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個下午
第26章 一個下午
林聽一覺睡到下午兩點半,還有半個小時他的學生就要來了,睜眼的時候腰以下都沒有知覺,混亂的大腦廢了好長時間才清醒過來。
他連午飯都沒有吃,只喝了一杯溫水,卧室裏彌漫着荒唐又迷亂的氣息,相框掉在地上,邊角的玫瑰被磕掉了一個花瓣。
還有門後的玫瑰花枝以及散落的殷紅,無一不在提醒林聽睡前的瘋狂。
最後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他只記得他趴在谷寓清身上大口喘着氣,而谷寓清的手流連于他身後,貼着他的耳朵說了句。
“合不上了。”
後面就都不記得。
谷寓清不在卧室,但床還是溫的,散出了淡淡的鈴蘭香,林聽卷着被子滾了過去,在谷寓清躺過的地方又眯了十分鐘。
半醒間他聽見門被人推開,腳步聲慢慢靠近床邊,下一瞬他連同被子一起進了一個懷抱,抱着他的人在不停的親他的臉。
“還有二十分鐘上課,”谷寓清柔聲說着,“你的學生如果守時的話應該會提前來,你是不是該起床收拾一下了?”
林聽閉着眼,腦袋垂在谷寓清肩膀上:“…怪誰?”
谷寓清笑笑說:“怪我,”他扶着林聽坐正,用額頭抵着林聽的額頭,“那我彌補一下,幫你洗漱好不好?”
林聽想了一會兒說:“…好。”
他像一個斷了筋的木偶,坐在洗手臺上随便谷寓清怎麽擺弄,門鈴響的時候他又變回了那個板板正正的林聽,他開了門,帶着小孩去了書房。
小孩在整理他的琴盒,谷寓清這時候發來了一個信息。
谷粒多:我去給你買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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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傳來了關門聲,林聽壓不住唇角。
周末人多,谷寓清來回就花了一個半小時左右,算着時間林聽應當還沒下課,他将車停在地下,放倒了座椅,開了一點窗。
停車場裏很空,只有一只流浪的貍花貓在來回踱步,谷寓清将車燈關掉,那只貓沒多會兒就爬上了他的車頭,與他隔着玻璃對視了一會兒,便伸了個懶腰盤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圓。
這只貍花貓很胖,谷寓清看着貓出神,他突然想起了林聽說想養一只貓,便尋思着要不要把這只貍花引回去養。
貓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甩了兩下尾巴表示抗議,谷寓清聳了聳肩,又将座椅放低了些,他沒再看貍花貓,而是側身靠着門,百無聊賴的刷着手機。
不延時的情況下林聽還有半小時下課,谷寓清被手機裏無聊的信息搞得昏昏欲睡。眼皮已經慢慢合上,屏幕的光也逐漸暗了下去,他強打起精神定了個半小時後的鬧鐘,将手機一扔,歪頭就要睡過去了。
可就在這時,鈴聲突然響起,在這寂靜的停車場裏吓得谷寓清一激靈,他猛地起身,轉頭看向副駕上的手機。
“喂小姑。”谷寓清喘了好大一口氣,接聽了手機。
電話那邊傳來了清亮的女聲。
“寓清?”谷酌的聲音不小,“聽得見嗎寓清?”
那邊應該是信號不好,她朝着電話喂了好幾聲,吵的谷寓清撇着臉,将手機遠離耳朵。
貍花貓看見了車裏幽暗的光,後腿一蹬跳下了車,一溜煙的鑽進別人家車底,貼着牆根跑遠了。
“聽得見聽得見,”谷寓清也跟着喊,“喂小姑诶!我聽得見!”
聲音穿透車窗,在停車場裏蕩出回響,谷酌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谷寓清啊手機貼回了耳邊。
“剛才信號不好,我剛下地鐵,這才出站。”谷酌撩了一下長發,踩着高跟鞋邁上臺階。
“猜着了,跟你打電話忒廢耳朵,”谷寓清又躺了回去,“您老考不考慮下次出了站再打電話?”
“下次再考慮。”谷酌摘了墨鏡挂在胸前,
那邊響起一陣嘈雜,街道的聲音順着衛星信號傳進了谷寓清的耳朵,他聽見了一聲車鳴,接着是關車門的聲音。
嘈雜聲随着車門關閉被隔絕在外,谷酌翹着二郎腿,腿上搭着一件半透的小衫,小衫遮住了尚未及膝的短裙。
她捂着手機向司機報了個站,轉頭又跟谷寓清聊了起來。
“你回國了?”谷寓清懶散的問道。
“嗯哼,”谷酌将挎包放在腿上,“昨天回來的,本來想回家看看你,這不一下飛機朋友就叫我,我就打了個飛的跑番州來啦。”
“還打飛的,”谷寓清翻了個天大的白眼,“大畫家可真是重友輕侄子。”
谷酌笑了幾聲,并沒有什麽歉意:“你我什麽時候不能見?”她看着窗外,正巧路過番州标志性的電視塔,“對了,上次跟你說的畫展你考慮的怎麽樣?”
她突然正經,音色都低沉了一些,谷寓清腦子裏的那根筋轉彎沒有這麽快,他張着嘴沒發出聲音,過了十幾秒才說:“啊…畫展…”又過了幾秒,“去哪來着?”
谷酌也翻了個白眼,姑侄倆如出一轍,她摸出一個口香糖扔進口中,憤憤地咬了幾下:“你是半點不上心。”
谷寓清幹笑幾聲,聽着谷酌把那顆口香糖當他的腦袋嚼。
“去維也納,”紅燈了,出租車停在電視塔下,“我打算定在聖誕節,畫展我給你留了一個展廳,你還有八個月的準備時間。”
谷寓清擡起手,無奈的遮住了臉,且不說谷酌給他留的這一個展廳有多大,就說這幾個月的時間,他連靈感都不一定什麽時候才能冒出來,還要畫畫,還要弄去維也納,說不定還要留在展廳解說,谷寓清想想就頭大。
“你給我留兩個位置就好了啊…”他窩在駕駛座裏打滾,“一個展廳…八個月…你怎麽想的啊,我沒有那麽多手啊。”
聲音通過皮質的椅子反射過來,傳到手機裏變得很粗糙。
“小展廳小展廳,”谷酌繼續忽悠着,“你就當我場地租大了過來幫我撐場子,你放心,你賺的錢都給你,我不要你場地費。”
聞言谷寓清愣了很久,鏽跡斑斑的大腦突然擦的锃亮,他忽地坐了起來,腿撞在了方向盤上,伴随着一聲低聲痛呼,谷寓清聽見了谷酌壓抑不住的嘲笑。
“你請我撐場子還要我給你場地費?”谷寓清看了一眼屏幕,透過“小姑”那兩個字仿佛看見了谷酌欠揍的笑臉,“還有我賺的錢本來就該給我,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說着電梯間的燈突然閃了一下,谷寓清下意識回頭,只見電梯門緩緩打開,林聽從裏面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背着琴盒的男生。
那個男生矮了林聽一個頭,背琴盒的樣子與林聽很像,走路的姿勢也很像,如果不看臉,那簡直就是小一號的林聽。
二人說笑着走了過來,但林聽好像沒看見他一樣,一手攬着男生的肩膀,路過谷寓清的車,帶着男生走到了前面不遠的一輛車前。
林聽給男孩拉開了車門,又下腰跟車裏的人說了幾句話,接着林聽退到一旁,谷寓清看見男生落下了窗。
他看着林聽跟男生揮手道別,目送男生離開,直到車慢慢走遠。
谷寓清只看背影,就知道林聽在笑。
停車場裏燈光昏暗,似乎将背影溶解,等到車遠到連尾氣都看不見,林聽才轉過身來,原路走回電梯間。
全程都沒分給谷寓清半個眼神,林聽連頭都沒回一下,谷寓清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畫展的事回頭再說。”他匆忙挂了谷酌的電話,抓起蛋糕就追了上去,腳步聲在回聲裏變得密集,谷寓清終于在林聽上車之前抓住了人。
四月的天裏林聽還穿着毛毛拖鞋,被谷寓清這麽一抓,拖鞋飛出去半只,虛虛的挂在腳尖,林聽稍一掙脫,毛毛拖鞋應聲落地。
“你吓我一跳。”林聽驚詫的看着谷寓清,這人緊緊的貼在他身後,一只手臂緊箍着他的腰。
“你都不看我,”谷寓清咬林聽的耳朵,用拎着蛋糕的手在身後胡亂的畫着林聽來回的路線,“你走過去又走回來,我看着你走過去又走回來,可你跟那個男孩兒有說有笑的,就是不看我一眼。”
說着他又把蛋糕拎到林聽面前:“你看,給你買了蛋糕,巧克力味的。”
電梯早就合上了門,在他們打鬧的時候已經到了二樓,林聽無奈只能等下一班。
他接過蛋糕抱在懷裏,別扭的回過身,讨好的親了親谷寓清的唇角:“這樣夠了嗎?”
林聽的眸子裏閃着光,滿是笑意。
午後的溫存似乎持續到了現在,林聽的唇很軟,谷寓清不想放過,他趁着沒人,拿過蛋糕将林聽猛地抱緊。
林聽下意識的向後躲,雙手推着谷寓清的肩膀,但他沒用太大的力氣,很輕易的就被谷寓清追上,電梯間的光将這一隅變成了一個通明的舞臺,又像是上世紀的八音盒,而他們則是八音盒上交疊的小人。
雙唇相碰的那一刻,谷寓清突然停了下來,他看着林聽微顫的睫毛,惡劣的問道:“我可以親你嗎?”
電梯間的等接觸不良,在谷寓清說完之後倏然閃了閃,林聽擡眼對上谷寓清帶着玩味的眸光,同樣十分惡劣的回道:“如果我說不呢?”
他用唇蹭了蹭谷寓清的唇,然後退開:“谷老師這是在吃醋嗎?吃一個十四歲孩子的醋,”林聽看了看身後的停車場,然後又蹭了蹭谷寓清的下颌,“好酸。”
谷寓清沒有否認,只是将手臂收的更緊了些,他恨不能将林聽拴在身上,嵌進骨髓。讓人哪也去不了。
“如果承認吃醋能得到我想要的,那你就當我吃醋了吧。”他看着林聽,那雙黝黑的眼眸望不到底,似乎要把他吞噬。
林聽故作不解道:“你想要什麽?”
電梯來的及時,谷寓清半抱着人進了這個密閉的空間,四周的鏡子映出了好幾層黏着的旖旎。
他笑說道:“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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