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65章

靈劍選定白琅到底是種機緣, 它陷入自我懷疑後,墨宴終于沒再旁觀,同白琅解釋它身上光亮黯淡只是由于長期沒能擇主。認定追随的主人後, 劍體的光亮會比這會兒漂亮一些。

白琅就喜歡晶瑩剔透亮晶晶的東西,聞言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靈劍。

大抵是知曉若想不再回到那藏寶閣“關禁閉”,它必須得安安分分讓白琅樂意帶着它,靈劍被白琅允許跟随後便化作普通長劍一般不再表現自主意識, 老老實實地當一柄還不是那麽好看的劍。

白琅身上暫無可攜佩劍的裝束,墨宴便暫時替他拿着, 之後專門給他準備了白玉制蹀躞帶來挂佩劍。

白琅鮮有這般華貴精致的裝束,初時還不适應,覺得有些重, 過了幾日才慢慢習慣。

這幾日墨宴亦完成了為他編纂的劍譜,教習他練劍。

白琅天賦很好, 墨宴給的劍譜他大概看一眼便記住了內容, 跟着墨宴從頭到尾順了兩遍後便能獨立練劍。

大致将所有動作都順下來後, 白琅還稍稍領悟出了一些他自己的風格與劍意。

其中不乏靈劍的輔助, 但更多還是白琅本身的資質體現。

墨宴只更遺憾太早與白琅“陰陽相隔”。

又乖又懂事, 資質還那麽好的小孩, 換他他真的好喝寵着都來不及,卻被他那些目光短淺的“家人”那般嚯嚯。

墨宴憐愛之心一起,又給白琅準備了不少的甜食,供他練劍結束吃, 補充補充體力。

白琅不明就裏, 但有吃的他自然樂意, 以至于初時他還覺得練劍麻煩, 後來反而期待起來, 把這當成了一項“任務”。

“任務”結束之後,就能得到他最喜歡的甜食作為獎勵,那他還是很願意的。

幾日時間後,白琅的獨特劍意已初具雛形,靈劍亦真正将他認作了自己的新一任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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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過主的靈劍劍鞘上邊黯淡的痕跡總算消失,是很純粹的瑩白光亮,正合白琅心意,總算不再嫌棄它醜。

又是一日練劍結束,白琅收好劍就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墨宴。

墨宴雙手抱胸依靠在洞府門口的門框上,似乎是正思慮着什麽,神色較為冷淡,帶有幾分拒人千裏的銳利氣質。

但注意到白琅看向他後,他的眸間便暈開幾分淺淺笑意,原本的薄薄冷霜頃刻間消融殆盡。

他站直來,笑着問:“結束了?”

白琅點點頭,灰眸一眨不眨地放在墨宴身上,是不易察覺的期待。

在午後暖陽下像糖絲似的,亮晶晶的浸着甜。

墨宴無奈一笑:“好了,知道你想吃糕點。都做好了放在房間內,回去吃。”

白琅灰眸更亮了些,小小的雀躍亦更明顯了些,走到墨宴身邊跟他一塊往回走。

這段時日他亦習慣了墨宴不常再牽他,自覺地與墨宴并肩而行,始終陪着他練劍的鳳鳴這時亦會飛到他的腦袋上,安安靜靜地找尋它熟悉的位置趴着。

回房間的路上,白琅又擡眸看了眼墨宴,便見墨宴還是方才那般思慮着什麽的模樣,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

往常這時候墨宴都會同他聊天的。

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麽?

白琅直覺不對勁,開口喊他:“墨宴。”

“嗯?”墨宴斂神,偏頭看向他,“怎麽了?”

白琅對上他的視線,眼底是疑惑:”你不開心嗎?

墨宴怔一下,過了會兒才輕笑:“是遇到了點事情,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啊。”

白琅回答:“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想着什麽,而且今日沒有找我聊天。”

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聲音比較小,最後一句聽着還有幾分近似埋怨般的情緒,很像是在恃寵而驕的小孩。

墨宴沒有真往這方面想,拍拍他的腦袋:“你之前不是還嫌我吵麽?”

白琅慢吞吞地說:“是有點吵。但是習慣了的話,突然聽不見會感覺很奇怪。”

他聲音越說越輕,後邊的話墨宴都有些沒聽清。

白琅沒再重複,在墨宴想詢問前又開口問:“那你遇到什麽事情了?”

墨宴被轉了注意力,說:“我們可能馬上就要離開這裏去下一個地方了。”

白琅茫然:“去下一個地方……?”

說着他反應過來:“是有新的‘任務’了嗎?”

墨宴并不隐瞞他:“嗯。不久前羅盤感應到惡鬼蹤跡了,只是……”

他停頓片刻,餘下的內容并未同白琅多說:“罷了,總之我們是得再過去看看。今日我先去了解一下那邊的情況,明日帶你一同過去。”

涉及到“任務”相關,白琅便不再多言,只乖乖點頭聽從墨宴的安排。

墨宴揉了揉他的腦袋,心卻往下沉了沉。

他沒同白琅說的那點,便是那羅盤所追蹤到的厲鬼行蹤離他們很近——就在墨宴洞府所在的山頭的山腳下。

墨宴看過孫方海給的地圖,在這個山頭的山腳下似乎是有一個百年前左右新出現的村落,應當就是這村落內出現了惡鬼,吸引厲鬼而來。

這本該算是個好事,至少他們不需要再折騰行程去什麽大老遠的地方。

但墨宴直覺不會這麽簡單。

那厲鬼潛藏了十數日,如今終于露出蹤跡,卻那麽偏巧亦從莊府那邊大老遠的跑到了修仙界的這一帶來?

墨宴不覺得真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他甚至有些懷疑——這厲鬼就是跟随着白琅過來的。

可若是這樣,又這麽湊巧就在他們附近出現了惡鬼?

墨宴有些想不通,只知道這一次更得護好白琅。

所幸他這洞府還在,這幾日白琅于洞府中還算收獲頗豐,自保能力比之在莊府時還是會提高一些的。

餘下便是小心謹慎,不給那厲鬼可乘之機。

墨宴思索間,帶着白琅回到了房間內。

白琅專注在面前的吃食當中,墨宴想了想,便拿通訊法器聯絡了一下孫方海。

這邊與望遠宗亦不算遠,說不定孫方海會知曉一些關于這個村落的訊息。

孫方海對這村落有些印象,只是平日管的事情比較多,不算特別了解,還特意去了趟他們宗門的藏書閣去翻找相關內容。

待夜間臨近休息時分,孫方海才将他所能找到的訊息都整理出來給墨宴。

根據孫方海所能了解到的內容,這村落名為落隐村,是個隐世村落,村落內多為無資質的凡人,因而該村落很信奉鬼神之說。

族內地位最高的是聖女聖子一脈,其次才是族長。

落隐村原本就是修仙界中距離人界比較近的那邊的人搬遷過來的,似是受修仙界與人界日漸加厚的屏障影響,便往修仙界內較為人跡鮮至之處遷移,于百年前定居到這一帶來。

他們雖位于修仙界,族內亦偶有修士,但總的來說對修仙界內的事宜其實不是很了解,族中人鮮少離開族群,外來人亦難以融入,是個比較與世隔絕的村落。

但身為修士的墨宴與白琅想打入這個村落了解情況其實也不難。

信奉鬼神麽,那可巧,他們就是鬼使,即便身份不能暴露,有墨宴那一張颠倒黑白的嘴在,博得信任還不是手到擒來?

現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那潛伏于村落內的厲鬼。

墨宴大致弄清楚情況,放下通訊法器後便對上白琅直勾勾盯着他的視線。

“……嗯?”墨宴頓一下,“還沒睡麽?”

白琅只穿着一件裏衣,盤腿坐在被墊得軟乎乎的石床上,被毛茸茸的墊子淺淺包圍住。

他懷裏還抱着同樣軟乎的被褥,散着頭發盤腿坐着,看起來乖乖軟軟。

白琅搖了搖頭,低着頭輕聲說:“還不困,不想睡。”

他嗓音帶着微微的沉悶,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聽不出來。

墨宴明白了他的意思,坐到床邊去,問:“是因為明日就要出門的事麽?”

白琅輕輕點頭,聲音更悶了:“不想……遇到陌生人。”

他本就是怕生的性子,只想與熟悉的人相處。

這幾日都待在墨宴的洞府中,他已習慣只需要同墨宴交流,被墨宴照顧得妥妥帖帖的日子。

臨近夜間休息時,白琅才意識到自己有點不舍得結束這樣的日子。

他想一直,就這麽只和墨宴待在一起。

墨宴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臉頰,還是沒忍住,上手戳了一把:“我知你怕生,但人族都是群居的,你總要去認識更多的人。”

白琅感受到臉頰上輕輕的溫涼觸感,擡眸看向墨宴:“只認識你,不可以嗎?”

他是很單純地疑惑着,灰眸間的情緒一眼便能望到底。

墨宴很想說一句“當然可以”,在他未察覺到自己心意之前,他甚至很可能真的就會這麽說了。

他忍下了欲将白琅獨自圈在他的羽翼範圍內的想法,說:“不可以。你涉世不深,便是因為你過往太缺乏與人交際的經歷了。

“我沒辦法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你總要學會自己去分辨好人與壞人。就像莊家的莊陶莊瑜與莊行良的區分。你若能意識到莊行良的不對勁,興許就不會被困于火場。”

墨宴第一次拒絕了白琅的請求,亦是第一次引導着白琅去思索他自己尚且不足的方面。

“你對人際關系的了解太少了,不可能一直只跟着我的。至少我也希望你能夠真正弄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

墨宴難得認真地說着,白琅便專注地聽着,聽到墨宴提及“我們之間的關系”,他又回想起此前看到過的那個話本。

【“師徒為何就不能成為愛人關系?”】

他們之間的關系麽……

白琅嘗試進行一個剖析解釋:“我們的關系,不是愛人關系嗎?”

墨宴:“……?”

墨宴心底猛地一跳,宕機了一會兒,差點以為是白琅敏銳地看穿了他的感情。

但對上白琅實在太過單純的視線,他又想起白琅根本連什麽是“愛人關系”都弄不清楚。

只是懵懵懂懂地套用着估計前一陣子看到的那些個話本內容。

【作者有話說】

墨宴:嘗試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嘗試了。

——

今天除夕啦,祝小可愛們除夕快樂新年快樂~龍年紅紅火火生龍活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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