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嗓
第一嗓
尚文宮火急火燎卷着報紙出花慈樓,沿街叫賣的報童大嗓門地嚷嚷着,“號外號外!白家請全北平到千帆戲園看戲!一個月!持續一個月!”
“號外!號外!白家……”
不少好奇的路人喊住報童買下一份,報紙上時間地點赫然寫的真真的,消息很快在北平流傳開。
靜溪院照常怡然自得,桂年指揮着院內仆人修剪枝桠,好迎來北平第一縷春風。
瞧見尚小姐踩着紅皮高跟鞋,頂着張縱欲過度的臉,風風火火跟陣風似的來了,桂年連拂身行禮都沒來得及,人就直奔着客廳而去。
客廳內白雲溪優雅的坐在沙發上翻看雜志,雜志內繪制惟妙惟肖的插畫,還會各種駭人聽聞的奇聞逸事。
這種形式的書刊是從上海傳出來,漸漸在北平也掀起熱潮。
“你還有心思看這些畫本,上次同你說的報社查了沒?人家可是刊登了你要請全北平聽戲的消息。”
尚文宮屁股沾到沙發便讓桂年倒壺解渴的茶來,猛喝兩杯才有心思繼續數落,“你不願意搭理,看看,人家蹬鼻子上臉。這下全北平都知道你要請看一個月的戲,你是花這銀子好,還是不花這銀子。”
白雲溪拿起被揉得皺巴巴報紙,點頭道,“刊登的沒錯。”
“我就知道……什麽?”尚文宮一口水差點沒咽下去,瞧白雲溪預料之中的表情,反應過來不可思議道,“這是你讓她們刊登的?”
“為什麽啊?你幹什麽要請全北平看戲,一看還一個月?有錢沒地方花不如借我好了。”尚文宮擦去嘴角水漬,瞥到報紙上季南書三字後眼睛一亮,湊到白雲溪身邊揶揄,“難不成真為了捧季南書?”
白雲溪,“是要捧他,也是祖母喜歡他的戲。”
尚文宮自動忽略白六後半句,‘啧啧’兩聲,眼神暧昧起來,“你這算不算老樹開花,枯木逢春,驚天動地、急不可耐,孔雀開屏,宣示主權?”
“什麽亂七八糟的。”白雲溪越聽越奇怪,好歹尚文宮也是被尚老爺子逼出來的大學生,不過依照她的狀态來看,棍棒下的效果并不盡如意。
尚文宮對季南書已經全然沒印象了,要不是報紙上寫着人名字,恐怕連叫什麽都想不起來。
但這不妨礙t她繼續賤嗖嗖挑事,“你們才見幾次面啊,他就把你勾的神魂颠倒,流水的銀子往裏頭砸。”
“我是過來人,這些伶人玩玩就行。人家看中你權和勢,借着打出自己名頭,等遇到更高更好的高枝就頭也不回的給你踹了。”
直白的話語聽的桂年眉頭一皺,不服氣的維護自家小姐道,“裏頭彎彎繞繞尚小姐懂得那麽多,怪不得花慈樓的哥兒前仆後繼想跟着您回家。”
“我這是為你家小姐提前做好心理建設,別真對個戲子上心,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尚文宮捂着胸口倒在沙發上,一副受傷的表情,“枉我有什麽好玩意都想着你一份,小桂花你就是那麽對我的。”
尚小姐對待她們和善,又是自小跟小姐一塊長大,桂年心裏不怕她,皺着鼻子扮鬼臉道,“小姐是聰明人,才不會同您說的那樣。”
尚文宮,“小桂花你眼裏除了你家小姐最大,還有其他人嗎?”
桂年撇撇嘴不說話,抱起空一半的茶壺去添茶,不搭理尚文宮了。
“今晚季先生開第一嗓,我帶着祖母一同前去聽戲,你跟着一起?”白雲溪問。
尚文宮湊到白雲溪身邊,胳膊圈在她身後的沙發上,“你當真是認真的?”
“砸出去的銀子是認真的。”白雲溪回的似是而非,尚文宮摸不準她心裏到底想着什麽,哪怕是從小睡一張床的關系,也時常看不透白雲溪心思。
尚文宮放棄探究心思,仰天嘆了口氣,生無可戀滑下沙發,“這下好了,全北平都會知道,白家六小姐被我帶壞的包養伶人,要是老爺子聽到什麽風言風語,指定又要揍我一頓。”
白雲溪就是長輩口中別人家的小孩,品學兼優,性子沉穩,說難聽點就是照着白家繼承人模子長出來的。
對比之下尚文宮就是反面教材,自小調皮搗蛋慣了,被送來白家求學時心不甘情不願,整日裏鬧的學堂雞犬不寧,其他白家分支和底下商戶的孩子見到她都繞道走,生怕被混世大魔王纏上。
唯獨白雲溪跟尊小玉佛似的不為所動,甭管尚文宮幹出什麽上房揭瓦的奇葩事,偏她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長輩口中稱贊不斷的白家六小姐,也就尚文宮知道她滿肚子壞心眼。
不然怎麽每次對她說些垃圾話,轉頭就能遭報應,要麽是裹滿蚯蚓的土當頭灑下,要麽哪塊地磚裂縫絆得她摔個狗吃屎,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說來也奇怪,兩人在你來我往中建立了奇怪的友誼。
傍晚整個北平就屬千帆戲園門前最為熱鬧,捧白六場的大小商戶嗅聞動靜帶着禮物前來,一些北平當地的官員沖着白老夫人的面,也來湊熱鬧捧場。
戲園門口擁擠着汽車和黃包車,兩側懸挂着的鞭炮噼裏啪啦作響,場面好不熱鬧。
戲班主穿着紅豔喜慶的暗紋長袍,打理的極有精氣神,滿臉堆笑的對來訪的大客一一作揖。
一輛黑色挂牌036的別克車停下,戲班主撇開一切事務屁颠屁颠跑上前,搶在司機之前替白老夫人開門。
老白夫人穿着佛頭青色襖裙,脖頸下銀鏈垂着塊巴掌大的玻璃種玉佛,清透漂亮,散發着淡淡光澤。
笑起來慈眉善目,“上次出來聽戲,還是小六十八歲生辰的時候。”
戲班主連連點頭應和,撿着好聽的話說,“六小姐孝順您,這不特意讓唱了出,專門博您開心。”
白雲溪扶着白老夫人嘴角始終帶着淡淡笑意,長發盤在腦後露出修長脖頸,一抹嫩粉色的碎花旗袍配着繡邊襯褲,在一水流衣着顏色隆重的人中好似春風拂面,看的格外清爽。
“我也是借了白祖母的光,不然白六還不讓我來呢。”尚文宮從後面挽住白老夫人胳膊。
白襯衫下是帶着毛絨邊的闊腿褲,外搭件幹練的黑色薄披風,紅唇勾勒的如含着櫻桃,眼線微微上勾,笑起來跟只皮光水滑的大尾巴狐貍,“沒我陪着,祖母怕是聽戲得少分滋味。”
白老夫人佯裝瞪了她眼,“我去哪裏沒帶着你。”
尚文宮順坡下,抱着胳膊撒嬌道,“我就知道,還是白祖母對我最好。”
人到老了反而更喜歡活潑會撒嬌的小輩,尚文宮小嘴抹蜜的撒嬌逗得老夫人喜笑顏開。
自白雲溪接手白家後,白老夫人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不少人想借着機會上前攀談幾句。奈何老夫人出行兩側護着白家家仆,戲樓內外更是圍着打手,怕是一只蒼蠅也難以飛進去。
為了接待老夫人到來,戲樓犄角旮旯處都打掃了一遍,房梁柱子特意請人擦了一遍又一遍。
班主留了戲臺正中央的好位置,桌子椅子全換了梨花木,鋪上了柔軟的新墊子和靠背,茶具皆是最上等的瓷器。
一座小小的戲樓,兩層擠滿了人,卻格外有秩序。聽戲是次要,來結交人脈才是正事,老夫人坐下後便有熟悉的人上前問候。
有些人的禮尚文宮受不起,只能同其他人一樣站旁邊,百無聊賴欣賞新染的指甲。
這些人問侯完老夫人,多要看眼白雲溪,偏偏能同老夫人攀談幾句,到了白雲溪這位後生跟前,不少老一輩話便說不出來了。
從年齡來看皆長于白雲溪,但從白家地位她們這些人得恭恭敬敬稱聲白當家。
舞臺後的簾子掀開小小一片,一雙眼睛滴溜溜窺視前方熱鬧場景,已經扮上相的季南書掃過人滿為患的戲樓,視線不受控制的停在白雲溪身上。
白雲溪穩坐于圈椅,面容平靜的接受每位來問好的人,不論周圍多喧鬧嘈雜,她依舊可以保持自我一片天地的寧靜,仿佛這人天生就該被尊敬,被簇擁。
來的不止是聽戲人,北平的報社記者幾乎聚在千帆戲院門口,舉着照相機指望能拍點裏頭畫面,搶着機會采訪平日裏難以見到的權貴。
背着挎包的姜小雨同裝備齊全的同行對比,顯得格格不入,一個人拿着鋼筆和本子被擠在人群最後頭,連前面受采訪人的帽子都瞧不見。
擁擠混亂中,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一個屁墩坐馬路牙上,鋼筆不聽話的咕嚕嚕往下水道方向滾。
姜小雨顧不得是誰推的她,手腳并用追趕鋼筆掉下前踩着攔住,吹了吹上頭沾染的灰塵,“幸好,我的工資可付不起一支鋼筆了。”
巷子口一道穿着黑風衣的身影閃過,姜小雨眼睛眯起,視力極好的她一眼看清楚那人衣着打扮,“大帽子,寬圍巾!是給我信的那個人!”
她話音剛落,就見黑暗處四五個打手樣的人走了出來,直奔着黑風衣人離開的地方追去。
姜小雨難以置信捂住嘴巴,巨大的荒謬爬滿心頭,無法否認的事實擺在面前。
身邊一直潛藏着白家的人,她這麽多天來竟然毫無察覺。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