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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鳳鳴後知後覺中了墨宴的圈套, 但一看白琅已将視線放在他身上,清澈通透似是很信任他一般,心底那點不滿徹底消散了。

無所謂了, 頂多是加道彙報的工序嘛,保護小白哥哥的過程也是很重要的!

白琅看着鳳鳴的方向,原本只是還沒太弄清楚狀況,卻看見鳳鳴似乎一下又變得振奮了許多。

他茫然地眨眨眼, 弄不明白就不弄了,重新看向墨宴的方向。

墨宴注意到他的視線, 神色緩和,扭頭問他:“怎麽了?”

白琅輕輕搖頭:“沒事,就看看你。”

墨宴看出他是還沒适應鳳鳴“大變活人”的情況, 拍拍他的腦袋:“那你和鳳鳴再聊聊吧,時辰差不多了, 我去給你做糕點。”

白琅眸色微亮, 乖乖應聲:“好。”

墨宴起身去了膳房, 目送他離開後鳳鳴更放松些, 蔫了吧唧地坐在原處。

虛弱期的鳳鳴狀态會很糟糕, 方才也只是不想在墨宴勉強露怯。

白琅見他恹恹的, 好奇地問:“你不開心嗎?這次又是因何緣故?”

“因為好難受。”鳳鳴委屈巴巴地回答着,“就像你們生病時那樣,好難受好難受的。”

白琅沒有過往記憶,對于生病的感知已模糊不清, 想了想, 自覺替換起概念:“就像被怨氣侵擾一樣難受嗎?”

鳳鳴又不懂怨氣是什麽:“……應該差不多?”

白琅終于理解了:“那确實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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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沒了下文。

他不太記得生病的感覺, 對生病的認知也只是撐撐便過去了, 并無太多其他感觸。

鳳鳴終于忍不住了, 可憐巴巴地主動開口:“小白哥哥你不安慰我一下嗎?”

白琅疑惑:“安慰?為何要安慰?怎麽安慰你?”

他眸間十分澄澈,一眼便能看出他是真的不懂這些。

鳳鳴都愣了愣,完全沒想到這種他自破殼以來便有意識的東西,白琅居然一點都不了解。

他嘗試着說:“就是、就是生病難受了亦或是不開心了之類的,不都是有家人或朋友幫忙照顧和安慰的麽?就像……就像你不開心不舒服的時候墨宴會對你做的事情。”

白琅回想了下自己此前幾次被吓哭時墨宴的做法。

似乎都是抱着他給他安全感,等他平複心情。

白琅恍然大悟:“你是要我抱抱你嗎?”

“啊?呃……嗯……也、也還不至于?”鳳鳴一時有些卡殼。

最後他稍有些洩氣:“你以前過得也太苦了吧,居然連這些都不知道嗎。”

方慕雅問白琅過往相關事宜時,鳳鳴窩在白琅肩頭亦基本都聽了進去,知曉他以前過得不好,但不知過得這麽不好。

鳳鳴更難過了。他覺得白琅可愛又善良,總不能這麽好一人過得還不如墨宴那個沒良心的吧。

白琅見他情緒更加低落,想了想,再問一遍:“所以你需要我抱抱你嗎?”

鳳鳴擡眸,對上他的灰眸。

有點心動。

鳳鳴素來講究一個心動不如行動,雖有些怵墨宴,但反正現下墨宴不在,管他呢!

他起身撲進了白琅的懷裏,哭唧唧似的說:“還是小白哥哥你最好了嗚嗚嗚嗚。”

鳳鳴身形比白琅要小幾圈,因為虛弱期發熱,整個人都暖烘烘的,像個小暖爐,正适合生來體涼又畏寒的白琅。

他學着此前墨宴對他做的那樣,輕輕圈住了鳳鳴。

這樣抱着別人的體驗白琅還是第一次,感覺與墨宴抱他時的很不一樣。

雖然同樣是暖融融的,但鳳鳴的氣息基本都是被白琅自己的所包圍,并不似墨宴那般,會給他十足的安全感,倒像是……被依賴的感覺?

白琅稍低頭,輕易便能看見鳳鳴雪白柔軟的發梢。

他又試着像平日的墨宴那般,将手輕輕放到鳳鳴的發梢處。

新生的頭發很軟很順,摸起來有點像鳳鳴的羽毛,但是更滑一些,手感還挺好的。

白琅的思緒無意識間發散到了墨宴身上。

墨宴也是白發,他的頭發摸起來會是和鳳鳴一樣的感覺麽?

墨宴還很愛揉他的腦袋,那當時墨宴的感覺與這會兒他摸鳳鳴時會是相似的麽?

白琅兀自放任思緒四處飄散。

本就難受得緊的鳳鳴倒是被他懷裏微微的涼意安撫得很舒适,不知不覺間直接窩在白琅懷裏睡着了。

白琅還是過了一陣才察覺到,有些不太明白這個時候又應該做些什麽。

睡着了的話……應當是需要回床榻上睡吧?

白琅不太确定,畢竟這個他真沒經驗,思索過後還是将鳳鳴抱起來,安置會床榻上,替他蓋好被子。

“唔……小白哥哥……”鳳鳴無意識地呓語一聲,伸手胡亂中抓住了白琅的手指,似是離了白琅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安穩。

感覺還挺奇妙的。

白琅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指節,沒有抽出來,幹脆便坐在了床沿邊。

這應當就是“照顧”人吧?原來照顧別人是這樣的感受麽,和被墨宴照顧的體驗也完全不同。

當個大人似乎也還不錯。

白琅安安靜靜坐在床邊,沒法練字看話本,便放空自己的思緒以打發時間。

約摸半刻鐘後,出門做糕點的墨宴終于回來,推門進來便看見白琅坐在床邊,指尖還被另一只從被窩裏伸出來的手握住了的模樣。

墨宴:“?”

他疑惑:“小白琅,你這是在幹嘛呢?”

白琅因墨宴的聲音回神,擡眸看向他,正要開口說什麽,又想起什麽,朝墨宴輕輕搖頭,用傳音對他說:“鳳鳴睡着了,你不要吵到他。”

他對待這個新鮮的“照顧人”事宜比較認真,語氣板板正正,被腦內戲份十足的墨宴又理解為了是斥責他。

墨宴不樂意了——主要是對鳳鳴的不樂意,但他不願違背白琅的意願,只同樣傳音給他:“他睡着便睡着了,本來這就是你的房間,他在你的房間睡着是他的事,憑什麽阻礙你的正常活動。”

他又瞥一眼鳳鳴握着白琅的手,更不開心了:“而且他只是剛化形,又不是剛出生,這麽黏黏糊糊的真當自己還是三歲小孩麽,你又是不是他娘不是他爹,他這麽黏着你做什麽。”

神識傳音不影響語氣的表達,墨宴又是抱怨又是不滿,很委屈似的。

白琅極少會聽到墨宴這樣的語調,看他的神情,只看出是與鳳鳴相似的不開心。

他恍悟:“你也需要抱抱嗎?”

墨宴:“?”

墨宴沒明白他的邏輯:“什麽抱抱?”

白琅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解釋:“鳳鳴說不舒服或是不開心了是需要安慰的,那就是需要抱抱。你好像不開心,所以你需要嗎?”

墨宴理解了,但臉色更差了:“方才鳳鳴要你抱他了?然後你就抱了”

白琅點頭:“嗯。”

墨宴:“你就這麽輕易答應他了?”

白琅茫然:“不可以嗎……?”

墨宴深吸一口氣:“你先過來,來這邊坐着。”

他這次的神情與此前要同白琅掰扯“想殺他還是保護他”時的很像,是很少有的嚴肅認真,不是平時不論白琅說什麽都會縱容着他的模樣。

白琅乖乖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聽話走到墨宴面前的桌子上坐下。

墨宴亦懶得顧及鳳鳴是不是在睡覺,沒用神識傳音,直接問他:“你覺得鳳鳴和你是什麽關系?”

白琅認真思考一會兒,回答:“沒什麽關系。”

他是人,鳳鳴是鳥,不像是能有什麽關系的模樣。

墨宴又問:“那你是覺得鳳鳴就一定不會害你麽?”

白琅照着他的話又想了想,搖頭。

墨宴:“那你就不怕他趁着在你懷裏,你最松懈的狀态時突然動手殺了你?你覺得他若真的這麽做,以你當時的距離你躲得掉麽?”

白琅歪了下頭:“好像……躲不掉?”

他明白了墨宴這番話的意思:“所以是不能随便抱別人嗎?”

“嗯。你能理解這個就好。”墨宴點頭,神色和緩了些,“擁抱本身就是一種相對親密的行為,常見于關系很好的人當中,若非全然的信任,不要對任何人做。”

白琅又困惑了:“那我們的關系很好嗎?安慰人要抱抱,我是和你學的。”

墨宴被噎了一下,原本板着的情緒徹底繃不住了,無奈輕笑:“你也不要什麽行為模式都從我這裏學,我對你還是不太一樣的。”

“不一樣嗎?”白琅苦惱地皺起臉,“嗯……或許是不太一樣?”

利用關系的話,前提肯定是需要自己有價值。他目前只對墨宴有價值,對別人或許還真不一定。

白琅自己想通了,墨宴又敏銳察覺出不對。

他補充着多問一句:“你先說說在你看來,我和你是什麽關系?”

白琅十分坦然:“利用關系。”

墨宴:“?”

白琅以為太簡略了他沒聽清,詳細補充:“我可以完成‘任務’獲得獎勵,我對你有價值,你可以利用我,所以你會保護我不殺我。”

墨宴:“……我聽得懂,你不用這麽詳細地重複一遍。”

他簡直被白琅氣笑:“在你看來我不是要殺你就是要利用你,我在你心底的形象就這麽惡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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