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嘴硬

嘴硬

陸齊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發現自己又一次躺在宋漓筝懷中，陸齊的目光微滞，昨夜的他不太清醒，唯一能記得的是煞氣纏繞時，宋漓筝出現在山洞。

昨夜……陸齊的眼神瞬間暗沉了下去，雖然眼下身體恢複了正常，但陸齊的表情顯得并不輕松。沒有如釋重負的神色，反而有種對未來的擔憂。

不過這樣的神情轉瞬即逝，陸齊目光微斜，發現近在咫尺的宋漓筝還未醒來，正靠着石壁睡得更沉。

這一次，又被宋師妹照顧了嗎？

垂下眼簾，方知宋漓筝的手還抱着自己。

陸齊感到拘禁又窘迫，按照往常的性格，他現在肯定翻身跳了起來，直接掙脫宋漓筝的雙手。

然而，看到宋漓筝睡得正酣，臉上沾了不少灰漬，昔日裏那張靈動的面容，到了此刻也難掩疲憊。

陸齊沉默了，想必宋師妹昨晚上因為照顧自己而十分勞累。

那就讓她再睡會兒吧。

洞外吹進一縷清風，宋漓筝卻在這個時候醒來了。她低眉，發現枕在腿上的陸齊仍舊是雙眼緊閉。

“陸齊師兄還沒醒……”小聲呢喃，宋漓筝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陸齊入鬓的劍眉。

陸齊是醒着的，只是未睜眼罷了。

“你說一個男人生得這麽好看做什麽？”宋漓筝嘀嘀咕咕，指腹在陸齊眉毛上來回摩挲。

陸齊睫毛微顫，本能地想把眉上的那只手猛地拍開。

心裏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實際上的陸齊卻紋絲不動，繼續裝睡。

讓她摸摸眉毛而已嘛，陸齊覺得好像也沒什麽損失。

哪知宋漓筝并沒有收手，反倒是更加放肆，對陸齊薄如蟬翼的睫毛感了興趣，摸摸就算了，甚至還想揪一根來玩玩兒。

陸齊皺眉頭，反手将宋漓筝手腕握住，睜眼，“你想摸到什麽時候？”

被抓現行的宋漓筝大愣，渾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沖到了腦袋裏，漲得臉頰紅彤彤的。

宋漓筝連忙松開手，陸齊也順勢起身坐在另一旁。

本來微妙的氣氛轉而變得凝固，透出一絲絲尴尬的味道。

“昨夜有勞宋師妹照顧。”

聽到陸齊這句話，宋漓筝有點意外，按道理他應該冷冰冰的，然後氣急敗壞地提劍溜出山洞才對。

“沒事，作為同門，本應互相照應。”紅着臉的宋漓筝幹咳兩聲，旋即撩起裙子盤着腿坐得筆直，說完還嘿嘿憨笑。

陸齊的視線朝宋漓筝投了過來，他還未來得及整理的發絲随風輕輕飄動，那張漸漸恢複血色的薄唇微啓，“宋師妹對我有恩，日後陸齊必回有求必應。”

有求必應？宋漓筝雙眼都亮了。

看到宋漓筝的反應，陸齊擰眉，猜測這師妹又開始在動什麽歪腦筋，吓得連忙補充，“但總不能因為我會有求必應，師妹就老是對我太過親昵吧。”

親昵？

這是什麽用詞？

宋漓筝撓了撓頭，心中自知陸齊話裏的意思，但還是裝出一副模棱兩可的模樣，“還請師兄明示。”

被宋漓筝的目光對上，陸齊眼神竟是有些躲閃，他将頭歪到一邊，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別老是對我又摸又抱。”

“噫……”宋漓筝尾音拖長，“我對你又摸又抱，那算什麽？你自己更過分。”

陸齊不解，“什麽過分？”

宋漓筝湊近陸齊，那雙明麗的黑眸盯着他，“昨晚，你都不記得了？”

本是一臉平靜的陸齊，突然心中掀起一絲漣漪，帶着茫然。

昨晚，昨晚他只記得渾身被血煞之氣纏繞，自己正在試圖掙紮，只記得宋漓筝在側，問了一句需不需要幫忙？

至于其他的過分行為……

陸齊緊閉雙眼，按壓太陽穴，試圖想起點什麽。

宋漓筝笑了一聲，張開手心，“你看看這個。”

宋漓筝掌心一道淡淡的傷痕映入眼簾，陸齊迷惘的那雙眼倏然一頓，破碎的畫面如潮水般襲來。

昨夜，山洞裏，昏暗的光線下，他親吻她的手心。

這比起宋漓筝的摸摸碰碰，确實更加親昵！

陸齊瞳孔微縮，身子有如被什麽重重擊中，明顯地晃動了一下。

擡眸，陸齊的目光恰好被宋漓筝直勾勾的眼神撞了過來，他的心仿佛被什麽捉住似的，讓它不受自身控制胡亂跳動。

汗顏，慌亂，不知所措。

為什麽，自己會做出親她手心這種行為啊？

陸齊百思不得其解。

餘下的記憶再如何耶想不起來了，陸齊有種不好的預感，有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咽了下去。

昨夜，那種場面下，他到底有沒有對宋漓筝做更多越矩的事情？比如……

陸齊搖搖頭，實在難以啓齒。

宋漓筝發現眼前的陸齊像尊雕像一動不動，尤其他那張臉越發泛紅，耳根都紅透了。

“陸齊師兄，你在想什麽呢？”

陸齊聞言，不敢直視宋漓筝的雙眼，含糊不清地說着：“昨晚上我神智不清，做了得罪師妹的事，對不起。”

宋漓筝來到打坐的陸齊身前蹲下，輕輕拍他的肩，“沒什麽，你沒對我做別的，放心吧，別給自己這麽多思想負擔。”

陸齊緊鎖的眉頭得以舒展，他看向宋漓筝，“當真？”

宋漓筝點頭，思緒轉動，回憶昨夜，不由得問出心中疑問：“昨夜陸齊師兄那個樣子，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嗎？”

“不是。”陸齊否認。

“那為什麽……”一想到那渾濁的煞氣，宋漓筝很是焦慮啊，“都說走火入魔遲遲不予以補救的話，以後心智必定會受到魔氣影響，人的性格也會愈發兇煞，最終殘暴嗜血，屠戮生靈。”

“我沒有走火入魔。”陸齊回答的态度很堅定，不像是嘴硬死不承認的樣子。

宋漓筝很是不解，“如果沒有走火入魔，那是因為什麽？”

陸齊拍拍身上的塵土，提起昨夜扔在地上的劍朝洞外踏去，“這不是你該關心的。”

洞中的空氣一下子冷了幾分，洞外的風又呼呼灌了進來，吹得宋漓筝直哆嗦。

她小跑追了上去。

“陸齊師兄，昨晚你那個樣子很可怕，像是被什麽煞氣侵蝕。”宋漓筝眼神轉悠，“最近你經常這樣嗎？”

陸齊不語，繼續往前。

宋漓筝又道：“難道你就任由那道邪氣一直殘害你的身體？如果你抵抗不過的話，是不是會有性命之憂？”

陸齊終于停下腳步，低頭注視着面前叽叽喳喳的師妹，“我會想辦法解決它。”

“我們一起想辦法！”宋漓筝心一熱，下意識拉住了陸齊的胳膊。

陸齊的視線落在了胳膊上，眼珠子緩慢轉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不用你操心。”陸齊雖然拒絕，但也任由宋漓筝抓着胳膊。

陸齊也納悶，明明嘴上說不要宋漓筝靠近，但多次下來，他好像也無所謂她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了。

反正也就是被摸摸而已，陸齊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