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須臾,去通禀的那名仆從自屋內出來,将墨宴與白琅引去了院子內的小候客廳。

白琅跟随非常不客氣的墨宴坐在了候客廳的主位上。

一名仆從為他們端來茶水,墨宴先喝了一口,皺眉:“怎麽是苦茶?”

仆從戰戰兢兢:“公子可是不喜苦茶?那公子可有何偏好?奴這就去給公子換!”

墨宴冷淡地“嗯”一聲:“我家小徒弟喜甜厭苦,你自己看着辦吧。”

“是是,奴這就去換。”仆從連聲應答,端着兩杯才上來的茶退下。

白琅不通人情世故,全程只是看着,并未言語,仿佛墨宴此舉與他無關。

不稍片刻,那名仆從便又端了兩杯新的茶水過來。

墨宴抿一口,溫度正好,入口甘甜,這才滿意,将另一杯推到白琅面前。

他目光柔和不少:“喝口水吧,等會兒你就在旁聽着便是,若是有需要到你的地方我會再喊你。”

白琅乖乖點頭,捧起茶杯。

莊府家大業大,所用茶杯亦非凡品,彩瓷紋樣精美細致,瓷壁觸手溫潤,不會過燙,亦不會過涼。

白琅對身外物無甚感知,看了眼茶杯上的花葉紋路便不再研究,淺嘗一口茶水。

甜甜的,不澀,還帶着幾分清香,應是用上好的茶葉與泉水所泡。

不過比之此前莊陶給他泡過的茶還是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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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興致缺缺,将茶杯放回桌上。

仆從生怕他是有何處不滿,誠惶誠恐地問:“小公子可是對這茶還有何不滿之處?您盡管吩咐,奴再去給您換。”

白琅初時并未理會,擡眸對上仆從視線後才意識到是在同他說話。

墨宴換了個簡單易懂的方式問他:“不喜歡這茶麽?”

白琅:“一般。沒有莊陶的好喝。”

他說話聲音比較小,仆從距離他們較遠,只有墨宴聽清了他的聲音。

墨宴輕挑眉:“那小子不是不受重視麽,他還能有什麽好茶?”

白琅回答:“他說是顧舒術給他的,比這個好喝。”

“這樣。”墨宴思慮片刻,“那我知道了。”

白琅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清楚他這是知道了什麽。

他未來得及再問,墨宴已經收回視線,看向那仆從的神色變得冷淡許多:“你們代家主怎麽還沒來?究竟何事這般忙碌?若是代家主實在抽不出空,我便不打擾了。”

他說得好似很體貼,語氣卻有些不善,顯然是對莊致季這般晾着他們表示不滿。

自昨日莊致季兇莊陶莊瑜吓到白琅後,墨宴就懶得同他裝什麽平易近人設定,半點不遮掩他的沒耐心。

仆從捏了把汗,連連俯身道歉,以去看看為由倉促離開了房間。

沒過多會兒,莊致季才姍姍來遲。

他賠笑着致歉:“實在抱歉,小人方才有些緊急事務處理,怠慢了二位仙人。”

墨宴似笑非笑:“代家主家務忙碌,我不過是不請自來的客,又如何能奢求代家主時時必應呢?”

“仙人說笑了。”莊致季笑容微僵,但很快又調整過來,同墨宴說着客套話。

白琅對這些話題并無興致,在莊致季進來時便輕蹙眉,仔仔細細地将莊致季從頭到尾打量一遍,最終确認他真的沒有看錯。

——莊致季身上代表着被惡鬼糾纏的怨氣消失了。

白琅今日同墨宴與莊府四處晃悠時,聽墨宴講解了許多有關抓鬼方面的內容,其中便包括他能夠看到的怨氣。

據墨宴所言,一個人一旦被惡鬼糾纏上,身上便會留下怨氣,直至惡鬼目的達成,那怨氣才會消弭。

糾纏莊致季的惡鬼難道已經達成目的了麽?可惡鬼糾纏人通常就是要嚯嚯糾纏對象,這莊致季看着可并無被嚯嚯過的痕跡。

白琅百思不得其解,想拽墨宴的袖角問,但兩人之間隔了張小桌子,有一定間距,他夠不到。

墨宴在與莊致季打太極的間隙注意到白琅的小動作,側眸看向他,低聲問:“怎麽了?”

白琅看了眼亦往他這邊看來的莊致季,想着墨宴此前交代他有怨氣相關事宜都偷偷說的事情,并未開口,以傳音的方式告知墨宴:“他身上的怨氣不見了。”

墨宴眸色微動,不動聲色地遮掩下來:“可是無聊了?那我們盡量快些結束,待會兒再帶你去別的地方逛逛。”

他嘴上這麽說着,又給白琅傳音回複了別的內容:“确定并未看錯?或是此前他身上的怨氣你并未記錯?”

白琅回答:“嗯。我不會看錯亦不會記錯。”

墨宴:“好,我知道了。”

他回答完白琅,順勢看向莊致季,終于開啓正題:“今日我來找代家主,确實是有些事宜還需代家主配合。”

莊致季忙答:“仙人您請說,小人能辦到的一定好好配合。”

墨宴:“倒是不需勞煩代家主什麽。我家小徒弟呢天賦獨特,可大致感覺到是否有惡鬼要找誰麻煩,今日來便是帶小徒弟見見代家主家眷,也好确認那惡鬼目的。”

他模糊了白琅的天賦,莊致季沒多想,連聲答應下來。

墨宴便對白琅說:“走吧小白琅,去看一圈便可回去了。”

白琅仍舊只是點頭,跟着墨宴一同起身。

莊致季往白琅的方向看來一眼,但很快便将目光重新移回墨宴方向,帶他們至後院。

莊致季一家所住院子是個二進院落,前院是莊致季的書房與候客廳,後院才是住所。

他并無妾室,家眷不過一妻、一兒、一女。

兒子年長些,但仍未成年,與白琅年齡相仿,今年方至十八。女兒年歲較小,還是懵懂稚嫩的五歲幼童。

莊家請了專門的教書先生教習,莊致季兒子于別院同其餘旁支的孩子一同聽學,莊致季便吩咐了仆從去喊自家兒子回來。

女兒年幼,次年才至啓蒙之齡,正于院中同侍女玩耍,見到兩名生人,有些怕生地躲到了侍女身後。

莊致季怕女兒此舉惹白琅墨宴不快,擡手把人招過來:“媛媛過來,快同二位仙人問好。”

莊媛媛攥着侍女裙角,又似是畏懼莊致季,乖乖走到莊致季身旁,怯怯地開口:“二位仙人好。”

她先小心翼翼地望向了墨宴,被他冷臉兇兇的模樣吓到,瑟縮一下又看向白琅。

白琅正好亦看向了她,灰眸平靜淡然,隐約帶了些好奇的打量。

莊媛媛似是無措,慌張地又向白琅稍稍行禮致意,不過并未太害怕白琅。

墨宴以傳音詢問白琅:“如何小白琅?這小女孩身上可有怨氣痕跡?”

白琅本欲搖頭,想到墨宴并未真正開口,又止住了動作,以同樣方式回答:“并無。但她方才身邊的那名侍女身上有。”

聞言,墨宴又擡眸看向了那名侍女,黑眸冷淡,這不經意的一眼正巧與那侍女視線撞上。

侍女忙低了頭,看不清神情。

墨宴接着問白琅:“可有與你之前所見一致的?”

白琅想了想,篤定地回答:“與此前莊致季身上的一樣。”

墨宴:“好。”

他回應完白琅,尚未來得及再說什麽,又有一名女子被攙扶着自屋內出來,氣質溫婉,只是滿臉病容,臉色白得快趕上白琅了。

這女子應當就是傳言被惡鬼嚯嚯着的莊致季妻子。

白琅下意識地往女子方向看去,卻在看清女子的同時,猛地瞪大眼睛。

——女子身後,赫然是之前在莊陶莊瑜院子裏的那只惡鬼!

附身于女子身側的惡鬼似乎亦注意到白琅的視線,空空如也的眼眶挪向白琅方向。

“嗚!”白琅被這一眼吓到,慌忙躲到了墨宴身後。

墨宴忙将人攬住:“怎麽了小白琅?可是……感知到什麽了?”

他險些将“看到什麽”問出口,停頓一下馬上改口。

所幸莊致季亦被白琅反應吓到,并未注意他那一瞬的停滞,連忙問:“小公子這是怎麽了?”

白琅腦海還殘餘着那空洞眼眶的模樣,只是嗚咽着搖搖頭,只用傳音同墨宴說:“我、我看到了……那個人身上的惡鬼,就是、就是昨日那只。”

墨宴神色正經不少:“你是說昨日那只惡鬼就在她身上?”

白琅還是搖頭:“不、不是惡鬼,是和昨日一樣的怨氣。”

一樣能夠凝結成實體攻擊人的怨氣,但這亦能證明那只惡鬼此刻就在這個院子內。

白琅躲在墨宴身後,過了會兒才敢重新睜眼,大着膽子往女子方向又看去一眼,卻發覺那惡鬼面容又不見了。

……走了嗎?

白琅警惕又小心地往四周看一圈,确認那面容是真的消失了:“好像又不見了。”

他松了口氣,把沒來得及哭的眼淚收了回去,從墨宴身後走出來。

墨宴見他狀态平複得快,暫時放了些心,将話題拉回來,對莊致季說:“看來這下一位便是代家主的夫人了。”

莊夫人亦聽聞墨宴的話,身形晃了晃:“那、那二位仙人可有辦法将這鬼驅走?”

她嗓音很虛弱,聽着大抵已病得不清,雖仍能下床行走,但狀态說不上太好。

莊夫人并未像其他人那般下意識先看向最像管事一方的墨宴,而是望向了白琅的方向。

白琅亦是怕生的,往墨宴身旁縮了縮:“我、我不知道。”

墨宴本是沒什麽興致交際的,見白琅搭理了她,才禮貌回答:“夫人且放心,我們既為此而來,便會盡力而為。”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要繼續去練車了,所以這邊更新從明天開始就改到淩晨零點,愛你們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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