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蹬鼻子上臉

蹬鼻子上臉

等徐斯年下樓, 李珩還沒有下來，章辛一筆哦安看數據一邊等着他兩結束一起吃飯，直到看到徐斯年下樓, 她才站起身繞到餐桌這邊招呼說：“趕緊吃點東西吧，阿姨就等着你們吃飯了。”

徐斯年回頭看了眼樓上才說：“他還在開會。”

章辛平時是很順着李珩的，幾乎是都按照他的習慣。

家裏不吃腌制的東西, 不吃有異味的東西, 她也幾乎不吃外賣、按時開飯, 連晚上加班她都怕打擾他, 自己一個人一直都在樓下。

她如果沒事都不會進他的書房，他不是不知道她的避讓和遷就。

而且她已經這麽避讓了。

一聽他還在開會，她就來氣了, 真是蹬鼻子上臉。

立刻噔噔噔上樓去了, 徐斯年看了眼嘟囔了聲：“喲，這是要打起來了嗎？你們鬧吧, 越鬧越親密啊。不鬧矛盾這個感情這麽來呢？”，說完一個人美滋滋去吃飯了，根本不等他們兩個。

章辛上樓站在書房門口，見他看着電腦，對方還在講聽不懂的鳥語話, 她只管當當當敲門提醒：“吃飯了。”

那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珩就很鎮定, 看了眼電腦，然後看她, 大約是驚訝她敲門的暴躁, 說了句：“你們先吃。”

章辛這會兒很想罵人：“晚上就這一頓, 不吃了晚上沒飯，你不讓我吃零食, 你也別想吃。”

李珩不知道想到什麽了，突然就面色柔和了，甚至笑了下，對着電腦裏的人說：“繼續說吧。”

然後才和她說：“我問點事情，馬上就好了。”

章辛猶不解氣，威脅他：“再讓我叫一次，大家都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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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跟只大白鵝似的，仰着脖子噔噔噔又下樓去了。

徐斯年想着兩人估計需要談談心之類的，結果兩分鐘不到，人就下樓了。

章辛下樓還是不解氣，恨恨道：“都是慣的！一副老年人做派！規定我這個不準吃、那個不準吃，我從來都不會在家吃外賣。憑什麽他就能什麽時候想吃就什麽時候吃？要不然我下午就在辦公室吃飯了，我請全公司的人吃飯點單，我都一口沒吃，乖乖回家吃飯，我用得着等他？”

李珩下樓梯了還聽到她在瘋狂吐槽。

徐斯年眨着眼睛，就等着聽點不一樣的東西。結果李珩就跟沒聽見似的，根本不接話，由着她數落。

阿姨的養胃的湯太鮮了，李珩過來坐在徐斯年旁邊，很安靜，很有涵養了。

就說吧，章辛人前都不給他面子，他就很怡然自得，仿佛跟誇他似的。

廚房裏阿姨笑着說；“按時吃飯還是很必要的。”

章辛心裏不平衡，脾氣也不好，主要是她後來真的很忙很累，這麽久了她一直都盡量擺正自己的位置，并且很約束自己的行為。兩個助理從來不會來家裏，都是她把工作帶回家，然後去工作室開會。

她突然感覺自己對李珩忍耐心沒了，也沒有了前世的那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的濾鏡了。

李珩甚至将她愛吃的菜換到她面前了，又開始和徐斯年聊起南方一些産業外移的事情，尤其是汽車産業。

她這個人有個好處，就是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

等大家都坐在這裏吃飯了，她的脾氣也就過去了。

等她聽了會兒他兩的讨論，接着問：“所以零件商很可能熬不過去這個周期嗎？”

徐斯年：“也不一定，很多工廠産業和當地綁定很深。外資和合資大廠抽身，海外布局，國內的廠商肯定也是跟着去海外建廠跟着新能源的産業源頭……”

他說着又轉頭去看李珩，這不是也有一個追逐産業源頭去了麽。

章辛想的是家裏分家産的事情，她這段時間一直沒時間問，章家就是做汽配件起家，後來産業升級做鋁合金精密壓鑄件，只是競争力并不高，那麽按照徐斯年說的，這一波風頭來臨，首先倒下的就是這些中小型企業。

爸爸當年是不是也遭遇了轉型困境，那他究竟幹了什麽？或者說他铤而走險幹了什麽？

章辛一個人喝着湯不說話，李珩問：“你們什麽時候搬遷？”

徐斯年看她一眼，章辛：“最快六月份吧，不一定。”

李珩仿佛一點都不意外，徐斯年問：“搬到哪裏去？”

章辛：“你們不是知道嗎？”

徐斯年瞪着眼睛，合着我就是個道具？你們兩都心知肚明呢？

李珩點點頭，章辛追着徐斯年問了很多汽車産業的事情，李珩其實很清楚，她為什麽問，終究是章家的産業。

但她問完，什麽都沒說。

所以等晚睡的時候，李珩見她還在樓下，就下樓又開始和她閑聊，李珩問：“關于汽車産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章辛知道他調查過自己，也不在意，只說：“幾乎一無所知，我從來沒有接觸過家裏的工廠，目前分到我這裏的，只有我媽媽的嫁妝，一個家具廠。最近家裏正在分家，我就是想知道，汽配零件商将來有沒有活路，畢竟家産也有我一份。”

李珩挑眉：“按理說，這是的浪潮，受沖擊的首當其沖是大廠，但其實最先遭殃的其實是中小型企業，因為抗風險的能力有限，自救手段也有限。按照你現在的計劃，你想要廠房？”

章辛：“誰會嫌錢多？有什麽我就要什麽呗，我總不能清高說，我什麽都不要吧？再說了，該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想不想要的問腿。你們有錢人不懂我這種窮人的煩惱。”

李珩被她刺幾句也不生氣。問：“所以你的目标在哪裏？”

章辛：“你今晚怎麽這麽多話？我不過是提醒你幾句，你跟我算賬來了？”

她不想和李珩聊人生，這種談心的環節，很容易聊出真心話，很危險的。

男女談心，一談一個準，準出事。

李珩見她不肯提家裏了，也不追問，改口說：“羅維是經理人，不是你的創業夥伴，知道嗎？”

章辛：“我當然知道，而且這麽久了，他和四維科技的人一直處的不太好。我其實不在意員工是不是團結，但是剛開始他就這麽強勢，其實很傷士氣。我又不好開了他。”

“為什麽不好？”

章辛白他一眼，你們把人打發過來的時候，說他給你爸爸當過秘書，你在這兒給我上眼藥呢？

“因為他是你的人。你是我的投資人，他相當于空降的管理層。懂了嗎？”

李珩笑着說：“你忘記我最開始和你說的了嗎？”

“沒忘，但是我太缺人，這個人是我開口讨來了。我這就叫吃飽了撐的！行了吧。”

李珩真被她逗笑了，覺得她以小禦大，是有些稚嫩。

但還是給她建議：“你是決策人，你若是覺得不喜歡他做事的方法，就把他挪開。”

章辛當然知道李珩的意思，不要讓羅維管理夏藝的直播間，讓他領導最賺錢的部門本身就是給他的權力過大了。

她很認真想了會兒，然後才說：“你說的是一種很直接有效的方式，但是我是他的老板，我用不着心裏忌憚，第一他不是我的合作夥伴，真的鬧到容不下去，我肯定會讓他走人，但現在顯然沒有到那個地步，而且我只需要他給我想要的結果，目前看來，他做的很不錯，過程中出現摩擦，是在所難免的。我覺得，我這個人的包容性其實挺好的，而且張挺我估計留不住，那就只剩下梅婕一個，還鎮不住場面，我要給她時間讓她成長，夏藝也是，包括我弟弟，所以，我不能急躁。所以羅維的缺點，目前來說，問題不大。我要給他們所有人成長的時間。這麽說來，羅維的優點要比缺點多。”

李珩看着她，突然就覺得她很聰明，而且可愛的要命。

章辛肯定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而且她也沒時間管他想什麽。

李珩就那麽看着她，兩個人就這麽枯坐了很久，章辛都覺得他今晚反常了，問；“你不睡t嗎？”

“你呢？”

章辛心裏罵了句髒話，總不能專門等她乖乖睡吧。

結果等關了燈就真的只是睡覺，李珩問：“你們家的地産公司做得不錯，但工廠确實是比較大的挑戰。”

章辛黑暗中轉頭看他一眼，然後說：“不用說的這麽客氣，其實我現在想來，我爸爸可能就不是做生意那塊料，隆盛工廠這麽多年都沒有突破，未來肯定是做不下去的，他要是現在賣了或者狠下心轉型，或許還能有生機。但是他沒這個野心了。”

李珩很驚訝她的果決，很少有人像她一樣，總能絕處尋生路。

章擇明确實不是做生意的料，這麽多年庸庸碌碌，反而他弟弟雖然身體不好，但地産公司做的很好。可能是天性吧。

黑夜中，聊天也能讓人放松，李珩問：“那你想要什麽？”

章辛：“不是我想要什麽，是看能留給我什麽。再說了，現在我什麽都有，不會像之前為了錢就胡來。”

說實話，她對父親的觀感更差了，還不如前世。媽媽留的房子在隔壁市，她一直都沒時間去看看。

李珩大約是聽懂了，笑了下什麽都沒說。

章辛問：“徐斯年說你遇上麻煩了，很難解決嗎？”

李珩：“不太容易，但事情總會解決的。”

章辛就佩服他的沉心定氣的本事。

“能講講嗎？”

李珩很簡單給她講了一些，章辛聽到最後只說：”行吧，你的問題，我勉強能聽明白，但是也就是聽明白了，辦法肯定是沒有。

李珩笑起來：“睡吧。”

……

她出差回來，就抽空去了家具廠，紀錄片已經開拍，章恪曬黑了一些，大中午休息時間，他盤腿坐在一邊看着師傅給木料上漆。見她來章恪趕緊問：“你回來了？”

有個經理也陪在這兒，章恪和她閑聊：“這麽下去不行啊，沒有訂單，怎麽養活這幫工人？我們那邊的宣傳為什麽不能做？”

章辛：“誰說不能做？這不是在等你們的片子嗎？眼見為實，讓人家買單，就要讓人家看到貨。所以你的片子好好拍，你的工人們等着跟你賺錢呢。”

章恪兩手撐地一蹦而起，“得嘞，我曉得了。我盡快幹活吧。”

他說完又說：“趙嘉敏那邊接了個活動，是一個讀書活動的欄目。”

章辛問：“我收到消息了，暫時還沒有讨論，什麽樣的活動？”

“聽說如果做的效果好，可能會做一個系列，這也是她爸爸那邊有幫忙。”

章辛看着他笑起來：“機會這不就來了？去和她說，這次活動的場地室內裝修和家具我們公司贊助，一切由嘉敏說了算。”

章恪聽得眼睛一亮，笑嘻嘻說：“謝謝啦！”

說完一溜煙出去了，估計是給趙嘉敏報喜去了。

經理聽了也笑起來，問：“要是有這種機會就好了。”

章辛看着廠房，只是說：“我們盡可能創造機會，家具廠傳到我們姐弟手裏，肯定是想好好經營，大家不要急躁。我們的後備力量準備好。”

砸錢她都會把家具廠開下去的。畢竟這是她媽媽的東西，和章家沒關系。

結果不到中午章恪來不及和她一起吃午飯就匆匆說：“家裏打電話讓我回去一趟，我先回去了，我估計是那邊開始分家公證了。你去不去？”

章辛搖頭：“又沒人通知我，我去了幹什麽？”

章恪已經成熟了很多，比起去年已經懂得男孩子要有事業了，他是章家唯一一個知道章辛是四維科技老板的人，他太清楚章辛的膽氣和魄力了，只說：“好，烏煙瘴氣去了也沒意思，肯定又是吵得無煙瘴氣的，誰也看誰不順眼，不去也罷。有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

章恪走了，但是把趙興的團隊請來了，章辛是第二次見趙興，人挺粗狂的，但很不簡單，說實話紀錄片在他眼裏只是個插曲，就是個小作業，可能趙興也是為了感謝她給趙嘉敏機會吧。

趙興見了她就說：“你那個腳本寫的有點意思。”

她說的很謙虛：“我也是看了很久家具廠的歷史，琢磨了很久，請教了很多人才琢磨出來的。”

事實上她花了兩個晚上，就寫出來了。

章辛穿着很簡單，只是坐在交椅裏，瘦瘦的，絲毫看不出來她目前坐擁一家市值上百億的公司，而此刻她在這裏盯着家具廠的東西。

趙嘉敏的創業，趙興是不看好的，但是女兒就真的成功了。成功的讓他覺得太過容易了。而且趙嘉敏的老板，更是成功到他都沒來得及問問，她就登頂了。

他心裏都不得不贊一聲，年輕人好膽魄。

章辛：“您客氣了，只是按照你們的節奏拍，章恪這幾天家裏有事可能來不了。”和趙興聊了幾句她也要回去了，夏藝緊急給她發了很多條信息說羅維那邊和張挺有了矛盾，她應付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