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十三個親戚

十三個親戚

章辛因為梅婕的辭職, 和夏藝還有幾個熟悉的人商量過了，夏藝早有了準備，再說了從開始她的自主性就非常高, 自己的直播間羅維都未必能插手，她只認章辛。

公司裏的派系，那些争吵, 根本影響不到她。

此刻章辛說起, 她還嚣張說：“她要走就走吧, 能帶走的資源不多, 有跟着她跳槽的，也不過是幾個分管的執行，損失不大。我現在就能找人補上這個漏缺。說句難聽的, 我要是真心勤奮, 她走的那點影響根本沒什麽。”

章辛考慮的不是這些。

“你這麽狂的嗎？”

夏藝：“那不然呢？真當姐姐這麽久是白幹的？真以為我和那些主播一樣，就喊兩句家人, 恨不得把衛星打下來，就把錢賺了？我可從來沒說過這些，我賣貨，全憑銀貨兩訖，你覺得好就買, 我可從來不蠱惑人。”

夏藝的風格很洋氣, 剛開始給人家講傳媒學的要領，後來講讀書彙, 後來分享閱讀, 她的路子比較野, 連戀愛史都能講。

但是她想的和夏藝說的不是一回事，她覺得梅婕的出走, 只是只是一個信號，羅維早晚也會走的。

之前和萬琳說起，她也是這麽認為的，萬琳說的比較保守：“下面的幾個主管現在都有點觀望，財務的人都說，羅經理不像之前那麽一手抓了。”

章辛防着他突然出走，所以讓萬琳和夏藝做好準備，她手裏的股份目前還是占大頭。

她其實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減持，引進同行，比如楊總。

夏藝今年的業績一直很穩定，并沒有她自己預期的那麽再攀高峰。

但是同行不斷的有優秀的團隊殺出來，行業已經迎來井噴期。

她定下的政策就顯得不夠大膽，也不夠引領潮流。

而夏藝完全是跟着她的腳步，一點沒有冒進的意思，工作态度始終是這樣，她的業績不可能業績一直攀高峰，互聯網更新換代的速度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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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辛自覺已經不能給這個行業帶來更多的驚喜了。

她超越時間的經驗，已經到此為止。

剩下的全是在這個過程中積累的經驗，和自己遇山翻山、遇水涉水的決心和忍耐力。

她還是那個她，但也不是從前那個她了。

她要做好羅維走人的準備，羅維、梅婕、萬琳等人的下一級中層管理裏面的人，也要做好補充準備。

期間李珩和她說起，他認識的朋友聊起了章家南方工廠的事情，李珩問：“如果資産合法，債務和權屬理清楚，願不願意賣？”

章辛其實也不知道：“我其實不知道，還沒有下定決定。在四維科技，我已經很吃力了。你的地産我根本沒有過問過，因為我沒有精力，而且不懂。我只是聽你們的介紹，我确信自己沒有能力去跨行業經營。章恪更不行。”

李珩：“那就等權責清楚後，賣掉吧。”

章辛：“讓我想想。”

李珩安慰她：“不着急，起碼要等最後判決下來，再清理資産。”

章辛：“我昨天在公司，聽到孫潇潇在計劃年假的事了，她說好久沒見你了。”

李珩怪異看着她，不确定她的意思，章辛：“我的助理成了你的粉絲群群主。”

李珩對這個更陌生，問：“這是個什麽機構？”

章辛：“看臉的組織吧，你因為臉到了榜首。”

李珩笑起來，哄她：“家裏親戚都知道我結婚了，今年過年都會來家裏的。”

章辛：“你不是和我說，家裏親戚不多嗎？”

他改口了，居然說：“我說的不多，是爸媽這輩的親戚不多。爺爺奶奶的兄弟姐妹很多，尤其是奶奶。”

章辛真服了他的嘴。

“我知道了。”

李珩好笑問：“你知道什麽了？你知道奶奶有多少兄弟姐妹嗎？”

章辛沒好氣擡杠說：“再多能有十個嗎？”

李珩淡定答：“十三個。”

“多少？”，章辛以為自己聽錯了。

“十三個兄弟姐妹。最小的舅爺和爸年紀差不多。”

章辛都淩亂了，她還思考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是一個爸媽的兄弟姐妹嗎？”

“是。”

章辛想，她真是草率了。原來真的有十幾個兄弟姐妹。

所以試探問：“那爺爺這邊呢？”

“爺爺兄弟姐妹四個。”

章辛：“就爸一個獨生子？”

李珩：“到我這裏，成了我一根獨苗了。”

他現在已經看開了，不再避諱說起哥哥的死了。

章辛問：“那媽那邊呢？”

“我有兩個舅舅。”

章辛：“過年都要來嗎？”

“應該會來，因為家裏這些年，咱們家人都沒有參加過親戚的宴請。爸說乘着今年有喜事，邀請他們一起聚一聚。”

章辛一想，她就是那個喜事，壓力來得很突然。

李珩又說：“所以今年你會收到非常多紅包。”

章辛一下開心了。

點頭：“放心吧，我一定不會給你掉鏈子。保證當好吉祥物。”

等月底，律師最後一次聯系她，轉達了老爺子的意思，一家人在開庭前見一面。

章辛其實知道沒有意義，在新年假期前，章辛帶着章恪一起去見了律師。

這次老爺子和老太太都在，章辛和章恪。

說來好笑，他們都不是章擇明犯罪的受益人，但是依舊要坐在一起為他的事情善後。

章辛乍一見老爺子，突然覺得他老态的非常厲害，一年前見他，還拄着拐杖罵她的時候中氣十足，可現在他走路都是慢慢挪動。

老太太病歪歪的，大約是這段時間情緒大起大落，困苦艱難，面相越發寡淡，有點吊梢眼的意思了。

章辛和律師一起來，章恪跟在她身後，老太太見了章恪就罵：“都是你！坑害死你爸爸才甘心嗎？”

章辛冷冷看着她，又看了眼老爺子，冷冷說：“叫我來就為了讓她發瘋嗎？”

老太太破口大罵：“和你那個喪門星的媽一個樣子！都是你們害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老爺子皺着眉，說不出什麽話來。

章恪也沒了好脾氣，沒好氣開口說：“你兒子的老婆孩子呢？卷着他的錢在國外逍遙自在，說不準在外面養男人呢，你在我們面前撒什麽瘋？讓他們回來還錢贖罪才是正經。”

老太太現在痛恨每一個坑害她兒子的人。

老爺子終于發話：“閉嘴吧。人已經聯系上了，開庭前肯定會回來。”

章辛沒想到他真的能聯系到那位姚女士。但是這些和她沒關系。

老爺子見章辛不說話，就商量說：“律師那邊還是偏保守，我的t意思呢，是盡可能争取寬大處理……”

顯然他已經知道兒子的結局，很可能以後的餘生都會在高牆裏度過。

章辛客觀講：“律師也是朝這個方向努力，要不然不會一直強調勸返國外的人和財産歸還。主要還是看他的态度是否積極，但是他不是很配合，一直強調自己是被騙的，并不知情。這個态度很不好。”

老爺子也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麽德行，嘆了聲氣說；“下個月開庭，我就不去了。”

事實上他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已經這個年紀了，還要為不肖子孫們奔忙，因為老大的事情，其他的人都心有怨言。

人老了以後，可能對生老病死突然就有了恐懼，對身邊人對了服從，從前的老爺子根本不會理會家裏人的心情。

可他現在不敢那麽專橫了，他已經到了暮年，需要身邊人的照料。

想想只覺得唏噓。

章辛只當不知道，應聲：“到時候我會出席的。”

她會看着章擇明被審判，看着他走到高牆裏去，她看着他一點一點遭報應。

老太太盯着老爺子，目露兇光問；“你不管他了嗎？章泰安！他是你兒子！你怎麽這麽無情無義？”

章辛和章恪鴉雀無聲，看着八十來歲的兩個爹媽，争吵、互相抱怨，互相甩鍋。

老爺子氣的臉色青白，用拐杖杵在地上，怒吼：“他不是你慣成這樣子的嗎？毫無擔當！連自己兒女都坑害！他有臉活着嗎？一家子為他擦屁股，他倒好！坑害章恪和章辛替他還債，他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是你慣的！”

老太太可不認同，老太太只覺得是他們欠他們母子的。

“要不是你！他會有今天？結婚的是他願意的嗎？娶一個老二玩過的女人……”

“哐！”

她話沒說話，章辛将桌上的茶杯摔她腳下，玻璃渣迸濺起來，她的臉都被劃破了。房間裏頓時鴉雀無聲。

章辛靜靜看着她，說；“你再說一遍？你要是不想讓你兒子立刻死，就管好你的嘴，要不然我讓他連帶那兩個野種，都到底下去給我媽磕頭賠罪。他做的事情，簡直畜生不如，真以為我想撈他嗎？”

章恪也跟着冷笑：“你兒子算個什麽東西，你心裏沒數嗎？他要是有本事，能賣家業？你晚景悽涼是你活該，我媽是命不好。毀在章家了。”

章辛站起身，看着他兩說：“再讓我聽到有人拿我媽說事，別怪我不客氣。都給我管好自己的嘴。将來就算是他死了，也得是我給他的死亡證明簽字，明白嗎？”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

章辛越來越厭惡這些人，比起老爺子，老太太的寡恩更令人厭惡。老爺子錯在先，他抛棄發妻，但老太太一輩子怨天尤人，老爺子給錢養了她一輩子，她一輩子不知足，不肯自立，心思狹隘，害人害己。

等章擇明判決下來，她以後都不會和章家有什麽幹系了。

等回去的路上，章恪說起章家的人，他終于不帶情緒，很客觀說；“其實，所有的人禍，都是自己立身不正。安安分分的人家哪裏會惹出這種亂子。你看姐夫家裏就和氣的很。”

章辛看他面露沮喪，問；“複習的怎麽樣了？”

章恪：“基礎不好，還在學，姐，我想把南湖的房子賣了。”

“為什麽？”

“再也不想回那裏去。”

章辛給他出主意；“要不就随園買一套，到時候住我旁邊。”

章恪：“我就買個自己夠住的就行了。”

章辛很上心，南湖的房子他們兩個肯定是不會回去住了。

“那就住在我身邊，我要看着你。還有今年過年要和我一起過。”

章恪：“為什麽？”

章辛：“我就你一個親人，你想上哪裏去？”

章恪哪裏敢惹她，改口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好端端的怎麽非要我陪你過年？”

“李珩奶奶有十三個兄弟姐妹，今年所有的親戚都會來，就當是給我壯膽吧。”

章恪也沒見過這麽多親戚驚訝問：“多少？”

章辛：“他奶奶有十三個兄弟姐妹，雙胞胎。再加上其他的親戚，家裏親戚很多，因為結婚第一年，大家想一起聚一聚。”

章恪忍着笑，好久沒見過章辛這麽心虛了，但是這麽多親戚，他也沒見過。

他忍着笑：“那行吧，要不我就暫時借住在你家裏。”

章辛；“那更好了。”

等回去她就聯系徐斯年開始打聽随園立的房子，還真巧，當初确實給兄弟幾個，一人留了一套，就在隔壁，因為楊元松不喜歡這個格局，而且他和父母同住一個小區。這邊的房子自然也就不要了，所以房子幾乎沒有怎麽裝修。

章辛趕緊說：“把鑰匙給我吧，我按市價給你。”

徐斯年納悶；“你要房子幹什麽？又和五哥鬧矛盾了？”

章辛：“這不是等鬧矛盾了，有個去處嘛。”

徐斯年聽的大笑；“鬧矛盾了來我家裏住，我給你騰地方，還值得你興師動衆特意裝修一套房子。”

章辛開玩笑真的不是他的對手。

“給我弟弟的，我想讓他離我近一點。”

徐斯年：“這沒問題，那要不這樣，我找個設計師，直接讓章恪和設計師溝通，想怎麽裝全憑他自己。”

章辛：“你們辦事都這麽利索嗎？”

其實不是，因為上次回來遇見，章恪特意給徐斯年拍了好多特別帥的照片，加上章恪給徐斯年看了很多坦桑那邊的動物世界，男人嘛，就是對這種釣魚、看基建、戶外越野等等的運動感興趣，徐斯年一下就是喜歡章恪這個小弟弟了。

男人的友誼，就是這麽簡單。

章辛回去就看了隔壁的房子，院子裏草快竄上屋頂了，她問章恪：“喜歡這裏嗎？”章恪驚愕：“你買了？”

“不是，這邊的房子你姐夫當初留的，現在給你了。這樣你可以在這裏裝設備，剪你的片子或者照片，都可以。”

章恪：“我？我一個學生，我帶着全套設備幹活，聽得有點好笑。”

章辛：“你姐夫給你買的設備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章恪嘿嘿的笑，不接話了。

李珩對他是真的沒話說。跟養一個大學生一樣，沒事還給他發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