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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墨宴對上白琅低落的視線, 心底亦是不好受

他不願對白琅有所隐瞞,但更不想因此而害了白琅。

他耐心地解釋:“這件事情我确實不能同你細說,但我可以保證不是對你不利的事情, 只因這件事同你的歷練相關。”

說話間,他伸手指向了白琅胸前始終帶着的那枚玉珠。

白琅下意識擡手撫了下,不解:“與我的歷練有關……?”

墨宴:“嗯。你易受惡鬼觊觎便是與你的歷練有關,今日我同那司明熙去聊的, 便是與你的歷練,與那些觊觎你的惡鬼相關的事宜。”

“我現下還不能同你太詳細說明, 要等你這枚玉珠內的黑霧完全消散,你的歷練順利結束後,才能将這些事宜告知予你。”

說到這, 他又笑一下:“不過到那時,不必我說你自己應當都能全部記起來了。”

白琅大概明白了些:“是與我缺失的記憶有關麽?”

墨宴點頭:“對。所以我現下不能告訴你。但絕不是有意要瞞你, 我不會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 你可以放心地信任我。”

白琅仍未能完全理解“信任”, 但墨宴這麽說了, 他便點頭應下來。

墨宴便繼續問:“那你現下可還有別的想問我的?”

“那……”白琅思索着問, “那我需要做些什麽嗎?”

他并不在意墨宴到底瞞着他什麽, 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幫得上墨宴的忙。

可惜墨宴并未理解他的這層意思,笑着戳一下他的臉頰:“你好好的待着,別出事,別不開心就可以了。你若難過了, 我還得想辦法來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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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只是句玩笑話, 白琅卻聽得認真, 理解成他能夠幫上的忙, 就是不給墨宴添麻煩。

他點頭:“那我知道了。”

只要乖乖的, 就能幫到墨宴了。他很擅長乖乖聽話的。

墨宴便沒再多言,站起身:“那我去做飯了。”

白琅“嗯”一聲,仍坐在原處,似是真的準備看着墨宴準備膳食。

墨宴并不在意白琅的旁觀,同平常一般按部就班地去準備他該準備的事宜。

他先将米飯蒸上,又思考了一下今日要給白琅做些什麽,之後才從儲物法器中将食材一一拿出來備置好。

白琅坐的角落正好能讓墨宴完全身處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還是頭一次全程圍觀墨宴做飯的過程。

墨宴本就熟悉做飯的流程,又給白琅做了那麽多次,整個過程都很順暢。

他将菜全部提前處理備置好,便直接用了自己的火靈力生火起竈,先去做了葷菜。

方慕雅院子中住的人并不多,這邊便是小竈臺,但難免有油煙升起,又因墨宴的靈氣護體而只能虛虛飄浮在他身體之外,浸染不到他分毫。

做飯本是件繁瑣事宜,不過墨宴似乎樂在其中,心情很是不錯,動作間利落熟稔。

他的一頭白發在開始炒菜前便被他簡單地束起,稍有些寬大的袖子亦被紮成了不影響行動的窄袖。

白琅原本還在看墨宴的動作,但看着看着又不由得轉移到了墨宴的臉上。

俊逸潇灑的模樣看着與這廚房格格不入,唯有熟練的動作給他添上幾分如同凡塵世間普通一員的煙火氣。

特別好看。

白琅只覺自己的心底似乎莫名其妙的多跳動了幾下,但他并不清楚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從見到墨宴的第一眼起——排除他戴着那副醜醜的面具,自他摘下面具後算做第一眼——白琅其實便覺得,墨宴長得特別特別好看。

他會願意跟墨宴走,聽墨宴的話,真正的原因并非他單純好騙,誰來便跟誰走,實則只是因為墨宴長得很符合白琅的審美。

即便墨宴大部分時候不靠譜,即便起初他覺得墨宴遲早也會殺了他,他亦會跟着墨宴走。

白琅雖不懂如何真正去分辨好人壞人,去辯清惡意與善意,但他始終都有自己的主見,他清楚何事是他願意做所以去做,何事是他不願去做但不得不做。

跟随墨宴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願意的,并非完全是因為那時的墨宴說他有錢。即便墨宴不曾提及銀兩之事,白琅最終還是會跟他走的。

無關信任與心機——只是墨宴長得完完全全符合白琅審美點罷了。

白琅盯着墨宴看了許久,直至墨宴将膳食完全做好,給自己和他都套了個淨塵術,白琅才終于回神。

他看着墨宴手中提着的食盒:“做好了嗎?”

墨宴:“嗯。走吧,你不是餓了麽?回房間去用膳吧。”

他說着,先一步走到了門口的位置,在門口等着白琅起身跟過來。

白琅便慢吞吞地起身,走到墨宴身邊,垂眸看着他另一側空空蕩蕩的手心。

墨宴……很久沒有牽過他了。

白琅只思慮了片刻,在墨宴察覺到他的異樣前又收起了情緒,跟着他回到房間。

方慕雅與鳳鳴都已不在庭院內,應當是一道跑去哪裏玩了。

白琅并未太多在意他們,走進房間,又見到桌上堆了不少竹編的小動物,是他方才跟着方慕雅學的,他自己編的那些。

墨宴還不知這件事情,只記得方慕雅時常會在庭院中擺弄竹條。

他問:“這些是什麽?方慕雅送你的?”

語氣聽着有些微妙。

白琅搖搖頭:“我自己編的。是方慕雅教我的。”

墨宴聞言,情緒一下又換了,贊嘆地說:“你自己編的?那真不愧是我們小白琅,才學這些都能編得這麽好看。你編了這麽多,可是要放置到何處去當裝飾?”

他将食盒暫時放到一側,上前去饒有興致地挨個查看了一番:“你看看你自己最喜歡哪幾個?我給你擺出來,其餘的我先幫你好好收起來。”

白琅還是搖頭,把這堆東西都推到墨宴那邊去,說:“送給你的。”

“……嗯?”墨宴頓一下,“送給我?”

白琅點頭,又單獨将裏邊的那只竹編小蝴蝶拿出來,遞到墨宴面前:“方慕雅說,送給你的話,你一定會很開心。”

小蝴蝶不過巴掌大,做得精致小巧,雖不免有些竹條上的毛邊漏出來,但并不影響小蝴蝶的精美,反倒添了幾分不熟練時的笨拙嘗試。

很可愛。小蝴蝶是,做小蝴蝶的人也是。

墨宴心底軟乎乎地塌陷下一塊,接過了小蝴蝶:“謝謝你小白琅,我很喜歡,也确實很開心。”

得到墨宴肯定的答複,白琅便放了心,等着墨宴先自行将桌面上的竹編小動物收好。

收到最後,墨宴才察覺到這裏邊還有一只竹編小狐貍。

小狐貍相較于其他小動物,會顯得更加粗糙一些,看得出來應當是最早幾只嘗試編織的。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這小狐貍也是方慕雅想到要教你的麽?”

白琅擡眸看去,回答:“小狐貍是她教我的第一個。她問我喜歡什麽小動物,我就說了小狐貍。”

墨宴眨眨眼:“你喜歡小狐貍麽?為何?”

白琅歪了下腦袋,似是思索了會兒,但仍思索不出來:“我不知道。我只依稀記得,似乎曾有人會在特定的日子裏送我一只編織出來的小狐貍。方慕雅說那個人可能是你。”

他又看墨宴,好奇:“所以,那個人是你麽?”

墨宴并沒想到白琅會對這個有印象,過了會兒才說:“對,是我。可你應當完全不記得那段事宜才對……”

他們兩人自見面時起,便已經是綁定的黑白無常使了。白琅的歷練前提便是将這段記憶完全忘卻,只有可能陸續回想起一些生前相關的記憶。

他不該記得這件事情的。

除非……除非這件事情給白琅留下的印象,比他生前那些心理陰影的遭遇還要深刻。

墨宴出神地看着手中的那只小狐貍。

給白琅送小狐貍是在墨宴收到他給的花燈之後,那時他還不知他對白琅其實是動了心的心思,只是覺得他好像也該給白琅做些什麽。

但白琅之前嫌他煩的事情仍讓墨宴有些不開心,他思來想去便在那之後的每年白琅的生辰,給他送一只自己編的小狐貍。

有時是草編,有時是竹編,有時是紙折,具體用什麽全看他當時手邊有什麽。

送小狐貍亦是因為他覺得白琅就同狐貍一般,長得白淨乖巧,實則心底不知藏着什麽壞心思,冷漠得很,根本養不熟。

他一方面覺得自己并不是很喜歡這位小同僚,一方面又為了學編這個小狐貍割傷了好幾次他自己的手。

身為鬼使他們已不會流血,但只要使用的是冥界的東西,該有的痛感還是會在。

他還想着反正白琅這麽冷漠無情一人,收他小狐貍時亦是連句謝謝都沒有,同往日一般走神放空,像是沒看到他。

那時他還覺得白琅只怕轉頭就會把他送的小狐貍給丢掉,這麽一想他便又有些憤懑,但還是很堅持的在每年白琅生辰時送他一只小狐貍。

如今得知小白琅的本性,墨宴便理解他當時應當只是完全沒理解送小狐貍是何意,不說謝謝也只是不懂這些禮節,連什麽是打發時間都不懂,自然只會習慣性地放空自己。

但并未想到,這樣的舉動原來還能在小白琅心底留下這般深刻的印象。

墨宴對上白琅澄澈的灰眸,忍不住問:“那你可還有印象,這些小狐貍你如何處置了?”

白琅回想着說:“我只記得我好好收起來了,但具體放在何處我想不起來。”

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墨宴驚喜。

他原以為只會被随意對待丢棄的心意,原來一直也有被白琅好好珍藏。

那白琅對他……是否也并非沒有特殊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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