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他上手了

他上手了

陸齊往後退了一步，作了個手勢，讓宋漓筝練劍。

劍二十九式，練了一遍，宋漓筝右手舉劍高于頭頂，左手呈劍指，一動不動，雙眼看向陸齊，“如何？”

陸齊劍眉微微皺起，漫步走了過來，他伸出手，兩指夾住宋漓筝的劍尖。

宋漓筝微愣，想不到陸齊會親身教導。

眼見着陸齊另一只手握上了宋漓筝手中的劍柄。

他太入神，或許滿腦子想的都是劍術，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然覆上了宋漓筝的手。

然而宋漓筝不一樣，她滿眼望着劍柄。

恰逢微風吹過，掀起陸齊的發絲，輕輕撓在宋漓筝臉上。

這一刻，宋漓筝屏住了呼吸。

幫宋漓筝固定好握劍的姿勢，陸齊的手悄無聲息地抽開，“起式勿太過用力，橫刺之時劍尖勿抖。”

宋漓筝緩緩地将視線收回，“嗯，好！”

按照陸齊所說的，宋漓筝又練了一遍。

這回劍法應該比剛才好一些了吧？

宋漓筝帶着期待，“如何？”

陸齊立在一旁，身形站得筆直，不痛不癢來了句，“再練一百遍。”

宋漓筝：“……一百遍就一百遍，不過明天再說。”

今日修煉已經超出了尋常的量，宋漓筝需要勞逸結合。

掏出儲物袋中的新鮮黃瓜，宋漓筝咬了一口，嘎嘣嘎嘣作響，清爽的味道充斥口腔，宋漓筝坐在地上，仰着頭。

“陸齊師兄，你今夜怎會來這看我？”

陸齊當即扔來一只新的儲物袋，“受柳忘師兄所托，給你送這個。”

宋漓筝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什麽東西會讓柳忘委托陸齊送來？

打開儲物袋一看，不過就是新鮮白菜、南瓜、玉米還有蛋，外加一些新鮮水果。

這不正是柳忘每隔七天就會給宋漓筝送來的物資？

宋漓筝眼珠子轉悠，想了想，前天柳忘不是才來嘛？

再看看陸齊，宋漓筝覺得他也不可能主動帶這些東西過來，定然是柳忘故意為之？

又或者是陸齊的兩位師兄聯合柳忘一起設計讓陸齊過來的。

不管怎麽說，陸齊今晚确實來到了悔過海。

宋漓筝不用再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緣由，嘴角緩緩勾起，“謝謝陸齊師兄。”

陸齊不言，依舊站在原處，也沒有走的意思。

宋漓筝歪頭看向他，手中拿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用袖子擦了擦，塞給陸齊，“吃這個。”

陸齊正想推脫，卻不料身旁的宋漓筝已經拉住他的衣角，把他往下一扯。

“坐。”

陸齊手忙腳亂的，蹲下身坐在了宋漓筝身側，兩眼怔怔看着手裏的蘋果，旋即又拿着它在手中轉來轉去。

“那天你可生氣？”

宋漓筝啃完黃瓜又啃蘋果，嘴就沒停過，像只餓壞了的倉鼠，忽然聽到陸齊這麽一說，她差點沒被果肉卡住喉嚨。

生氣？哪天？

宋漓筝還在腦海裏尋找回憶，耳邊又傳來了陸齊的聲音。

“你送小魚幹給我的那晚。”

“噢……”宋漓筝恍然t大悟，拍了拍膝蓋，“生什麽氣？自然沒有。”

陸齊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的蘋果上，淺色薄唇輕啓，聲音很小，“大師兄和二師兄怨我，認為你在生我的氣，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沒在我們內院出現。”

一口蘋果果肉咽下喉，宋漓筝眼睛睜大，她差點沒緩過來。

陸齊會說這些話，宋漓筝無不是驚訝的。

這樣的陸齊，仿佛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正在自我剖析錯誤。

宋漓筝把蘋果吃完，抹着嘴唇，“那麽陸齊師兄，你覺得你錯了嗎？”

卻聽陸齊又道：“那夜，我覺得你在用我的秘密威脅我，我不就是沒同意你以此來脅迫我、讓我任由你拉手而已，這也算錯了？”

“我若是任由你的脅迫，隔日你再對我身體做出其他無理舉動，我又該如何？”

嗯，男孩子在外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宋漓筝差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不能笑，只能憋着，嘴角都在抽搐。

“不、不、不，你沒問題，是我的問題。”宋漓筝連忙擺手否定。

明明是宋漓筝自己想碰碰陸齊手臂，想跟他貼貼的，人家不願意完全沒問題。

陸齊緊繃的臉終有緩和之色，他側過頭來，盯着宋漓筝，“當然不是我的問題，你沒去我們那兒，原因和我沒關系，只因你被困悔過海。”

語氣，神色都變成了嚴肅，陸齊又回到了最初板着個臉的模樣。

“喂喂？”宋漓筝不樂意了，“怎麽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撇的一幹二淨的樣子！”

陸齊擡頭看向黑夜，咬了一口蘋果細嚼慢咽，不吭聲。

宋漓筝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所及之處乃是滿天星河。

這一刻，海是靜谧的，就連風，也是溫柔的。

宋漓筝的心一下子沉靜了下來，褪去白日裏的浮躁，長呼一口氣。

“我只有今夜才知道，原來悔過海的星星這麽好看。”

陸齊沒有回應，卻是一直板正地坐着，眼睛裏裝的皆是滿空星辰，襯得他那雙出塵的眼眸更加深邃。

後半夜，陸齊離開了悔過海。

臨走前，宋漓筝笑嘻嘻地問：“陸齊師兄還來嗎？”

陸齊頭也不回，卻也不像宋漓筝猜測的那樣一言不發直接走人。

他還是駐足在離宋漓筝十尺之外的地方，聲音不鹹不淡，“等你劍二十九式練好了再說。”

他對她的劍法感興趣。

确切說，寄予了一絲期待。

宋漓筝當然沒有松懈，既然要練一百遍，那麽練習的次數只會多不會少。

或許，在離開悔過海之前，總會有一日，陸齊還會來檢驗她所練的劍法。

然而，宋漓筝提前兩天便得到師父特許離開了悔過海。

直到離開那日，都未曾見到陸齊的身影。

回到月星島的宋漓筝自然是高興的，這兒生機盎然，比起荒涼的悔過海條件好上千倍。最重要的是，宋漓筝會很自由。

今夜，正值十五，一輪圓月高懸于空。

宋漓筝拜謝了師父滄流之後，便走出了月星島。

一離開悔過海，宋漓筝的心思還是開始往玄魄島那邊飄的。

随手提了一份蓮葉羹，便打算去找陸齊。

反正宋漓筝就想攻略陸齊，目前來說，她并不想換任務攻略目标。

畢竟，攻略到現在，還是有一絲成果的吧？

宋漓筝興高采烈地來到玄魄島內門宿舍，卻發現院中一片寂靜，演武場上空空如也。

宋漓筝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篤定陸齊今晚肯定沒有練劍。

擡眼望向高空中的圓月，清晖灑下，月光盈盈。

宋漓筝臉色變了，放下食盒，拔腿就往玄魄島後山的懸崖跑去。

宋漓筝很急，很慌。心髒再一次快要蹦出嗓子眼兒，恨不得馬上跑到目的地。

末了，當宋漓筝氣喘籲籲跑進懸崖附近的山洞，她又聽見了有人吃痛的低吟聲。

宋漓筝整個人如五雷轟頂。

是陸齊，又是陸齊……

今夜的山洞裏，他又如那夜那般，渾身冒着濁氣，伏在地上掙紮，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