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第四章罰站
第四章 罰站
傅清和站在客廳的燈光下,地上投出一片陰影。他低頭看着地上躺倒的兩個醉鬼,臉色有些陰晴不明。
傅澤明被他逡巡的目光掃的有些發毛,腦袋頓時清明了不少,心裏十分顫抖的沒敢再說話。一時間客廳靜的好像只能聽到輕微的呼嚕聲。時間滴答滴答的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他親愛的小叔終于發話了,聲音比平時還要低沉幾分:“她睡卧室,你睡沙發。”
說完後就走近他們這裏,彎下身把顏瑾攔腰抱起來,穩穩的走向側卧。一分鐘後傅清和開門出來,看到傅澤明還在地上趴着,面無表情的問他:“怎麽還不睡?”
傅澤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卧室,心裏默默吐血:“…這…應該是親小叔……”
第二天早上傅澤明是被掐醒的,他眼睛還沒睜開就被顏瑾從沙發上拽了下來。摔得嗷嗷叫。“你大早晨就要謀殺你的救命恩人嗎!?”
“我怎麽會在你家?”顏瑾頭都快炸了,昨晚的記憶模模糊糊,只記得自己好像走了很長的路。雖然知道傅澤明不可能會對她做什麽,可還是忍不住的心裏發虛,畢竟自己從來沒在男孩子家裏過夜過。
“我的姐,你昨晚醉的跟頭死豬一樣,我敢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嗎?”他有點起床氣,語氣也很不善。“你知道昨天為了把你弄回來我費了多大的勁嗎?我胳膊現在都酸着呢!結果你倒好,連聲謝謝也沒有,大早上擾我清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顏瑾大腦空白的聽他吼了這麽一大段話,頓時就感覺信息有點過量,直接導致反應慢了好幾拍,等她回過神來,狀似十分憤怒,拿手指着傅澤明:“你才是良心不會痛嗎?我這都是為了誰?!”
既然沒發生什麽大事,她也懶得和他廢話,大早晨起來又渴又餓,嗓子都快冒煙了。顏瑾擡頭在客廳搜尋一圈,從冰箱裏掏出瓶礦泉水擰開就喝,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傅澤明扶着沙發重新坐起來,低頭用雙手使勁攏了攏頭發,猛然想到了什麽,趕緊站起來,然後蹑手蹑腳的往主卧走,慢慢的把耳朵貼到主卧的門上,鬼鬼祟祟的聽了半天,感覺裏面好像沒有聲音,才敢輕輕的打開門。
屋裏面幹淨整潔,很好,人已經走了。
他放心了。
顏瑾喝完大半瓶水才感覺自己的魂魄終于歸位了,回頭就看見他跟個二傻子似的奇怪的舉動,心裏忍不住想嘲諷幾句,但還是忍住了。
“那我回去了。”顏瑾說。
傅澤明轉過身看她。
顏瑾沖他擺了擺手,“你繼續,你繼續。”她邊說邊走到門口,然後利落的開門就走了。
今年學校開的選修課不多,金融系輪選的也晚,大多數好通過的課都被選滿了。大課上傅澤明拿着ipad問顏瑾:“你選修什麽專業啊?現在可選擇的太少了,不如你和我一起選社會心理學吧!”
顏瑾轉過頭,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他:“怎麽,你想補考啊?”她說完怕他不懂她話外的意思,又補了一句,“傅清和啊,他的課你都敢選?嫌自己命長麽?”
不怪顏瑾打擊他的積極性,繼上次拜訪完心理學系,顏瑾對當時的傅清和印象頗為深刻。回去後十分好奇的在校園網仔仔細細的搜了一下他的生平事跡。不搜不知道,原來他就是A大的風雲人物之一。
當時老袁了解的都是他的‘正史’,而她看完官方簡介,就直奔校園貼吧,去翻傅清和的‘野史’,關于他的八卦貼她一篇都沒放過。帖子信息量龐大,介紹的都是他這幾年的‘英勇事跡’,加起來都能寫一本小說。
八卦包括傅清和剛來學校的第一年,獨占A大校草寶座,無數少女暗送秋波,争先恐後的遞情書,送禮物。當時低調的心理學院着着實實的大火了一把,甭管是不是他主講,無論轉系的,選修的,通通滿員。
這波狂熱的浪潮終結于傅清和連續兩個學期挂掉了将近一半的學生。彼時大家才慢慢清醒,逐漸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這哪是校草啊,分明是見者必死的毒草。再加上他本人永遠不茍言笑,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性格,終于在第三年期末考試後,成功的晉升為本校的四大魔王之一。
現今在A大貼吧還流傳着這樣的一段話:“如果你覺得大學不夠圓滿,想挑戰一下,那就選修傅教授的課吧!他保證能讓你補考補得懷疑人生。”
“選就得了,保你能過你信不信?!”傅澤明對着顏瑾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她把耳朵側過去,聽到他神神秘秘的說:“其實吧傅清和是我的小叔,親的,雖然他平時特別嚴厲,不近人情,但我真有辦法過。而且他開的這個課的學分高,選一個頂兩個,現在專業課這麽多,任務量大,如果既能拿到足夠的學分還不耽誤正課,還是值得冒一冒險的。”
顏瑾坐直身體驚訝的看着他,半天沒說話,內心十分的不平靜,腦子裏反複都是他那句‘傅清和是我的小叔’,小叔嗎?……于是她意識到自己仿佛隐隐期待着什麽。這感覺像你知道一個名人,但因為你們彼此完全不可能有交集,你平時只能在電視上、雜志上、微博上看到他。但現在你身邊的朋友跟你說認識他,雖然你們還是沒有交集,但你會發現有些感覺和之前不一樣了,好像這樣更能确定他是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空間裏的人。
傅澤明看她半天沒反應以為她不相信,連忙說:“你信我,我擔保,咱倆肯定不會挂。”
說完還使勁的拍了拍胸脯保證。
“………”
“那…好吧…”
結果,第一節課就悲劇了……
着名的墨菲定律告訴人們,當你越怕什麽的時候,就會來什麽。
顏瑾十分重視星期四早晨的這節選修課,提前一天就定好了鬧鐘。但不巧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鬧鐘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沒響,她整整睡過頭四十分鐘,
然後緊趕慢趕的打車來學校,連臉都沒來得及洗,結果還是遲到了。第一節課傅清和全員點名,她非但沒趕上,還被罰站。
距離上一次罰站已經多久了,顏瑾無比羞愧的站在靠牆一側的過道上回憶着。又不是初中生,她無力地想。早知道就不選這門課了,丢人丢到眼前來了。
當然顏瑾不是唯一一個被罰站的,陪着她的除了教授的親侄子還有其餘的六個倒黴鬼。
整堂課她站着一點都沒聽進去,一直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發呆,怎麽會有這麽嚴厲的人,光遠遠地看着,就讓人不敢造次。他跟傅澤明真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兩個人站在一起,外人絕對想象不到他們會有血緣親情關系。傅澤明是标準的學院系草路線,陽光帥氣,臉上無時無刻都挂着笑容,給人感覺十分的好相處。而傅清和,據說從來沒有學生看見過他的笑容,包括他帶的研究生們,即使總跟着他做項目,感覺已經很熟悉了,也從來沒人敢和他多說一個字。
下面坐着的學生看着靠牆的過道裏站着的這一排出頭鳥,被吓得一個個都噤若寒蟬,連頭都不太敢擡,一時間教室裏安靜的不像是在上大課。
下課之前傅清和停止講課,詳細的介紹了一下這學期的課時與考試安排,底下學生們記的特別認真,好像他說的不是課程安排,而是高考考點。
“還有關于平時上課紀律問題。”傅清和停頓了一下,向站了一節課的這邊掃了一眼,繼續說:“以後每節上課之前抽查點名。未到的、遲到的累計三次以上,寒假過後直接補考。”
說完正好下課鈴響起,他拿着教材,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教室。
在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真的太恐怖了,有的女生跟同伴小聲抱怨:“他是面癱嗎?!為什麽整整一節課一點表情都沒有,可惜了長得那麽帥,我被他吓得都不困了。”
“你也覺得他長得帥嗎?!”另一個女生有點害羞的說。
“是啊,好高好man啊,就是太高冷了,惜字如金,多餘的話一個字都不說,他和自己老婆也這樣嗎?”
“傅教授好像沒結婚吧?………”
顏瑾站了一早晨,腿酸疼的酸疼的。在教室坐了好一會才往出走。傅澤明下課沒敢等她,心虛的直接就跑了。
晚上顏瑾回去取快遞的時候,看到有樓上的快遞,便順手幫着拿回來了。正好她想着去找傅澤明打聽一下他說的肯定能通過考試靠不靠譜,順便把快遞給他。
顏瑾左手拿着快遞,右手攥着手機咚咚的敲門,敲了十多下都沒有人開門。她來之前已經和傅澤明發過微信了,他說他在家,她才過來的。
“現在是什麽情況?這小子不會逗我呢吧?”她默默的想。
就在她又用力拍了兩下門用來洩憤,然後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門開了。
她沒看清人臉,就氣勢洶洶的把快遞往開門人身上丢,她和傅澤明是打鬧慣了的,知道他不會介意。結果沒聽到意料之中的大吼大叫,她擡頭一看,當時就傻了,開門的不是傅澤明:“傅…傅……教授!!!”
“對…對不起!”她吓得手忙腳亂的把快遞從傅清和手裏奪回來,想想又不對,又慌張的遞過去。面紅耳赤的解釋,“我就是給傅澤明送一下快遞,我…我不知道是您開門,…對。。對。。不起,打擾了!”她吓得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任誰白天剛剛被罰完站,晚上又意外的見到始作俑者,內心都不會太平靜。
她磕磕巴巴的道完歉,深鞠一躬就準備溜走,誰知道這時候傅澤明正好剛洗完澡,披着浴袍從浴室裏溜達出來看到了她。
他看她轉身要走,想也沒想的叫住她,“你跑什麽啊?我都跟你說我在家了!”
顏瑾:“……”
說着走過來伸手就把她往屋裏拽,其實沒用多大力氣,但顏瑾此時心猿意馬,跟他壓根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被他拉的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磕磕絆絆的就進去了。
顏瑾站在客廳,和他們叔侄兩個大眼瞪大眼的站着,尴尬的特別想奪門而出。她悲傷的想着自己明年可能要提前回來補考了。
傅清和站在客廳的一隅,柔和的燈光從他的頭頂灑下來,整個人的輪廓有一些模糊,體型高大的他讓人無法忽略其強烈的存在感。他穿着睡袍,領口敞開,露出健碩的胸膛。顏瑾用殘存的理智想他為什麽沒有離開?他在看什麽呢?為什麽不說話呢?
他目光分別在她和傅澤明的身上淡淡的掃視了一圈,也沒說什麽,徑直的走向餐桌倒水去了。
顏瑾抱着僥幸的心理,他應該對我沒什麽印象,畢竟來來往往那麽多學生,就算記憶力再好也記不住吧。
“你杵在那幹嘛呢?坐啊!”傅澤明從冰箱裏掏出一瓶桃汁遞給她。
顏瑾:“……”
“你找我什麽事啊?電話裏說不行,還非得見面說。”傅澤明繼續抛出死亡三連問的最後一問。
顏瑾:“……”
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客廳中間,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眼神閃爍的盯着傅清和,直到他喝完水,放下杯子,一步一步的走回卧室消失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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