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只
第四只
城堡後的平房裏,數十人垂首蹲在地上。
太陽從東方逐漸升起,稀薄的日光穿過玻璃,照進了屋內。
也許是蹲了太久,甘洛的身體逐漸倒向了桃薇,他眼睛小心翼翼地觑着門口站立的多瓜獸人,側頭輕聲道:“桃,我蹲不住了。”
沒聽到回音,甘洛訝異地小幅度轉頭。
桃薇後背靠着牆,屁股坐在地上,頭微微垂下,顯然睡着了。
甘洛:……這種生死關頭,居然睡着了?
被領頭的稚彼達發現後,桃薇很快就被其他獸人帶回了平房裏,連同她的十幾個族人。
小白人們只當她被抓住了,瑟瑟發抖的同時,又慶幸她還活着,也沒有受傷。
從深夜到天明,平房裏陸陸續續又被塞進了不少種族。
有綠色的小矮人拉拉妥,有在城堡裏幹傭人的無化族,還有重傷昏迷的朵普。
沒有人敢發出聲音,無論是驚恐的尖叫,還是傷痛的□□,整間屋子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塞希羅一族縮在牆角,一個挨着一個,把遮眼布擋得嚴嚴實實。他們已經夠害怕了,不想再看到別人心中的惶恐,那會讓他們更加難以控制情緒。
屋外時不時傳來建築物坍塌的轟隆聲,夾雜着魔獸們低沉的嗡鳴。
身體已經陷入了極度的疲憊,可是精神卻異常的緊繃,所有人都睜着幹澀的雙眼,眼眶發青,面色憔悴。
桃薇是在天快亮的時候閉上了眼睛,就算睡不着,她也需要閉目養神。明天不知道還有什麽等待着她們,不養好精神怎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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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了一會後,她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一陣腳步聲由遠到近傳來,甘洛連忙推了推桃薇。
桃薇睡得不沉,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杜苦帶着數只奇形怪狀的魔獸走進平房,他們身上的血液已經幹了,血腥味卻沒散,屋裏的味道一下變得濃重而腥臭。
杜苦一眼就看到了牆角的一團小白人,指了指他們,紅色的眸子帶着一簇兇光:“你們,跟我來。”
桃薇打起精神,手撐地站起身,對身旁的族人們說:“兩三個人相互攙扶,不要害怕。”
屋裏的人們紛紛擡起眼睛看向她們,有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羨慕,有的帶着憐憫,還有的麻木而空洞。
屋外陽光普照,待看到不遠處的景象時,身後的族人們不由得發出了幾聲驚呼。
到處都是焦黑的痕跡,昔日壯麗的城堡此時就像被咬了數口的巧克力模型,黑乎乎的建築物上這缺一口,那缺一塊,烏煙騰空。
看到塞希羅族面上的驚恐,杜苦等獸人們輕蔑地哼了一聲。
桃薇似是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的态度,跟在魔獸的身後,步伐不緊不慢。
她昨晚不光是睡覺,也思考了一下接下來的局面。
既然大BOSS殺不死,她就只能去适應這個新老板。反正都是當走狗,無良領主和魔獸之間沒有什麽差別。
就算能殺死,誰知道下個占領這裏的人又會是誰?
走着走着,身後響起了一聲腹鳴。
汋可左手按着肚子,窘迫的紅了臉。
杜苦回首打了一個響鼻:“餓了?”
桃薇微垂首,回道:“不妨事。”
她可記得榭多林當初是怎麽對待魔獸們的,一日三餐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餓不死。在魔獸們眼裏,她們這些“翻譯”就是戰俘,和榭多林是一夥的。
杜苦紅色的燈籠眼看向了她,沒說話,轉頭繼續往前走。
快到城堡正門前,桃薇遠遠就看到了曾經金光閃閃的裸|女領主像,此時已經碎成了幾段,落進了人工池,裏面的水溢出了一大片,打濕了草地。
一群魔獸們在城堡前架起了篝火,還有一個鐵鍋,肉香傳來,似乎在圍着火堆烤東西吃。
桃薇毫不遲疑地對身後的族人們道:“別看他們的食物。”
甘洛的腦子總是會慢半拍,聽到這句話,反而看了一眼魔獸們手裏拿着的東西,這一看不打緊,“嗷”地一聲就叫了出來。
那群魔獸手裏抓着的,不是榭多林的護衛們又是誰?
要不是那殘肢上還套着護衛服,他也不會一眼就認出來。
杜苦哈哈大笑,緊了緊豬鼻,瞪着汋可道:“怎麽樣,要不要吃一點?”
汋可臉色刷白,快速地搖頭:“不,不要。”
“你不是餓了嗎?有肉還不吃?”
杜苦眯了眯眼:“按種族來說,你們塞希羅可沒有不食無化族的規矩,還是當奴隸當久了,真把無化族當頭領了?”
桃薇向右走了一步,擋住了杜苦的視線:“您說的對,只不過我們塞希羅膽子太小,不敢吃會說話的罷了。為了吃口肉,把自己吓去半條命,實在是不劃算。我們這種弱小的生命,只能依附領主存活,現在榭多林死了,無化族自然就不再是我們的頭領,您們才是我們的新頭領。”
桃薇:是,她就是慫。作為五講四美三熱愛的現代人,她不敢吃人,也不想吃,包括那些會說話的魔獸們,她都心生抵觸。
杜苦仔細打量了一番她的表情,都說塞希羅膽子小,這只塞希羅卻好像根本不怕他。
桃薇知道稚彼達是魔獸們的頭,只要他說不殺,這只杜苦就不會把她們怎麽樣。
杜苦豬鼻子哼了一聲,對身邊的獸人道:“給他們拿點面果。”
那獸人腦袋長得不太規則,就像一個黑色的番石榴,滿臉都是凸起。番石榴獸人走到火堆旁,跟獸人們說了幾句話。
鐵鍋旁站着一個多瓜獸人,多瓜長得像一只長毛象,四肢出奇的粗,鼻子有一米多長。
他把長鼻子伸進一旁的水桶裏,吸進水之後,又将鼻子裏的水噴進了鐵鍋中。随着清水一起流出的,還有些不明液體。
番石榴獸人從鍋裏舀了兩碗糊糊,還拿回來了一個土黃色的布袋子,扔給了桃薇。
“快吃。”
打開布袋子,裏面是幾個黃色的面包。
作為一日三餐的主食,桃薇她們吃的最多的就是面果,光看外形很像面包,也是用一種狀似小麥的農作物做成。
就是口感實在不敢恭維,又硬又酸,吃兩口就得喝口水。
甘洛接過糊糊,裏面飄着已經炖軟爛的菜葉。
“桃,你先喝。”
族人們對此毫無意見,桃薇是他們族中最勇敢的,是塞希羅族的光榮,光是跟魔獸說話不結巴,就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了。
看到綠糊糊,桃薇眼角抽了抽。
她可是親眼看到那只多瓜是怎麽“添湯”的。
“我不渴,你們喝。”
也許是這的衛生條件實在是太差,甘洛等人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
甘洛感激地看了眼桃薇,小小抿了一口,熱湯下肚,他長呼了一口氣。
桃薇面無表情地嚼着面果,為了活着,口腹之欲又算得了什麽……但是髒不行,反胃。
小白人們吃得很快,正如杜苦所說,她們塞希羅不是無化族,牙口還算不錯。
把木碗還給番石榴獸人,那獸人将木碗又送回了多瓜那,只見多瓜用鼻子取水,噴進碗裏,晃了晃,把水倒回了湯裏。
桃薇:……
她短期內都不會喝湯了,這種原湯化原食的烹饪法,她無福消受。
跟随着杜苦,桃薇等人走進了城堡,大門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大窟窿。
曾經富麗堂皇的大堂破損嚴重,一根柱子搖搖欲墜,一群人像囚犯一樣跪在地上,将大堂擠得滿滿登登。
桃薇看了一眼,有一些是榭多林養的氣士和劍士,還有一些是領地裏的管事,夾雜着幾個領地平民。
稚彼達變回了獸人形态,面部覆蓋着石殼,露出一雙綠瞳,就似城堡的主人一般,嚣張地坐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中央。
他身材健碩,肌肉勃發,汗液裹着灰色的外皮,散發着油光。
稚彼達擡起右臂,看着桃薇的方向,伸出食指勾了勾。
桃薇領着族人,穿過人群走了過去。
大堂能容納下一兩百人,榭多林經常用來開各種晚會,此時的大堂裏沒有優美的圓步舞者,也沒有絢麗的花朵點綴。
就像一個邪|教的處決現場,所有人都摒着呼吸,生怕惹那魔獸不快。
這麽寬闊的大堂,還是很快就走到了頭。
桃薇在距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站定,才注意到稚彼達的身前跪着一個人。
好像是氣士們的首領,叫贊笛。
稚彼達指着贊笛,用獸語道:“認識他嗎?”
贊笛向來一絲不茍的黑袍污跡斑斑,他跪在地上,待看到桃薇一族時,瞬間睜大。
桃薇點了點頭。
稚彼達:“他把胖子給了我,說,要聽我的。你看,他心裏,想的什麽?”
魔獸語裏夾雜着無化族的語言,雖然發音不标準,但桃薇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贊笛是個聰明人,發現逃不了之後,第一時間就挑唆部下反水了,抓了榭多林,打開了城堡的大門。
在他眼中,魔獸都是愚笨的,三言兩語就能耍得他們團團轉。
魔獸們肯定不會長期霸占在這裏,等他們一走,這片無主的領地總得需要人來繼承。再說,榭多林放財寶的暗室,也只有他和幾個心腹知道,現在心腹們都被“魔獸”殺了,那不都變成他一個人的了?
就算魔獸們不走,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能殺了他。
他又怎麽會想到,這只魔獸居然會這麽狡詐?
贊笛看向桃薇,焦急道:“你……”
話還未說出口,身前的稚彼達就從側腹伸出了一只粗壯的手臂,扣住了他的頭顱。
稚彼達綠色的眸光森然,石殼下傳來他冰冷的聲音:“閉嘴。”
桃薇慢慢地推起遮眼布,贊笛下意識地閉眼,但還是慢了一步。
視線短暫相交,桃薇已經讀到了他心中所想。
“他想,您應該不會一直呆在這裏,他可以等待您松懈時再殺了您,或者等您走後,霸占這片領地。”
贊笛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卑微地求饒道:“饒,饒了我,求求您,我,我會有用的,我知道榭多林的財寶都……”
可惜,新領主并不像榭多林一樣的貪財。
稚彼達的右手輕輕合攏,伴随着讓人牙根發酸的骨裂聲,贊笛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哀嚎。
血花四濺,噴了桃薇一身。
桃薇閉上眼睛,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
她一共就三件衣服,為了逃跑都套上了。
這下好了,全報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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