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向溪的決定

陳梓丞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

一個備注名為強子的人發了消息進來。

-丞哥，線人發來通訊。22號，54號，76號，102號，大後天都有可能有動作，消息可靠。

電腦的藍光印在向溪臉上，更顯得夜色冷清。

-在哪？

-月色酒吧。不知道會談什麽生意，能确定的是，會有其中一個頭目出來活動，而且不會帶保镖，是個好機會！

-好的，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要再提，要保密。

-收到！

向溪找了個U盤，把文檔複制了進去。然後細心的删了消息記錄，把電腦重新調成了待機狀态。

呼，搞定…

向溪有些心虛，畢竟自己剛才跟做賊一樣。

“你…要走了嗎？”

向溪把U盤手忙腳亂的揣進兜裏，點了點頭。

七十二的語氣裏帶着明顯的乞求，“你以後還來嗎？”

……

向溪拿過便利貼，不知道寫了什麽字，七十二沒敢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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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a！

向溪把便利貼貼到七十二的額頭上，笑了笑，然後徑直走了。

向溪他…還會來嗎？

他寫的是一個字，還是…兩個字？

希望向溪還能來，這樣他就會開心了！

可是…又不希望向溪天天來…

七十二懷着矛盾的想法，遲遲不敢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麽。

把手放到便利貼上。

又放手了。

又放上去了。

又放手了。

七十二就這樣和一張小小的便利貼抗争了十幾分鐘。

“小七？不睡覺，傻站在我房門口幹嘛？”

陳梓丞把毛巾搭到肩上，打開了屋裏的燈，順手撕下了小七額頭上的便利貼。

“啊…你別看！”

萬一是兩個字…

便利貼上的那個字，陳梓丞一眼就看出是向溪寫的。

太符合那個腹黑的風格了。

陳梓丞打開電腦，順手把便利貼又貼回了小七的額頭上。

看陳梓丞輕松的樣子，小七小聲問道，“是…幾個字？”

陳梓丞在電腦上飛快地打着字，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一個字。”

太好了，向溪還願意來！

小七舒了口氣，拿下額頭上的便利貼。

只見上面寫着：

定！

————————

“剛熱的，”張星辰把牛奶遞給向溪，“喝點，對胃好。”

向溪接過牛奶，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航空航天與經典力學。

傳統衣飾的傳承。

物聯網時代下的個人隐私保護問題。

向溪默默關掉了張星辰打開的文件。

這個萬事通從知網上扒下來的論文，自己一個字都看不懂…

張星辰伸了個懶腰。

“向溪哥也真是的，非要大半夜把我叫出來送電腦，去網吧不就行了。”

……

向溪現在還對網吧有些陰影。

“非跑海邊來，”張星辰打了個哈欠，眼角帶上了淚花，“哈啊…困死我了。”

向溪看到瓶中的白色液體，聯想到了一個小時前做的事情。于是把牛奶放在了地上，沒有喝的欲望。

“你不喝我喝。”

張星辰咕咚咕咚灌下兩大口。

由于喝得太急，灑出來的牛奶順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流去。

“咳咳…嗆死我了…”

向溪遞過去一張紙，張星辰并沒用，而是大大咧咧的用手抹幹淨了。

向溪插上了U盤。

“你看啥呢？”

向溪把電腦側了過去。

“嘁，還有小秘密。”

張星辰把牛奶放回了地上，“記得喝兩口啊！看你醉醺醺的我才給你買的，十塊錢一瓶呢！”

……

向溪實在是熬不過這個活寶，喝了兩口，後者才滿意的坐在旁邊數起星星來。

遠處的海浪拍打着沙灘邊緣，清爽的海風圍繞在兩人身邊。

向溪先是從頭到尾把每一頁都大致掃了一遍。

猜到他的路不輕松，沒想到，竟危險到如此。

上面的每一個标注都在告訴自己，只要稍一失誤，必喪命！

向溪把強子提到的幾號人重點記憶了一下——要知道，自己即将面對其中一人。

由于腎上腺素的瘋狂分泌，向溪緊張到在冷風中汗透了衣裳。

太瘋狂了。

向溪都為自己的想法捏了把汗。

必須成功！

只有一個敵人出現，這麽有利的機會，不會有第二次了。

向溪的視線落在了文件的某個位置，突然陷入了崩潰的情緒。

“你到底在看啥？”

張星辰把向溪手中的瓶子抽了出來。

瓶子早就被扭曲得不成型了。

聽到張星辰的聲音，向溪立刻把U盤拔了出來。

呼…呼…

向溪感覺得到，自己的一滴汗，從額頭滑向臉頰，最後殘留在下巴上。

會成功嗎？

不！

必須成功！

張星辰把電腦收了起來。

“向溪哥？”

向溪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瓶子給捏爆了，牛奶濺了張星辰一身。

-抱歉…

張星辰把電腦包往肩上一挎，“随地亂扔垃圾，罰款十元！”

向溪笑着抽出一張紙幣。

張星辰把錢攥在手上晃了晃，“這是牛奶錢！”

向溪打算再抽出一張紙幣的時候，張星辰突然拉着前者往沙灘邊緣奔去，容不得後者有時間拒絕。

呼嘯的風吹拂在兩人耳邊，向溪就這麽被拉着一路狂奔。

“嗚哦！吹海風真是太爽了！”

“大海啊大海～”

張星辰興奮起來，一路引亢高歌。

雖然動不動就破音，但還是在調上的。

到了沙灘邊緣，張星辰居然又加快了步伐。

張星辰踏着浪花，換了首歌演唱，“海上的浪花開呀，我才到海邊來～”

唱着唱着，張星辰突然停了下來，松開了向溪的手。

向溪疑惑的看着氣喘籲籲的張星辰。

“嘿嘿…這首歌太老，忘詞了…”

……

太好了，這活寶終于可以消停會兒了…

不過貌似不是這樣。

張星辰深吸一口氣，望着遠處的天際線，緩緩開口。

-在沒風的地方找太陽

-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陽

-人事紛紛

-你總太天真

-往後的餘生

-我只要你

…

…

…

-往後餘生

-風雪是你

-平淡是你

…

…

-往後餘生

-冬雪是你

-春花是你

-夏雨也是你

-秋黃是你

-四季冷暖是你

-目光所至

-也是你

張星辰這次竟沒有忘詞，整首歌都流利的唱下來了。

張星辰把向溪給自己的紙遞了回去，“向溪哥，我終于看到你哭了。”

向溪沒接，很快便用袖口把眼淚擦幹淨了。

“你一直在人前笑，這太不正常了，”張星辰一聲長嘆，“人在哭的時候才是最堅強的，因為那個人在直面自己的情緒。不抵抗，不逃避。”

……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向溪搖了搖頭。

“別想瞞我，我早看出來了，你想走。”

……

張星辰知道向溪一直很堅定，他也不打算阻攔，“你要走去哪？”

-沒人認識我的地方。

就和當初跟左陽說的那樣，這個想法一直沒有變過。

但是，現在還不能走。

自己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我換個問法，你是要一個人走嗎？”

向溪堅定的點了點頭。

“哎…果然不願意帶我…”

……

“我以為你會聯系邁特考先生的，然後我就可以跟在你們身邊。”

……

“哦對了，那個SIM卡你拿着吧，那裏面只有邁特考先生的聯系方式。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就聯系他。我也會一起。”

向溪敷衍的點了點頭。

張星辰用雙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長方形，把天上為數不多的幾顆星星框在了裏面，“張星辰夜觀星辰，9號會下雨。”

-不是只能看第二天的天氣嗎。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向溪沉默了。

“向溪哥，和你合唱這首歌的人，你是喜歡他的對吧！”

……

“不，是愛他。你愛他對吧！”

……

張星辰逼着向溪和自己對視，用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盯着後者，“你個偏執狂真狠心，為了自由，什麽都能抛棄。”

向溪居然點頭了。

張星辰沒有再說下去，黑着臉，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

向溪望着張星辰遠去的背影，深有感悟。

算命的沒說錯，這個孩子的眼裏，有星辰、大海。

————————

“向溪哥不願意。”

“啊哈，問題不大！偶可以慢慢等滴。”

“邁特考先生還願意等嗎？”

“嗯哼，偶看中的人，不會錯！”

飛往xx的xx航班準備登機。

電話那邊傳來了登機提示。

“哦呼，偶要上灰機了，有人在造喚偶！”

“OK，bye！”

張星辰挂了電話，把xx地區發生戰亂的新聞叉掉，點開了自動備份軟件。

向溪哥，我可是得對得起你賜予我的萬事通的名號。

張星辰恢複了文件浏覽位置，回憶着向溪當時眼神看向的位置。

有三個人。

向溪哥到底看到了什麽，才會露出那種前所未有的、暴怒不安的表情？

張星辰把這幾個人的信息全部截下來，傳到了手機裏。

我可得好好盯緊你了，向溪哥！

張星辰關了電腦，躺上床，拿起床頭一家人的合照，“晚安，爸、媽。”

一滴冰冷的眼淚落在枕頭上，“晚安，小栗。”

對不起，小栗。

哥犯了錯，沒能好好把你安葬在你最愛的海棠花中。

張星辰的手機很快暗了下去。

在這之前，畫面定格在那三人的信息。

100:

[照片]

姓名：萬長達

代號：運河

如何才能逮捕此人：以販毒罪

101:

[照片]

姓名：肖東

代號：東兵

如何才能逮捕此人：以故意殺人罪

102:

[照片]

姓名：裴尚志

代號：養狗人

如何才能逮捕此人：以販賣人口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