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
時間會走,無人能停留。
從那以後,陳梓丞再也沒有收到過向溪的電話叫醒服務,但是向溪每天去醫院之前依然會把早飯買好,放在陳梓丞的桌上。
為了每天早上準時起床吃飯,陳梓丞定了個鬧鐘。老媽勸了自己那麽多年,胃不好一定要吃早飯,自己從沒有聽過話。現在居然因為向溪變得那麽自覺,陳梓丞覺得自己的變化也是挺有趣的。
電話響了,是陳梓丞請的看護打來的。
“陳先生,今天病人出院,也就沒俺啥子事兒了,打電話跟您說一聲哈。”
陳梓丞看了眼日歷,據向楠受傷已經過了半個多月,是該出院了。
半個多月來,除了上課,陳梓丞幾乎見不到向溪。向溪每天早上都會去醫院看向楠,但是剩下的時間,向溪在忙些什麽陳梓丞就不知道了,問他也不說。
“嗯,錢直接找小張要就行。”
看護是陳梓丞專門托母親的秘書小張找的,這方面還是小張懂的更多。
“不用不用,向先生付過錢了,俺哪能拿雙份啊,”看護支支吾吾道,“打這個電話,是希望您以後可以幫忙照顧着點。如果需要看護,希望您能多推薦俺去,多累多髒都沒事!您也知道,俺沒什麽文化,養家糊口挺不容易。”
“嗯,好。”
陳梓丞扶着額頭,有些心煩,“沒其他事就挂了吧。”
“好嘞好嘞,那俺就挂了。”
嘟——
嘟——
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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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由來的心煩,親兄弟還明算賬,何況……只是朋友呢。陳梓丞這麽對自己說道。
陳梓丞點上了根煙,看着煙灰一點點落在地上。才過了半個多月,陳梓丞就覺得向溪和自己越來越遠。雖然陳梓丞安慰自己,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煙灰還沒落完,向溪打來了電話,陳梓丞楞了一下,按下了接聽。
“向北哥哥,我出院啦!”
聽到向楠天真稚嫩的聲音,陳梓丞心情好了很多。
“是嗎,躺了半個多月,有沒有長胖啊?”
“你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向楠語氣裏刻意夾雜了些不滿,“哼,你後來都沒來看過我。”
“我……有點忙。”
“向楠,說正事。”
向溪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哦對,向北哥哥!我哥今天中午要做一大桌好吃的!超大桌!你有沒有時間來我家啊?”
“好啊。”
“哦耶!哥哥,向北哥哥也來!哦耶!”
“手機給我,”向溪的聲音響起,“傷剛好別亂蹦。”
“你追到我,我就把手機給你!”
“快給我,不然我揍你啊。”
“你才舍不得揍我!”
手機那邊熱鬧了有好一會兒,陳梓丞就這麽靜靜聽着。
“喂?”
看來向溪搶到了手機。
“搶贏了?”陳梓丞笑道。
“嗯,贏了。你現在就來吧,向楠天天念叨你。”
“對對!向北哥哥快來陪我玩!”
向楠又把手機搶了回去。
“好,馬上到。”
陳梓丞根據上次向溪發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地方。
陳梓丞到村口停了車,敲了敲小屋子的窗戶。
吱呀一聲,小房子的門被推開了。
“小夥子,我記得你!”毛爺爺還是那麽精神,“來找向溪的吧,車停我這盡管放心!”
“謝謝毛爺爺。”
“別謝我,教爺爺句英語就行!”
“好,”陳梓丞笑道,“您要學哪句?”
“兒媳婦,辛苦了。這句用英語怎麽說?”
“我給您寫在本子上吧?”
“好嘞好嘞。”
毛爺爺把自己的筆記本遞給陳梓丞,滿臉的期待。
刷刷刷,陳梓丞把這句英語寫在了向溪的筆記後面。
“好了,音也給您注上了。”
“哎呦喂,真是太好了!我可得好好練練,等兒媳婦生了大胖娃娃,肯定用得上,”毛爺爺激動的拿過本子,“以後你來停車,爺爺都不收費!”
陳梓丞笑着表示了感謝,便去找向溪了。
剛走進院子,向楠就撲了過來。
“向北哥哥!”
陳梓丞把熱情的向楠抱在懷裏掂了掂,“你還真胖了。”
“別光親熱,給你向北哥哥倒杯水啊!”
向溪在廚房裏忙得不可開交,吩咐了向楠一句。
“好!”向楠扯着嗓子回答道。
陳梓丞把向楠放下,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帶了水果來,想不想吃?”
“想!我要吃!”
向楠看到袋子裏晶瑩剔透的葡萄,舔了舔嘴唇。
陳梓丞跟着向楠來到了廚房,向溪正穿着圍裙熟練地颠勺。
“向大廚還會颠勺,真厲害。”
“那是,”向溪不忘補陳梓丞一刀,“比某個連肉都烤不熟的人強太多了。”
陳梓丞啧了一聲,帶着向楠洗葡萄去了。
向溪随随便便說一句話就能讓自己這半個多月以來的煩悶化為了空氣,陳梓丞甚至突然不知道這半個多月自己都在煩些什麽。只是向溪與自己的交流少了,自己就如此悶悶不樂,實在是不像自己的風格。
“向楠,少吃點,馬上吃飯了!”
在向楠想往嘴裏塞進第N顆葡萄的時候,被向溪阻止了。
“哦。。。”
“你不是要送向北哥哥禮物嗎?”
“哦!對!”
向楠放下了手裏的葡萄,拍了拍手,“向北哥哥,跟我來!”
陳梓丞被向楠濕噠噠的小手一路牽着,來到了屋裏。
“給!”向楠遞給陳梓丞一張畫,“祝向北哥哥生日快樂!”
畫上面有七個火柴人,背景是小孩子最拿手的藍天白雲和青草。旁邊有兩個很小的火柴人,遠遠地看着最前面的五個火柴人手拉手。最中間、最小的那個火柴人一看就是向楠畫的自己,向楠左邊牽了兩個人,右邊也牽了兩個人,不過最右邊的人比向楠其他牽着的三人矮了一截。
“這都是誰啊?”陳梓丞好奇地問道。
向楠指着兩個小人,“這兩個小人是爸爸媽媽,他們在屋裏看我們做游戲。”
向楠又指向最前面的幾個人,“從左到右是你、向溪哥哥、我、左陽哥哥,最後一個是上次那個超威風的哥哥。”
“哈哈哈哈哈,畫得好。那我就收下了!”
陳梓丞收下了這遲到了半個月的禮物,給向楠豎起大拇指。
陳梓丞還不忘把這幅畫拍下來發給關灏明,并留了言——猜猜哪個是超威風的你?
“開飯了!”向溪在外面喊了一聲。
向楠聽到開飯了,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哇!有我最愛的可樂雞翅!”
“別想偷吃!去,把媽媽帶過來吃飯。”
向楠又一溜煙兒跑進了另一個屋裏。
向溪把碗筷擺好,招呼陳梓丞坐下,“來嘗嘗向大廚的手藝。”
向媽媽坐在輪椅上,向楠推過來的時候有些費力。
“別去,”向溪攔住了想去幫忙的陳梓丞,“我媽只認向楠一個,你去推的話,她肯定要鬧。”
“好吧……”陳梓丞重新坐回了板凳上。
向媽媽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目光始終彙聚在地上,任由向楠推着前進。
向媽媽的表情根本不能用面無表情來形容,向媽媽給人一種一直在神游的感覺,只有向楠和她說話的時候才會挂上點笑容。
“他們是誰?”
看到向溪和陳梓丞,向媽媽眼光裏立馬充斥着警惕和恐慌。
“這個是我同學。”向楠指了指陳梓丞。
“阿……阿姨好。”陳梓丞學着小學生的口氣,尴尬的打了個招呼。
“原來是小楠的朋友啊,快快快,坐下吃飯,別客氣。”
聽到向楠說是同學,向媽媽立馬恢複成阿姨的角色,招待了陳梓丞幾句。但是很快,眼神就又開始迷離了。
向溪把盛好的飯菜遞了過去。
“他又是誰?”
向媽媽被向溪吓了一跳,忙問向楠。
“啊呀!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是向溪哥哥!”向楠有些生氣。
“好,好,媽媽記住了,小楠千萬別發火昂。”
“哼!”向楠嘟起小嘴,坐到了板凳上。
“哥哥,媽媽什麽時候才能認出你啊?”
向溪笑了笑,溫柔的回答道,“媽媽肯定會認出我的,向楠已經長大懂事了,以後不可以對媽媽發脾氣。”
“可是媽媽每次都要問你是誰,我難過。我喜歡哥哥,我希望媽媽也能認出哥哥。”
“……”
“一定會的,”陳梓丞摸了摸向楠的頭,“再發脾氣,可樂雞翅就沒了啊。”
“我要吃!我要吃!”
小孩子就是好哄。
向溪給陳梓丞夾了個雞翅到碗裏,“你得趕快嘗一個,你吃完一個的功夫,向楠能把一盤給吃完。”
向溪給陳梓丞夾菜的時候露出了袖口,胳膊上有很明顯的淤青。
“你怎麽又受傷了?”陳梓丞盯着向溪,問道。
向溪躲閃了陳梓丞的目光,把袖口往下拉了拉,“沒事,今天接向楠出院的時候不小心碰着了。”
“哥哥你又受傷了?”向楠放下了最愛的可樂雞翅,“是不是那群壞人又欺負你了!”
向楠握緊了小拳頭,氣的站了起來。
“沒人欺負哥哥,向楠,別瞎說。”向溪皺起了眉頭。
“向楠,可不可以告訴向北哥哥,欺負你哥哥的都是什麽樣的壞人啊?”陳梓丞接着向楠的話追問道。
“我也沒見過,不過每次……”
向楠剛想開口,被向溪制止了,“吃你的飯!”
“哦。。。”
向楠瞄了一眼向溪,接着啃起了雞翅。
陳梓丞還想再問點什麽,被向媽媽打斷了。
“向冬!向冬!”向媽媽突然不管不顧的大聲叫喊起來。
向媽媽動作十分誇張,因為想要站起來卻做不到,于是拼命的拍打着輪椅的扶手。向媽媽整個人也完全從游離狀态回來了,眼神裏充滿了急切。
“往哪邊走了?”向溪忙問道。
“右!右邊!快!快去!”
向溪立馬摔下了碗筷,往右邊追去。
向媽媽在輪椅上急的直抖,在向溪追出門以後才慢慢恢複了平靜。
看到向楠很淡定的繼續啃着雞翅,陳梓丞問道,“什麽情況?你哥呢?”
“自從爸爸不見了,媽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突然像今天這樣喊爸爸的名字。每次哥哥追出去以後,媽媽就不喊了。我們都習慣了。”
向楠把骨頭吐出來,偷偷夾走了盤裏的最後一個雞翅。
見向溪遲遲沒回來,陳梓丞也出了門。
陳梓丞向左右望去,皆空無一人。
“找我呢?”
向溪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我靠!”陳梓丞被吓的一機靈。
向溪蹲靠在牆根,腦袋也緊緊貼着牆。
向溪望向天空,臉上寫滿了疲憊。
“你不是去追人了嗎?”
“不追出來她會一直喊的,”向溪拿了一根煙叼在嘴裏,“你先回去吃飯吧,我等她徹底不鬧了再回去。”
“你還抽煙呢,”陳梓丞把向溪嘴裏的煙抽了出來,放到自己嘴裏,“學壞了?”
陳梓丞點着了從向溪嘴裏搶來的煙,“怎麽不去追?”
“追過無數次了,把附近找了個底朝天,連個影子都沒有。”
向溪把煙和打火機都掏了出來。
“全部沒收,”陳梓丞全部拿了過來,“都是我的了。”
向溪苦笑了兩聲,“累了。”
“有沒有你爸的照片?我找人幫忙看着點。”
“我媽屋裏有,等會走的時候給你拍一張。”
“行。”
走的時候,陳梓丞拍下了那張照片。
一家三口的合照,唯獨沒有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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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裝作不在意你的一舉一動,假裝不在意你的蹤跡,還要騙自己說已經放棄喜歡你了,我應該……累了吧。。。
本以為向楠出院後向溪和自己的交流會多些,可惜事與願違。陳梓丞甚至失去了和向溪的聯系——向溪每天早出晚歸,甚至經常不歸。問他,他什麽都不說,氣不過罵他兩句,他就笑笑。甚至到後來,除了關楓的課,其他的課向溪直接就不來了,據說還是關楓特批的。
陳梓丞放棄了吃早飯的習慣,向溪知道後就沒再給陳梓丞帶過早餐;陳梓丞翹掉了所有的課,向溪也沒有再來唠叨過自己;陳梓丞和關灏明動不動就拉着幾個兄弟在月色酒吧一醉到天明,向溪也沒有再擔心過自己。
陳梓丞的生活又回歸了遇見向溪之前的軌道,唯一不同的是,從那次簡單的慶生後,父親和自己的關系正微妙的開始緩和了。
“炮哥,要我說,你何必那麽執着呢?”
關灏明看着陳梓丞郁郁寡歡的樣子,很不是滋味。
“大哥,到你搖骰子了!”
“好!看我投個666!”
關灏明被一群人拉去,玩起了祝酒游戲。
我很執着嗎?陳梓丞這麽想着。一學期過去了,自己明明已經放下了不是嗎?有誰會為了一個朋友整日整日的惆悵?是啊,作為朋友,向溪的做法從來都沒有任何不妥。只是自己沒有把向溪當作純粹的朋友去看待而已,真不像話。
舞臺那邊驚起了一陣歡呼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月色酒吧最大的三個部分,一個是供瘋狂的男女們徹夜狂歡的舞池,一個是表演節目的舞臺,一個便是喝酒的地方——大廳或是包間。
對于普通人來說,舞池是搭讪的聖地。有錢人則會在大廳定一個好位置,或是守株待兔,狩獵那些迷路的人;或是主動出擊,買下舞臺上表演者的今晚所有權。
能登上舞臺表演的都是酒吧精選出來的、才藝及顏值俱佳的人。其層次絕對比玉佩或其他服務人員高出不止一個檔次。他們大多都和酒吧簽訂了“賣身契”,出賣自己的肉體,得到不菲的報酬。也有少部分人只表演節目,掙演出費和觀衆打賞的小費。顯然,和酒吧分成後,後者拿到的報酬比前者少得多。
大多數演出者在才藝剛展示到一半時就會被某個有錢的老板宣誓主權,而臺下自然滿是歡呼起哄,這已經成為月色酒吧的一大特色。為此,酒吧每晚都會準備很多節目,賺的是金盆滿缽。
“一根煙1000,這老板給了一包煙啊!”
“我靠,兩萬一晚,這妞不虧啊!”
“誰讓人家長得漂亮呢!”
“也是!”
一路上都是細碎的讨論聲,出了大價錢的老板大多會帶着自己的獵物大搖大擺的在大廳轉上一圈,然後拿上月色酒吧給的房卡,到樓上好好享受這一夜溫存。
兩萬對陳梓丞來說就是點零花錢,陳梓丞不屑的看了一眼路過的兩人,繼續喝着他的悶酒。關灏明那邊祝酒游戲玩得正嗨,看樣子今晚這弱智鴻運當頭,幾輪下去都沒有被罰酒。
“莫老板出手依然闊綽呀!我也就不廢話了,直接請出下一位表演者!”
随着主持人請出下一位表演者,大廳裏又熱鬧了起來。
陳梓丞以為自己酒喝多了,揉了揉眼睛,“向溪?”
“關灏明!”
“啊?怎麽了炮哥,贏得正爽呢!”
關灏明被陳梓丞拉了過來。
“那是向溪吧?”
關灏明看向舞臺,“诶!好像還真是那個崽兒!他怎麽在這?”
看到陳梓丞緊鎖着眉頭,關灏明把經理叫了過來。
經理看到關灏明招手,放下手頭的客人,屁颠屁颠跑了過來,“關少有何吩咐?”
“現在臺上這人?”
經理立馬會了意,“這人啊,是今天新來的,簽的是賣藝不賣身的合同。”
“不過關少如果願意出個好價錢,我可以替您去問問,說不定還是能商量成的。”經理一臉見錢眼開的表情,“您也知道,這種人嘴上說着只賣藝,其實呢?低賤的很!心裏其實巴不得有人能出高價上他!”
“滾!”陳梓丞直接把一杯酒潑到了經理臉上。
“陳少這是……”
經理有些為難的站在原地。
“3!”
“2!”
陳梓丞冷着臉說道。
“這就滾這就滾。”經理一臉尴尬的走開了。
“你也聽到了,炮哥。別想多了,向溪就是來打個寒假工。”
“嗯,”陳梓丞确實安心了不少,“玩兒你的去吧。”
“好嘞!”關灏明回歸了戰線,“哥幾個兒,剛才到誰喝了?”
向溪在臺上連着彈奏了幾首不知名的鋼琴曲,都是低沉的曲調,和酒吧紛亂嘈雜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舞池那耀眼的燈光時不時閃爍到酒吧的各處。遠處吧臺,穿着黑馬甲白襯衫的調酒師輕輕搖擺着身體,又給某個泣不成聲的客人調好了一杯“浮生若夢”。成群結隊的男女在包間裏物欲橫流。大廳中,有不少富婆或老板盯着舞臺上的向溪蠢蠢欲動。喧嚣的酒吧,只有陳梓丞在用心欣賞向溪彈奏的鋼琴曲。
偶爾有上前搭讪的人,直接遞上一包煙的金主也不在少數,向溪都笑着拒絕了。
大廳裏的起哄聲突然變大,陳梓丞循着聲音看去,竟是鐵三炮。
鐵三炮在大廳的起哄聲中,不緊不慢的走上了舞臺,在琴譜旁邊直接放了三包煙。
向溪笑着拒絕了。
鐵三炮又放了第四包煙。
起哄聲更大了。
向溪擺了擺手,接着專注的彈奏着鋼琴。
鐵三炮放下了第五包煙。
起哄聲實在是過于響亮,就連關灏明等人也被吸引了。
“那邊兒搞什麽呢,這麽熱鬧?”
關灏明湊了過來。
“我靠,五包煙!”
“那不是鐵三炮嗎?”
“人間有錢任性,十萬又不是給我們的。來來來,接着玩!”
“來!大哥過來接着嗨!”
幾個人不以為然的議論着,只有關灏明知道,這事兒,大了去了!
“丞哥,別擔心。”
炮哥是曾經北方最大的霸主,也就是鐵三炮的稱號。而關灏明私下裏經常叫陳梓丞炮哥,就是因為當時陳梓丞挫敗鐵三炮時說的那句“今天就讓你知道,誰才是這裏的炮哥!”。關灏明也不是真的弱智,這個時候喊陳梓丞炮哥顯然不合适。
向溪正打算再次拒絕,不知道鐵三炮說了句什麽,向溪明顯心動了。
琴音變得雜亂無章起來,過了兩分鐘,琴音停止了。向溪拿起了煙。
鐵三炮把向溪摟入懷裏,展開一只胳膊,向大廳裏的其他人驕傲的宣誓了主權。
起哄聲夾雜着掌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我靠,這個MB傍上大款了啊。”
“什麽MB啊,聽說人家簽的是不賣身合同。”
“操,還是當有錢人好。”
大廳裏的讨論聲沸沸揚揚,陳梓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這這……”關灏明感到有些意外,吩咐其他幾個兄弟,“你們幾個別玩了,都過來!”
“丞哥?”
“丞哥?”
關灏明叫了半天,陳梓丞都沒有半點反應,把關灏明給急的夠嗆。
在鐵三炮摟着向溪從自己身邊路過的時候,陳梓丞終于有了反應。
陳梓丞伸出一只手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冷着聲音問道:
“鐵三炮,我們算是老熟人了。見了面都不打個招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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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梓丞伸出一只手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冷着聲音問道:
“鐵三炮,我們算是老熟人了。見了面都不打個招呼的嗎?”
“恕我眼瞎,”鐵三炮瞥了陳梓丞一眼,語氣裏帶着不屑,“沒有看到陳家二少爺在這裏盡興。”
“誰給你的面子?還不叫丞哥!”
“不然卸了你的胳膊!”
“少說話!”
關灏明吩咐了一句,所有人噤了聲。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在争地盤,更不是在争面子,而是在……争人。
陳梓丞把手收了回來,“我懶得跟你廢話。你懷裏這人,我要了。”
鐵三炮怒極,這可是當衆掃了他的面子,但是卻不敢多說。
“你情我願付過錢的,一句話就易主恐怕不符規矩吧?不知道陳二少爺今個兒是來了什麽雅興,要從我這搶一個野鴨子?”
“你tm嘴巴放幹淨點!”關灏明罵道。
“我再說最後一遍。這個人,我要了。”陳梓丞的聲音依舊冰冷的可怕。
鐵三炮敢怒不敢言,只好給自己找臺階下,“那就問一下當事人的意見呗。”
“小帥哥,”鐵三炮把向溪放開,“你打算跟誰?”
向溪全程躲在鐵三炮後面,這突然被鐵三炮推了出來,立刻成為所有人關注的對象。
向溪能感受到陳梓丞火辣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向溪緊皺着眉,盯着地板,不願擡頭。
“啧,”鐵三炮開口,“你倒是說句話呀。”
“你。”向溪的聲音很小。
鐵三炮對向溪的答案有些意外,“誰?”
“你。。。”向溪又小聲重複了一遍。
“向溪!!!”
陳梓丞怒不可遏,拿起眼前的酒瓶朝向溪面前摔去。
酒瓶濺起的碎片劃傷了向溪的臉,所有人都聞聲盯着這邊。經理被吓得不輕,立馬跑了過來。
“陳少息怒,陳少息怒啊。我們這還在做着生意。”
“向溪,我,再問你一遍,”陳梓丞吸了口氣,“你确定,要跟他,上床?!”
“嗯。”向溪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鐵三炮撇了撇嘴,聳肩道,“陳二少爺也聽到了,我可沒有搶人。”
“好啊!好啊!”
陳梓丞憤怒的點着頭。
“丞哥,要動手嗎?”
“丞哥?”
“動個屁的手?!”陳梓丞起身罵喊道。
陳梓丞如此盛怒的表情,把關灏明都吓了一跳。
陳梓丞向樓上包間走去,“你們都聾了?!沒聽到嗎?!你情!我願!關我屁事?!”
“走吧,小帥哥。”
“嗯。。。”
向溪被鐵三炮摟抱着離開了現場,向溪回頭看了眼——已經有保潔人員在打掃現場,經理帶着工作人員在努力安慰着其他客人的情緒,關灏明冷着臉盯着自己。陳梓丞……已不見蹤影。
陳梓丞一腳踹開自己包間的門,拿起桌上的紅酒就往嘴裏灌。
灑出來的紅酒沿着陳梓丞的脖子一路向衣服裏滲透。
“操!”
陳梓丞把手裏的半瓶紅酒直接摔在地上,又拿起一瓶啤酒。
陳梓丞摸索了半天,沒找到開瓶器。
“靠!”
整整一瓶啤酒和那半瓶紅酒在地上作了伴。
向溪,你就如此不識好歹嗎?!為什麽?!你不願回應我的感情,我早就認了。你處處和我保持距離,我一個人煩悶幾天也就過去了。可是今天這算怎麽回事?!你整日整日的忙,原來就在忙着跟人上床嗎?!我如此替你說話,你就這樣回報我嗎?!沒有一絲猶豫的你,讓我這幾個月以來的感情置于何地!我的感情就這麽不值一提嗎?可笑!可笑!陳梓丞,你tm就是個可笑的小醜,被向溪耍的團團轉!
陳梓丞又開了瓶紅酒,不管不顧的往嘴裏狂灌。
“咳……咳……”
陳梓丞用手擦去嘴邊灑出的酒。
嗡——
嗡——
電話鈴聲在口袋裏持續響了半個小時,是關灏明一直在打。
陳梓丞煩躁的按下了接聽鍵。
“我在門外。”
關灏明剛說完,陳梓丞便挂了電話。
門被打開了,大廳裏的噪音撲面而來。
“房卡。”關灏明把卡遞給了陳梓丞。
“半個小時了,要不要……”關灏明問道,“要不……我去吧。”
陳梓丞直接拿着房卡上了樓,給出了他的回複。
砰——門被打開了。
月色酒吧的房間格局充滿了情趣,隔音效果也是相當好。
“再叫的騷一點。”鐵三炮喘着粗氣。
“額嗯~”床上傳來向溪嬌,喘的聲音。
兩人竟沒有察覺到陳梓丞進來了,陳梓丞見到的光景,便是兩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在床上律動。
是嗎?兩人纏綿到這一步了啊。
事到如今,我還來幹嘛?明明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我還來幹嘛?來惡心一下自己就走?我居然還抱着希望上來了。現在看到了?滿意了嗎陳梓丞?該走了吧?你還愣在這裏幹嘛?接着污染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陳梓丞站在原地,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原來人憤怒到了極點,是說不出話的。
鐵三炮率先發現了陳梓丞。鐵三炮沒有好氣的哼了一聲,自己興致正高呢。
鐵三炮從向溪身體裏出來,取下套套,穿上了衣服。
“沒想到陳家二少爺還有看別人交合的愛好啊。”
向溪看到陳梓丞,瞬間僵在了床上。
“穿上衣服。”
向溪坐在床上,沒有動靜。
陳梓丞暴喝道,“怎麽?讓人幹的都聽不懂人話了?”
鐵三炮把衣服扔在了向溪身上,“趕快滾,不然還得連累我倒黴。”
向溪剛套上條褲子,便被陳梓丞拽着頭發拖了出去。
“哎呀,哎呀呀!陳少息怒啊!可千萬別鬧出了人命!”
經理在後面一路跟随到樓下,緊張的不得了。
“丞哥,冷靜一點!丞哥!!!”
經理的話不是空穴來風,關灏明從未見過陳梓丞如此嗜血的眼神。
陳梓丞狠狠的把向溪甩到沙發上,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刀把向溪的耳朵劃傷了一個小口子,被狠狠紮在了沙發上。
“你就沒有什麽想解釋的嗎?!”
向溪,你快解釋兩句。哪怕撒謊也行,哪怕求我也行。哪種都行,我相信,你做這些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沒有。”向溪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陳梓丞,這個答案,你,可還滿意?
“你的意思是給錢就能上你?!”陳梓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牛逼!”陳梓丞氣的來回踱步,“牛逼啊向溪!”
“十萬。”
“什麽?”陳梓丞愣了一下。
“我說……”向溪吸了口氣,“十萬就夠了。”
“行!行!你真行啊向溪!”陳梓丞瞪大了眼睛,憤怒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陳梓丞脫下自己的上衣,直接扔到了一邊。
陳梓丞吻上了向溪,這次沒有任何的試探,也沒有任何的溫柔可言,而是直接探入向溪的口中。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撕咬、是陳梓丞的洩憤行為。
兩人唇齒間充斥着血腥味,那都是向溪的血。
向溪坐了起來,右胳膊上的刺青引起了陳梓丞的注意。
“25是什麽意思?”
向溪搖了搖頭,不想解釋。慢慢褪下了自己的褲子。
“你覺得我會玩別人玩剩下的嗎?”
陳梓丞冷哼了一聲,拿起衣服出了門。
直到前一秒,我還相信着你,期待着你會反抗。然後我又可以安慰自己,這些都不是你自願去做的。
向溪,我,失望了。可是,為什麽,我……還是很難過。
向溪把褲子重新套上,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雖然陳梓丞看不見。
這樣就好,陳梓丞,這樣你就不會再喜歡我了。如果你剛剛決定玩別人玩剩下的我,我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向溪扯出的微笑越來越僵硬,一言不發的看着陳梓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對不起,陳梓丞。我,沒有資格去回應你的感情。小男孩……不配得到愛。
向溪把自己的衣服套上,撥通了左陽的電話。
“喂?向溪,什麽事?”
“你在幹嘛呢?”
“我在兼職呢。你不是也在兼職嗎?今天那麽早就下班了?”
“左陽,陪我去喝杯咖啡吧。。。”
“你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我……沒事,你先去吧,我過會兒就到。”
向溪挂了電話,因為關灏明進來了。
“十萬。”關灏明把支票放到了桌上,嘆了口氣,“丞哥真是瞎了眼。”
“謝謝。”
關灏明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客氣,這是你應得的。”
“應得的”三字,關灏明着重了語調。
關灏明離開後經理走了進來,看到向溪頓時舒了口氣,“還好還好,沒鬧大。”
向溪穿過一道道不屑的目光從酒吧裏走了出來。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悄無聲息的開始了。向溪接了一片雪花,又把它從掌心吹落。
向溪麻木的坐上了的士,然後麻木的到了咖啡店。
向溪仿佛是一具僵屍,憑着本能在行動。
咖啡店裏放着優雅的純音樂,高腳凳上的波斯貓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柔和的燈光一直包裹着某個不合氛圍的客人,這個客人已經坐在凳子上出神許久了。
“向溪?”
“嗯?”
“你發呆半個小時了。。。”
“哦……抱歉。”
向溪盯着眼前的咖啡,緩緩開口,“我今天去月色酒吧兼職了。”
“兼職不順利嗎?”
“有客人花十萬上我,是不是很誘人?”
“是很誘人,”左陽抿了抿嘴,“然後你同意了,然後呢?”
左陽了解向溪,這點小事,不可能讓一向堅強的向溪如此魂不守舍。
“陳梓丞也在。。。”
“……”
左陽攪拌咖啡的手停住了。
“我無法再面對他了……”向溪扶着額頭,“我覺得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
“你為什麽不解釋清楚?”
“從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都結束了。”
“你缺錢為什麽不找他借。”
左陽雖然知道答案,但還是忍不住要問。
向溪向自己借的錢都會一分不差的還回來,更不用說陳梓丞。若向溪開了口,那便和陳梓丞更加難舍難分,而這顯然不是向溪所期望的。
向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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