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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缺乏警長的管理,壓制的欲念徹底反彈,燒殺搶砸不斷。體态臃腫的婦人舉着砍刀,為了得到一只羊和生活二十年的鄰居反目成仇。這樣的例子在大街各個角落不斷重演。

幾個年輕人站在街頭,抱着取樂的心态圍觀街邊鬧劇,他們看見經過的宿林忽然停止了交流,不懷好意地盯着他。

尤爾不常來前巷,加之“和宿林同行”這種天然的負面影響,也遭遇了他們不善目光的洗禮。

“白癡旁邊那小子是誰?”

“和宿林在一起,估計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尤爾往那邊看去,他們非但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反而挑釁似的吹了一聲口哨。就在這時,那雙握住自己的手悄然松開了,尤爾疑惑地回過頭,只見宿林步伐忽然加快,兩人從并肩變成了一前一後。

望着宿林逐漸遠離自己的背影,尤爾眯起眼睛,轉頭盯着那兩名嘴碎的年輕人。

一股莫名的微涼爬上了他們的脊椎,然而沒等他們細細體會尤爾便收回了目光,加快腳步向前追趕。

宿林長腿邁開,他有意想走得快一些,然而不多時,手掌間被擠入一團溫熱,他動作一頓,低頭看到尤爾仰起的那雙碧綠色圓眼睛,他雪白的尖牙在抿起的唇角處微微翹起,顯得格外乖巧。

“慢一點,我都跟不上了。”尤爾小聲抱怨道。

宿林張嘴吐出一個氣音,嘗試無果後還是閉上了嘴,只是攥着尤爾手掌的手捏得更緊了一些。

尤爾渾不在意道:“你不是向來無所謂他們的态度嗎,為什麽今天這麽反常?”

良久的沉默之後,宿林嗓音有些低沉地道:“沒有。”

尤爾:“沒有什麽?沒有反常,還是沒有無所謂?”

宿林眉頭緊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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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擔心我會在意嗎?”見宿林沒有否認的意思,尤爾眉宇舒展開來,“可明明是你收留的我,你不需要顧慮我刻意改變什麽。”

尤爾看了他一眼,小聲補充了一句:“再說我也不是什麽人都想讨好的,那些分不清好壞的蠢貨我才不需要和他們打好關系。”

宿林沒有回話,但默許了尤爾跟在他身邊。

混亂從前巷延續到中巷,整個村莊徹底陷入了瘋狂。

尤爾神色如常地與放肆搶掠的村民們擦肩而過,出現這種情況也在所難免,人性的正常表現罷了。倒不如說在這種時候也什麽都不做,甚至有空接他回家的宿林顯得更奇怪一些。

忽然,宿林被一間沒關門的屋子吸引了注意,停了下來。

“怎麽了?”尤爾也探頭過去看,卻被宿林擋住了視線。

“回去。”宿林将尤爾向前推了一步。

尤爾看着宿林說完就丢下他往那間屋子走去,房屋的主人原本門檻處惬意喝茶,見宿林走過來警惕地放下茶杯,色厲內荏道:“你又發什麽瘋,別過來!”

主人張開手擋在門前,卻根本攔不住宿林,兩個人推桑着進入屋內後木門被宿林從後面關上。

接下來的畫面尤爾就看不到了,尤爾原地等了一會兒,聳了聳肩十分放心地聽宿林的話往回家的方向走。

然而沒等他走幾步,麻煩又接踵而至。

“呦,小綿羊落單了。”

擋在眼前的前巷那兩位嘴碎的年輕人,看樣子是一路尾随而來,見尤爾獨自一人才現身出來找麻煩。

尤爾環顧四周,見沒人關心自己的處境,只得仰着頭用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語氣道:“請問可以讓開嗎?”

見狀兩人的氣焰愈發嚣張:“這裏人多,不如我們去那邊說說話?”

尤爾順着兩人指的方向看去,沒等他做出反應,肩膀被早有準備的年輕人抓住,半強迫地拉入了一條無人小道。

——

□□刀片在空中旋轉出清麗的痕跡,為了讓對方看得更清楚,尤爾将繞着指尖旋轉的□□握住,精巧的刀片橫在對方的眼珠上。

“是鈍的啦,怎麽吓成這樣。”

年輕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那片薄刃會割傷自己的眼睛。

誰能想到,這位看着溫順的綿羊還有這樣靈活的身手。他們剛把他拖進小道沒來得及實施行動,對方手裏便多出了一把□□,身份對調的速度太快,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對方迅速放倒。

“你們很閑嗎,是家裏的活不夠你們幹嗎?”尤爾十分不解地問,“為什麽你們總有閑心去欺負別人?”

年輕人沒有回話,他全神貫注地盯着尤爾将□□上抛再接住,轉瞬間完成了開刀合刀,換手等動作,非常漂亮華麗的技巧,卻隐藏着極高的危險性。他緊張地盯着不斷旋轉的刀片,生怕對方一個失誤,把刀插進他的臉。

就在這時,另一個人從地上慢慢爬起,他撿了地上削尖頭的木棍,無聲無息地靠近尤爾背後。他高舉木棍,眼裏充斥着兇狠殺意,大吼一聲往尤爾腦袋刺去。

處理完事正在尋找某只狼崽的宿林正巧路過小巷口,忽地聽見深處傳來一聲熟悉的驚呼,宿林腳步一停,迅速往裏面跑去。

那根尖銳的木棍遲遲沒有落下,年輕人舉着巋然不動的棍身,轉頭便看到了身後散發着陰沉戾氣的宿林。

宿林垂眸掃過尤爾驚魂未定的臉,最終停留在發白的嘴唇上,看那人的眼神變得更加瘆人。

地上另一個人見變臉如唱戲的尤爾,一下子傻了。

雖然宿林這個白癡平時很好欺負沒錯,但他們就是仗着宿林不搭理他們,口頭上罵兩句過個嘴瘾,要是真動起手來,又有幾人是身量高大的宿林對手。

兩人知道事情鬧大了,宿林可是有瘋病的,他的行為不可預測,捉摸不透,誰也不知道他生起氣會做出什麽事情。

舉着棍子的年輕人被宿林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腿有些發軟,他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一種冰涼的蟒蛇纏繞着,近乎窒息的死亡幻覺讓他的手終于松了力道,棍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兩人被聲響猛然驚醒,才明白一切都是錯覺。但他們勇氣早已在死亡的幻像中消失殆盡,連例行狠話都沒放便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在尤爾看來,這兩人就是遭不住宿林的冷臉,被吓走了。

原來長得兇可以有這麽大殺傷力嗎?尤爾陷入了沉思。

宿林走到尤爾面前,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尤爾眨了一下眼睛,還沒開始自己的表演,就見宿林向他伸出了手,手掌上躺着他那把□□。

尤爾靜默了半晌,取走了自己的刀。

“你看到了嗎”

宿林:“嗯。”

良久過後,宿林聽到一聲輕笑。

尤爾擡起頭,語言裏多了一點深意:“這樣你也不讨厭嗎?”

宿林:“不讨厭。”

尤爾仔細地盯着宿林,似要從裏面找到一丁點謊言和敷衍,随着觀察的深入,尤爾收起笑容,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移開目光小聲呢喃了一句:“我才不信呢......”

語義未盡的聲音消散在風中,宿林沒有聽清,就見尤爾饒有興致湊上來:“你左手上拿着什麽?”

宿林攤開手,露出掌心裏的鏈子。

尤爾:“這不是我們挂在門的裝飾物嗎......你看到那個人偷了我們家的東西,所以去拿回來了?”

宿林點頭。

尤爾語氣很歡快:“謝謝,我們回去吧。”

後巷一如既往的清冷,看樣子并沒有受到長夜的影響。不過尤爾還是發現了一處不一樣的地方,那座原本沒有住人的屋子,今天居然敞開了門。

他的主人回來了。

尤爾忽然想起了後山老獵人和他說的話,他們外出是為了給一個人治病,難道病人,就是這位?

尤爾不免多看了那座房子兩眼,問宿林:“住在那邊的是誰”

“凱雯。”宿林似乎對這個人沒什麽好感,“他有病。”

宿林眼裏全是告誡和警惕。

尤爾:“......”

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就很不對勁。

既然宿林不高興多說,尤爾也就沒有多問。兩人相安無事地回到家,早早回房間睡下了。

夜晚并不安寧,即使知道外面危險重重可能有魔物出沒,曾經的亡命之徒們也有膽子趁天黑盜取東西,甚至還為此發生了争吵。

花了點時間避開村民,尤爾再次來到那條逼仄的小巷。

開門的人換成了庫爾,他倚着門沒有讓尤爾進去的意思:“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狼人,長夜的時候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行動,聽不到白狼王的召喚嗎?”

說完庫爾又自顧自地說道:“哦我想起來,我們的尤爾還沒有辦法變身狼人,你說是嗎小雜種。”

尤爾盯着庫爾沒有說話,倒是庫爾對尤爾這副樣子先失去了興趣,冷嗤了一聲轉身回到屋子裏。

後院只有哈姆一人,過了大約半個鐘頭,蓋文才姍姍來遲,他拿起水罐喝了半罐的水,喘着粗氣罵罵咧咧放下:“守衛一直徘徊在老霍根家門口,好不容易等到獵人沒有槍的時候,這結界真煩人。”

哈姆:“看見守衛長什麽樣了嗎。”

“他狡猾得很,竄來竄去根本找不到人影。”蓋文道,“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中巷那一塊的人,看身形像是年輕人。”

“要盡快消滅獵人,等他們拿到新槍,我們的行動就難了。”

這時,庫爾突然将話題轉到了一直默默無聞的尤爾:“我看見你白天和老獵人他們待在一起,你怎麽和他攀上關系的。”

哈姆和蓋文一同看了過來。

“後山遇到的,他讓我過去幹點活。”尤爾道。

“經驗豐富的老獵人都認不出你的真實身份,該怎麽說呢,真不愧是尤爾啊。”庫爾陰陽怪氣地贊嘆道,“像我們都不敢接近他,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會被他聞出來。”

哈姆問尤爾:“你和老獵人相處得不錯?”

“......嗯。”尤爾答了一聲。

庫爾正興致勃勃地等着尤爾被訓斥,卻聽到哈姆若有所思道:“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霍根知道不少事情,他好喝酒,你在他喝醉的時候可以打探一下其他神民的消息,必要時候......”哈姆對尤爾比了手勢,“想辦法幹掉他。”

“哈姆叔叔,他可是尤爾啊,連爪子都沒長齊的膽小鬼拿什麽殺人。”庫爾不甘示弱道,“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哈姆看庫爾的眼神帶着隐隐的不贊同:“霍根比你想得棘手很多,這裏的人大多手染鮮血我們才沒那麽容易被認出來,不要上趕着去找死。”

尤爾倒是想把這件麻煩差事讓給庫爾,可哈姆似乎已經打定了注意,兩人誰都沒辦法。

庫爾用兇狠的目光瞪了尤爾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自己位置。

哈姆沒理會小輩間的暗流,繼續道:“神民是我們搶奪神明塔的最大阻礙,現在看來,村裏确實不只有女巫和獵人。守衛已經出現,可能還有更多神民躲在暗處。要想得到神明他,必須先除掉他們。光靠尤爾一個也不行,這幾天你們多和人類接觸,尋找隐藏的神民,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個。”

“女巫你們不用太擔心,她對這裏的人沒有多少好感,不會輕易出手救人,只要避着她行動就沒有太大問題。”哈姆道,“另外找你們過來還有一件事,關于競選新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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