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一生嬌寵
是夜, 蕭靖從外面回來時, 看見案桌上擺着兩盞溫茶, 裏面泡的是養生的花卉。
蕭靖敏銳的目光落在了宋悠臉上時,驟然溫和,“侯夫人方才來過?”
宋悠知道瞞不過他,“王爺, 侯夫人待我極好,我無以回報。聽聞夫人身子抱恙, 每日需睡上大半天才能醒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有法子治愈?”
這句話說出來有些徒勞,倘若真有法子, 以冀侯對侯夫人的在意程度, 早就給她尋覓治愈的方子了。
提及王薔, 蕭靖收斂眸中異色, 并沒有揭穿此事。
一來,小兒能否接受這個事實還未必可知,這其二,他當真不想讓小兒再分攤一些念想給別人。
小兒最是疼惜七寶,如今又多了一個小東西,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
畢竟自他來冀州之後,他并沒有看出小兒對他的思念,更是沒有火熱的情義。
蕭靖對屋內的一衆下人道:“都退下吧,這裏用不着伺候了。”
在宋悠身邊伺候的婢女婆子都是王薔指派過來的,沒有宋悠自己的人, 明日蕭靖與宋悠就要啓程,加之宋悠又出了月子,衆下人很快就識趣的離開了。
待屋內只剩下宋悠與蕭靖二人,氣氛陡然暧昧了起來。如今入夏了,北地夜間還算涼快,蕭靖內心的火燥卻是紋絲未減,“沐浴了?”
他啞聲問了一句。
宋悠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像回避着雄獅一樣回避着他,“這裏是冀侯府邸,你休要亂來!”
蕭靖低低一笑,在冀侯靜養了一陣子,他也逐漸恢複了出征之前的俊逸灑脫,仿佛他們一家三口,連帶着長留,皆在冀州養肥了......
“我可曾說過要對你怎麽樣?是你自己想多了。”
“.......”
宋悠滿腹心事,明日就要啓程回洛陽,她的身份問題已經解決,屆時就戴着人.皮.面.具跟着蕭靖一道入京,只是大婚之前可能無法入住骁王府。
但衛氏肯定也知道她依舊是宋家長女,保不成又會暗中使詐。
另外,蕭靖又如何面對承德帝與朝堂?
腰身突然一緊,宋悠被蕭靖打橫抱了起來,他一臂繞過她的咯吱窩,大掌好巧不巧的正好放在了不該被人碰觸的地方,另一只臂膀圈住了宋悠的雙腿。
蕭靖抱起宋悠後,放在雙臂之間掂了掂,“看着圓潤了,卻是沒怎麽長,看來冀州的水土不養人,還是早日回洛陽的好。”
“.......”長留是怎麽回事?被人打腫了麽?
二人上了榻,蕭靖又想檢查她的小衣有沒有濕透,宋悠忙是拉着薄衾将自己蓋上,只露出白皙粉潤的臉,一雙大眼委實晶亮,如此看上去,竟還有些嬰兒肥,模樣嬌憨。
其實,細算一下,她也才十七。
蕭靖見宋悠如此提防,他輕笑,“小兒休懼,為夫都是為了你身子着想,若是那處漲久了,會讓婦人得病。”
于是,宋悠被迫被“查驗”了一遍。
事後,蕭靖不知從哪裏取了帕子拭去了鼻血,他似乎早有準備,如今已經是帕子不離身。
在宋悠嗔了他一眼時,蕭郎中道:“嗯,看情形已經大有好轉,但還有待繼續纾解,你無需焦慮,為夫會幫你。”
宋悠,“......”
無一例外,蕭靖又是打坐到了天明。
宋悠其實很想問問他,既然都這樣了.....他怎就不去納個侍妾.....
***
翌日,冀侯府邸大門外停放着數輛馬車,下人們陸陸續續開始搬東西,多數都是女娃的洗三禮,還有冀州世家所贈之物,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冀侯夫婦二人給義女的嫁妝。
以防路上女娃挨餓,趙逸思量周全,除卻她身邊的奶娘之外,又重金請了一位奶娘過來,總之不能讓小女孩兒餓着。
看着小東西依舊睡的昏天暗地,趙逸心裏不是滋味。
從一開始擄走宋悠,她還在娘親的肚子裏,然後趙逸看着她一天天在宋悠腹中長大,直至她出生。
這感覺很是微妙,說不清也道不明。
如今,女孩兒要走了,從此以後離着他有千裏之遠,待她長大後,會結識形形色色的小男孩,只怕不會記得他這個名義上的“舅舅”了。
趙逸盯着女孩兒白皙粉潤的小臉看了半天,小東西也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時而會笑一笑,唇角揚起的弧度比仲春群花争豔的場面還要好看。
媽的!
趙逸內心暗罵了一聲,他竟然也是一個滿腔充斥着“父愛”的人?!
對情敵的女兒如此在意?
看着小東西這一笑,他的心都快化了。
此刻,趙逸暗暗發誓,只要有他趙逸活着一天,女孩兒必将得到他的一生嬌寵。
将來誰家的小子欺負她,他定三尺青鋒相候!
“世子爺,您要抱抱麽?”奶娘終于耐不住了,她猜世子爺應該是想抱一下吧,不然怎麽盯到現在?不亞于是一頭惡狼盯着肉包子看了半天。
鼻端蕩着馥郁的奶香,趙逸正要伸手去抱,卻是被蕭靖捷足先登了。
蕭靖接過孩子,交給了宋悠,轉身對趙逸道:“逸公子,今日一別,他日後會有期。”
趙逸,“.......”生氣!親爹就了不起了!
一番作別,蕭靖送了宋悠母女上了馬車,他自己則跨上了馬背,帶着妻女與随從,自冀侯府邸浩浩蕩蕩的離開。
冀侯一家三口站在石階下目送車隊伍離開。
這時,冀侯才察覺不對勁。
蕭靖來時,只帶了屈指可數的随從,而且身形狼狽。可在冀州待了一個月,此番折返洛陽,卻是滿載而歸,如浴春風.......
他是土匪麽?!
***
數日後,回京的隊伍已經徹底離開了冀州境地。
在天黑之前,蕭靖吩咐隊伍在一處驿站歇腳。
蕭靖是個皮糙肉厚的,但妻女嬌嫩,他也不敢接着趕路,生怕颠壞了母女兩人。
剛進屋不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蕭靖親自起身去開門。
來人是長留。
他已經恢複了武功,這幾日來沒有吃上好的,身形又消瘦了下去,再有一陣子就該恢複如初了。
長留對蕭靖打了手勢,蕭靖驟然蹙眉,“嗯,讓裴冷過來見我!”
其實,長留是來搶功的,他上回弄丢了宋悠,還得王爺親自來冀侯接人,他以為王爺對他肯定相當失望.....
長留嘟了嘟嘴,站着沒動。
蕭靖以為他又饞了,“待回洛陽,本王送你一條街的糕點,這總該滿意了吧!”
長留,“.......”太傷心了,他是那種貪吃的人麽?!
少年帶着一籮筐的委屈,轉身負氣而去。
不多時,裴冷大步前來,他尚未敲門,就聽到屋內傳來自家王爺哄孩子的聲音,“你今晚若不早早睡下,爹爹就揍你。”
裴冷,“.....”不,這不是哄孩子,是吓孩子。
說來也怪,小女娃在冀州的時候無比乖巧,自從上路之後,每天鬧夜。出門在外,宋悠又不放心孩子與奶娘單獨住一間,于是一家三口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蕭靖即便對宋悠還有旁的心思,也始終沒有成功付出行動,于是,人就愈發陰厲暴躁。
裴冷僵了一下,終于擡手敲響了門扉。
這廂,宋悠斜睨了蕭靖一眼,小女娃生的粉潤可人,哭起來卻是絲毫不可愛.....嘹亮的嗓音響徹整個驿站。
“瞧你把孩子吓的!”宋悠忙不疊的哄着,随手解開了衣襟,用女子最為溫軟的地方安撫小東西。
宋悠雖是沒有奶.水,但這一招百試百靈。
蕭靖見狀,視線強行那豐腴的雪峰紅梅上移開,方才好像還雪山微微顫了兩下,他咳了一聲,這才隔着一層門扇,對外面的裴冷道:“長留所言可是真的?”
裴冷,“.......”長留幾時開始會說話了?
兩個呼吸之後,蕭靖用了帕子拭去鼻血,這才面無表情的走出了屋子,再次清咳,“驿站有可疑之人?”
蕭靖站在回廊下,夜色完美的遮掩了他臉上紅暈,他單手朝後,神色尤為堅毅。
裴冷終于明白了過來,忙彙報道:“王爺,的确如此,從對方穿着來看,似是苗疆人士,據探子來報,這行人是打算入京的!”
蕭靖眸色眯了眯,從裴冷的角度看不出他身上的任何異樣,他又問,“多少人馬?”
裴冷如實禀報,“回王爺,近二十號人,而且個個身手了得,只是.....屬下暫且不知這行人前去洛陽是為了什麽。”
身後傳來小嬰孩滿足的類似于“嘆息”的聲音。
蕭靖微側臉,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夜間加緊防守,其餘靜觀其變,暫且不可與任何人起沖突。”
他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有了小兒之後,總會擔心突如其來的危機。
***
蕭靖折返屋內,小女娃已經消停了,但還需人抱着睡才行,一放在榻上就會突然醒來。
“幸好逸公子給我的小姑娘多請了一位奶娘,否則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宋悠疲倦道。
七寶是個乖順的,她以為養孩子也沒多難,沒想到小姑娘這麽難養......
蕭靖兩條劍眉之間的“川”字愈加明顯。
總覺得趙逸對女孩兒的關切程度已經不太正常了。
蕭靖行至案桌邊,兀自灌了幾杯涼茶下腹,這時的宋悠已經穿好衣裳,但外裳領口的扣子還是開着的,露出皓雪般清冽的細頸,再往下還有隐約可見的鎖骨。
蕭靖,“.......”
很多時候,他懷疑自己是否當真是着魔了,甚至于不敢去多想,他對小兒的心思......好像也超乎了尋常。
即便眼下形勢不明,沒有到洛陽之前,随時可能遇到埋伏,可他竟然還也有心思想與她胡天胡地的亂來......
“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宋悠抱着孩子,放在懷中輕輕晃了晃,謹慎的問了一句。
蕭靖回過神,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沉迷與堕落,“無事,今晚孩子交給奶娘,你早些睡下。”
宋悠不依,“可....我不放心,這陣子總是眼皮跳的厲害。對了,小姑娘還沒取名呢,你這個爹爹是怎麽當的?”
女孩兒愈發好看了,簡直好看的有點過分,讓蕭靖這個當爹的極為不安心。
此刻,再看看女孩兒的母親,蕭靖愁上心頭。
如今以他之能倒是可以護着宋悠,可将來有比他還要出色的男子出現麽?誰能護得了他的女兒?
蕭靖未作思量,直接道:“回洛陽讓父皇賜名,小名就叫青青。”
宋悠微愣,讓承德帝賜名,她的女兒将來不是一般人能敢娶的呀?
“青青?”
蕭靖點頭,“嗯。”菁菁子衿悠悠我心。兩個都是他的女孩兒。
屋內油燈忽明忽暗,眼下正值初夏,入夜之後,蚊蟲漸多。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疾風,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刺耳的箭矢聲疾馳而來,如電如雷。
蕭靖眼疾手快,在宋悠還沒來得反應過來時,他已拔出腰間軟劍護在了母女身前,與此同時,即見一只箭矢射入了床柱上,入木足有幾寸之深。
蕭靖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不管是誰射的箭,此人都是身手了得。
那箭矢上還挂着一張手箋。
蕭靖上前查看,只見上面寫着一行熟悉的字跡。
宋悠問,“上面寫了什麽?”她很震驚,但還算鎮定。
蕭靖轉身,眸光晦暗不明的看了宋悠一眼,“無事。”
宋悠,“.......”
是以,母女兩人被蕭靖強行摁在了榻上,青青睡在她娘親溫香馥郁的懷中,倒還算安穩。
蕭靖離開之前,在宋悠眉心啄了一口,氣息灼燙,“我去去就來。”
他又取了一只鳴笛給她,“若有任何異常,立即放出鳴笛,聽懂了麽?”
這個簡單的道理,她當然懂。
***
蕭靖走出了屋子,但沒有走開,而是站在屋檐下,對着浩瀚夜色道了一句,“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宋悠手中攥着玉制的鳴笛,上面還帶着蕭靖的體溫。
她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
這時,就聞一個熟悉的嗓音傳來,“表兄,是我。”
陳朗?!
陳朗與蕭靖的年紀相仿,二人不久之前才在冀州見過,可能有些人之間早就達成了默契,根本用不着寒暄。
蕭靖直言,“對方是什麽人?”
陳朗欣賞他的直接,而且讓他頗為驚訝的時,不管蕭靖曾經落難時,還是他如今正當崛起時,他從來都是強勢孤傲,好像看穿了一切,不畏任何世事。
陳朗反問,“表兄為何會信我?”
蕭靖側身看了一眼卧房內滲出了微弱光線,“此處人多眼雜,且随我入屋。”
陳朗神色一滞,宋悠還在屋內,沒想到蕭靖寧願讓他這個外男入屋,也不願遠離這間屋子半步。
他也不是尋常人,沒有表現太多的驚訝,随後跟上。
門扇被人合上,隔着一方秀錦繡山河的屏風,陳朗隐約可見屏風後面躺着的人。
陳朗才看了一眼,就明顯感覺到了來自蕭靖的威壓。
他若無其事的落坐,兀自倒茶,“表兄,想來你也已經注意到了,驿站來了一行苗疆武林人士。不瞞你說,這行人就是沖着表兄來的,而且屆時會冒充我雍州陳家的名義對表兄以及.....你在意的人下手。”
聞言,蕭靖看上去并不吃驚。
陳朗蹙眉,“......表兄,你一開始就知道?”
但他一月之前還是毫不猶豫就來了冀州。
宋悠覺得奇怪,蕭靖與陳朗.....應該是争鋒相對.....才符合劇情發展。
不過,蕭靖絕對不會将任何人當做是他的盟友。
他慣是特立獨行。
這時,蕭靖輕笑了一聲,其實,他相貌異常俊美,甚至還帶着一絲絲的邪意,讓人害怕,卻又會上瘾。
“幾年前朝廷對雍州早有收複之心,其中以萬家一黨更為強烈,只是皇上忌憚萬家的勢力,你伯父斬首後,皇上另立了你父親。想來萬家還是不死心,想暗中加害于本王,再嫁禍雍州陳家。”
蕭靖言罷,陳朗的神色一滞,頓了片刻,他唇角一動,“表兄,你當真知曉一切!”
他又說,“既然如此,你我不如合作,一來可以避免被萬家暗中迫害,二來我此番定要護着陳家!”
蕭靖卻道:“非也,這并非是合作,而是各取所需。我護我妻女,你護你陳家。”
陳朗,“.......”這人當真難以相處!
二人正說着,外面突然想起了躁動聲,漫天的火光很快引起了蕭靖的警惕,他未置一詞,起身就邁入了屏風後方,抱着他的妻女出來了。
宋悠是和衣而睡的,孩子又小,抱在懷中沒多少份量。
陳朗打量了她一眼,朝着她點了點頭,好像在傳達着什麽意思。
蕭靖道:“那幫人是要陷害陳家,那這裏就交給陳公子了,本王先行告辭!”
說着,蕭靖抱着母女兩人直接走出客房,長留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一路護送着蕭靖離開了驿站。
骁王府的一行人行動有速,前後不到半盞茶的光景,就駕着馬車遙遙離去。
陳朗,“.......”爛攤子全部留給他?!
看來他今晚主動出現絕非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
幾日後,隊伍行至半路,陳朗才帶着人快馬加鞭勉強趕上。
骁王府一衆人在官道茶肆飲茶歇腳,陳朗過來時,蕭靖正神色悠閑的品着涼茶。
他挑眉道:“陳公子,你來遲了,我原來以為你會在兩日前趕到,前面不遠處就是駱駝峰,此事地勢險峻,常年有山賊出沒,你也知道,此番冀侯贈了大批嫁妝,想來山賊早就惦記已久。”
陳朗快馬加鞭的趕來,還沒來得及飲上一碗涼茶,蕭靖就直接抛給他一個難題。
奈何,萬家恐怕已經在承德帝面前讒言,說是他雍州陳家會對蕭靖不利。
無論如何,他陳朗都得護着蕭靖一家三口安然入京........
陳朗落座,自己動手倒了涼茶解渴,“表兄,依你之見,你我這次該如何合作?”
蕭靖再次澄清,“陳公子,你與我并不是合作,而是各取所需。”
陳朗,“.....!!!!”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蕭靖:忙着帶孩子,對付賊人這種小事,還是交給陳朗吧。
陳朗 :(⊙o⊙)
趙逸:沒有心情的心情。
七寶:坐等妹妹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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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依舊哦,今天中午的剛才已發^_^,麽麽麽噠,愛大家,明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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