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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維特爾元帥要做的事情很多。

他關心了一下蘭斯特,鼓勵了一下小蝴蝶,拿到了那份被默寫出來的名單後,就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

港口的維修、事件的調查、聯邦的補貼……

雖然這些事情并不需要他親自上手做,但他既然來了這裏,下面的蟲做決定時自然要拿來給他看一眼。

除此之外,當初建造海之港口時,上報的資金和實際的資金對不上,記錄的材料也和實際對不上,港口系統防火牆關閉,導致輕易就被植入病毒。

一樁樁一件件,表明B7星不僅有貪污的執政蟲,肯定也有和反叛軍勾結的雌蟲。

“所有的監控被控制,不過倒是有軍雌的執法記錄儀拍下了當時情況。”

副官找來了大量視頻記錄。

僞裝成雌蟲的星盜、兩只蝴蝶的暗號、被一把拿下的星盜和突然啓動攻擊模式的器械、激光槍與能量炮大戰、嚣張的阿爾維斯……

不同角度的執法記錄儀,代替監控,還原了不久前的場景。

“是有幾只港口蟲舉止不太對勁。”

開着複眼的副官看着面前記錄儀上的場景,将可疑點記錄下來,而餘光看着另一個記錄儀上的場面,抽空感慨了一聲:

“蘭斯特也有了新的過命朋友,也是難得。”

當了元帥副官這麽多年,他自然也略微聽聞過上司的家事。

幾年前,元帥還為自己長子性格太過冷漠孤僻而發愁,幾年後,那只小白蝴蝶也有了能交付後背的好友。

維特爾元帥看了一眼,抿唇。

副官看不出來,但他一眼就看見卡修說了什麽。

通過口型判斷,那只金斑蝶先是回頭喊了他長子的名字一聲,又喊了一句什麽,随後就跟被打了腎上腺素一樣,硬生生抗住了所有安保智能的攻擊。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還是說,現在的蝴蝶們都喜歡,先調情一句再爆發?

已經單身多年的元帥陷入沉思。

不過好在公務更重要一些,這種想法在腦海中一掠而過後,元帥又忙于副官呈上來的其他事務。

蟲族聯邦是一個軍政結合相當緊密的社會,作為聯邦理事會的成員之一,他必須将大部分心思和時間放在工作上。

相比于忙碌的雌父,被護送回到家的兩只蝴蝶倒是清閑下來。

“新聞這麽快就出來了?”

卡修看着報道B7星海之港口的新聞,感慨。

“通訊發達,再加上不知道有多少路蟲拍攝了當時的場景,與其流傳出去讓大家議論惶恐,不如先官方報道。”

蘭斯特簡單做了點小食,和卡修一起坐在沙發裏面。

“也是。”

卡修點頭表示明白,

“那我們接下來是有什麽計劃嗎?還要去其他星球探望小雌蟲嗎?”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在海邊玩一會兒後,就和後勤軍雌們彙合,之後前往B8星的星星花福利院。

本來還打算去看看B8星著名的星星花海,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情。

“不了,雌父說我們可能會被反叛軍盯上,而且我蝶翼上的傷口需要靜養。”

蘭斯特搖搖頭,回想起雌父的話。

既然名單已經有了,那接下來的就是按照名單找證據。

聯邦最近會有一些動蕩,反叛軍那邊遲早知道名單已經洩露。

他們如果要報複,首當其沖的就是兩只蝴蝶。

就算沒有這事,元帥長子這個身份也會有一定危險,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少出去比較好。

“嗯,話說反叛軍到底是幹什麽的?”

卡修看着新聞上出現的阿爾維斯,問道。

“他們認為聯邦對雄蟲的追捧太過病态,雌雄關系不正常。”

蘭斯特想了想,回答道。

小蝴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反叛軍的宗旨好像還……挺正常?

反正對于他這個前人類來說,聯邦的雌雄關系确實太過扭曲。

不過很快,蘭斯特又補充了一句。

“他們認為雄蟲不應該有自己的思想,主張‘雄蟲完全生育化’。

從破殼開始,小雄子就被打大量雄蟲激素,三個月內達到性成熟,之後不斷被提取配子,按照功勞分配給反叛軍的雌蟲。

雄蟲的一生,從破殼到死亡,不會接受任何教育知識,只會在配子實驗室中度過未開化的一生。”

白蝴蝶的聲音很平靜,但小蝴蝶內心直接“卧槽”了一句。

他體內三分之二的雄蟲細胞似乎都在尖叫,雄蟲精神力瑟瑟發抖,後背則出了一身冷汗。

這麽一想,咳,他還是呆在聯邦好了。

接下來的假期時日,不斷有某位政客被捕、某位軍官被調查,某位軍火商在星際旅游中遭遇星難,一時間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不過這和快樂宅在家中的三只蝴蝶沒有什麽關系。

蘭斯特每天都在研究新的菜肴。

他現在不僅僅能做出酸苦辣鹹的味道,還能做出甜辣、酸辣、酸甜、酸苦、辣苦、酸鹹、辣鹹等多層次味道的食物。

卡修每一餐都吃得不重樣,可謂是十分快樂。

他相信,只要給蘭斯特充足的時間和食材,對方一定能做出前調是酸、中調是苦、後調是辣,回味中還帶着一點點鹹的食物。

夏利則已經被打習慣。

白天進行戰鬥訓練,晚上和卡修快樂上分。

他甚至進化到了,要是不被打一頓就玩游戲,都不得勁。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蝴蝶吃蘭斯特的飯、睡蘭斯特的床、打蘭斯特的弟弟,時間“嗖”的一下就來到了開學。

“伊恩,好久不見!”

卡修看着比記憶中更紅了一點的紅螞蚱,湊過去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什麽堅硬的東西給咯了一下。

還不止一個。

“你身上帶了什麽玩意兒?”

卡修後退一步,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嘿嘿,是萊雅殿下的周邊。”

伊恩神神秘秘地拉開上衣拉鏈,随後往兩旁一展手臂,只見上衣內側全是各種周邊。

最常見的鐵片立牌、內置萊雅形象的柱狀物、刻着萊雅的尖錐子……

只有卡修想不到,沒有伊恩收集不到。

裏面有些東西的形狀不是很純潔,小蝴蝶也不想讓自己往哪個方向想。

但在這個十分開放且相當重視繁衍的蟲族社會,會出現這些也正常。

“我這可是輾轉了許多星球,排了好長時間隊才買到的。”

伊恩見好友一臉震驚,于是更加驕傲。

“所以你現在變得又黑又紅,就是排隊排的?”

卡修咋舌。

“那當然,這是愛的象征。”

紅螞蚱見好友的目光停留在口口上,還以為對方對這個感興趣,

“這個是定制的,只要你有想法,定制多大,什麽模樣,都可以做出來,我回頭介紹給你。”

“這……這個就不用了……”

卡修連連擺手,聯邦的雌雄對他來說都是兄弟,更何況他目前是半點心思都不在戀愛上。

“都是雌蟲,沒什麽好害羞的,你以後肯定也用得上,就算用不上,可以給朋友買嘛,到時候你們倆一起用。”

土著伊恩拍拍胸膛,以其十分豪放大膽的性觀念,成功讓小蝴蝶被口水嗆到。

在去學校的路上,伊恩正在勸說卡修,蘭斯特和凱諾也交流一個假期的收獲。

然而等到了學校,四只雌蟲齊齊沉默了一瞬。

校園裏面的氛圍,不知怎麽格外沉重。

雖然說相比其他綜合類學校,軍校的氛圍會比較冰冷肅穆,但絕不會是像現在這種沉重中帶着一絲哀傷。

雕像樹木教學樓被挂上白色,來往的學生和老師表情也很難過,連往日開朗的雌蟲老師傅身上都帶着悲傷。

整個學校仿佛被陰雲籠罩。

四只雌蟲還沒弄清怎麽回事,就被引導機械蟲給帶去了校園最東南的角落。

這個角落算得上是學校的“禁地”。

裏面并非藏着什麽危險機密的東西,而是立着已故雌蟲的紀念碑。

那些在聯邦第二軍校學習過、之後因為各種原因而去世的雌蟲,如果親蟲都已經去世,或者是出于本蟲遺願,就可以在這個角落安一個紀念牌。

在這個往日冷冷清清的地方,此刻擠滿了雌蟲師生。

開學典禮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場哀悼會。

——用來哀悼從聯邦第二軍校畢業後、在三天前的菲娜爾躍遷點大敗中犧牲的,三百四十三名軍雌學長。

“怎麽會這樣……”

卡修還沒有搞清怎麽回事,就直面了屏幕上出現的一張張照片。

他上個學期還在翻看聯邦第二軍校的優秀畢業生,大致了解他們的成就和名字。

結果這個學期剛開始,那些未曾蒙面的軍雌學長,就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

“菲娜爾躍遷點的戰役持續了很長時間,沒想到戰局會變得這麽快。”

蘭斯特仰頭看着那飛快閃過的年輕臉龐,眼眸複雜。

“願安息。”

凱諾垂下眼眸,裏面有他認識的蟲,于是不忍再看。

“嗚嗚嗚,卡修,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也出現在這個大屏幕上面。”

表面肌肉壯漢,實際內心多愁善感的紅螞蚱已經抱着小蝴蝶哭起來,還沒等卡修安慰,又立馬自己朝着草地呸幾下,

“呸呸呸,這種話可不能說,以防好的不靈壞的靈。”

卡修:……

沒想到你還是一只信玄學的螞蚱。

接下來就是校長講話。

“他們為了聯邦獻出了年輕的生命,面對兇殘的星獸毫不畏懼,面對狡詐的敵蟲毫不退縮,這就是我們的學生,這就是聯邦的軍雌……”

這個中年雌蟲面容嚴肅,先是帶領着全校師生進行哀悼,之後又表達了對于星獸和敵蟲的痛恨,成功把低迷沉重的氣氛變得激昂悲憤起來。

雌蟲校長的演講十分具有感染力。

前半截大家都在悲傷,後半截情緒被帶動起來。

“為了聯邦!”

“為了聯邦!”

“為了榮譽!”

“為了榮譽!”

“為了雄蟲!”

“為了雄蟲!”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剛剛被調動起情緒的小蝴蝶卡殼,“為了”半天,愣是沒有憋出後半句話。

剛剛想要為聯邦抛頭顱灑熱血、恨不得現在就沖去戰場和星獸決一死戰的情緒,就跟跳樓了一樣,“嗖”一下就死了。

他左看右看,發現大家絲毫沒有覺得奇怪,狀态依舊那麽熱血上頭。

小蝴蝶毫不懷疑,現在讓學生們為了聯邦、榮譽、雄蟲去死,他們一秒都不會猶豫地獻出生命。

前兩個倒還可以,就是後一個,就算了吧。

長達三個小時的哀悼會結束,四只雌蟲總算是回到了宿舍。

蘭斯特表情依舊冷淡,除了當初的一點點激動外,其他時間都一個表情,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凱諾倒是一臉悲傷,不過在提起之後的熱血部分後,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光。

“雄蟲殿下啊,那确實,值得我用上畢生的精力和知識呢。”

他的笑依舊和之前一樣溫柔,但卡修的第六感瘋狂預警,小蝴蝶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伊恩倒是最為激動,一方面是校長的雞血話語很針對他這種胸大無腦、無權無勢、追捧雄蟲的雌蟲。

另一方面,他覺得他找到了今後發展的新方向。

“卡修,你覺得我輔修一門記者學怎麽樣?”

紅螞蚱已經打開光腦開始搜索相關資料,

“就是專門給那些軍官們寫材料,畢竟那麽多悼念詞、戰前演講、戰後的記者會,亂七八糟的場合,他們總不能自己現想現編。”

卡修眨了眨眼:“我記得這需要很強的文字功底。”

“以我多年在網上跟黑粉對戰的經驗,應該可以,更何況又不是讓我現在任職,我可以先在選修課上學。”

伊恩聳聳肩,找到了一篇文章,遞給卡修,問道,

“你能看出什麽?”

這是一篇第六軍團指揮官在某一場戰役失利後的演講。

卡修仔仔細細看了三遍,遲疑道:

“表達了這位指揮官對于星獸的痛恨,對于陣亡将士的哀悼,對于未來必定勝利的美好期望。”

“這只是最表面的意思而已,忽悠一下平民。”

伊恩從字裏行間發現了很多引導性的話語,

“實際上他在指責第三軍團援軍的遲緩,痛罵坐地起價的軍火商,把戰役失利的主要原因推在了聯邦後方支援過于緩慢,與關鍵物資裝備抵達的不及時上,并且對未來戰場表示悲觀。”

小蝴蝶:啊?O.o

我的姑我的姥,我的大腦變大棗,這麽多意思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

“咳,萊雅殿下有很多黑粉,有時候我就假裝路人,發一大段話,表面公平公正,實際暗搓搓引導網上風向,所以我對這些話術比較敏感。”

看着好友無比震驚的眼神,紅螞蚱有些不好意思。

“确實是這樣,看上去很正常,但通篇讀下來,會讓蟲覺得,要不是後勤和援軍拖了後腿,這場戰役說不定能贏。”

蘭斯特和凱諾湊過來看了一眼,點頭道。

卡修:……所以只有我什麽也看不出來嗎?

本以為都是純潔天真的雌蟲,沒想到你們背着我全都變成了套路多的心髒蟲。

不是,軍雌搞這麽多彎彎繞繞真的好嗎?

小蝴蝶覺得自己有必要抽出時間來學習相關內容,以防之後去了軍部,連上司的隐藏話術都聽不出來。

不過很快,校方的教學調整就打斷了他的所有計劃。

由于戰争規模擴大,原定的教學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一,學生們會提前畢業進入軍部,于是一些高年級的課程被塞了進來。

原本就比較滿的課表,一下子多了兩門課。

中級精神力操縱,和戰場應急救援。

氣氛就比較沉重的校園,此刻更加沉重。

到處都是雌蟲學生和老師的嘆氣。

“我們期末的時候真的不會猝死嗎?”

卡修一邊看課表上的教室,一邊提着書走。

“确實很累,不過精神力真的很重要。”

一旁的蘭斯特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也是。”

小蝴蝶想起了B7星那無比驚險的一幕。

要不是他的精神力裏面有一部分雄蟲精神力,可以掠奪雌蟲精神力,攻擊雌蟲精神海,他們兩個都要在紅樹林裏打出gg。

想到這裏,卡修心中一頓,戳了戳系統:【話說,我不會因為精神力暴露吧。】

畢竟他現在已經是只三分之二的雄蟲。

【放心,只要你不去安撫或掠奪同學的精神力,或者給人家打上精神标記,是不會露餡的。】

聽到系統的保證,小蝴蝶放下心來。

而溫柔可親的雌蟲老師也讓這門多出來的課不那麽受蟲抵觸。

“想必大家上學期使用機甲時,已經初步學會使用精神力,但精神力并非只有開機甲一個用途,接下來我們會講解中級精神力使用技巧。”

雌蟲老師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一步步示範,

“我們前半個學期學習精神力追蹤,後半個學期學習精神力攻擊。大家先将精神力放出來,繞在周圍的事物身上,想象那是要追蹤的目标……”

卡修翻着書,同時戳了戳蘭斯特:“就像是你上次做的嗎?”

白蝴蝶那半透明的精神力如蛛絲一樣飄蕩,給其宿主帶來周圍的一切信息。

蘭斯特點頭:“對,你可以試着把精神力繞我身上,先不要想着隐匿,只要緊緊貼上即可。”

“好。”

卡修操控自己金色的精神力,回憶着蘭斯特之前的樣子,将精神力挂在了對方的衣領上。

按照他的想象,這一縷精神力會一直藏在針織物中,将蘭斯特看到聽到說出的內容,全都反饋回來。

但是沒想到,那一縷精神力把衣領當成了跳板,完全不受卡修的控制,“嗖”的一下就從領口鑽了進去。

白蝴蝶身體僵硬。

小蝴蝶目瞪口呆。

“等等,不是,我——”

卡修手忙腳亂地解釋,而在這個空蕩,越來越多的精神力脫離了他的控制。

它們全都跑到了蘭斯特的衣服上,随後從領口鑽進去、從袖口鑽進去、從褲腿爬上去、從上衣下擺蹭進去——

卡修越是想收回去,那些精神力就越是跑得快。

很快,蘭斯特的衣服下面,緊繃着的身體上面,全都是卡修那爬來爬去的精神力。

感受到好友投過來的沉默視線,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精神力的卡修只好露出來一個略帶尴尬的微笑:

“那個……咳,蘭斯特,你就說我貼得緊不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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