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六月九日
六月九日
李珩走的前兩天把能想到的都給她安排好了。
章辛盡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是個一個非常堅強的女性, 但是給她收拾行李的時候,還是哭的稀裏嘩啦,她自己都覺得很冤枉, 完全是激素作祟,完全控制不住。
心裏很平靜,眼淚就像決堤一樣, 好像總開關管不住了。
李珩一邊哄一邊問;“那要不, 我請個長假吧。”
章辛看起來有點滑稽, 一邊哭一邊說:“你有毛病吧?”
李珩都被她的樣子逗笑了, 她給自己辯解:“我不是舍不得你,我也不想哭,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可能激素有點紊亂了, 你別看我哭, 我真沒事……”
李珩簡直忍俊不禁:“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這麽哭也傷身, 這麽着吧,晚上去回家裏吃飯,問問老太太這種情況怎麽辦。”
章辛知道是激素影響的,但是心裏也想,要是還哭也太難控制了。
李珩也不是真找老太太, 就是帶她散散心, 換個心情,他當然也知道是激素紊亂, 她從前張牙舞爪的性格有點出來了, 犟起來伶牙俐齒, 其實挺可愛的。
李珩因為她懷孕,以前的習慣也改了, 帶着她整天在外面吃,葷素不忌口了。要不然她的心情很難保持愉快,章辛有一點好,他能吃就吃,他不愛吃的,她就自己吃,也不會強迫李珩和她一起吃,李珩即便自己不吃,也不掃興,肯定給章辛買。
所以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麽矛盾。但是他這個改變的結果,并沒有得到章辛的獎勵,章辛又覺得他現在這麽好說話,以前肯定是裝的。
反正孕婦就很不好伺候。
晚上徐斯年和楊元松連帶家屬一起聚餐,當然也是在外面吃的,因為他第二天就出發要回工作崗位了。
章辛想生個香香軟軟的女兒,但是看到楊元松的兒子,也覺得可愛,問李珩:“你說,生個兒子怎麽樣?”
李珩:“也好。”
章辛:“什麽叫也好?”
徐斯年開始搭腔:“就是,生男生女都一樣。”
章辛問他:“能一樣嗎?你騙鬼呢?”
徐斯年:“真一樣,我姐可是比我受寵多了。”
章辛:“我覺得不一樣。”
李珩現在哪裏敢惹她,一聲不吭,裝作沒聽見。
徐斯年就逗殼子:“哪裏不一樣?”
章辛:“因為大家說兒子才比較像媽媽,女兒像爸爸。我女兒要是像她爸,犟成那樣,我怎麽管?還是像我比較好,聽勸還乖巧。”
李珩都氣笑了,問:“我很犟嗎?”
章辛給他一個眼神,然後肯定說:“你不是單純犟,是難說話。”
然後孟夏就開始訴苦:“得了吧,兒子也一樣,我兒子和他爸一樣,就愛幫助人,不管男生女生,人家幼兒園裏女孩子穿裙子有點長,他能跟在人背後提裙子提一天,我真是……”
徐斯年大笑:“這麽點年紀,就學會了?”
舔狗從小就開始了?
章辛:“別胡說,那是心思敏感,男孩子等大了,心就大了。”
李珩聽着她侃侃而談,最後問:“你這些,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總不能是經驗。
章辛瞪他一眼,自己笑起來。
幾個人聊工作,聊露營,聊生活。
等吃完飯,徐斯年又跟着李珩回了随園,他有事說,是工廠租賃的事情,因為他車上帶着文件,章辛回家後認真看過,群裏幾個人講解的政策和價格等等各方面她都了解了,只是沒想到文件來的這麽快。
她看完後就說:“如果順利就這樣吧,我改天讓章恪過來簽字,其他人事上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後續的資金我會墊付,不要讓工廠停工,後續合同簽完,乙方再給我。”
徐斯年:“這個沒問題,你們家自己人做生意,肯定不會欠你錢的,要是欠了你跟老太太要。”
章辛好笑問:“為什麽要跟老太太要?”
“她大侄子啊。”
章辛好笑:“我不敢,讓李珩去要。”
徐斯年開懷大笑;“這個可以。”
兩個人開了瓶酒,一看就還有事情要聊,章辛到點就困了,上樓去睡了,李珩和徐斯年則坐在樓下商量國外的事情。
徐斯年擡頭看了眼樓梯問:“真不和她說?”
李珩:“到時候再說吧,章擇平已經把流動資金全通過投資轉出去了。剩下的走的是通過他女婿的綠卡出去的。章辛也猜到了他和劉家結親家的目的了。”
徐斯年喝了口酒,感慨;“這對哥兒兩個,也是真的狠人。這種事一般人幹不出來。”
李珩:“只能快不能慢,要不然逮不住他了。”
“你表舅那邊怎麽說?”
李珩似乎笑了下說:“他能說什麽,他這種國外呆久的人,都快成割據勢力了。”
完全是法外狂徒,這是準備黑吃黑了。
徐斯年也是笑:“章擇平也是,聰明人犯起糊塗真是,哪門子的墨西哥移民美國人。明明就特麽一個黑戶口詐騙犯,居然也信他的鬼話。”
李珩一口悶了酒,才說;“我那邊結束,你立刻就過來處理承包公司股權轉讓的事情,那邊的公司注冊都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轉境外。港口的項目就由境外公司承建。和國內沒關系。”
他從華钛出來,硬是把華钛甩在後面了。
徐斯年跟上他的腳步,也是佩服得要命,李珩的思路和執行力一直都非常強。只要一件事有了動機,就能立刻執行。
反觀其他人,他今年他遇見兩次陳玉生,那孫子看着吆五喝六的,但顯然是不太得志,可不像以前那麽潇灑了。
更別說胡東生。
“元松說上次遇見胡東生,還問起你。元松說你在國外種地呢,胡東生說他現在也恨不得去國外種地。”
李珩笑起來:“現在胡東生還真沒有去國外種地來的自在。那邊的氣候土壤是真的好,蔬菜一個月就成熟了。”
徐斯年嘆氣:“我看着你那兩個員工能急死,就那個院子掃一遍,那不是半個小時的事情,你那個幫傭硬是掃了一中午。”
李珩:“我都習慣了,章辛上t次看到她掃水,看了一早上,問我她是不是有心事?”
徐斯年大笑。
“急性子真的等不及,錢不錢的無所謂,她磨洋工我是真的等不及。”
兩個人聊一會兒正事,又先聊一會兒,硬是把酒喝完了。
第二天李珩出發,他這次帶着陳安,他回來半個月幾乎沒有休息。
章辛囑咐他:“帶着藥,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着急請假,我身邊一直有人跟着,不用擔心我。”
楊元松老婆給她推薦了一個孕晚期的家政人員,專門照顧孕婦的,而且年齡并不大。
李珩囑咐她:“工作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去忙,這幾個月水腫可能睡不好,讓阿姨給你多按摩。有事情讓大年去跑腿,我和他說好了。”
章辛笑起來:“現在才五月,章恪也經常回來,沒事的。”
送走李珩,章辛還在想,她要去公司。
所以等李珩知道,她已經在南方了。李珩因為人不在肯尼亞,也不好和她太計較,而且他身邊帶着人,做的事情見不得光。
連着幾天他說自己出差,章辛以為他要去其他港口,也沒有在意,正好她要和俞靜等人開會,和公司的人準備年中大促的事情。
所以等到六月初,徐斯年突然說他要出國一趟,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章辛好奇問:“你怎麽突然要去國外?”
徐斯年:“你瞧瞧哪個有錢人和我似的?從年頭到年尾,一直都在工作?而且,李珩說那邊的土質好溫度高,種地很不錯,我決定過去考察考察,要是真不錯,我就承包個幾十頃,開個有機農場。豈不是很潇灑,這幾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真是夠夠的了。我要去當農場主,過兩天潇灑日子。”
他簡直滿嘴跑火車,一句實話都沒有。
章辛想一想也是,他這一年多一直都在忙,說是玩世不恭,其實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忙工作,常玩的幾個朋友也不在,他也懶得出門。
至于開農場,章辛警告他:“你開農場可以,但是記得國內雇幾個工人,你要是本地找傭工,真的早晚急死你。”
徐斯年大笑:“不着急,我這次過去考察考察。”
等徐斯年走了,她也開始參與到加班了,午夜場的直播樓下簡直如市集,她在辦公室看合作商的合同,樊能家的衛浴的單子也過來了,在夏藝這邊,夏藝看過樊能的報價,和家居一個場次,俞靜看着她好半天都不擡頭,問:“你們之前一直都這樣嗎?”
章辛擡頭問:“什麽?”
俞靜:“我現在有點佩服你,要是剛開始這麽井井有條,那你是真的厲害。”
章辛好笑:“怎麽可能,我又不是天生就會。剛開始規模小,慢慢規範化的。”
“夏藝說她的本事都是你教的。”
俞靜這會兒對她都是好奇。
章辛:“創業不就是這麽回事,我創業的時候,購物網站已經大面積開始這種模式了,只是大家還不夠成熟,去發展整合這個行業,就像批發賣場裏每一家都有試衣的模特,站在那裏一天能試穿幾百套衣服。”
俞靜:“但是你之前的方向是在廣告方面。”
章辛:“我試過很多方式,只是最後還是選了這個,因為當時我沒有錢。我不是有錢人,沒錢就沒辦法創業。”
她說着眨巴眨巴眼睛。
俞靜明白她的意思,她能從四維科技開始,是因為李珩給她投資了。
她笑起來:“快休息吧,我送你回去。要是讓李珩知道你半夜在加班,肯定又不說好話。他這個人嘴巴很毒。”
章辛:“怎麽可能,他性格這麽好。從來不說髒話。”
她現在就很給李珩面子,尤其在俞靜面前。
俞靜都笑了:“你在李珩面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章辛:“這你就不懂了,夫妻之間就是這樣。互相長臉嘛。”
俞靜沒好氣看她一眼。
走之前兩人看了眼楊總,楊總這會兒正說到興致處,章辛出來後問:“楊總看着可不像是這行的人。”
俞靜:“他從前是做貿易的,賠完了,東山再起,開始搞這個。”
章辛聽着好半天才說:“也是老當益壯了。”
俞靜笑起來:“別小看,他家裏其實不在意他賠不賠錢。”
行吧,你們這幫有錢人,開心就好。
結果還沒等她回家,就接到章恪的電話,章恪電話裏結結巴巴說:“姐,老宅那邊出事了!”
章辛聽得奇怪,老宅能出什麽事。
“出什麽事了?”
章恪:“老爺子給我打電話問你在不在,問姐夫在不在,我說你不在,姐夫也走了。小嬸和章楠鬧自殺,小叔人不知道上哪裏去了,誰也聯系不上,那個老太太直接撅過去了。”
章辛聽的詫異,問:“人沒事吧?”
“應該是沒事,老爺子說話有點慌裏慌張的,聽着很急切,我估計是出大事了,他都沒等我問問就挂了電話。你說章家是不是有什麽東西犯忌諱了?怎麽隔三差五的出事?”
章辛都無語了,誰能有她的傻弟弟天真,自己人什麽德行不知道嗎?出事了居然在鬼神身上找問題。
“沒有的事!□□的心。”
章恪嘿嘿笑:“我就那麽一說。等我下午回去看一趟老爺子,我聽聽這些個消息,是怎麽回事。”
“你得了吧!不怕血蹦你一身?沒吃夠教訓?少打聽,聽見沒有?”
章恪:“我這不是好奇嗎?”
“我和你說正經的,你別管這些事!”
章恪嘿嘿笑:“行吧,那我不去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章辛從來都沒想過她會和意外有什麽關聯。
因為章恪催她回家,她又擔心章恪不聽話,去章家幸災樂禍,沒得惹一身麻煩。章家現在就是個是非窩。
所以她和這邊的員工吃了飯,六月八號她和家庭助理就啓程回家。
六月九日早上,她剛起床,就接到醫院的電話,章恪出了車禍。
章辛的腦子嗡了一聲,耳邊全是尖銳爆鳴聲,除此之外什麽都聽不到了。
六月九日,她突然才想起前世,章恪的死。
她那一刻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恨自己,為什麽會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章恪就是這一天出事的……
樓下幾個人還在做早餐,阿姨商量早上包野菜的馄饨,還是炖湯,幾個人還說說笑笑等着章辛下樓吃飯。
擅長炖湯的阿姨還問了聲;“不知道她今天要不要喝湯。要不我上去問一聲。”
所以,等她上樓才發現章辛不知道什麽時候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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