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不破不立

第四十一章 不破不立

當卡瓦找上門來的時候，蘭斯洛特正在進行第三天的Bup試劑注射，為再次進入巫旻的精神世界做準備。

聽清卡瓦的來意，蘭斯洛特沉吟了片刻後，讓卡瓦稍等，又向亞瑟借了紙筆，簽字，蓋章，之後又在終端上向軍部主腦遞交了電子版的申請。

“元帥您這是——”亞瑟在一旁看了一眼蘭斯洛特寫的标頭，不禁一時間有些啞然，“……您這樣，我真擔心攔不住我這小小研究所攔不住您那些瘋狂的追求者啊。”

蘭斯洛特簽上自己的大名，将紙張對折，道，“不破不立。巫巫情況緊急，我沒有太多時間和他們耗。”

“嗯……”亞瑟想了想，認可道，“确實如此。”

蘭斯洛特禮貌地把筆遞了回去，“多謝。”然後，他把辭職信連帶着自己的終端一同交給了卡瓦。

“元帥這是……”卡瓦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有些不解。

“我已經向軍部遞交辭職申請，這份是書面申請。管理的那些人有需要的話，你就把終端給他們銷權限。”

“元……元帥？”卡瓦這下徹底懵了。

他是來希望元帥解決問題的，不是來看元帥解決自己的啊！

“幫我攔下所有要過來的人，辛苦了。”蘭斯洛特拍了拍卡瓦的肩膀。看着他茫然無措的眼神，蘭斯洛特沉默了一會兒，道，“抱歉。”

“辛苦了。”

說完，蘭斯洛特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繼續去照顧巫旻了。

元帥……不該是這麽公私不分的啊……又或是難道現在的局面已經到了元帥不引咎辭職就無法挽回的地步了麽？可能大概也許……确實挺嚴重的？但是原來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麽？！——卡瓦渾渾噩噩地想着，茫然的眼神轉向了亞瑟。

亞瑟聳了聳肩，也上前拍了拍卡瓦的另一邊肩膀，也帥氣地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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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下卡瓦一人在原地開導自己。

……

根本沒法開導自己啊！

卡瓦回到軍部就找上了沃爾德。

沃爾德攤了攤手，道，“我已經說過了，之前我們還能緩緩事态，但事到如今，恐怕只有蘭斯洛特站出來才有用。畢竟，民衆們強烈要求的是蘭斯洛特的表态。”

卡瓦沒辦法，只能将蘭斯洛特的終端還有手寫的辭呈給拿了出來，同時道，“元帥說……主腦那邊他也已經遞交了申請，恐怕主腦很快就會安排召開任免大會了。”

沃爾德接過辭職信，兩眼看完，又聽到卡瓦的話，直接樂出了聲，“他可真行啊——”

沃爾德嗤笑一聲，心下不爽蔓延，但還是道，“行了，現在壓力來到軍部這一邊那就。準備一下，讓上将級以上的将領待會兒開個會吧。”

卡瓦心下嘆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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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法院找不到人，于是向軍部發來傳票。

這一舉動是公開的，因而吸引了不少網民等待軍部的反應。

卡瓦試探地去了趟研究院，結果在大門口就被勸退了。

“元帥有說什麽麽？”卡瓦不死心地問道。

前來傳話的小助理苦哈哈道，“夫人一直昏迷不醒，生命體征也越來越弱。元帥他們正在做最後一次嘗試。可以說，現在是元帥夫人的生死關頭，所以別說是法院傳票了，看元帥那樣子，恐怕是議會那邊打上門來他也不會離開的——您還是回去吧。我還得趕緊回去幫忙呢。”

“好……”卡瓦看着匆匆遠去的白大褂，心下有些黯然。

元帥這樣肯定是沒法出庭的，但是參議院和法院那邊可不管元帥來不來，該走的流程一個也不會少，說不定更樂意元帥不來，那麽庭審就是他們的一言堂了。擇期更是不可能，整個帝國上上下下都等着看開庭呢……

法院發出傳票之後，不論是蘭斯洛特還是軍部都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引發了四面八方的猜測。

一時間，“蘭斯洛特心虛”的言論甚嚣塵上。

沃爾德在面前的文件上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把它遞給了卡瓦。

“真的要這樣麽？”

沃爾德看向一臉難以接受的卡瓦，笑了一下，“相信你家元帥的決定。”

此話一出，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安心的感覺。

卡瓦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只是敬了個禮，道，“是！”

當日下午14:00——

一封文字簡潔有力的信件登頂熱搜，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蘭斯洛特·T卡斯帕主動申請辭去元帥一職！【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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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旻态度散漫地跨過泱泱的洪流。

趟過記憶的河水，撥開黑色的浮萍，沉默應對食人的惡犬……巫旻漫不經心地第三十三次跨過這條灰色的河流。

頭頂是灰色的天空，腳下是灰色的介質在緩緩流淌，巫旻行走于其間，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如蠶絲般從他的身體裏抽離。

河水在巫旻第三十三次來到河流的中段的時候，第三十三次猛然漲潮，第三十三次以滅頂之勢吞沒了巫旻。

巫旻第三十三次被洪水吞沒，第三十三次感受沒頂的窒息，然後，第三十三次睜開了眼。

第三十四次來到了這座高大威嚴的教堂。

金碧輝煌的管風琴自顧自地演奏着神聖莊嚴的樂曲，折射着異彩的彩色玻璃窗上，神像們勾起手來舞動。猩紅色的紅毯從教堂門口一路鋪到天使腳下，巫旻擡眸，與微微垂首的天使像對視。

雕像的眼裏沒有任何情緒，巫旻的眼裏也沒有任何情緒。

這已經是巫旻第三十四次來到這座教堂了。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了，但是他還記得自己每一次到這裏的經歷。

第一次是有一群身着華麗衣裳的人前呼後擁地過來，據說是為了給什麽帝國的三皇子殿下洗禮。位居中心、身披華裳的女人手裏抱着個嬰兒，被馬賽克糊成一團，神父在那團馬賽克大約是額頭的部位點了點所謂的聖水，緊接着悠揚的管風琴聲響起，小小的唱詩班唱起神聖的樂曲，而後滔天的洪水就沖垮了教堂——這是巫旻第一次踏入那條河流。

第二次到這裏之後，很久都無事發生，巫旻耐心地等了很久，很久……然後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他就把整座教堂給砸了。在彩窗全部被砸碎，雕像也被砸的稀巴爛之後，終于出現了異樣——洪水再一次淹沒了這個教堂，哦不，廢墟。

第三次巫旻換了個想法，此時的他還記得自己在做什麽，知道自己距離什麽還差了一點東西，這個教堂恐怕就是讓自己補上那點東西的——雖然現在的巫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總而言之，他虔誠地向天使禱告了，鬼知道他禱告了什麽，反正那天使的眼睛唰的一下紅了，飛下神壇就和他幹了一架——最後以洪水淹沒了一切告終。

第四次巫旻吸取教訓，一開始還是沒有輕舉妄動。長久的寧靜之後，他又嘗試了禱告，還是許久無事發生。最後，巫旻沉着臉甩了甩胳膊，又把教堂給砸了個遍，終于進入了下一個輪回。

第五次是一群匪徒拿着重型武器，高呼着自由平等沖了進來……

第六次，第七次……

……

如今又是偶數次。巫旻把手指掰得咔咔響，備開始搞破壞。

然而這次，就在巫旻動用精神力爽快地轟響那個巨大的天使像時，天使像突然變成了一個陌生男子的形象——怪異的情感一下子激蕩開來，巫旻瞳孔驟縮，來不及撤回自己的精神力，只得強行扭轉自己的攻擊方向。

轟然一聲巨響，教堂側邊牆被轟開一個大洞。

巫旻身體晃了晃，沒管暈乎乎的大腦，就下意識地上前接住了倒下來的大天使。

抱住人的那一刻，巫旻感受到了來自心靈的喟嘆：

啊，就是他，就是這個人……

在那麽一瞬之間，巫旻有種自己就是為了這個人而生的感覺。

只要擁有了他，那麽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迷茫就都是值得的。

外界，巫旻不斷下降的精神力活度終于緩緩上升了一點，讓周圍的研究人員都松了一口氣。

蘭斯洛特還沒有從那種腦髓都要被抽出來的反胃感覺中緩過來，就感覺到自己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按着太陽穴，蘭斯洛特緩緩睜開了眼。他發現他們正坐在教廷的長椅上，而他本人正枕躺在巫旻的大腿上。巫旻好看的琥珀眼正溫柔地看着他，一時間竟讓蘭斯洛特感到有些熱淚盈眶。

“你是來帶我走的麽？”巫旻歪頭問道。

“是的，我來……帶您走。”蘭斯洛特撫上巫旻的面容，“您願意跟我走麽？”

“當然。”巫旻柔聲道。他扣住蘭斯洛特摸着自己臉的手，将其拿至自己的嘴邊，吻上了蘭斯洛特的食指關節。

雖然對現在的巫旻而言，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蘭斯洛特，但是巫旻已經認定，他們就是天生一對，誰也離不開誰，誰也不能将他們分離。

這是他的天使，誰都不能将他們分離。

誰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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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以撒帝國常識小課堂開課啦：

軍部主腦：一個客觀的大型智能ai，大概類似于“城市大腦”。

最開始選“三十三”完全是因為順口，然後為了營造氛圍，刻意強調了好多次數字，然後突發奇想，想着我或許可以找個有意義的、數值也合适的數字來提升逼格，然後是先去搜了“三十三”有什麽特殊意義（查的百度百科，大家有興趣可以自己去看看，就不放上來湊字數啦~）——雖然看了半天，感覺沒一個意義能聯得上劇情的，但是畢竟也是一個意義挺多的數字，最最重要的是這是我第一直覺敲下的數字，所以就這樣啦~

要是大家能發現什麽意義能和劇情聯系上就更好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