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管定了

陳梓丞躺在床上鼓搗了半天關灏明帶來的新手機。腦子裏一直在構思如何應對向溪的質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好理由。

勞資居然因為向溪在這兒惴惴不安,大不了吵一架打一架,這事兒就過去了。這麽想着,陳梓丞很快就睡着了。

陳梓丞一覺醒來已是晚上6點多,發燒帶來的疲憊感和倒黴心情一掃而光,陳梓丞跳下床,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寝室裏昏暗的很,陳梓丞剛打開燈,就被剛好進門的向溪吓了一跳。

向溪的半邊臉被血染的通紅,撕爛的衣服上還帶着血跡,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兒。因為向溪皮膚白,這一道道傷更觸目驚心。

“你怎麽了?”陳梓丞看向溪走路有些踉跄,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向溪甩開了陳梓丞的手,陳梓丞在門口站着又尴尬又惱火。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向溪找出小藥箱,開始清洗傷口,“我手上沾的有血,怕弄髒了你。”

“你怎麽傷的?”陳梓丞盯着向溪的動作,處理傷口的手法實在太過熟練。

“我沒事,”向溪把碘酒塗在傷口上,痛的皺了下眉頭,“你還沒吃晚飯吧,我處理完傷口去洗澡,回來給你帶點?”

“不用了,我幫你帶。”向溪不願意說,陳梓丞也就不再多問。

“陳梓丞?”

“怎麽了?”

“桌上的糖,你看到放哪兒了嗎?”

“給你留言你沒回,我不小心給吃完了…”陳梓丞有些心虛,“賠給你巧克力行不?”

“不用,我就是問一下,我手機上午就沒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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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吧。”

向溪處理好傷口就去澡堂了,陳梓丞則在食堂買飯。

陳梓丞等飯的時候一直在想向溪的事情。初見,灰頭土臉;二見,溫文爾雅;三見,滿身傷痕。真是愈發搞不懂向溪這個人,還是早早找機會把他趕走的好。

陳梓丞回寝室的路上恰巧遇到了關楓。

“關楓!”

見關楓不理睬,陳梓丞又連叫了好幾聲,直到路人紛紛看過來,關楓才回過頭,一臉不悅。

“說了多少遍,公共場合叫我什麽?”

“是是,關老師好!”陳梓丞學着幼兒園小朋友跟關楓重新打了個招呼。

“向溪是你找來的?”

“已經被你打跑了吧?”關楓之前給他分配的室友都被這大少爺趕走了,“這次知道是我專門帶來的人,你也敢打?”

“哪有哪有,楓哥~”看關楓不為所動,陳梓丞繼續發動攻勢,“關楓哥~關老師~關楓葛葛~”

“噫…有話快說,惡心死我了。”關楓輕挑眉,“怎麽,想問向溪的事情?”

“對!”陳梓丞一秒恢複正常。

“無可奉告!”

“诶,我說關楓,你這麽做可就不厚道了啊!”

“昨天你打了人家,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關楓是關灏明親哥,陳梓丞懷疑關家這輩兒人的智商都給了關楓,也是苦了關灏明。關楓不願從商,年紀輕輕就靠着一身本事在計算機領域大展身手,此番回國教書,就是為了發掘一個人才。繼承家業的重擔自然落在了關灏明身上,可惜這貨總斷片,關父每每提到小兒子也是恨鐵不成鋼。

聽關楓口氣,今天是套不出什麽話來了,陳梓丞忿忿的回寝室去了。

剛把飯放下,寝室門就被敲響。

“怎麽了,你沒帶鑰匙嗎?”陳梓丞給向溪開了門,推門進來的卻是李其鑫。

“快快快!給他放床上!”李其鑫進來之後,忙去門口接應了王磊身上背着的人。

陳梓丞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倆人,當看到這倆人背來的竟是被一團浴巾裹成粽子的向溪時,他愣住了。

“他這是怎麽了?”

“向溪在澡堂突然就暈倒了。”王磊喘着粗氣。

“背他去醫院他不願意,我們拗不過他就給他背回來了。”

“好,我知道了。”

“交給你了。”

送走李鑫和王磊,陳梓丞回到向溪身邊。

“糖…糖…”向溪眉頭緊皺,緊閉雙眼,虛弱的蜷在床上。

糖?陳梓丞想到向溪洗澡前要糖,這會兒一定是低血糖犯了。

陳梓丞忙拆了關灏明送來的巧克力,放在杯子裏沖熱水化開。

“向溪,張嘴喝掉。”

陳梓丞把向溪扶起來的時候,向溪腰上裹着的浴巾不争氣的散了,春光一覽無餘。即使只有一瞬間,陳梓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了反應,忙撇過頭去。

“咳,咳…”

撇過頭去的後果就是喂了向溪一鼻子巧克力水。巧克力水沿着向溪的下巴、脖子、鎖骨、小腹一路向下。

陳梓丞忙拽來餐巾紙幫向溪擦幹淨,沿着小腹一路往上擦,向溪條件反射的繃直了身子,陳梓丞被向溪可愛的動作逗笑了。

“放松點,都是男的你怕啥?”

向溪雖然難受的說不出話,但是聽見陳梓丞的話,稍稍放松了些。

“我再給你沖一杯,你躺會。”

陳梓丞趁着這個時間冷靜下來。腦中不斷重播剛才自己說過的話:放松點,都是男的你怕啥?

兩杯巧克力下肚,向溪眉頭漸漸舒展,眩暈感過去,眼睛也能睜開了。

“陳梓丞?”

“嗯?還有哪裏不舒服?”

“謝謝。”向溪報以一個禮貌的微笑。

“不用謝。”陳梓丞感覺向溪的謝謝是在故意疏遠,語氣有些不爽,“你怎麽回事?”

“沒事,老毛病了。”

“低血糖?你沒吃午飯嗎?”

“嗯。”

“低血糖還不吃飯?體檢早上也沒吃?”

“沒有。”

“剛剛買的炒飯,吃點吧,我可不想替你收屍。”看向溪不動,陳梓丞無語,“還要我喂你嗎?”

向溪尴尬的指了指自己的被子,陳梓丞尴尬地轉過身,向溪現在還挂着空檔呢。

向溪穿好衣服才扒拉了兩口,一個電話突然打斷了他今天的第一頓飯。

“喂,李嬸?”

“什麽?”

“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我送你吧。”向溪自從接了電話便眉頭緊鎖,陳梓丞擔心向溪一個人會有意外,要知道幾個小時前向溪還滿身是血。

“謝謝。”又是一個禮貌的微笑,陳梓丞越看越不是滋味。

陳梓丞摩托車開的飛快,半個小時的晚高峰路程硬是壓縮成了十幾分鐘。

“就是這吧。”陳梓丞取下頭盔,絲絲涼意的夜晚,陳梓丞的額頭卻沁滿了汗水。

“沒錯,”向溪望着眼前的小路深呼了一口氣,“你先回去吧。”

“跟你一起。”

“行吧…那你跟我停車先。”

陳梓丞推着車跟着向溪走了一百多米,看到了一個亮着昏暗燈光的小屋子。

向溪輕輕敲了敲玻璃,舊玻璃發出了深沉的回應。

陳梓丞得空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一個算不上富裕的小村莊,和馬路對面的路燈比起來,這一片顯得格外荒涼。

“咳…呸。”一個猙獰的絡腮胡大爺從小屋子裏走出來淬了口痰,看到向溪時立馬換上了笑臉,“才開學就回來看你弟啦?”

“毛爺爺,麻煩您看車了。”

“easy!”毛爺爺比了個俏皮的ok手勢。

放下車,陳梓丞跟着向溪往村莊中部走去。

“我說向溪啊,”陳梓丞雙手插兜,看向向溪,“那個大爺真姓毛?”

“真姓毛,村裏人都喜歡叫他毛爺爺。”

“毛爺爺真fashion。”陳梓丞學毛爺爺擺了個手勢,結果把自己逗笑了。

向溪也跟着微微一笑,“他兒媳是個外國人,毛爺爺的兒子上個星期打電話來報喜,他要當爺爺了。”

“真羨慕毛爺爺啊,真幸福。”陳梓丞發出一聲長嘆,他自知自己最缺的就是愛。

“到了。”

向溪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陳梓丞也收起了話題。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圍觀人數裏三層外三層的。

一個大媽見到向溪,立馬沖了過來。

“向溪啊,你可算來了,你弟不知道怎麽,惹了一群社會人,”大媽急着彙報軍情,唾沫星兒噴了一地,“多虧你朋友一直護着,你快去看看吧。”

“謝謝李嬸兒。”向溪說完就徑直沖進了人群,陳梓丞跟在後面擠了進去。

“喲,你就是向楠的監護人?”看到向溪闖進來,氣焰最盛的黃毛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一旁的小弟忙拿出打火機幫他點上。

“我是他哥,”向溪把向楠護在身後,細數了一下,大大小小竟來了有12人之多,“有什麽事值得各位興師動衆?”

“向楠欺負我!”一個小男孩從黃毛身後跳出來,假惺惺的揉了揉眼睛,看的陳梓丞一陣惡心。

“聽到沒?”黃毛氣焰更盛地罵道,“我弟讓你弟揍了。”

“怎麽回事?”向溪問道。

“李明明罵我!”

“然後你就打人?”

向楠對上哥哥的視線,害怕的躲回了向溪朋友身後。

“你先動的手?”向溪的語氣已經帶上了怒氣。

“左陽哥哥…”向楠可憐巴巴地望着左陽,希望哥哥的朋友能幫自己說句話。

“向溪,你先別責怪小楠,這事不一定是他的錯。”

“左陽你別管,向楠,說,是不是你先動的手?!”

“是…”向楠低着頭躲在左陽後面,地上已經出現了幾個“雨點”。

“你先消消氣,小楠都被你吓哭了。”

左陽把向楠護在身前抱着,向楠的小腦袋埋在左陽的肚子上,一起一伏的啜泣。左陽知道,自己必須把向楠放在眼皮子底下護着,不然向溪脾氣一上來,準把向楠從自己身後拖出來一頓揍。

“怎麽樣,讨論好了沒?”黃毛适時的添油加醋道,“賠錢賠人你們自己選。”

陳梓丞聽不下去了,任誰都知道這是要開始敲詐了,那個叫李明明的熊孩子活蹦亂跳的,何談賠錢賠人?

陳梓丞已經做好了打一架的準備,那邊左陽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料向溪卻接受了對方無理的要求。

“很抱歉,向楠出手傷了你的弟弟,”向溪彎腰道歉道,“我們選擇賠錢。”

“好,痛快。”黃毛掐滅了煙,沒想到這麽順利,“一口價,一萬。”

“向楠,過來道歉!”向溪高聲命令道。

向楠擦了擦眼淚,慢慢挪到了向溪身邊。“哥…”

“道歉!”向溪厲聲道。

向楠嘟着嘴,很不情願的彎下了腰。

“慢着!”

陳梓丞扶起向楠的小腦袋,這事兒,他陳梓丞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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