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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被子沒疊,鼓囊囊的一小團,枕頭旁邊一堆亂糟糟的充電器和耳機線。
周酩遠艱難地邁過鞋子們,把舒鹞輕輕放在床上,把她的手機從褲兜裏摸出來:“睡一會兒,午飯前還要去輸液。”
舒鹞躺在床上,扯了扯領口:“酩遠哥哥不看了嗎?剛才不是說回來看嗎?”
周酩遠沒說話,直接邁了步子往外走。
背影還是那個高冷的背影,只不過出門時撞了門框一下,暴露了他的慌亂,耳根有一瞬間的泛紅,看着有些可疑。
舒鹞猖狂地大笑出聲,怎麽停都停不下來,拍着隔壁的牆,一直笑。
結果樂極生悲,才早晨8點多,舒鹞氣息虛弱地給周酩遠打電話:“我想念裏斯教授了。”
“好好說話。”
“周酩遠,我胃疼。”
南非這種簡陋的房子,又不會很隔音,舒鹞笑得多起勁周酩遠是聽到了的,只是沒想到這傻姑娘能把自己笑到醫務室去。
周酩遠冷着臉把人抱回研究中心,裏斯打了個呵欠,有些不解:“怎麽搞的?你們倆不會是做什麽運動了吧?”
裏斯教授扭頭去看周酩遠,一臉不可思議和斥責:“她才剛下手術臺,我說小周總,你能不能,克制點?!”
舒鹞摸着鼻尖解釋:“不是不是,我是自己笑的。”
本來裏斯教授還說,舒鹞稍微休息幾天,也可以嘗試着吃一些正常的飯菜,多咀嚼別讓胃部出現排斥就行了。
托這場笑的福,什麽也不被允許吃了。
手術後的第5天,舒鹞端着一碗燕窩,可憐巴巴地蜷在卧室床上。
卧室的單人床靠着窗邊,她看見周酩遠從窗子旁走過,憤怒地拍了拍玻璃:“周酩遠!”
周酩遠正舉着手機和白栩通話,聽見玻璃被拍響的聲音,停下腳步,微微側頭,把手機換到耳側的另外一邊,看向舒鹞。
她穿的是他的襯衫。
裏斯教授囑咐說手術後這幾天要穿得寬松些,女孩子總是愛美的,帶來一堆小裙子,還都是能體現腰身的那種,最後只好借了周酩遠幾件襯衫。
高定襯衫,面料上好,穿在周酩遠身上是冷清禁欲,穿在舒鹞身上,像是唱戲服,袖子被她甩來甩去。
這姑娘臉上堆着忿忿,把玻璃窗拍得“啪啪”響。
廊外正下着一場大雨,從早晨下到下午,氣溫驟降。
舒鹞的卧室裏開着電暖器,玻璃窗被烘烤得凝結着水霧,她的巴掌拍上去,印出一個又一個清透的手印。
舒鹞大概也有些熱,臉頰發紅,不知道是電暖器溫度太高,還是剛喝了半碗熱騰騰的燕窩給熱着了。
看見周酩遠回眸,舒鹞開始抱怨:“不是說手術好了就能想吃什麽吃什麽麽!騙子!你和裏斯都是騙子!大騙子!”
舒鹞上午剛看了個電影,裏面的人吃得可香了,她糾結着眉心:“我想吃方便面,想吃麻辣燙,想吃路邊攤,想吃小髒串,想吃蒼蠅館子!”
她端着剩下的半份燕窩,語氣忿然。
其實燕窩隔水炖得剛剛好,又放了南非大鮑魚丁和小人參,味道清甜,也夠滋補夠奢侈。
但舒鹞這個吃了十多年燕窩的姑娘,她的嫌棄是實實在在的,看得周酩遠想笑。
電話裏的白栩大概是聽到些,笑着問:“跟楚聿借的廚子還沒到?我可聽見舒鹞抓狂的聲音了。”
周酩遠笑了笑,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司機去機場接了,估計再有半個小時,人就能到。”
舒鹞屋裏是放着音樂的,Healer的新歌,聽不清周酩遠嘴巴一開一合的再說些什麽,只能看見他笑着,心情很好的樣子。
她這麽苦,他還在笑!
什麽夫妻本是同林鳥都是假的,她現在只想踢爆周酩遠的鳥。
外面下雨舒鹞不允許出去,又吃不到好吃的,悲傷地扒着窗:“我這和蹲監獄有什麽區別。”
下一秒,窗子被周酩遠從外面拉開,窗外的空氣微涼,夾雜着細雨的潮濕和泥土的腥氣。
沒料到窗戶能從外面打開,舒鹞愣了愣,驚詫道:“周酩遠!你們南非人怎麽這樣設計窗子?這多不安全!”
周酩遠挂斷電話,胳膊往窗框上一撐,和舒鹞面對面:“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哇哦,酩遠哥哥終於想起帶我出獄了。”
舒鹞沒覺得多高興,撅起嘴,還翻了個小白眼。
周酩遠順勢在她撅起的唇上親了一下,被舒鹞眼疾手快地捏住臉皮。
廊前石板凹槽裏漫着細雨,石板上零落了葉片和花瓣,檐角聚水砸下來,撿起一片片夾着泥土的小水花。
長廊裏傳來舒鹞歡快的聲音:“哈!抓住一只大色狼。”
被扯起臉皮的周酩遠笑了笑。
生活在他少年的年紀,沒給他可以做少年的機會,他像是才剛找回未曾得到的青春,笑着:“親一下就是色狼了?”
“哇!周酩遠!你現在臉皮很厚啊!親都不算色?那你還想做什麽?”
兩人笑着鬧着,裏斯叼着一支碳素筆打開窗。
從窗口看出去,正好看見他們西裝穿得一絲不茍的小周總,像個痞子似的,有門不走,踩着窗子跳進了舒鹞卧室。
裏斯看了眼天邊烏雲滾滾的雨幕,搖搖頭:“第一次覺得,南非這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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