強壯的成年男子?那晚司姑娘身上……

江玦剛剛緩和些許的臉瞬間好似結冰似的凍住了,“我讓你查的是是否有人幫過她!想什麽呢?”

這麽說,即使司姑娘……

他不介意?康定南低下頭咧開嘴笑了,不過……

要從禦林軍手裏逃出來,從守備森嚴、正被查抄的侍郎府逃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康定南身為江玦身邊的侍衛統領,自然知道這裏面一定掩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從前不查,是因為江玦不在意這個過程。但令他在意起來的原因……

好在康定南雖然看似五大三粗,做事卻并不敷衍,随即想到什麽,“京中傳聞,司侍郎與孟将軍素來交好。孟将軍之子孟家戎卻在司侍郎出事後親自向陛下請纓查抄侍郎府,那晚只怕是正好在府裏主持清點。随後又與他當晚救下的太子交往甚密。朝裏有人猜測孟家這是欲與司侍郎劃清界限,莫非這裏面……”有什麽貓膩?

“孟家戎?”江玦饒有興致地挑起一邊長眉,俊臉上更是緩緩溢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康定南此時也不知道殿下在想什麽,只是替他解惑道:“這小子今年剛好弱冠,比殿下您小三歲,是孟将軍的嫡長,但孟将軍似乎一點不着急他的婚事。聽說京中登門提親的人不少,可孟将軍一個也看不上。早幾年不知是何原因,更是讓孟家戎一個人去了南疆駐地,幾年沒回過京。戰功卓著,是個人才。這剛回來就……”

江玦微微點頭,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很好。定南,本王重重有賞。派人去給九哥說說,讓他與這孟家戎套套近乎,不可提我。指不定他手裏有些能用的消息,對司侍郎的案子有幫助。若他能立功,事後麽……”

既然那晚他肯出手相救,指不定目的與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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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南真是替這沒見過面的孟家小子捏了把冷汗,原本他也沒想到什麽,可将殿下問起的幾件事合着這麽一琢磨,他這榆木腦袋再笨也看出什麽來了。

情敵啊!殿下會心慈手軟?

“請殿下示下。”他可不敢私自替主子拿主意。

江玦微微一笑,俊美的容顏卻看着挺滲人,“有功之臣當然不能待薄。讓九哥多多在父皇面前替他美言幾句,本王別的不多,妹妹倒是不少,京裏配得上他的人也多不勝數。務必替他挑個相貌品性最好的,不能虧了人家。”

奪人之妻,美眷相報,這天下也沒誰了!這可是驸馬爺的尊榮啊!

可這樣會不會太卑鄙了?人家會同意麽?

江玦伸手重重拍了拍康定南的肩頭,轉頭看向院子裏那專心致志替他繡着腰帶的小丫頭,好似語重心長地說:“這丫頭心在我這兒。本王也是為他好。再說……他手裏未必有婚約,探探。若他不服氣,本王會給他個公平的機會。讓這丫頭自己挑。”

康定南沒作聲,卻暗自腹诽:這有何公平可言?先奪了司姑娘的心,再來和人家談公平?高明!只是高明得未免有點兒無恥。可他家殿下不就這樣麽?

“好了。該做正事了。去想法子讓外面那位半個時辰後進來。”江玦對他的反應不以為然。

康定南退下後,江玦在門邊兒負着手站了好一會兒,臉上陰晴不定。垂眸沉吟片刻才緩緩邁開步子來到院中。

深秋将過,寒風輕起。園子裏的樹葉這幾天幾乎都掉光了,只有零星幾片寥寥挂着,不過也是殘喘之勢,幾只麻雀在院裏的地上和光禿禿的樹枝上雀躍着,叽叽喳喳地吵個沒完。

這天兒還真是涼了。

還算溫和的陽光下,小丫頭靜靜端坐,聚精會神地一針一線繡着。青蔥般的小手捏作蘭花模樣,撚着那枚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繡針,神情專注,仿佛在做一件十分要緊的事。

一張白嫩的小臉在雪白的兔毛襯托下說不出的柔美,就連杏子一般的眸子裏也泛着柔柔的微波。散落的幾縷青絲,在微風中為這嬌俏的小臉平添了幾分仙女般的清逸。

嬌小的身子骨因為穿上了厚厚的錦緞小襖,沒前幾天看起來單薄,卻依舊令人覺得她需要呵護,需要人支撐。

江玦緩緩走到她跟前蹲下,輕輕取過她手裏的繡針和繡箍放到一旁,捉住那雙粉嫩的柔荑輕揉,異常柔和地說:“起風了。進屋。別繡了,想聽你撫琴。可以麽?”

司清然愣愣的,不太明白他這是怎麽了。怎麽一下子溫和了這麽多?

眼前這張雕刻般的臉頰上沒有平日冷峻的線條,反倒透出濃濃的暖意,睿智的眼眸中脈脈着一股說不明又道不清的情愫。蟬翼一般的睫毛微動,竟令她一顆心都好似化開了一般。

猛然想起徐飛還站在身側不遠,司清然下意識抽手,卻抽脫不了,無奈低低應着:“嗯。”

江玦依舊執着她的手站起身,轉而對徐飛吩咐道:“去書房取琴,送到我房裏。弄完去取暖爐。”

徐飛恭敬地應了聲是,趕緊照辦。

江玦執着司清然的手回到屋裏,兀自拿起桌上放了許久的一個精致盒子打開。從裏面取出一顆龍眼大小的藥丸放進嘴裏,端起一杯水,仰頭混着藥丸一道咽了下去。

直到這會兒才轉身對身邊站着的小丫頭說:“等會兒藥性發作,你陪着我。解藥在我枕頭下,等該走的人走了你再喂我服下。”

司清然原本以為他吃的是鄭大夫給他治身子的藥,正覺着奇怪藥丸子怎麽和從前不一樣,聽見這話瞬間瞪大眼,一下子急了,“您……您吃的是什麽?”

盡管杏眼幾乎快瞪成了銅鈴,眉頭緊蹙,眼裏那股清泉般的眼淚還是順着她白皙的小臉不争氣地滑了下來。他怎麽可以作踐自己的身子呢?是為了她和那些無辜的百姓麽?

江玦沒事人一般抿嘴一笑,直接将這丫頭擁進懷中,把那小腦袋死死按在自己寬厚的胸膛上,閉上眼,低沉着嗓子,沙啞地說:“別這樣看着我。我怕。”

這丫頭的眼睛就好似天生為了克他而生的,無辜又委屈,每次見到他都不能自已。要命!

“僅此一次。放心,這藥是鄭庭給的,不傷身子。否則他明知我是誰,還敢給麽?”

司清然将信将疑,“那……那您快去躺着。”

江玦本想再逗弄下這丫頭,可壞心剛起就被她推着往床邊走,力氣大得前所未有。見到她紅着雙眼,又擔憂得不行,哪還有心思胡鬧。反而安慰道:“沒事。這藥沒這麽快起效。”

司清然倔勁兒上來,什麽話都不肯聽,甚至忘了自己已拿定主意和他劃清界限。

其實她力氣不大,但江玦不忍傷到她,所以任由她将他推到床邊,乖乖坐下後才玩味地挑起長眉看她。

“趕緊躺着。”銀鈴般的聲音柔柔的,卻帶着從未有過的不容置疑。

江玦自幼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自問從來沒這麽聽話,心裏偏偏還甘之如饴,俯身欲除去腳上的鹿皮靴子。尚未動手,小丫頭便蹲了下來,好似那晚飲醉酒時一樣,小心翼翼地為他除鞋。

一雙白嫩的小手撫上他結實的小腿,舒軟,溫熱。江玦身軀不由自主地微僵。未免被這丫頭發現他居然這時候對她心懷不軌,等她将兩只腳的鞋子除掉,他便一下子拉過錦被蓋在了自己身上。

司清然整整齊齊擺放好鞋子,擡頭才發現他神色不對。不免擔心上來,黛眉微蹙,“殿下。您還好嗎?”

不好!江玦從來沒這麽不好。雖然自律,他一向不近女色,但也不是沒被人伺候過,每年回京小住,賢妃哪次沒派人過來悉心照料?可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僅僅被這丫頭主動一碰,他就……

“清然。我想喝水。涼的。”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聲音卻沙啞得連自己都聽不下去了。

司清然愁死了,以為他藥性發作,趕緊小跑過去倒了杯涼水過來,遞給他,“殿下,慢慢喝。”

真要命!江玦甚至懷疑鄭庭是不是給錯了藥。一口涼水下去才稍稍緩和,“等會兒他們就會進來了。還叫殿下?”

江玦感覺手都快不成自己的了,竟有些蠢蠢欲動,若不是有正事要做,巴不得這會兒就将小丫頭摟進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包養。

本文盡量保持日更,如遇忙時每周也有最少5天更新,

不斷更。

忙忙忙忙忙,好忙……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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