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四縷
第四縷
千渺所在的小組裏最開始有八個人, 中途因為原身的暴走,導致小組成員迅速地縮水了。
現在阿寧死了,也就意味着, 他們組裏就剩她、王灏、還有一個叫劉大鵬的中年男人。
劉大鵬上次行動傷了手臂,這次就沒有跟出來。
阿寧并不能算一個好人,他看待女性時總會存着龌龊的心思,時不時就出言騷擾、動手動腳,知道對方無依無靠的話,還會得寸進尺, 變本加厲。
為了引開喪屍的視線, 他甚至會用千渺來墊背。
即使這樣, 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一個幾個小時前還跟千渺說話的大活人。
從小收到的教育讓千渺無法對一個人類的死亡無動于衷,但她并沒有哭,因為她知道, 阿寧如果這次不死, 那麽下一次遇到相同的事情, 他還是會選擇犧牲她來存活。
傻白甜雖然傻, 但并不是聖母,這還要多虧了萊嘯和桃薇。
十幾歲的千渺比現在更加不谙世事, 嬌弱的溫室花朵對陌生人沒有任何防備, 宛若稚子抱金站于亂市。
兩個好友覺得, 她要是這麽下去,遲早得被人騙。
于是桃薇就開始給她普及各種社會新聞,拐賣、奸|殺、詐騙, 什麽标題驚悚,就給她看什麽, 主打心理改造。
萊嘯更直接一些,選擇體力教育。
桃薇和千渺給她補文化課,她投桃報李,帶着兩個體育廢跑三千米。
工作之後萊嘯也經常督促她們運動,兩人過生日的時候,她一人送了一份三個月的散打班課程。
桃薇立即就以要經常去國外出差,時間不固定為借口,将這份大禮轉送給了千渺,千渺一個人獨享了半年份的散打課,練得渾身青紫,下課就躲在車裏偷偷哭。
但即使這樣,她也咬牙堅持了下來,因為是萊嘯送的。
經歷了兩人的輪番教育,天真的千渺終于意識到了,現實世界并不是童話,不是所有人都同樣的真誠善良。以及,她不适合練散打……
有些壞人就像是家暴男,沒得改,也不想改,因為他們的芯子已經壞透了。
強迫自己不要被阿寧的死幹擾到情緒,千渺吸了吸鼻子,指着外面,用口型問道:幾只?
王灏用手指比量了一個二和零,又用兩個食指比量了一個加號,二十只以上。
半個小時前,看到阿寧被喪屍淹沒後,王灏迅速跑進了最近的奶茶店,在收銀臺躲了二十來分鐘,等外面的聲音逐漸平息,他才從奶茶店的後門偷偷溜了出去,繞過超市,一步一頓地磨蹭進了超市的正門。
他們這次出來是為了尋找食物,如果兩手空空的回去……王灏推了推眼鏡,不可以,他必須帶回去吃的。
沖着千渺指了指超市裏面,王灏眼睛注視着大門口,輕手輕腳地沿着玻璃門走進了內門,站到了千渺的身側。
王灏用氣音說道:“裏面食物多嗎?”
千渺搖了搖頭:“都過期了,會吃死人的。”
她頂多是拉拉肚子,要是其他人吃了大量的過期食品,後果不堪設想。
王灏面無表情地說:“你看着門口,我去找找。”
留下千渺看守大門,王灏向着貨架走去。随手在收銀臺附近摘下兩個環保購物袋,走進了貨架之間。
千渺聽話地看守着門口,大眼睛看着外面,心中默念:別進來,千萬別進來。
可惜,事情往往不如千渺所願。
王灏的動作即使再小心,也難免會捏響包裝袋,踩到地上的雜物,細碎的聲響接連不斷,很快就吸引了幾只在附近徘徊的喪屍。
一只只喪屍就像排隊進場的觀衆,張着嘴巴,晃晃悠悠地爬上了臺階。
此情此景,千渺又有點想哭了,但一想到裏面還有翻找東西的王灏,她又憋了回去。
作為組裏的一份子,她不想拖後腿,也不想被別人當作沒用的累贅。
千渺把嘴巴抿成一個倒月牙形,高高舉起了斧頭。
惡鬼漂浮在空中,黑色的雙瞳漠然地俯視着她。
第一只喪屍慢悠悠地晃了進來,它若有所感地轉動脖頸,看向了千渺的方向,千渺哭唧唧地看着面前眼球脫框而出的腐爛臉,用力揮下了斧頭。
一只又一只,千渺痛哭流涕地揮動着斧頭,就像一個自動切菜機,不知疲倦地砍了一只又一只,喪屍的屍體很快就堆成了一個小山,散發着濃重的屍臭味。
飄在空中的惡鬼涼涼地說道:“路都堵住了,你們一會兒怎麽出去?”
是啊,超市的後門估計被鎖上了,她得把門口的路騰出來才行。
擡起手臂擦了擦眼淚,千渺舉着斧頭有些無措地四下看了看,斧頭會讓她有種安心感,就連睡覺她都放在床邊。
可為了搬屍體,她必須把斧頭放下,但如果有喪屍順着屍山爬過來,她來得及撿起斧頭嗎?
惡鬼猜到了她的想法,說道:“插褲腰裏。”
千渺縮了縮肩膀,小聲嗫嚅:“不、不好看。”
她從來不往褲腰裏塞東西,不文雅。
小時候玩過家家,有好多小朋友會把樹枝插進褲腰裏,她也偷偷地試過,樹枝太長,戳到了屁股,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亂塞過東西了。
惡鬼沉默了,他真的想把這個窩囊廢的腦殼扒開,看看她是怎麽想的。
打嗝會臉紅,就連往褲腰裏插東西都覺得不好看。
命都快沒了,好不好看有關系嗎?
千渺把斧頭夾在胳肢窩裏,做了三十秒的心理建設,三十秒沒太夠,但她知道不能拖了。
雙手在空中抓了抓,千渺咽了口唾沫,雙手放到了喪屍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自我催眠:我在拔河,我在拔河。
千渺深吸一口氣,雙臂用力一拽!
想象中的重量并沒有如期而至。
由于她的力氣太大,腐爛的上半身沒經得住她的拉力,直接從胸骨下方斷開,被扯成了兩截。
手上的重量一輕,慣性帶着千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千渺茫然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手裏的半截屍體,喪屍的腦袋被她從中間劈開,粘稠的黃色腦花流到了她的褲子上。
千渺登時吓得花容失色,忍住大喊的沖動,将手裏的半截屍體猛地扔了出去。
半截屍體像鉛球一樣被她扔出了玻璃門外,正巧打中了屍山外圍的喪屍,連着倒了一片。
千渺哭唧唧地原地坐了五秒鐘,擦了擦眼睛,将掉在地上的斧頭撿起,咬牙站了起來。
等待她的就是被扯斷的另半截屍體……
千渺帶着哭腔小聲嗫嚅:“怎麽、怎麽就斷了呢?”
她伸出手,嘗試着想碰觸另外半截,可胸骨下面的半截都是腐爛的腸子,她根本不敢碰,來回伸了幾次手,急得哭了起來。
惡鬼在半空中看着這個窩囊廢像練氣功一樣來來回回地伸手縮手,雙手在空氣裏抓啊抓。
他冷漠地道:“你在幹什麽?”
千渺:“嗚嗚,我、我不敢。”
惡鬼:“它們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不敢什麽?”
敢砍腦袋,不敢拖屍,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千渺:“它,它爛了,我不敢碰。”
惡鬼:“……你不能去找個工具嗎?”
由于過度驚吓,千渺的反應慢了半拍,後知後覺地吸了吸鼻子,四處看了看,沒有鏟子,但是有掃帚,離她還很近。
快速地取回了兩個掃帚,千渺嘗試着用掃帚鏟,可掃帚承力面太小,鏟不起來。她又試着用掃帚夾,半截屍體像魚一樣來回傾斜,很不好夾。
惡鬼忍不住出言道:“插進去。”
千渺知道他的意思,比起用手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她把掃帚反了過來,抓着掃把頭,顫抖着雙手将掃帚把插進了腐爛的肉裏。腐肉是軟的,沒辦法一下插到底,屍液随着擠壓發出了“咕叽咕叽”的響聲,每響一聲,千渺的肩膀就跟着一抖。
惡鬼:“……”
她只是在穿肉,又不是在插電纜,為什麽要抖?
“據我所知,這個身體沒有癫痫病。”
千渺哭着小聲道:“你,你不懂。”
雖然現在是喪屍,但它們沒屍變之前,都是人啊!用掃帚把穿人肉……嗚嗚,她太難了。
等把屍山移到了一邊,外面堵着的喪屍就重新湧了進來,千渺連忙放下掃帚提起斧頭,開始了新一輪的爆頭。
不知道究竟砍了多少個腦袋,許久之後,終于沒有新的喪屍再往裏面湧了。
千渺雙腿一軟,強撐着走到收銀臺旁邊,爬到了收銀臺上。
雙臂抱住膝蓋,頭埋進去哭了不到十秒鐘,她就擡起了腦袋,因為褲子上都是屍液,太臭了。
用衣服內側擦了擦臉,千渺深呼吸一口氣,忍住了流眼淚的沖動。
哭泣是個很費體力的活兒,但由于她身體倍兒棒,怎麽哭都不累,眼睛不腫也不疼。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一直哭下去。
千渺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劊子手了。
有可能古代的劊子手,都沒有她砍的腦袋多。
聽見腳步聲,千渺連忙轉過了頭,王灏拖着兩個旅行箱,上面放着兩個購物袋,正在往她的方向走。
看到門口一堆又一堆的屍體時,王灏停下了腳步,沉默了數秒後,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都是你殺的?”
千渺聽不得“殺”這個字,會讓她感覺自己在造孽。
她紅着眼睛小聲道:“別說殺,太血腥。”
王灏:“嗯?”
千渺小幅度地動了動嘴:“超度、送走,都行。”
至少這兩個詞,會讓她好受一點。
惡鬼活了将近八百年,見過的全都是惡人。
所以他十分不理解千渺這種自我安慰的行為。
他只能總結為: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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