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打雜

打雜

馮維連忙将宋漓筝私自下山一事如實告知滄衡。

“這弟子私自下山，有違門規，按照我門律法，的确當罰二十戒鞭。”古勝長老說着，視線投向宋漓筝，冷哼：“本事沒多大，盡喜歡給滄流丢臉。”

這個古勝很讨嫌！宋漓筝咬着牙，要說心裏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滄衡卻問道：“這顆獸蛋在你手上起死回生，你是有什麽獨到的煉靈之法嗎？”

宋漓筝擡眼，對上了滄衡追根問底的眼神，思索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禀掌門，此神龍獅并非我所煉靈出殼，而是掌門所煉。”

滄衡卻搖頭，臉上甚至還帶着笑意，作為風玄門修為境界最高之人，他的面容與三十歲男子無意，這淺笑反而平添了幾分平易近人，“方才衆人都看在眼裏，此獸蛋于我手中早已黯淡無光，等到了你手裏，這神龍獅卻破殼而出，這不是你的功勞又是什麽？”

功勞？宋漓筝不想這麽被戴高帽，因為她已經感受到圍觀之人逐個投來的嫉妒眼光。

宋漓筝繼續弓着身子，“方才神龍獅獸蛋在空中雖然看似沒有靈息，但在弟子抓到它那一刻，弟子便能感到獸蛋傳來的一絲絲溫度，那時神龍獅幼崽已有破殼之象，這神龍獅的确由掌門所煉靈而出，我只是歪打正着，實際上與我無半點關系。”

滄衡還沒說話，古勝長老順了順自己的大白胡子，“嗯，這才說得通嘛。”

宋漓筝抱拳又行了一禮，“這等功名，弟子不敢貿然頂替。”

滄衡心情不錯，眼下也願意多說幾句話，“很好，你很坦誠。換做旁人，興許借此邀功換取功利，結果你卻沒有，看得出你是個誠實的人。既如此，你私自下山的刑罰，便由那二十戒鞭改為去弟子飯堂打雜一個月吧。”

此話一出，戒律堂馮維臉色大變，想說什麽卻也無從反駁，戒律堂雖然條條框框很多，按理說規矩不能壞，但這畢竟出自掌門之口，在風玄門，規矩是掌門定的，掌門既是規矩。

馮維不敢多言，只好給宋漓筝使眼色，“還不謝掌門！”

宋漓筝剛還在愣神呢，聽到馮維提醒，連忙叩謝掌門。

這二十戒鞭與在飯堂打雜一個月，宋漓筝當然選擇後者，免受皮肉之痛誰不樂意？

圍觀的人本以為宋漓筝會得到更大的懲罰，結果到頭來反而得到了掌門的寬宥，難免有人覺得沒意思，不盡興地漸漸散去。

風吹過，宋漓筝緩緩起身，擡眼看向四處，最終目光鎖定在遠處的臺子上，那兒站着的依舊是陸齊，正如她剛踏入禦獸堂時所看到的一樣，陸齊站在原處似乎從未動過。

與哪些愛湊熱鬧的人而言，陸齊果然與他們格格不入。

宋漓筝多看了陸齊幾眼，終肯移開視線跟着馮維走出禦獸堂。

馮維帶着宋漓筝到戒律堂領罰，實際上就是讓宋漓筝登個名字，記錄前科，留存于弟子檔案中。這跟宋漓筝那個世界裏，學生被記過一個道理。

那麽接下來，宋漓筝就得開始在弟子飯堂打雜了，離中午的飯點尚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宋漓筝并沒有打算回自己居住的月星島，而是選擇直接到飯堂，這點覺悟她還是有的，否則稍有懈怠，肯定又被戒律堂抓住把柄。

風玄門弟子飯堂，正如其名，只對弟子們開放。也就是說，在這裏根本看不到長老和掌門到此用膳。

宋漓筝踏入飯堂後廚，便看到忙碌的後廚人員，切菜的切菜，灑掃的灑掃。這次馮維沒有領宋漓筝過來，不過後廚長一眼就看出她是來打雜的。

“戒律堂讓你來的吧？”體型矮胖的後廚長走向宋漓筝，那肥碩的肚子因為步履而颠了好幾下。

宋漓筝點頭，“是的，戒律堂罰我到此打雜一月。”

後廚長不再多問，“嗯”了一聲，當即甩給宋漓筝一件飯堂打雜專用的衣服，“穿上這個開始幹活吧。”

打雜嘛，宋漓筝很在行，在她之前待的世界，小時候家裏開過館子，對于廚房打雜這種事，宋漓筝最在行不過，現在到這飯堂後廚幹活，如果讓她幫廚，宋漓筝一樣不在話下。

靈活又勤快的宋漓筝很快幫後廚掃地擦桌、洗菜涮鍋，後廚長觀察了幾眼，對宋漓筝初次印象還不錯。

對于風玄門弟子飯堂而言，每天飯點時間段是最忙的，宋漓筝初來，午飯時間就看到飯堂大廳來了一群烏泱泱的弟子，這些弟子中當以外門弟子居多。

午飯時間，亦是三餐飯點中人數最多的時候，宋漓筝跑來跑去，忙得不可開交，剛要閑下來的時候又得準備晚飯了。

宋漓筝累得氣喘籲籲，直到飯堂将晚上的飯菜都準備好之後，宋漓筝才稍微閑下來。來吃晚飯的弟子會少很多，所以宋漓筝這個時候也不用去飯廳幫忙。她溜到後廚庫房裏，想偷偷打個盹兒，結果有人也進來了，來人是後廚長。

“宋漓筝，快到前廳來，幫忙打飯打菜！打飯的趙叔王嬸臨時有事，你和另一個打雜的先去頂着！”

宋漓筝欲哭無淚，這屁股還沒坐熱乎呢，新的活兒又來了。

來到前廳，宋漓筝拿好勺子站在一盆盆葷菜素菜面前，準備迎接即将來打飯餓弟子門。

“新來的？”

站在宋漓筝身旁的，是個男的，年紀二十出頭，身上穿的和宋漓筝一樣，都是後廚打雜工作服，但他的衣服很寬松，要比他身材大上一號。頭發蓬松淩亂，仿佛好幾天沒有梳頭。

宋漓筝搞不清楚他是風玄門的弟子還是雜役，只能點點頭，“今天剛到這打雜。”

“我也是來打雜的，幹了快一個月了。對了，我叫唐阿焰，外門的。”

宋漓筝告訴了唐阿焰自己的名字，唐阿焰也沒問太多，因為窗口面前已經來了一群排隊打飯的弟子。

宋漓筝和唐阿焰都是臨時頂工，動作并不熟練，打飯的弟子一個接一個，兩人忙得不可開交。

直到飯點快要結束，打飯的人零零散散的，宋漓筝才得以喘口氣，暗嘆這打飯工作人的活兒并不是這麽容易。

前廳飯桌上的弟子們都吃得差不多了，待他們離去，前廳又變得空蕩不少，所以此刻進來個誰，宋漓筝總能一眼看到。

這不，又進來了一個用晚膳的弟子。他步履沉穩，身板挺直，走路自帶幾絲風。

這人的臉映入宋漓筝眼簾的時候，她愣了，心道：“原來陸齊師兄也來這裏吃飯……”

心裏還在自言自語的時候，身邊的唐阿焰突然壓低聲音，“你瞧此人是誰？”

宋漓筝當然知道唐阿焰問的是陸齊，剛要開口，便看到唐阿焰湊了過來，繼續說：“你不知道吧？我且告訴你，他叫陸齊，是不是覺得他和剛才那些弟子完全不一樣？氣質出衆吧？”

“呃……”宋漓筝只好點頭附和。

唐阿焰又道：“他可是掌門親傳之一，身份貴重着呢。你說，老天爺是不是不公平？這人t生得好看就算了，就連修為也那麽高。”

宋漓筝不停陪笑，“是是是，你說的都是。”

唐阿焰還想說點什麽，陸齊已經走了過來，站在宋漓筝的面前。

宋漓筝握緊了勺子，拿起食盤，彎起嘴角弧度，保持微笑，“這位師兄，請問你需要我為你打什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