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向溪
北勢力的聚集地內。
關灏明的人被陳獅的人圍在中間,氣氛十分壓抑。
“我沒時間多廢話,長話短說,”陳梓丞環視了一圈,仔細觀察着每個人的表情,“之所以把大家喊來,是因為你們之間出了叛徒。”
“什麽?有叛徒?”
“怪不得把我們都給喊來了。”
“我說怎麽南邊的陳獅都來了,原來出了那麽大的事。”
大家交頭接耳的讨論了起來。
關灏明已經努力控制了脾氣,但語氣裏的震怒情緒仍然表露無遺,“沒犯過事兒的,主動站出來的,我答應了丞哥從寬處理。但是,如果是被我們查到的,後果比他們慘。”
關灏明指向被陳獅扔到中間的那兩個叛徒,這兩人已被打的不成人形,身下血跡斑斑,看樣子只剩了最後一口氣。由于看不見,兩人那沾滿了血的手在空中顫顫悠悠的胡亂揮舞,嘴裏還一直念叨着求饒的話。
陳梓丞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觀察,此時已經鎖定了幾個目标。有個別幾人因為眼前這血腥的一幕開始亂了陣腳,陳梓丞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陳梓丞點了幾個人,陳獅立馬派人給拖了出去,這幾人連求饒都來不及,直接被拎到了圈外,很快便響起了慘叫聲。
這次是自北邊穩定以來,陳梓丞第一次召集所有人,沒想到竟是“公開處刑”,而且聲勢浩大,手段殘忍之至,所有人都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否則下場和他們一樣。我數三下,保證自己不是叛徒的,向後退一步。”
“3……2……1……”
陳梓丞話音剛落,很多人齊刷刷的向後退了一步,但是依然有很多人猶豫了很久,最後站在了原地。
這讓陳梓丞很意外,要知道,按照計劃,第一輪能有一兩個主動站出來的就很不容易了。竟有……那麽多叛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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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
關灏明的驢脾氣爆發了,掄起拳頭就要向離自己最近的那人打去,被陳梓丞和剛好趕到的關楓給攔下了。自己定下的規矩必須遵守,不然以後無法服衆。
陳獅又派了不少人,把主動站出來的這些人一個個隔離開,按照陳梓丞交代的問題開始審問。而其他人也被隔離開,由陳獅的人一對一盯着,每個人都面對着一個攝像頭。
看關灏明的脾氣依然沒有下去的意思,關楓湊到關灏明身邊,低聲耳語了一句,“你那個男朋友長得還挺帥嘛。”
關灏明的火突然被關楓澆滅了,臉上灼熱的餘溫燙的可怕,“哥…你你你,你在說什麽?”
“別藏着了,我早就看出來了,”關楓拍了拍關灏明的肩膀,“你小子,還嫩得很。”
關楓和陳梓丞對上了視線,“知道你不放心,我把向楠和左陽一起帶過來了。”
陳梓丞點了下頭,“謝謝。”
“謝謝說早了,你們到哪一步了?”
陳梓丞回答道,“有二十幾個人主動站出來。”
關楓皺起了眉頭,“這麽多?”
“哥,看你的了,”關灏明咬牙切齒道,“幫我把所有叛徒都揪出來!”
“easy,”關楓坐到監控前,開始認真觀察每個人的神态,“結合那二十幾個人的審問結果,一個小時應該就能揪幹淨。”
為了找到最滿意的人才,關楓在回國任教之前專門進修了心理學,還順便拿了個心理學博士。所以接下來就沒陳梓丞什麽事了,全權交給關楓就好。
關灏明很在意叛徒的事情,于是跟着關楓一起泡在了監控室。
陳梓丞則和陳獅會了面,他現在只想盡快得到蘇齊的線索,還有,向溪一個人跑去了哪兒。
“派出去的人有跟你聯系的嗎?”
陳獅搖了搖頭,“我都是讓他們直接聯系你。”
陳梓丞有些着急,“向溪不知道去了哪裏,蘇齊也找不到。”
“你聯系過向溪嗎?”
“他不接我電話。。。”
是啊,向溪肯定是誤會了,如果接了電話才不正常。現在不問出幕後陷害自己的人是誰,這誤會怕是永遠也解不開了。
一切都在按照陳梓丞的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于是陳梓丞抽空去了向楠那邊。
剛邁進一步,陳梓丞便收到了左陽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向楠因為過度驚吓和傷心,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這一覺并不踏實,一定是因為向楠在夢裏依然在和現實糾纏的緣故。向楠的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止不住的淚水沿着小臉蛋一路流向脖頸。
陳梓丞想伸手觸碰向楠,被左陽直接一巴掌彈開了。
“關楓應該在路上跟你解釋過了,”陳梓丞沒什麽好氣的說道,“我現在煩得很,你最好別惹我。”
“你以為我是因為這件事煩你嗎?我tm讨厭的是你這個人!”
“你讨厭我?”陳梓丞覺得莫名其妙,“我tm跟你有個屁的關系。”
“因為你,向溪得了抑郁症!”左陽一想到向溪因陳梓丞難受,便氣不打一處來,“這,夠不夠我讨厭你的理由?”
“什麽?!”猶如一個晴天霹靂,陳梓丞講話都變得有些結巴,“怎,怎麽會?抑郁症?!”
“你過完嘴瘾是舒服了,但是你給向溪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知道嗎?!”
“他…從什麽時候患上的抑郁症?”
“從你強吻他的那一天。”
“你別瞎說!”陳梓丞情緒激動起來,“怎麽可能,他明明一直好好的!”
“呵呵,向溪一直好好的,”左陽嘲諷道,“你不是查了向溪嗎?以你的智商,難道還不明白,為什麽自那以後,他會得抑郁症嗎?!”
“我只知道一點。。。向溪不希望我查他,我就沒看。”
“好一個我就沒看,”左陽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生怕吵醒了向楠,“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向溪的事情!讓你這個潇灑的少爺知道,我都讨厭你什麽!”
陳梓丞不想聽,“向溪不想讓別人知道,你還是別說了。。。”
“呵,潇灑的少爺現在知道逃避了,晚了!是,向溪一開始是不想讓你知道他的過去。但是你查了他,他也就無所謂了,他放棄在你面前故作幹淨了。”
陳梓丞皺起了眉頭,“我從來沒覺得向溪不幹淨。”
“說得真好聽,”左陽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你撞見他和別人上床的時候是這麽想的嗎?!你罵他惡心的時候是這麽想的嗎?!你把向溪送你的禮物扔掉的時候是這麽想的嗎?!你覺得微不足道的事情,卻是向溪心裏過不去的一道坎兒!你知道向溪最讓人心疼的是什麽時候嗎?!是他笑的時候!我認識他到現在,我沒看到他掉過一滴淚。他每次和我談到你的時候都是笑着的,但是第二天他的眼睛永遠是紅腫的!”
“向溪的抑郁症,還是前幾天他親口告訴我我才知道的。向溪最厲害的就是僞裝,故作堅強樂觀,把溫柔呈現給所有人,自己卻一個人躲起來療傷。從你強吻他至今,他抑郁了那麽久,連我都看不出來!”
“我……”
“我個屁!你一心只想着為什麽向溪不願意回應你,但是你有替他想過什麽嗎?!你想的都是你自己!”
陳梓丞沉默了,左陽說的沒錯,從自己确定了心意的那天起,的确滿腦子都是希望得到向溪的回應。而自己卻沒意識到,原來,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對向溪的傷害都那麽大。而自己還沉浸在“能看見向溪就好”這種自欺欺人的死循環裏。
“知道為什麽向溪和我那麽熟嗎?”左陽撸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刺青。
陳梓丞看到左陽的刺青感到有些驚訝,“這個刺青向溪身上也有,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我和他是同一個‘養狗人’養大的‘小狗’。”
“養狗人?小狗?”
“養狗人是人販子,小狗就是被撿到或拐去的孩子。這些孩子都會被養狗人用刺青标識,我們沒有名字,只知道自己是‘小狗’,”左陽苦笑道,“我和向溪還算是幸運的‘小狗’,因為長得還算好看,所以沒有被養狗人卸掉胳膊去乞讨,而是等着有金主花好價錢買走。”
“你們為什麽不把刺青給洗掉?”
“洗掉?洗掉刺青就能忘了這些嗎?”
“……”
的确不能。
“後來向溪幫我逃了出來。”
“什麽?那他……”
“被養狗人狠狠教訓了。”
“他為什麽不和你一起走。”
左陽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是被拐去的,而他。。。是被撿到的。”
“……”
陳梓丞想起了向溪說過的話,小男孩的歸宿,在哪呢?
“後來向溪被一個有錢人家的少爺買去,那個少爺待他不薄。向溪出來以後找過我,他跟我說他現在過得很開心,只要每天晚上……”左陽抿了抿嘴,氣的攥緊了拳頭,“幾個月後,那個少爺玩膩了,把他轉手扔給了一家會所。從時速一百公裏的摩托車上摔下來,你應該很清楚後果吧。”
陳梓丞又想起了向溪害怕自己帶着他飙車,原來,是這樣。。。
“向溪受了很重的傷,可他還天真的認為這只是個玩笑,畢竟那個少爺已經把他訓練成了只能愛他,只能被他……”左陽難以啓齒,便跳過了這個話題,“明明在會所的一年裏,向溪受盡了痛苦。可是向溪後來遇到那個混蛋,還是無法還手,你說,他是不是傻?”
陳梓丞呆住了,現在自己很後悔,居然只紮了那個混蛋兩刀!
“向溪好不容易從會所裏逃出來,結果又遇到了向冬那個王八蛋!”左陽憤恨的罵道,“抽血刺穿,被用來給向楠配型;向楠調皮燙傷了,就拿向溪的皮去植。”
“即使這樣,向溪依然沒掉過一滴眼淚,甚至還笑着跟我說他愛這個家。你說,他是不是傻?”
你說,他是不是傻?
你說,他是不是傻?
你說,他是不是傻?
陳梓丞感覺臉頰一陣冰涼,這是五歲以來,自己第一次哭。
淚水決堤,陳梓丞啊,你,是在為誰流淚?
“一次次的對新生活充滿了期待,卻一次次的絕望,我不知道向溪是怎麽撐過來的。”左陽沒有因陳梓丞的眼淚動容,“所以我讨厭你。就是因為遇見你,向溪才變得更加讨厭自己,因為你的無知,向溪才會患抑郁症,因為你的行為,向溪才…”
“別說了!”陳梓丞突然吼道。
左陽對陳梓丞這種态度嗤之以鼻,“一提到你對向溪的傷害,就不讓講了?”
陳梓丞的眼淚都被左陽身後的人吓回去了,“向…向楠。。。”
左陽驚訝的轉過頭,正對上向楠的眼神。
震驚。
疑惑。
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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